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救子

第十三章 救子

倪英急一步跨到,道:「李大俠……」

李凌風聽若無聞,逼視粗壯漢子,冷然道:「五當家的,你怎麼說?」

粗壯漢子忽然一陣激動,兩眼一閉,道:「姓李的,有種你就給我一刀。」

倪英大急,叫道:「五哥,你……」

只見李凌風淡然一笑,道:「殺你辱我寶刀,我可以拿你換回我的兒子,可是我不願意那麼做。」

話落收刀歸鞘,後退一步轉望倪英,道:「七當家的,請把我的孩子抱出來。」

倪英面泛難色,道:「這……」

只聽那瘦高漢子冷喝道:「姓李的,你做夢。」

李凌風心裏有點明白,以倪英個人說,他願意把孩子抱出來交還,可是那麼一來倪英他不但勢必難以見容於八義盟,而且以後也別想在這兒混了,在這節骨眼兒上,倪英他可以說是左右為難。

所以李凌風不再找倪英,當即就轉向瘦高漢子,道:

「這麼說,二當家的你不願意?」

瘦高漢子冷然道:「除非你交出那塊水晶,要不然你別想要回你的兒子去!」

李凌風微一點頭道:「好,二當家的,咱們試試看。」

舉步逼向瘦高漢子。

瘦高漢子為之一驚,急道:「李凌風,你想幹什麼?」

李凌風跟沒聽見似的,仍緩步逼過去。

瘦高漢子驚怒道:「李凌風,你真不要你的兒子了?」

李凌風眉宇間一股子冷肅煞氣,突然開口說道:「我要看看,誰敢動我的兒子。」

說話間他已逼近瘦高漢子面前三尺,他停了步,目中威稜直逼過去。

他沒有舉刀,但在場誰都知道,李凌風用不着舉刀就可以很快的出刀做閃電一擊,這位八義盟的二當家絕快不過他。

瘦高漢子臉上變了色,但他還能強忍着震驚沒往後退,只聽他叫道:「七弟妹,他只敢動我,你就毀那個小的。」

李凌風左手忽然動了,他緩緩舉起了刀,他的動作很緩慢,但卻給與瘦高漢子莫大的威脅。

瘦高漢子急叫道:「七弟妹!」

那少婦轉身就要往後走。

李凌風冰冷說道:「七當家的,話我可是已經說在前頭。」

倪英沖着自己老婆抬了手,道:「慢著。」

他的老婆畢竟還是聽他的,立即停步轉回了身。

瘦高漢子急道:「老七你……」

倪英冷然道:「二哥,主意是我出的,事是我做的,我們夫妻倆就算躺下一對也算不了什麼,可是為這件事把您幾位也拖累進去,我可就擔待不起了。」

瘦高漢子道:「老七,你這是……」

倪英道:「八義盟的存亡盛衰,只要二哥您說句話,做兄弟的聽您的,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瘦高漢子面有難色,道:「這……」

倪英道:「二哥您要是也擔待不起,那就聽我這個做兄弟的。」霍地轉望李凌風,道:「李大俠,那塊水晶當初是從我姓倪的手中丟失的,我姓倪的理應自己把他追回來,如今劫持令郎的也是我姓倪的,李大俠請沖着我姓倪的一個人來,什麼時候我姓倪的爬下了地,李大俠你儘管抱走令郎。」

倪英稱得上是條漢子,他明知八義盟不是李凌風的敵手,要不然他也不會出此下策,到如今眼看情勢不對,他更不願連累幾位把兄弟,但卻又不能就這麼把孩子還給李凌風,只有犧牲自己保全幾位把兄弟及自己得來不易的名聲,用心可謂良苦。

李凌風何許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禁不住為之暗暗點頭,他本不願傷倪英,這麼一來便更不願傷倪英了。

可是倪英已經把話擺出來了,倪英不爬下地,就絕不止他抱走孩子,他怎麼辦?

傷倪英,他不忍,當然,他更不能舍了孩子不要。

他凝目望倪英,緩緩說道:「七當家的,你給了我一個難題。」

倪英臉上掠過一陣輕微激動神色,道:「沒有什麼好為難的……」

他伸手向一名黑衣人要過一把單刀,道:「李大俠請出手吧。」

李凌風道:「七當家的,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么。」

倪英道:「沒有了。」

那少婦突然掠了過來,道:「李大俠,夫妻本是同林鳥,也算我一個。」

倪英道:「你退回去,總得有個人把孩子抱出來。」

那少婦道:「這兒的人不少。」

倪英道:「可是孩子是你抱回來的。」

那少婦道:「孩子是我抱回來的,可是誰抱他出來又有什麼關係。」

倪英道:「關係大著呢,去把孩子抱出來,站一邊看着,什麼時候我爬下了地,你就什麼時候把孩子交還李大俠。」

倪英是信不過眼前這兩位拜兄,奈何少婦她不懂,道:「不……」

倪英兩眼一睜,寒芒外射,沉聲道:「你敢不聽我的,還不快去。」

那少婦為之一怔!

