第2章 陵城起波瀾
「二師兄，快，璃兒受傷了！」花無心抱着千幻璃進了一處莊園，用腳踢開了洛祁景的房門，滿面驚急地喊道。
洛祁景正一頭埋在毒藥奇草里，在看到花無心抱着千幻璃橫衝直撞地闖進他的房間，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放下手裏的活，徑直走過來，看了眼花無心懷裏的千幻璃，皺眉問道：「怎麼受傷了？」
「你快替她醫治，流了不少血。」花無心急切地說道。
「把她放下來。」洛祁景指了指椅子，示意先讓千幻璃坐下來他才好查看傷口。
「花師兄，我沒事的，你不用這麼着急。」千幻璃在花無心的懷裏動了動想下來，這一動，扯到了傷口，明顯的疼痛感讓千幻璃不由得蹙起了眉。
花無心一愣，立刻把她輕輕放在了椅子上，由於一路抱着她用輕功回來，花無心俊俏的面容有些發紅，微微喘著粗氣。
洛祁景取來藥箱，用剪刀剪開千幻璃粘在皮膚上的薄衣，是箭傷，而且箭身已被折斷，箭頭卻在肉里。酥嫩的玉臂沾滿了鮮血，怵目驚心。
洛祈景皺了皺眉，唉，他的小師妹怎麼總是受傷，她可是最怕疼了。
「箭頭挺深的，有點疼，忍着點。」洛祁景抬頭，看着千幻璃輕聲說道，想讓她做好準備。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受傷，但是每次受傷都讓她害怕。蛇蟲鼠蟻她什麼都不怕，就是怕痛。小時候，哪怕是被針扎了一下，她也會覺得痛到極致。
洛師兄說過，因為她的體質與常人不一樣，痛覺神經比常人要敏銳數倍。這也一度讓她苦惱不已，作為一個殺手，受傷更是家常便飯，怎麼可以怕痛呢？
經過近幾年來洛師兄為她醫治，她的體質已經好多了，可是面對拔箭，她還是緊張不已。千幻璃微微點了點頭，咬住下唇，別過臉去。
花無心抓住她另一隻手，感覺到她手心的汗，知道她是最怕疼的了，他必須分散她的注意。
「看我。」在千幻璃應聲看向他時，他先朝她一笑，緊接着眼皮上翻，舌頭伸長，俊逸的面目整個擰了起來，向她做了個鬼臉。
千幻璃噗嗤一笑，每次花無心做這個鬼臉她總是忍不住去笑。
趁著千幻璃輕笑之際，洛祁景用剪刀深進傷口，緊緊夾住那根箭頭，迅速拔出，這一切動作只在一眨眼完成。
剜肉似的疼痛讓千幻璃回過神，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聽見洛祁景低沉關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了，現在我給你上藥，只是這傷口，沒個十天半個月，不容易恢復。」
「嗯。」
這時，薛雲山和葉翔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在看到千幻璃披着大袍，和花無心一身中衣站在旁邊，洛祁景正幫她上著葯。薛雲山的眉頭皺緊，不用問也知道大概怎麼回事。
「師父……」千幻璃看到師父和大師兄急匆匆趕來，心道定是要被罵了。索性先一步開口，本就水潤的雙眸更是一下子浮上盈盈水汽，慘兮兮地看着薛雲山。
薛雲山見小徒弟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本想訓斥幾句，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只好話鋒一轉：「東西拿到了嗎？」
「嗯嗯，幸不辱命。」說完千幻璃想把袖子裏賬冊拿出來，卻無奈左手動不了，她轉頭，對着花無心笑道：「花師兄，幫我一下吧，在我的袖子裏。」
花無心伸進她的袖子裏，無意中觸碰到她的肌膚時微微一顫，隨即神色如常地將一本賬本與那個琉璃瓶遞給了薛雲山。
「這個瓶子裏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和這賬本放在一塊的，我就一塊拿走了。」
薛雲山把那個瓶子放在了一邊，隨意翻了翻那本賬冊，然後點了點頭，平靜的語氣卻很明顯地帶了幾分關心：「做得不錯，好好養傷，等你好點，主子要見你。」說完就轉身離去了。
哦也！她通過考驗了？她要和幾位師兄一樣，成為冷魂門的護法了么？
瞧著千幻璃思緒還停在薛雲山的話里，竟然連洛祁景為她上藥都沒疼醒她。花無心搖了搖頭，用手在她眼前用力地晃了晃，提高聲音：「璃兒，快醒醒。」
千幻璃猛的回神，斜瞟了眼一臉壞笑的花無心，轉頭對洛祁景道：「洛師兄，你看看，那裏面是什麼？」她指了指桌上的那個琉璃瓶子。
洛祁景點頭，走過去，拿起瓶子在鼻間輕聞了聞，表情驟然變得凝重，濃濃的眉毛跟着皺起。
「怎麼了？」
千幻璃和花無心的同時發問，讓洛祁景一時不知要如何去答。他將塞子重新蓋上，笑道：「具體是什麼我還需進一步研究一下才可以確定。」
「哦。」花無心頓時感到失望，還以為會是什麼特殊奇毒或奇葯呢。
「璃兒，師父這次讓你見主子，你要注意分寸什麼的，不可亂說話。」葉翔站在一旁半天不說話，突然的開口讓千幻璃有些錯愕。
對於這個大師兄，她一直都是很崇拜的，除了師父，就數他最照顧她了，他就像她的親哥哥一樣，一直照顧着她。她也從來沒多想過，這個不善言辭的師兄對她究竟是怎樣一份情意。
