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清凈
小麥這話說的頗為可憐，眾人看了都以為她這是知道錯了，於是好幾位太太姑娘紛紛點頭，二姑奶奶更是如此，回了重重的兩個字：「當然。」
小麥就笑了，「那好，那你們都先給我磕個頭吧！」見眾人都懵了，而張氏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痛快地接着道，「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如今已經是從七品的孺人了？！我是有品級的朝廷命婦，當不起你們的一個磕頭？」說着她的聲音就嚴厲了起來，「見了命婦不行禮不磕頭，這可是對朝廷的不敬，這等罪名，你們可擔當得起？」
偌大的花廳里頓時鴉雀無聲。
沉靜了一響，眾人唰唰地看向二姑奶奶，想看她怎麼解這個僵局。而二姑奶奶臉上跟開了醬油鋪子似的，已經開始泛黑了！
今兒這不但是失算，還是大大的恥辱！她這才叫把臉丟到姥姥家了呢！現在該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向這個村姑下跪？！不行，她干不出這樣的事！於是，下意識的，她就看向了一向幫着她出主意的張氏。
「娘——」
張氏臉上又白了白，心裏則是難以言說的懊悔：她怎麼就挑唆這個沒長腦子的二女兒給小麥難看了呢？現在好了，火燒了一圈，又回到了她這裏！
張氏心轉電念，立即有了主意。她側頭輕聲咳了幾聲，然後好似越來越厲害似的，從袖子裏抽出一張帕子捂著嘴，扶著一邊的椅子，悶聲大咳了起來。
大姑奶奶一見立即明白了，趕緊幾步上前，扶著張氏緊張地道：「娘，你怎麼了？怎麼好好的突然咳起來了？你快坐下吧！」她一邊說一遍用餘光打量旁邊的小麥，本以為她就就坡下驢，把這一頁揭過。不想她坐的好好的，動都不動！沒法，大姑奶奶只要接着演，「娘，您身體不好，大夫都說了不要你出來吹風了，你怎麼還不聽呢？我知道你是因為松直高中了高興，但你身子也要緊不是？」
這會兒眾太太姑娘們都晃過神來了，紛紛上前對張氏的身體表示關心，其中一位年齡偏大的不知何方的太太還大聲吩咐陳家兩位姑奶奶趕緊扶著張氏回房。此話一出。眾人紛紛言好，眼看大夥兒就要借張氏的身子遁了，小麥就輕咳了兩聲，把大傢伙兒的注意力又吸引到她這邊來。
「夫人，您要是身子不好，還是趕緊回去歇著吧。我這裏這個頭呢，早點磕晚點磕都沒關係，反正我們回來了，以後大家有的是時間見面。」
張氏這番做唱念打好不逼真。眾配角們也演的不錯，可惜，就是把她這個唯一的觀眾當傻子了。
哼，小麥心裡冷哼。剛剛說要她磕頭的時候怎麼不咳嗽啊，這會兒要他們磕頭了就不舒服了？張氏這人向來善於偽裝！小麥可沒忘記她給陳揚下藥，給他塞女人，說她是村姑看不起她……就算今天不要她磕頭。也要好好地嚇嚇她！
「兩位姑奶奶也是，別急着走，我們好好說說話吧！——咦。二姑奶奶，你可是眼睛不舒服，怎麼那般看着我？」
張氏等人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個個氣得頭頂冒煙。尤其是張氏，又氣又窘，直恨不得腳底下冒出一條縫來好讓她鑽下去！
而二姑奶奶眼裏快冒火了！聽到小麥還在打趣她，她都恨不得一杯茶水潑過去！但是此時不同往日，她看走眼了一次，可不能錯第二次了！如此想着，她也不管不顧了，低着頭就衝出了花廳，直接逃逸了。
她一走，在座的一些女眷們就站不住了。是跟着她一樣沒甚禮貌地走人，還是坐下來，磕個頭，跟縣令夫人打好關係呢？如此想着，還真有一位滿臉富態的夫人，拉着身邊的一個小姑娘就要過來給小麥磕頭。
小麥自然是不受的，趕緊上前把他們拉了起來，客氣了好幾句，才讓他們挨着她身邊坐了。
