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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商量好了之後,第二日一早,朱福去了福滿樓交代了幾句,就雇了輛馬車回家來接暖姐兒跟蔻姐兒。衛三娘近來身子不大爽利,再說,也要在家照顧壽哥兒跟做飯給一家人吃,便沒有跟着一道去。

她心中開心,眼瞧著老朱家的日子一日好過一日了,擺脫了貧困,還能在京城買了宅子。以後阿祿成了親,她跟孩子爹的願望也算是實現了,肩上的重擔也能夠卸了下來。兩個大孩子的事情辦完了,接下來,就是阿福的了。

提起阿福,衛三娘到底擔憂,如今玉樓身份高貴,想必就算他願意娶阿福為妻,沈家也不一定會答應吧。想到這裏,衛三娘沉沉嘆息一聲,心道,這也是命啊。不過,不論怎樣,她也都尊重阿福自己的選擇。

阿福是個有主見的孩子,生意上是,婚姻上也是。

將院子裏落了一地的花瓣給掃了,抬頭望了望天上的太陽,見時候不早了,衛三娘便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珠,準備收拾收拾上街買菜去,然後做飯。今兒三個小的得跑上半天,回來肯定累,得做些好的給她們吃才行。

才將挎著菜籃子準備出門去,外頭沈玉樓大步跨了進來,見到衛三娘,大步上前道:「嬸娘,福妹妹呢?」

「是玉樓啊。」衛三娘笑道,「阿福帶着暖姐兒跟蔻姐兒出門去了,怕是有會兒子才能回家來。」但見沈玉樓面色似是十分焦急的樣子,衛三娘輕輕怔愣會兒子,而後道,「玉樓,你來找阿福,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沈玉樓道:「是有一些事情,不過,既然阿福不在,那等阿福回來我再前來尋。」

說罷,只匆匆朝衛三娘告辭,便大步邁了出去。

走了出去之後,他才將悄悄從袖子中拿出那張字條來,而後面色更為凝重。

這張字條是方才他走在路上的時候,有人用箭射給他的,好在他身手敏捷,一把截住了那支箭。可待得抬頭想要尋人的時候,大街上,人山人海,哪裏曉得是誰?倒也作罷,只拆了字條來看,不看不曉得,一看簡直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跑着來朱家來。

原想着,阿福怎麼可能不見了?阿福明明好好地呆在家中呢,昨兒阿福還纏着他跟他說了要給哥哥阿祿在京城買宅子的事情呢。怎麼這才一夜的功夫,阿福就叫人給抓走了?他不信,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故而第一時間就跑了來。

走出朱家院子門后,沈玉樓只覺得頭目森然,一時間,竟不曉得怎麼做。

待得稍稍冷靜一些后,他則又一次鋪開那張字條,細細看了看,只簡單幾個字說是阿福丫頭被請走了。並沒有落款人的名字,可他想了想,他素來不與人結仇,該是不會有人為了對付他轉而擄走阿福的。

再者,阿福做生意也是規規矩矩,本本分分,百姓們都喜歡她。

思來想去,沈玉樓便想到了李流光,當這個名字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雙腳似是灌了鉛似的,邁不出一步去。這個女人極為惡毒,若是阿福真落在了她手中,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這裏,沈玉樓俊顏越發慌張起來,連忙拔腿就往沈家跑。

沈世子正在書房,聽外頭說是大爺過來請安了,沈世子連忙闔上書目,笑着道:「快叫玉樓進來。」

他一生妻妾頗多,卻無一能夠懷得他子嗣的,到底老天眷顧,沒有讓他絕後,將那流落民間的兒子給尋了回來。他第一眼瞧見玉樓的時候,就什麼都不懷疑了,那般酷似自己的容貌,明顯就是沈家人的種,不是他兒子,又是誰的?

