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7日(8)

8月7日(8)

看到這般情景,視線當然無法移開,村澤呆立在這裏也是理所當然,現在烏有也是一樣。他不知道這裏為什麼會出現一具死屍,就跟不理解為什麼夏天(色色小說會下雪一樣。

可能是因為沒有頭顱的緣故,眼前躺着的屍體,給人感覺不像是人類,而是某種動物。實在難以想像地上身着白色襯衫的人昨天還在呼吸,與烏有等人談話;旁邊放着的那兩隻手昨天還在動,準確地抓起一些東西。如果說人是由肉體與精神組成,那精神到底去了哪裏?

為什麼不見了頭顱?

烏有感到一陣反胃。

他再次體會到,自己看到屍體的時候總是這樣。烏有並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上次看到的也不是全屍,死者被重型卡車撞飛成了一攤肉泥。那時他才十一歲,還是小學五年級的學生。至今他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幕,不曾忘卻。步行街的十字路口,行人不多。烏有正要闖紅燈過馬路時,卡車前方的玻璃反射過來耀眼的光,引起一陣眩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得汽車尖利的喇叭聲與剎車聲,接下來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開,最後是一聲慘叫。

回過神來,眼前是輪胎留下的痕迹,一群大人臉色蒼白圍成一圈。一個身着白色夾克的人被撞飛到幾米開外,躺在血泊之中,勉強還能看得出人形。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他大哭了起來。不是因為被推開的身體受了重傷,也不是害怕死者被撞得血肉模糊的模樣,他總覺得發生了什麼更加悲傷的事情。

那時候還不懂事,只是本能地感到恐怖。

回憶起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參加為救烏有而身亡的大學生葬禮的時候。死者是東京大學醫學系三年級的學生,二十一歲,校登山隊成員,性格非常陽光,前途一片光明。他的家境富裕,在當地很有名望。喪禮莊嚴而肅穆。

喪禮上有位七歲的小女孩,抱着死者的遺像,可能是他妹妹。烏有看到她的時候,終於意識到自己犯下的罪行,是自己結束了這位有為青年的一生。小女孩的瞳孔呈潢色,瞪着烏有,像是能穿透他的身體,看到他身體內那位青年的幻影。她的目光太過清澈,也非常恐怖,讓人無處可逃。

人都是骯髒的,生來都背負着原罪,烏有的第二原罪是在十一歲那年夏天犯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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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與冬的奏鳴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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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7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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