李凌風可明白倪英的心意,道:「倪夫人,還是聽七當家的吧。」

倪英忽然逼前一步,飛快遞過眼色,道:「還不快去。」

少婦懂了,轉身要走,那瘦高漢子突然喝道:「慢著,老七,你好用心,只敢把孩子抱出來,咱們馬上拔香頭。」

倪英霍地轉過身去,笑道:「二哥,我這麼做還不夠么?」

那瘦高漢子不理倪英,冷笑一聲揚聲發話道:「去兩個到後頭給我看着去。」

近後院門的幾個黑衣人要動,李凌風冷然發話道:「哪個敢動,別怪我李某人的刀下無情。」

人的名,樹的影,尤其李凌風的高絕刀法剛才大夥兒都見識過了,有他這麼一句話,誰還敢動。

那瘦高漢子羞惱成怒,厲喝道:「你們耳朵里都長了驢毛了?」

李凌風冷然一笑道:「二當家的,說這話有失你的身分,你自己為什麼不去?」

「這……」

瘦高漢子坐蠟了,說句良心話,他不敢去,可是堂堂二當家的,當着這麼多八義盟的弟兄,要是不去,又怎麼下得了台?

猶豫了一下,他硬起頭皮咬了牙,道:「好,我去,姓李的,有種你就給我一刀。」

他大步往後行去,錚然一聲,李凌風的刀出鞘,道:「二當家的,就是飛禽走獸也有護子之心,你要原諒我說二聲站住,你要是還不站住,莫怪李凌風刀下無情,站住!」

瘦高漢子仍然往後走。

「站住!」

李凌風又一聲,瘦高漢子腳下頓了一頓。

「站住!」

李凌風第三聲出口。

瘦高漢子突然拔腿往後奔去。

李凌風吸一口氣道:「二當家的,這可是你逼我。」

騰身而起,疾撲瘦高漢子。粗壯漢子不知道是傻在那兒還是怎麼,他沒動也沒說話。

倪英卻突然一聲大喝道:「李大俠,刀下留情。」

人隨話動,騰身撲近李凌風,倪英的話不能說不夠快,但卻比李凌風的刀慢了一點,只見刀光一閃,瘦高漢子大叫,身子一個滾翻爬地不動。

倪英心膽欲裂,嘶叫一聲道:「二哥,李大俠,你……」

單刀一擺,劈向李凌風。

李凌風橫刀一架,當地一聲金鐵交鳴,火光四射,倪英被震得退了兩步,鋼刀上揚,差一點脫手飛去。

只聽李凌風道:「七當家的不要衝動,我只是給了他一刀背。」

倪英一怔,急轉眼望向瘦高漢子,可不,瘦高漢子混身上下哪有一處傷痕,哪有一點血跡,他立即轉趨平靜,神色一黯抱拳道:「多謝李大俠刀下留情,倪英我感同身受。」

把鋼刀往懷中一抱,道:「李大俠,如今該咱們倆了。」

李凌風道:「七當家的非跟我見個死活不可?」

倪英毅然點頭:「不錯。」

李凌風微微點了點頭,道:「好,那麼七當家的請發招吧。」

倪英道:「對倪某人,李大俠刀下不必留情。」

翻腕向李凌風擊出一刀,取的居然是李凌風的要害。

李凌風道:「請全力施為,因為這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身隨人動,一閃躲了開去。

倪英刀鋒走偏,橫削而出,攔腰掃向李凌風!

李凌風突然身軀-仰,硬使出最俗也最險的鐵板橋!

倪英的雙眉一揚,欺進半步,偏腕沉刀,向著李凌風胸腹疾砍而下,變招之快,令人咋舌。

李凌風忽地飛起一腳,正中倪英右腕,鋼刀脫手飛空,倪英剛一震,李凌風翻身而起,人已到了倪英側面,閃電刀劈倪英頸后。

少婦魂飛魄散,失聲尖叫。

李凌風刀鋒忽偏,貼著倪英背脊滑下,至倪英膝彎猛地-翻,倪英站不穩,立即跪倒在地,李凌風平刀又往下一壓,倪英爬下了。

李凌風收刀而退,道:「倪夫人,七當家的已經爬下了。」

少婦驚魂雖未定,心裏已然明白,感激得差一點掉下淚來,深深看了李凌風一眼,道:「多謝李大俠刀下留清。」轉身飛也似的奔向後去。

倪英站了起來,肅然抱拳,道:「李大俠,大恩不敢言謝。」

李凌風回答一禮道:「七當家的,我當不起。」

少婦抱着孩子奔了出來,近前雙手就要交給李凌風,道:「李大俠,小少爺已經餵過奶了。」

突然一聲大喝傳了過來道:「住手!」

李凌風、倪英夫婦循聲望去,倪英夫婦臉色為之一變。

大門方向奔過來六個人,兩前四后,最前面是那個粗壯漢子跟個環目虯髯的大漢,大漢手提一把九環大刀,威風凜凜、煞氣逼人。

後頭四個,三個比倪英年紀大,一個比倪英年紀小,比倪英年紀大的三個,一個五短身材,一個矮胖,一個瘦得像猴兒,比倪英年紀小的那一個,則是個典型的小白臉!不管是比倪英年紀大的也好,比倪英年紀小的也好,一個個眉目間都有一股兇殘剽悍之氣,一看就知道是什麼人物。