「玉樓,你來得正好,為父正有話與你說呢。」沈世子十分疼愛兒子,見他來了,忙笑着招呼他坐,但見他臉色不好,倒是一驚,問道,「玉樓,這是怎麼了?」

沈玉樓二話沒說,只撩起袍角在沈世子跟前跪下:「爹,兒子求您救救阿福妹妹。」

「阿福姑娘……」沈世子口中喃喃念了一句,自當曉得這阿福是誰,近來玉樓高中狀元,沈家門檻都要被前來提親的人踏破了,可是不管是誰,玉樓愣是一個沒有瞧得上,一心執意要娶那於市井間結識的鄰家小妹,這事情,鬧得有些大,連太後跟今上都曉得了。

他原是不多情願應下這門親事,但見太后連連誇讚玉樓便是投入富貴門了也不忘舊情,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兒郎,他也就漸漸鬆了口。再有,朱家老大高中武考,將來也算是吃皇糧的人,那門第也就高出一截來。朱家老大他見過,的確一表人才,身手武功一應都好,自家又是將門之家,自當喜歡習武之人。如今邊疆諸小國犯事,這朱大郎要是能夠披甲上戰場打幾回仗,回來封官加爵,也是不在話下。

這般思來想去,又見兒子實在一顆心都撲在那朱家小娘子身上,於是漸漸也鬆口了。

想着,待得過些日子,等朱大郎的差事定下來了,就定下這兩個孩子的事情。怎麼,瞧著玉樓這副模樣,莫非是那朱二娘子出了事情?

「玉樓,你先起來,有什麼話慢慢話。」沈世子頗為嚴肅,轉身一邊坐下,只朝兒子稍稍抬了抬手。

沈玉樓沒有起身,只將那字條遞送到自己父親跟前,這才道:「父親可知流光縣主?」但見自己父親雙手忽然顫了下,臉色微變,而後才繼續接過那字條來看,沈玉樓只道,「流光縣主背地裏不曉得做了多少骯髒枉法的事情,陷害忠良,私開鹽礦,甚至……甚至從那南疆大批運了罌粟來中原,毒害純良百姓。這樣的事情,之前在松陽縣的時候,兒子就略有耳聞。」

「是她抓走了朱二娘子?」沈世子漸漸鎮定下來,只緩緩握了那字條,道,「玉樓,你既知道流光縣主兇殘狠辣,又知法犯法,那你可知她為何敢如此做?」他沉沉嘆息一聲,「說起來,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十五年之前,這李流光還是郡主,妙齡少女,嬌憨可愛,又是皇家貴胄,身份高貴,自當是惹得京城名門公子爭相迎娶。那個時候,如今年一樣,也是十五年一遇的三考相會的時期,也就是文考、武考,還有廚藝大賽在了同一年上。

當時流光縣主跟在太後跟前,也算是吃盡天下美食,故而一般的人一般的美食,她並不放在眼中。可巧那年廚藝大賽上,她瞧中了一年輕俊俏的小郎君,那兒郎生得高大俊朗,又是弄得一手好廚藝,在當年奪得了魁首。

就連曾經的金刀御廚魏中天,也是屈居第二,可見那兒郎廚藝實在了得。

那年廚藝大賽的時候,流光郡主就坐在評審台上,吃了那兒郎所做的菜,望着他俊朗無雙的容貌,一時間竟是痴了。兩人眉來眼去一來二往的,自是私定終身,柔情蜜意,你儂我儂。可是沒有多久,那兒郎突然叫府尹的人給抓起來了,說是他私自在菜中加了罌粟。

那種玩意兒雖則是良藥,可是吃得多了,也會著癮,上了癮,這個人就完了。

後來舉京上下才知道,原是這兒郎私自用了這樣骯髒的東西,才將奪得魁首的。

那人被抓,原本只居第二的魏中天,得了魁首。而依國法制,私用這等毒的人,是要處以凌遲的。流光縣主當時在宮門前哭着求了今上幾天幾夜,也是沒個結果,待得到了行刑那日,她是親眼瞧著心愛之人被劊子手一片一片割下的肉。

想來也是那個時候,就瘋魔了,後來不曉得是犯了什麼事情,惹怒陛下,直接由郡主被降為縣主,打發去了金陵。一轉眼都十五年過去了,這十五年來,再沒有聽得過流光縣主的一件事情,怎生,這悄無聲息的,倒是回來了?