「嗯，璃兒知道，不會給師父丟臉。」千幻璃輕巧應答，連連點頭。
很快，赤煉女深夜潛入相府的事情，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也不是秘密了。丞相邱遠滔昨夜大肆追捕刺客的事情，但凡有些耳目的權貴，都會在第一時間知曉，例如百里宇熠。
百里辰郗坐在花園裏，入神凝視着不遠處的池塘，雖面色略有些蒼白，但眉目間盡顯悠然清閑。當聽到百里宇熠帶回來的消息時，眸光微閃了一下，清淡問道：「可知是因為何事？」
「從相府傳出來的說是刺客偷走了一幅畫，那幅先帝賜予邱遠滔的駿馬圖。」百里宇熠淡淡語氣中帶着疑惑，似乎也對這個說法不太相信。
百里辰郗挑眉一笑，這個邱遠滔果然是老奸巨猾，竟對外說是丟了一幅先帝畫作，如此一來就有了大肆搜捕的理由，且還博得了一個尊重先帝的好名聲。
這個算盤打得不錯。
百里辰郗神色如常，轉頭看着這個和自己有幾分相像的弟弟，與他四目相對，「可知是什麼人？」
「赤煉女。」百里宇熠也坐了下來，為自己和百里辰郗各倒了一杯茶，緩緩說道：「也不知這個赤煉女怎麼就把主意打到相府了。」
百里辰郗端起清茶，輕抿了一口，沒有做聲。
「傳聞那個赤煉女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偷了先帝的墨寶，這回冷魂門可與朝廷算是結下樑子了。」百里宇熠邊說邊搖頭，言語裏帶着幾分看熱鬧的意味。
百里辰郗只是微微點頭，側頭看向前面花圃，繼續問道：「父皇那邊是什麼意思？」
「今日一早，邱相便將此事在朝堂奏報了，父皇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京都衙門好好搜查。」
「嗯。」百里辰郗點了點頭。
百里澤暉如此的決定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江湖與朝廷向來不是一體的，互相壓制，倒也相安無事。若是為了一幅畫攪得百姓不安，那些江湖人都是草莽之輩，當真翻臉起來也不是好對付的。但丟得到底是丞相家，而且還是先帝的御寶，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聽說近日百里凌與各大臣走得挺近。」百里宇熠話鋒突轉，輕描淡寫地一提，餘光注意著百里辰郗的反應。
百里辰郗聽出他的畫外音，微微一笑，慢慢起身，走到一旁的一個花圃邊，看似有些吃力地拿起一旁的水壺，淅瀝瀝的水緩緩澆在各式各樣的花草上。
對於這個弟弟，他曾經護他比護自己還要看重，直到幾年前，無意中發現了他的野心。原以為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畢竟身在皇家，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可沒想到自己的這一身毛病，竟也是拜他所賜。
想到這兒，不由得苦笑一聲。
百里宇熠見狀，也走了過去，笑道：「皇兄身子好像近來不錯。」
百里辰郗朝他意味深長地一笑，眸光依然是流動的光華，輕允道：「我的身子不也就是這樣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皇兄，你應該聽父皇的話，選一個太子妃，那樣也有個貼心人照顧你。」聽着百里辰郗有些自嘲的話，他突然眸色黯淡，又勸慰道。
百里辰郗搖了搖頭，緩緩走回原位，淡淡地說道：「你瞧瞧我這個病榻榻的樣子，哪家姑娘願意嫁給我啊。」
「怎麼會！皇兄英俊瀟灑，又是兄弟裏面最聰明的，還是當朝太子，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上趕着的。」
百里辰郗微微笑着，目光中帶着幾分真誠，「皇弟，你真的覺得我這個樣子以後能當皇帝嗎？能活多久都不知道。先不說其他人，單是朝中，就有許多希望我早日下台的，不過也無所謂，我對這個皇位也真沒什麼興趣。」
百里辰郗淺笑着對上百里宇熠有些詫異的眸子，再與他又說了一會話后，百里宇熠才離開。他前腳剛踏出東宮殿門，後腳葉翔就出現在百里辰郗身邊。
「主子。」葉翔低頭拱手，表情恭敬地向百里辰郗行禮，並呈上一本賬冊。
百里辰郗擺了擺手，接過賬冊，示意他起身，「做得不錯，你師父可有什麼話帶來？」
「師父說，一切會按計劃行事。」
聞言，百里辰郗清雅俊逸的面容揚起一抹淺笑，笑意中一抹不易察覺的詭異浮上面頰。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神情悠然道：「今日天氣不錯，陪我走走吧。」
「是。」
葉翔，是冷魂門與百里辰郗相互傳消息的聯絡人，也是冷魂門的大師兄，百里辰郗很多事都是他去負責的，除了薛雲山，百里辰郗最信任的人便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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