李凌風一眼也就看出來了,這五個是八義盟里的另幾個。

倪英定定神,不安地抱起雙掌道:「大哥。」

環目虯髯大漢冷哼一聲道:「你還認我這個大哥,你二哥爬在地上你看見沒有?」環目一掃,厲聲大喝,道:「你們都是死人,還不快把二當家的扶起來。」

過去幾個黑衣人,忙把瘦高漢子扶了起來,可憐瘦高漢子到現在還人事不省。

環目虯髯大漢目光又落在倪英臉上,道:「老七,你們兩口子真不錯啊,胳膊肘居然往外彎。」

倪英的目光從那粗壯漢子臉上掃過,道:「大哥,五哥他誤會了。」

環目虯髯大漢,冷哼說道:「誤會,我親眼看見的,你媳婦兒手裏抱的是什麼,這還是誤會。」

倪英道:「大哥,小弟無能,不是人家的敵手,自當把孩子抱來還人家。」

環目虯髯大漢嗔目厲喝道:「你給我住嘴!」

粗壯漢子插了嘴道:「老七,你就別再說什麼了,既有如今,何必當初,有現在要把孩子還給李凌風,當初你又何必讓你媳婦兒去把他的孩子抱回來,這不是打自己的臉么。」

倪英雙眉一揚,道:「五哥,我為什麼抱人家的孩子,你清楚,我為什麼把孩子還給人家,你也清楚,都是自己弟兄,你何必這樣?」

環目虯髯大漢怒喝道:「老七,你是跟你五哥說話?」

粗壯漢子臉變了色,道:「老七,你這話什麼意思?」

倪英道:「五哥,你有沒有告訴大哥,人家要血洗八義盟?」

環目虯髯大漢怒笑道:「說了,當然說了,不為這我還不來呢,老七,什麼時候你的膽子變這麼小?人家要血洗八義盟,你居然還衝人賠笑臉,你可真為八義盟增了不少光啊。」

倪英唇邊掠過一絲抽搐,道:「大哥,我是一番好意,我不願因為我連累您幾位。」

「好意。」環目虯髯大漢怒笑道:「不錯,你真是好意,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再這樣好意下去,我們七個都讓你和盤托給人家了。」

倪英道:「大哥……」

環目虯髯大漢厲喝道:「不要再說了,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叫你媳婦兒把孩子抱過來給我,要不然咱們馬上劃地絕交。」

倪英臉色大變,道:「大哥,您……」

環目虯髯大漢冰冷道:「我的話你聽見沒有?」

倪英唇邊再閃抽搐,道:「大哥原諒,我說了話不能不算數。」

環目虯髯大漢暴喝道:「老七,你好大的膽。」

倪英慘笑道:「大哥用不着逼我,我自會表明心跡。」

突然舉刀往咽喉抹去,李凌風大吃-驚,要攔都沒來得及,只見一股血箭噴出,倪英的身軀砰然倒地。李凌風心神大震。少婦尖叫,鬆手扔了孩子,疾撲倪英,李凌風急急伸手,一把抄住孩子抱在左手。

環目虯髯大漢等怔住了。少婦的哭聲讓人鼻酸。

環目虯髯大漢旋即定過神來,冷笑一聲道:「死得好,省得我動手了!」

抬眼望向李凌風:「姓李的,咱們之間這段過節該了一了了。」

李凌風沒說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刀,舉步逼了過去,眉宇間滿是冷肅之氣。

環目虯髯大漢冷笑道:「好,是條漢子,給我剁!」

粗壯漢子躍起欲動,但沒真動,他吃過李凌風的虧,哪有那個膽?

那五短身材跟矮胖的,-對鋼絲鞭,一對鋼錘迎向李凌風,錘鞭齊出,風裏兩暴,上來就找李凌風的要害。

李凌風出了刀,寒光-閃,金鐵交鳴,錘、鞭斜斜上飛,李凌風依腕揮刀,寒光再閃,一道血光飛起,五短身材漢子左大腿挨了一刀,血馬上溢出了褲腿,人砰然一聲坐下了地。

矮胖漢子為之一驚。就這麼-怔神工夫,李凌風一刀又至,矮胖漢子肩頭一塊肉沒了,大叫一聲,踉蹌暴退,也一屁股坐下了地。

威名赫赫,稱霸-方的八義盟弟兄,李凌風不過兩刀就倒下了一對。

怪叫聲中猴兒一般的瘦漢子跟年輕小白臉撲了過來,一把長劍,一把鏈子槍,分左右招呼上李凌風。

這兩個陰險的也動了心機,長劍招呼李凌風的右半邊,鏈子槍的槍尖卻點向李凌風左手抱着的孩子。

李凌風原來的牽掛是愛妻,現在孩子是他的命,這下逼得李凌風不能不提高警覺,可也把李凌風的殺機逼了出來。

本來是,孩子何辜,八義盟怎麼說總是成名多年,黑道上混過不少時日的,怎麼好沖個襁褓中的孩子下手。

李凌風側身讓過長劍,單刀直卷那猴兒一般的瘦漢子!