不過,想着也是,又是一個十五年到了。

沈玉樓靜靜聽完,越發慌張起來,全然不顧,拔腿就要跑。

「你站住。」沈世子叫住他,道,「你如今什麼線索都沒有,去哪裏尋人?別再打掃驚蛇,反倒是害了那小娘子。」稍稍頓了頓,又問道,「雖說這小娘子廚房高,也是在廚藝大賽上奪得魁首,可她乃是女子,流光縣主捉走她做什麼。」

沈玉樓道:「魏中天……她的師父是魏中天。」

沈世子愣愣道:「原是如此……」又說,「你方才說的那些罪責,是你私下查得的?有沒有明確證據?若是有,拿着去見陛下,讓陛下來管這件事情,才是最好的法子。」

「這件事情,陛下多半是曉得了。」沈玉樓雙拳緊握,「據我所知,當初謝通前往松陽縣,明著是惹了陛下發了怒火,才將收了他手中權勢。其實暗中他乃是欽差大臣,微服私訪,就是查這起事情的。所謂販賣私鹽,還有火燒衙門,以及買通藥商用罌粟害了蕭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暗中操縱指使的。」

沈世子一時間沒再言語,只在屋內來回徘徊著,半餉才道:「走,進宮面聖。」

父子兩人才將踏出沈家大門,便見不遠處一人騎着高頭大馬快馬加鞭往沈家府邸來,待得近了,才瞧得清楚,此人乃是謝通。

謝通翻身下馬,匆匆朝沈世子問了好,而後對沈玉樓道:「朱姑娘的事情……」

「你也知道了?」沈玉樓反問。

謝通微微一怔,繼而點頭說:「是李流光,這樣的事情,她做的已經不止一次了。我方才已經進過宮去,請示了陛下,如今手中既然已經拿全了她犯罪的證據,她這般禍害百姓,陛下已然大怒,這個天下再容不得她了。」

沈玉樓道:「可是如今阿福在她手上,萬一她見自己已然活不成,要害了阿福陪葬怎麼辦?」沈玉樓雙拳攥得緊緊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此刻真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阿福的命,他寧願自己吃苦受累,也不願阿福受得半點傷害。

謝通道:「如今已經沒有更好的法子了,此番儘快救出阿福姑娘才是上策。沈世子,狀元郎,咱們尋個僻靜處說,細細謀划。」

「謝大人請。」沈世子倒是鎮定些,拍了拍兒子肩膀,方側身請謝通進門去。

*

朱福是被兩個小丫頭的哭聲給吵醒的,她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醒了后,就不自覺抬手揉腦袋。一時間有些頭目森然,不曉得身在何處,但聽見暖姐兒跟蔻姐兒湊過來抱住自己,她才有些知覺。

「二姐姐,我們這是在哪裏?」暖姐兒已經哭得成了淚人兒,鼻涕眼淚一大把,緊緊抱住自己姐姐不肯鬆手,「二姐姐,我好害怕,這裏好黑,嗚嗚嗚。」

蔻姐兒雖則也害怕,但沒有似暖姐兒這般,她只是將小身子擠在朱福身邊。

朱福抬眸左右瞧了瞧,心中已經明白,怕是她們此番已經叫壞人給捉了。便是心中也害怕,但是在妹妹跟蔻兒跟前,她也得鎮定,然後一手摟着一個,安慰道:「別怕別怕,沒有事情的,有姐姐在,不怕的哈。」

「你如今也已經是待宰的羔羊了,哪裏來的自信,會覺得不會有事情呢?」一道頗為慵懶的女聲響起,繼而一聲響動,石室大門大開,一襲盛裝的流光縣主坐在紅木椅子上,隨着石門的轉動,她已經從外面轉了進來,似笑非笑道,「阿福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是你?」朱福對她沒有什麼好印象,只冷著臉道,「你對我怎樣都行,何故要傷害兩個孩子?」

「我也不想啊,誰叫她們兩個是跟着在一起的呢。」流光縣主道,「是你害了她們。」

暖姐兒摟住朱福腰肢的手越發緊了些,緊張道:「二姐姐,我害怕。」

「別怕別怕,有姐姐在呢。」朱福輕輕拍著妹妹的小胸膛,又將蔻姐兒摟得更緊了些,繼而抬頭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倒是不想怎麼樣,不過,有人對阿福姑娘意見可大著呢。」李流光拍了拍手,而後,曹錦書便從一處走了出來,她一雙杏眼死死盯着朱福看,眸光里滿滿皆是恨意,李流光卻似是十分開心的樣子,問道,「怎麼樣?」