眾人這一看又懵了：敢情縣令夫人剛剛只是試探，並不會要他們真的磕頭啊！這一放鬆，大夥兒就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找了個台階又找椅子坐了下來。
只有一個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後還是藉著剛剛的咳嗽，又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們既然都坐了下來，小麥就不好再讓他們磕頭了。這幫人，屁股倒是生得沉，坐上去了就沒有起來的意思！臉皮也不薄，不用招呼就能自己坐……不跟這幫人應付了，沒意思。
小麥給藏青使了個眼色，藏青就起身去了外面。眾人都在沒話找話地跟小麥聊天呢，見藏青出去了都有點奇怪，連帶聲音都小了不少。很快，藏青又回來了，走到小麥的身邊朗聲道：「夫人，老爺要回房更衣，還請夫人過去一下！」
一般更衣只是個說法，並不一定是換衣裳。
小麥聞言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眾人微笑道：「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說完她也懶得解釋，抬腿就往他們之前住的院子走去。
見他們的身影一消失，花廳里就嗡嗡地響起了議論聲。
「這就走了？！也沒說回不回來……」
「對呀！我們家老爺還吩咐我多跟周夫人好好說話呢，說回頭請她去家裏做客……這就走了？」
這時一位衣飾簡單的夫人沖張氏道：「大嫂子，你之前說這小娘子就是個啥也不懂的小村姑，我看咋不像咧？」
眾人唰地看向那位婦人，心想這到底是誰家的無知蠢婦，以後可要遠著才好……剛剛那句話誰都知道，但是這個時候了這話還能這麼大聲地說嗎？這要是被周夫人聽到——
張氏看了一眼自家的表嫂，心裏那口氣直衝喉嚨頂！這回也不用裝了，她猛烈地咳了起來，帕子都掩不住。大姑奶奶見狀，立即上前扶了她，往她的院子去了。
剩下的眾人見正主們都走光了，也不亂嚷嚷了。過了一會兒來了幾個僕婦帶他們去吃飯，吃過飯都乖乖回家，從此再不敢到小麥跟前嚼舌根。當然，這是后話。
小麥本以為陳揚找她是藏青找的借口，不想回到院子時陳揚真的在裏面！見他一個人坐在窗前，對着窗外若有所思，小麥快到嘴邊的疑問也咽了下去。
他跟她一樣，也對這個家不耐煩了，所以找了個理由跑了出來，清凈。
陳揚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招手示意她坐到他身邊去。小麥乖乖地在他身邊坐下，靜了靜，突然想到剛剛自己找的借口，就問他道：「你是找了什麼借口出來的？」
「十三說你有事找我。出來后看到了藏青，我問她你在幹什麼，她說你正被一群什麼太太小姐圍着呢，所以我就叫她把你叫過來。怎麼樣，他們對你說什麼了嗎？」
小麥往他身邊靠了靠，享受這忙碌的間隙中難得的閑適時光。「沒有。時至今日，我早已非當日吳下阿蒙，他們能對我說什麼呢，我不氣死他們就不錯了……」
「呵呵，」陳揚低低地笑了起來，伸手去抓她的手，放在手裏慢慢摩挲，「你對自己的評價倒也中肯。這樣也好，免得我還要擔心你被欺負。」
小麥也笑，又靜了一會兒，柔聲問道：「我們是不是該去前院了？這更衣的時間不能太長啦！」
「嗯，走吧！」陳揚站起身來，順手把小麥也拉了起來。他低頭給她整了整衣領，柔聲道：「等應酬完這幾天，我們就去過我們的小日子去！」
「……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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