鋼刀一點,鏈子槍尖苗開,李凌風跨了半步,鋼刀順勢遞出。

瘦漢子長得像猴兒,人也跟猴兒一般滑溜,一旋身避過鋼刀,沉腕一撒,槍尖抖回,疾點李凌風的太陽穴。

同時,小白臉的長劍吞吐,也帶着一道亮光卷向李凌風右臂。

李凌風沉喝一聲,低頭側身,鋼刀迫向長劍,左腳踢向瘦漢子,一招兩式,迅速如電,當地一聲,長劍盪開,李凌風卻急收左腳,鋼刀一偏,劈向瘦漢子。

瘦漢子只防腳,沒防刀,急速仰身想躲,李凌風沉腕變招,一刀砍下,血雨狂噴,瘦漢子兩條大腿跟身子分了家,大叫一聲暈死了過去。

與此同時,長劍遞到,襲的是李凌風后心要害。李凌風吸口氣騰身拔起,長劍從腳底下遞過,李凌風雙腳踢出,小白臉脖子後頭,右肩后各挨了一下,立時小白臉的長劍脫了手,人也爬倒下了地。

李凌風收勢落了地,抱刀卓立,目中威稜直逼環目虯髯大漢。

環目虯髯大漢暴叫如雷,抖起九環大刀掄了過來,他力大刀沉,這一刀威猛已極。

李凌風沉哼一聲,凝力出刀,當地-聲大響,火星四下暴射,李凌風身軀為之一晃,環目虯髯卻退了半步,這麼一來,力之強弱立判,李凌風沒容他回刀,鋼刀斜斜揮出,風隨刀生,疾卷過去。

環目虯髯面現驚容,一吸氣退了三步,他想避過李凌風這一刀,趁勢收回自己的刀,然後再攻李凌風。

而李凌風卻已如影隨形跟到,一翻腕,刀花倏現,只一閃,環目虯髯大漢左臂掛了彩,見了血。

環目虯髯大漢勃然色變,凶性大發,厲叫聲發般揮動九環大刀撲向李凌風。

九環刀鋼環叮噹響,亂人耳目,攝人心神,再加上那虎虎的刀風,的確驚人。

奈何他碰上的是李凌風,李凌風既稱神刀,刀上的造詣江湖稱著,焉能不懂這個?

他不攫敵銳鋒.連連躲閃,一口氣躲開環目虯髯大漢六刀。

虯髯大漢一陣猛攻無功,暴跳如雷,狂風驟雨般又是一連三刀,在聲勢上,他是佔盡了優勢。

反觀李凌風,始終不慍,騰躍躲閃,移挪封架,不但輕鬆,而且瀟灑。

虯髯大漢一口氣攻出了九刀,乍看他佔盡了上風,其實他一點便宜也沒佔着,在氣勢上不免稍弱了些。

高手相搏,最忌這個,李凌風經驗豐富,自然不會看不出來,他抓住了這機會,立即易守為攻,振腕撤刀,頭一招由上而下,斜斜攻了出去。

李凌風這一刀既不見勁氣,又不見刀風,看起來有點輕飄飄的。

虯髯大漢既凶又傲,他沒把李凌風這一刀放在眼裏,冷哼一聲,挺腕硬迎這一刀。

顯然,他打算以他過人的膂力碰飛李凌風這一刀。

李凌風似乎未覺察,不閃不躲,居然讓虯髯大漢的九環大刃迎個正著。

虯髯大漢自以為得手,冷哼一聲道:「撒手。」

他這句話剛說完,猛覺自己的九環大刀如同碰在一堆棉花上,軟軟的,硬使他一點力道也施不上,他知道不好了,心裏一驚,就要變招,可惜他明白得遲了些,李凌風出刀貼着他的九環大刀刃身滑了過來,疾如閃電,刀風已襲上了身。

虯髯大漢想收刀已來不及了,大驚失色,只有仰身一筋斗翻了出去。

他躲過了胸口要害,卻沒能躲過別處,李凌風刀鋒一偏,血光再現,虯髯大漢右大腿挨了一刀,齊大腿根兒到膝蓋添了一條血道子,鮮血馬上染紅了褲子,他叫了一聲,腳下也沒能站穩,推金山,倒玉柱,砰然一聲坐了下去。

李凌風恨透了他的兇狠,決心不讓他逃出手去,隨影附形跟到,單刀直遞,徑取他的心窩要害。

而虯髯大漢也料准了,李凌風不會放過他,人已摔倒便陡揚厲喝道:「姓李的,我跟你拼了。」

九環大刀脫手飛出,化成一道血光,疾襲李凌風心窩,李凌風沉哼一聲偏腕,當地一聲大響,九環大刀硬被撞偏,擦著李凌風右肩射過,李凌風單刀往前一遞,噗地一聲,刀尖沒人了虯髯大漢的心窩。

虯髯大漢霹靂般一聲大叫,身軀暴顫,伸雙手抓住了李凌風的刀!李凌風的刀雖然不是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的寶刃,可也不是用手能抓的,只見虯髯大漢兩手冒出了鮮血,順着刀刃往下滴,但他卻仍抓得緊緊的不鬆手。

李凌風看得不由為之一懍。

就在這時候,那粗壯漢子悄無聲息地拔腿開溜。

誰都沒汪意到他,李凌風看見了,逼死倪英,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尤其到了這節骨眼兒,居然連磕頭拜把的兄弟都不顧了,這種人還能留?