朱福道:「曹小姐,你怎生跟她在一起?你爹爹娘親呢?」

曹錦書道:「你搶了我的師兄,縣主說要幫我,我便跟着縣主來了京城。」又道,「只要毀了你的這張臉,我看師兄還怎麼喜歡你,還怎麼願意娶你。」說罷,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來,她拔了刀削,舉步朝朱福走來。

暖姐兒嚇得哭喊起來:「你要做什麼?你走開!不許你傷害我姐姐。」

一邊說,一邊哭得一張小臉皺巴著,還使勁揮手要打曹錦書。

朱福深知此刻不能硬來,再怎麼樣,她也要保住了暖姐兒跟蔻姐兒的命才是,故而起身,將兩個孩子攬到自己身後去,轉頭吩咐道:「暖姐兒,不許哭。姐姐都跟你說了,會沒事的。蔻姐兒也別哭了,你們將眼睛閉上,會有人來救咱們的。」

曹錦書咬牙切齒道:「我最討厭你這幅嘴臉了,你有何了不得的,為何師兄就那麼喜歡你。」說罷,也是氣極了,不管不顧,抬起匕首就朝朱福招呼了來,好在朱福反應快,一把穩穩接住那匕首。

「曹小姐,你不要為人所利用了。」朱福嚴肅道,「你身家清白,又容貌出眾,想娶你的人多得去了。你知道你身後的這個女人是什麼樣的人嗎?你以為她是真的想幫助你嗎?你以為,只要你毀了我容貌,你就能夠得到一切,從而幸福快樂嗎?我告訴你,你被人利用了。」

曹錦書道:「好,只要你答應將師兄還給我,我不傷害你。」

朱福望着她:「若是玉樓哥哥願意娶你,我自當不會纏着他。」

「只要沒有你,他就會喜歡我的。」曹錦書被刺激到了,瘋了似的道,「以前,在書院的時候,師兄對我可好了,很關心我的。可就是因為你,因為你他就不再理睬我了,他不要我了。他都已經跟我定親了,他還是將我給拋棄了,他就是陳世美!」

「定親?」朱福道,「他好心救你,你卻趁着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做了那麼些他不知道的事情。若是論起來,曹小姐你這樣的做法,可真算是恩將仇報。」

「沒有我爹,他哪裏來的這般前程似錦!」曹錦書吼道,「恩將仇報的人是他!是他!」

說罷,她根本就是瘋了,使足了力氣來,狠狠將匕首一點點逼近朱福。

暖姐兒見不得自己姐姐叫人給欺負了,於是趁曹錦書沒注意,張嘴狠狠咬住了她手。曹錦書吃痛,匕首落在了地方,她則反手狠狠甩了暖姐兒一巴掌。暖姐兒本來就嚇著了,現在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就哭得越發厲害了。

朱福心疼妹妹,倒是也沒有之前的好脾性,見她敢打暖姐兒,上前去就甩手還了她一掌。

「二姐姐,我害怕,嗚嗚嗚。」暖姐兒嚇得小身子直哆嗦,哭聲不止,「我想回家,我想爹爹娘親了。」

朱福也難受,又無能為力,只得蹲下身子來,將暖姐兒跟蔻姐兒緊緊抱在懷中。

李流光顯然已經不耐煩了,望向曹錦書道:「錦書,你怎生這般無用?男人你看不住,如今叫這小賤人給打了,你倒是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你瞧着我做什麼?你不是恨她搶走了你師兄嗎,現在殺了她,殺了她就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朱福不容李流光再挑撥,想着,此刻家裏也該是曉得自己失蹤的消息了,便打算拖延時間道:「流光縣主,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何故要淌這渾水,陷害我呢?」

李流光道:「我沒有啊,錦書不是說了嗎,只要你願意將沈狀元還給她,她就會放你走的。阿福姑娘,是你自己不願意放手,怪誰?再說,你搶了旁人的東西,怎生還這般心安理得?哈哈哈,真是什麼樣的師父教出什麼樣的徒弟來,你那師父魏中天,也是這樣的德行,搶了旁的東西,據為己有,這才得了魁首的,哈哈哈。」