李凌風大喝一聲:「站住!」

他抽回刀撲了過去。

虯髯大漢的手指頭全斷了,往後便倒,一股血箭標起老高。

那粗壯漢子一見李凌風撲過來,心想是跑不掉,突然之間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停步轉身,就要出手一拼。

奈何他沒有李凌風的刀快,只見寒光一閃,他一顆腦袋已跟身子分了家,腔里噴出的血像噴泉,往上一標,熱呼呼的四散落地,粗壯漢子一個沒頭的身子也倒了下去。

那些黑衣人似乎這時候才定過神,立即四散逃竄,一轉眼工夫跑了個精光,連那瘦高漢子也扔在地上不管了。

矮胖漢子跟五短身材漢子雖然受了傷,人還清醒,這當兒嚇得面無人色,四眼發直地瞪着李凌風。

李凌風看也沒看他倆一眼,提着刀走近倪英的屍身,望着那正伏屍痛哭的少婦道:「倪夫人,我很抱歉。」

少婦倒也明事理,識大體,忍住哭聲搖了搖頭。

「李大俠別這麼說,這不能怪您。」

李凌風道:「如果需要我幫什麼忙,倪夫人盡請吩咐。」

少婦道:「謝謝李大俠,我夫婦沒孩子,這兒的事我還照顧得了。」

李凌風道:「既是這樣,那麼請恕我不能留,告辭了。」

他歸刀入鞘,一抱拳,轉身行去,身後又響起了少婦的哭聲。

李凌風霍然停步望向五短身材漢子,跟矮胖漢子,冰冷道:「八義盟已經不復存在,人是我李凌風殺的,你幾個不服氣盡可以到江湖上來找我,要是敢欺負倪夫人,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們兩個要回公道。」

轉身往外行去,那兩個還四眼發直,沒一個敢說話。

院子裏好靜,只聽得見少婦的哭聲。

口口口

李凌風出了大宅院,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陰沉的神色在臉上泛起。

除了血滴子,他從沒真正願意傷過一個人,而如今他竟然傷了好幾個。

最讓他悲痛的,是倪英的自絕,倪英的死,固然不能怪他,可是倪英畢竟是條漢子,這麼死,太不值得。

江湖上為什麼非有這些血腥不可?

這種血腥廝殺到哪一天才算了?

看着懷裏的孩子,李凌風臉上的神色更陰沉了。父親是江湖人,李凌風本人也是個江湖人,難道這點骨血將來也必是江湖人?

突然之間,李凌風心底泛起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懼意。

父親是那麼個下場,李凌風還不知道自己將來是個什麼樣的情形,這把刀不可能保護他一輩子,那麼他這點骨血呢,將來是不是有能力保護自己,又能在這江湖上存在多久?不,絕不能再讓這點骨血接他的衣缽,也成為江湖人,絕不能!

想不讓這點骨血成為江湖人,只有一個辦法,李凌風他自己馬上退出江湖。

能么?李凌風心裏暗暗在自問。

不行!他還沒找到殺害他父親的兇手。就算他為下一代,願意捨棄上一代的仇恨,可是那些血滴子會放過他么?江湖上這些個血腥事會放過他么?

李凌風險上的陰沉神色更濃了。

李凌風一路上不敢多停留,不敢多耽擱,他可以餓一頓飯,他的孩子卻不能餓一頓奶。

一路上哪兒找那麼多奶媽去,這是他最感棘手的事兒。

李凌風從不怕誰,可是這件事卻難住了他。

本來是,一個大男人家,哪懂餵奶換尿片子等這些碎事兒!

這孩子倒也有點福氣,還沒給李凌風添多大麻煩,一白天都在入睡中。

可是天一擦黑兒就醒了,睡了一天精神特別大,睜開眼就餓,餓了張嘴就哭,哭得李凌風好生心焦。

半裏外那片燈光跟救星似的,有燈光的地方必有人家,一片燈光人家准少不了,不是村就是鎮。

有人家的地方就算找不到奶媽,買點兒稀的東西給孩子喝喝也能擋飢。

李凌風含着兩眼熱淚放步疾奔。

孩子再吵再鬧,他不怪孩子,孩子是他的親骨血,還在襁褓中的孩子,餓了可以就張著嘴哭,他懂什麼,怎能叫他跟大人一樣的忍!

孩子不哭還好點兒,孩子哭他就想起了盧燕秋,他心裏難受愧疚,盧燕秋對得起他,他欠盧燕秋的可太多了!

含着淚奔近了那片燈光,沒錯,是一個小村落,李凌風迫不及待的就進了村,進村口不遠,一戶人家酒旗兒高撬著,行了,這地方至少可以買些吃喝。

李凌風-步跨進了酒肆,馬上招來了不少道詫異的目光。

本來是,大男人風塵僕僕,懷裏還抱了個孩子,難免引人詫異。

酒肆不大,但裏頭只有四個人,也就顯得寬敞了,四個人櫃枱里兩個,座頭上兩個。

櫃枱里兩個一老一少,少的是個十七八小夥子。

座頭上是兩個青衣壯漢,一身勁裝是青的,連包頭的布都是青的,兩個人年紀都在四十上下,個頭兒都挺壯,眉宇間一股子的剽悍色,桌上還放着兩把帶鞘的刀,不用說,是江湖上的豪客。

瘦老頭跟小夥子定過了神,瘦老頭兒忙道:「長順,還不快照顧客人去。」

小夥子忙迎出櫃枱,躬腰,還沒說話。

李凌風那兒已開口道:「掌柜的,我這孩子餓了,能不能給他來點兒什麼吃的?」

瘦老頭兒怔了一怔道:「這麼小的小孩兒,能吃什麼?」

小夥子道:「爹,咱們還有點兒小米粥……」

瘦老頭兒一搖頭道:「不行,這孩子太小了,客官,我看小少爺剛滿月不久吧?」

李凌風道:「是的,掌柜的。」

瘦老頭兒帶點兒埋怨道:「這麼小的孩子,客官怎麼好帶着他到處跑,孩子的娘呢?」

李凌風的心像讓刀割了一下,道:「剛過世不久。」

瘦老頭兒一怔,旋即哦了一聲道:「那就難怪了,這麼小就沒了娘,怪可憐的,長順,去叫你嫂子來一趟。」

小夥子怔了一怔,道:「叫我嫂子?」

瘦老頭兒道:「叫你去你去就是。」

小夥子沒再多問,答應一聲撒腿奔了出去。

瘦老頭兒轉望李凌風,含笑拍手道:「客官請坐,我讓我的兒媳婦兒喂喂你的少爺。」

李凌風一聽瘦老頭兒讓小夥子去叫小夥子的嫂子,原就猜着是這麼回事,如今再一聽果然是這麼回事,心裏好生感激,道:「多謝掌柜的,待會兒我會……」

他話還沒說完,就讓瘦老頭兒打斷了,瘦老頭兒擺手道:「客官,我只是可憐這孩子,別的什麼都別提,你請找副座頭坐下吧。」

李凌風心知碰上了古道熱腸的善心人,談報酬反而會招人不高興,只有不再言語,找副靠外的座頭,把手中刀往桌上一放,人也坐了下去。

懷裏的孩子直哭,到現在連口氣兒都沒喘,任憑李凌風怎麼搖都不行。

突然,砰地一聲,兩個大漢里的一個拍了桌子一下道:「真他娘的倒了八輩子的霉,好不容易找個空出來喝兩杯,卻弄個熊孩子吵得我一點兒酒興都沒了。」

瘦老頭兒臉色為之一變,李凌風轉過身去冷然道:「吃奶的孩子不懂事兒,請兩位多原諒。」

那大漢霍地站了起來,眼都瞪圓了,道:「吃奶的孩子不懂事兒,你這話什麼意思?」

李凌風冷冷道:「本來嘛,吃奶的孩子哪能跟大人比。」

那大漢怒笑:「好哇,你反倒有理了,居然罵人不帶髒字兒啊,不教訓教訓你,你也不知道爺兒是什麼字型大小。」

說完話,挪身離開桌子就要動。

瘦老頭兒忙出了櫃枱,賠著滿臉笑搖手道:「這位爺,您消消氣,消消氣,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沒娘的孩子可憐。」