朱福望向曹錦書,強作鎮定道:「曹小姐,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意,不過,這畢竟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你要是恨的話,咱們尋了玉樓來好好談一談。你若是不願意有我在場,可以只你與他談,只要他親口對你說她想要娶的人是你他願意對你負責任,我即刻回松陽縣去。」

「你說的可是真的?」曹錦書不敢相信地望着朱福,一時間倒是有些心動起來。

她只是想要師兄,她也不想殺人的,只要能將師兄還給她,她就滿意了。

「當然,這件事情是可以好好談的。」朱福見她猶豫了,連忙又說,「曹小姐,你想想,你瞞着自己父母進京來,他們能不擔心嗎?說不定此刻正動身四處打探你的消息呢。不論你是傷了我,還是殺了我,都是逃不掉的。你恨我,所以你殺我,可是你的父母又有何錯?你真的就願意讓他們這樣傷心嗎?」

「我……我不想的……」曹錦書緊張道,「我也想我爹爹娘親了,我想回家。」

朱福忙道:「那你就該跟我站在一處來,而不是同我為敵,你想想,你爹爹娘親寵愛了你那麼些年,還有那麼多人愛你,也不該這樣極端。」

李流光顯然沒有想到,原本一應都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情,被這黃毛丫頭幾句話就給攪和了,顯然是有些惱怒。

「都關起來」李流光起身,而後吩咐道,「放一把火,將這裏燒了。」

言罷,也不容任何人反抗,那道石門瞬間緊緊關牢,再接着,便聞得到嗆人的煙火味了。

朱福咬唇,四周瞧了瞧,根本是一個出口都沒有。

可真的要呆在這裏等死嗎?她一把將暖姐兒跟蔻姐兒攬在懷裏,有些後悔,早知道會是這樣,當時就不帶着她們出來了。

煙霧越來越濃,嗆人得很,暖姐兒害怕了,只緊緊縮在姐姐懷中。

漸漸失去知覺,可朱福卻一直強撐著,扯下自己裙子上的布來,捂住暖姐兒跟蔻姐兒口鼻。眼瞧著就要絕望了,忽然間,那道石頭大門被人砸開,緊接着,便是很多人進來,迷迷糊糊間,她瞧見了沈玉樓。

*

待得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朱福醒后,第一時間就是找兩個小丫頭。

沈玉樓一直坐在床邊,憐愛地撫摸着她臉,見她醒了,欣喜道:「福兒,你醒了?」一把將她抱進懷中,緊緊的,「你終於醒了。你放心,暖姐兒跟蔻姐兒都沒事,剛剛從你這裏出去,現在在院子中玩著呢。」

「玉樓哥哥,我腦袋有些疼。」朱福撇了撇嘴。

沈玉樓鬆了些力道,抬手輕輕按着她腦袋上的穴道,溫聲道:「你是最近累著了,這才睡得久了些,大夫說了,醒了就沒事。」

「那……曹小姐呢?」朱福忽然間想到曹錦書,望着沈玉樓道,「你見到她了?」

沈玉樓只緊緊將心愛之人抱在懷中,下巴抵着她纖瘦的肩頭道:「她隨師父跟師娘回金陵城去了,我跟她的事情,也都說清楚了。還有李流光,已經被押入大牢,秋後問斬。你也別怕,往後不會有人再傷害你。阿福,你……嫁給我吧?」

朱福紅了臉,推了他一把道:「趁人之危。」

沈玉樓望着她似是塗了胭脂似的一張粉面,溫和笑着道:「我已經向陛下請命外放,陛下已經准了,至於去哪個縣當縣官,這幾天就要知道了。」他用手掰正了她臉,只將額頭抵着她額頭,「做我的夫人把。」

「你在向我求婚嗎?」朱福心裏開心,面上卻是不顯出來。

「對,我在求我的阿福嫁給我,快快當我的夫人。」他擁着她,說盡了肉麻的話,「那麼,你願不願意?」

兩人一路走來,也算是經歷過許多風雨了,此番好不易修成正果,她還矯情什麼?