大漢抬手一指道:「老頭兒,沒你的事兒,你少羅唆,可憐,要是我的我早就把他摔死了,還不知道從哪個洞裏鑽出來的呢。」

瘦老頭兒嚇住了。

李凌風站了起來,目中威稜直逼過去,語氣冰冷,道:「你怎麼說?」

那大漢嘿嘿陰笑道:「別怎麼說不怎麼說,你不是也帶着傢伙么,不服氣咱們外頭玩玩兒去。」

李凌風道:「對付你們這種角色,我還用不着動刀。」

那大漢臉色一變道:「你他娘的……」

李凌風手一揚,叭一聲脆響,那大漢挨了個結結實實,半邊臉馬上腫起五個指頭印兒,跌跌撞撞後退,差點兒沒一屁股坐下。

另-大漢勃然變色,霍地站起,伸手抓起了刀。

挨打的大漢厲喝道:「對,剝他兔崽子。」

他也搶過來抓起了刀,錚然一聲,兩把刀同時出了鞘。

瘦老頭兒嚇壞了,忙道:「二位,二位……」

李凌風道:「掌柜的請退後,免得誤傷了你。」

挨打大漢怒笑道:「照顧你自己吧。」

揮刀劈向李凌風,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一刀實在不怎麼樣,十足的稀鬆把式。

李凌風一側身讓過了,一掌砍在那大漢持刀右腕上,又揚手往上一揮,那大漢刀掉下了地,人也摔了個大仰殼,滿嘴是血。

厲喝聲中,另一大漢揮刀撲了過來,李凌風猛一推桌子,桌子撞著了那大漢的肚子,按說練武的人不會挨不起撞,可是李凌風這一推力有多猛,那大漢悶哼一聲趴在桌上。

李凌風讓過了他的刀,一掌劈在他腦後,行了,他乖乖爬在桌子上不動了。

李凌風目中威稜掃向地上大漢,地上大漢直往後挪身。

李凌風冰冷說道:「我要是動了刀,你兩個還有命么,帶着你的同伴,給我滾。」

這會兒那大漢沒一點脾氣了,連吭都沒敢吭一聲,站起來抱起趴在桌上的同伴,狼狽地奔了出去,連刀也不要了。

瘦老頭兒瞪大了眼,人都嚇傻了。

李凌風目中威稜斂去,道:「對不起,掌柜的受驚了,他兩個的帳,等會兒歸我付。」

瘦老頭兒如大夢初醒,忙道:「不要緊,不要緊。」

這時門口進來兩個人,小夥子跟個少婦。

小夥子進門就叫道:「爹,嫂子來了。」

瘦老頭兒轉過身去道:「秀姑,快把這位客官的少爺接過來喂餵奶。」

少婦倒是挺大方,答應一聲走到李凌風面前要接孩子!

李凌風忙把孩子遞了過去,道:「謝謝大嫂。」

那少婦沒說話,笑笑接過孩子,轉身走進了櫃枱后一小間。

瘦老頭兒忙道:「鄉下人不會說話,客官不要見怪。」

李凌風忙道:「掌柜的言重了,掌柜的你古道熱腸,濟我危難,我只有感激。」

瘦老頭兒道:「說什麼感激,人在難處幫人一把,這是做人的根本,客官才言重了呢,請坐,請坐,要吃點兒什麼?」

李凌風道:「隨便給我拿兩樣就行了。」

小夥子一眼看見了地上兩把刀,叫一聲急道:「爹,這……」

瘦老頭兒轉過臉去叱道:「別這呀那的了,還不快給這位客官拿吃喝去。」

小夥子沒敢再問,轉身忙去了。

李凌風望望小夥子,道:「這位是老二吧?」

瘦老頭忙點點頭:「是,是,是老二,老大已經娶了媳婦兒了,人在城裏做小生意,剛才那個就是老大的媳婦兒。」

李凌風道:「掌柜的已經抱了孫子了?」

瘦老頭兒忙道:「是,是,剛一個,剛一個。」

李凌風道:「掌柜的好福氣。」

這一開話家常,瘦老頭兒驚魂定了,一聽誇他好福氣人也樂了,忙道:「哪裏,哪裏,您誇獎,天生的勞碌命啊。」

李凌風道:「掌柜的別這麼說,人在世,誰又不是為兒女呢?」

瘦老頭兒道:「說得是,說得是,還沒請教,您貴姓啊?」

李凌風道:「李,十八子李。」

瘦老頭兒兩眼一睜道:「巧了,我也姓李。」

李凌風笑道:「那咱們五百年前是一家。」

小夥子端著吃喝過來了,瘦老頭兒忙讓李凌風坐下,李凌風沒客氣地坐了下去,道:「掌柜的吃點兒。」

瘦老頭兒忙道:「不客氣,不客氣,您請,您請。」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李凌風還真餓了,桌上放的都是家常菜,家常菜吃起來倒覺特別可口,李凌風這兒一個人在吃喝。

瘦老頭兒那兒突然冒了一句,道:「客官,您可真是好武藝啊。」

李凌風笑笑,道:「當不起好武藝,防身的把式而已,行走江湖,不能沒有兩套防身的把式。」

瘦老頭兒道:「您客氣,吃我們這碗飯,見過的江湖爺們兒不少,可就從沒見過一個像您這樣兒的,您不知道……」

一指那小夥子,道:「這小子就是因為江湖爺們兒見得多了,一天到晚想學武藝闖江湖去。」

李凌風微微一怔,忙去轉望着小夥子,道:「小兄弟,您想闖江湖?」

小夥子窘迫地點了點頭。

瘦老頭兒道:「您別這麼抬舉他,他叫長顧。」

李凌風跟沒聽見似的,望着小夥子道:「兄弟,你以為闖江湖很神氣,很好玩兒?

小夥子咧嘴笑笑,沒說話。

李凌風正色道:「你見過不少江湖人,應該知道不少江湖事,我是個江湖人,我勸你千萬別沾江湖,說句話你也許不相信,我羨慕你,想退出江湖可就退不出來。」

小夥子愣愣地道:「退不出來,為什麼?」

李凌風道:「看來你只見過江湖人,卻沒留心江湖事,江湖生涯,刀口舔血,你不殺人人會殺你,一旦結下了仇,不管你走到哪兒,血淋淋的廝殺永遠跟着你,除非你倒下,咽下最後一口氣,否則你脫離不了江湖,而且江湖人的下場沒有一個不是悲慘的,別看他曾經縱橫一時,死後有沒有葬身之地還難說呢。」

瘦老頭兒道:「聽見了沒有,長順?」

小夥子道:「那您當初為什麼要出來闖江湖?」

瘦老頭兒忙叱道:「不知好歹,沒規矩。」

李凌風抬手攔住了瘦老頭兒,道:「兄弟你問得好,當初我跟你現在一樣,可是現在我後悔卻已來不及,你遲了一步,沒看見,剛才原在這兒吃喝的兩個江湖人要殺我,幸虧我比他們強,不然我非死在他們刀下不可,可是我只是比他們倆強,強中更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江湖上的能人多得很,比我強的不知道有多少,有一天我要是碰上他們,我照樣要死在他們手裏,兄弟,咱們無冤無仇,我不會害你,我再勸你一句,江湖絕沾不得,沾上了就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連你子子孫孫都會受連累,都會受害。」

瘦老頭兒望着兒子道:「聽見沒,長順,這位李大叔說的都是金玉良言,你要記住了,趕快把你那滿腦子闖江湖的主意打消了吧,還不趕快謝謝人家李大叔。」

長順紅著臉躬了躬身,道:「謝謝李大叔。」

李凌風道:「兄弟,我不敢當這稱呼,你也用不着謝我,不養兒女不知父母恩,只要你別再讓老人家擔心,這就夠了。」

瘦老頭兒感激地看了李凌風一眼,剛要說話。

驀地,一陣雜亂而急促的蹄聲傳了過來。

這當兒天已經黑透了,鄉村靜得早,這陣蹄聲聽得十分清楚,而且往近處來以後有點震耳。

李凌風的眉鋒為之皺了一皺。

瘦老頭兒訝然道:「哪兒來這麼多馬,我們這兒輕易不過馬隊……」

長順道:「我出去看看去。」

他轉身要出去。

李凌風抬手叫住了他,道:「兄弟,等等。」

長順又轉回了身。

李凌風道:「不要出去,守在裏面陪着令尊,外頭就是鬧翻了天也不要出去的好。」

轉望瘦老頭兒道:「掌柜的,請暫時代為照顧我的小孩。」

瘦老頭兒一怔,旋即臉色大變,急道:「客官,您是說……」

李凌風微微點了點頭道:「我沒想到他們倆還能勾來這麼多人,兩位請進屋裏去吧,沒有我的話千萬不要出來。」

瘦老頭兒急道:「客官,您只有一個人……」

李凌風道:「不要緊。」轉望長順道:「兄弟,這就是闖江湖的好處,我剛才說的話,你未必相信,現在你可以親眼看見了,他們已進了村口了,兩位進去吧。」

瘦老頭兒急忙帶着長順行向那一小間,還直叫李凌風小心。

這當兒蹄聲如雷,震得地皮都有點顫動。

瘦老頭兒帶着長順進了那一小間,門口一陣狂風般卷到十幾二十匹健騎。

裏頭亮,外頭黑,看不太清楚。

十幾二十匹健騎停住,燈光一閃,酒肆里奔進三名大漢,旁邊兩個正是剛才挨了打的那兩個,中間那個是個瘦高個兒,四十歲上下,長的一張馬臉。

左邊那漢子一指李凌風道:「四爺,就是這小子。」

馬臉瘦高個兒陰森森的咧嘴一笑道:「還好,咱們沒來遲,朋友,你應該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李凌風拿着筷子,淡然說道:「明白,外頭等我。」

馬臉瘦高個兒一怔,道:「朋友,癩蛤蟆打呵欠,你好大的口氣啊,乖乖的跟你四爺出去吧。」

李凌風道:「我叫你們外頭等我,我還有一口沒吃完。」

馬臉瘦高個兒兩眼精芒疾閃,仰天一個哈哈,道:「難怪你們撲了一頭灰,可真碰著人了,朋友,我這個人脾氣拗得很,咱們看看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大步走了過來,李凌風視若無睹,垂下眼端起碗,馬臉瘦高個兒唇邊掠過一絲獰笑、加快一步到了桌旁,他經驗夠,不往桌前站,道:「朋友歇歇吧,何必非做個脹死鬼不可。」

探掌就扣李凌風右肩井,他出手還真快,李凌風右手裏的筷子點了出去,迎向馬臉瘦高個兒的掌心,他更快。

兩個快加起來,自然就縮短了距離,馬臉瘦高個兒只覺他剛抬手,筷子頭兒也已經到了他掌心,他沒想到李凌風會這麼快,大吃一驚,忙沉腕收掌。

他只留心上頭,卻忘了下頭,李凌風一腳踹出,正蹦中他右腿膝蓋上方,他站立不穩,踉蹌後退,直往後撞。

那兩個大漢忙扶住了他,要不是兩個大漢這一扶,他非讓門檻絆一跟頭,摔到外頭去不可。

李凌風冷冷道:「你聽我的,外頭等我去。」

馬臉瘦高個兒臉都白了,大叫一聲,掙開了左右兩大漢,要撲。

李凌風一暢手,筷子飛了出去,駕,篤地兩聲插在馬臉瘦高個兒腳前,都插進了土裏一半。

馬臉瘦高個兒沒敢再撲了,狠狠瞪了李凌風一眼,道:「朋友,咱們外頭見真章。」

轉身行了出去,兩大漢急忙跟了出去,李凌風緩緩站起,抓起桌上的刀邁步往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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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滴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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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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