兩隻小手一伸,就緊緊摟抱住他脖子,嬌笑道:「以後你事事都要順着我。」

「那你得給我生個寶寶。」沈玉樓接住她,在她紅艷的唇上狠狠啄了幾口,只道粗氣大喘,方才作罷道,「只要你把你這個人交付給我,我願意把一切都給你。」

*

九年後,沈玉樓終於被調回京城來,任京兆府尹一職。

此時已經而立之年的他,已經有了兩個可愛的寶寶,哥哥七歲了,妹妹還小,才三歲。

這幾年來,朱福生意越做越大,大到後來漸漸培養出了得力助手,她則漸漸抽身出來,只坐在家裏收錢就好。如今整個天下,各個地方都有她開的鋪子,每個地方的鋪子,都專門派放一個得力助手管着。

管理階層也是一級一級的,相互監督,良好經營。

回了京城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花了銀子在京城買了一處兩進的宅子。一家四口,外加幾個婆子婢子住着,完全夠了。朱祿早已成了家,早在九年前就在京城安了家,跟妹妹朱福是同一年成的親,如今孩子也老大了。

趙鐵花如願以償,進了六扇門當捕快,但自打有了孩子,就有些不愛出去抓賊了,只願意在家陪着孩子。

這一日,趙鐵花帶着兒子趙青方來了朱福家串門子,沈家兩個孩子瞧見了,立即歡呼著迎了過去。

「外婆,小姨,舅母,大姐姐……嘿嘿嘿。」兩個孩子嘴巴甜甜的,一順溜喚了人。

「娘,嫂子,你們來了。」朱福一手牽着一個,笑望着娘家人,「玉樓一會兒就回來,咱們先去花廳坐着喝茶。」

朱暖已經十六歲了,出落得極為標緻,比她兩個姐姐當年還要好看。

她穿着一身薔薇紅的衫子,烏髮梳着髮辮兒,膚白唇紅,巴掌大的瓜子臉兒,嬌嬌俏俏的,尤其那雙大眼睛,烏溜溜水汪汪的,還有嘴角常常掛着的一抹笑意,女孩子走到哪兒都有人回頭看,甜得很。

趙蔻也不差,畢竟小著兩三歲,身量尚還不足,但是出落得有些仙氣。

「娘,嫂子,暖姐兒如今都十六了,可說了人家?」一家人坐好后,朱福目光在妹妹臉色輕輕劃過,就抿唇笑了起來,「咱們小暖如今出落得這般出挑,想來上門提親的人不少吧?你自己說說,可有瞧上眼的?」

朱暖也不言語,倒是一張俏臉越發紅了起來。

「呦,瞧著這模樣,可是已經有了中意的人了。」朱福開心,望向衛三娘道,「娘,可是相看過了?」

趙鐵花道:「說出來,二妹妹你可別嚇著,你道咱們小暖願意嫁的那人是誰?」

「是誰?」朱福被趙鐵花說得倒是愣住,莫非那個人自己還認識了?

趙鐵花道:「可不就是璟國公府的三爺,你與二妹夫成親那年,他去了南疆鎮守,前兒才將回來,所以這親事就耽擱了。沒有想到,他前腳才回來,家都還沒有回呢,就往我們家跑去,開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現在想想,那時候就是沖着小暖來的。」

朱福驚道:「他不是一把年紀了嗎?」

「誰說不是。」趙鐵花咂嘴道,「比咱們小暖大了十四歲,可有什麼法子,小暖喜歡。」又說,「前兒,死皮賴臉地天天來咱家混吃混喝,聽說二妹妹要回來了,哈喇子流了一大把,還說要來你家蹭飯吃。也是可憐,一個人孤零零呆在南疆那麼久,身邊也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照顧著,哎。」

她話音才落,外頭沈玉樓與謝逸並肩走了進來,當時隔九年,朱福再次見到謝逸的時候,倒是也沒有覺得他有多少變化。不過,畢竟的確上了年紀,再不似從前那般細皮嫩肉了,行動間也穩重許多,瞧著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歲數不是問題,只要兩口子過得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外頭陽光明晃晃的,斜斜照了進來,朱福想着這麼些年來發生的這麼些事情,笑起來。見丈夫走進來了,她連忙起身,牽着兩個孩子,笑着迎接過去。

沈玉樓倒也不避諱,輕輕抱住她,兩人還似新婚燕爾的時候那般,濃情蜜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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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市井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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