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拉卜楞寺第一智者的玄鳥划沙演演算法（7）

雙修者中的女人笑了：「錯，你只看到了事物的一方面。我們擔心失敗，妖魔也擔心失敗，就像潮水衝擊海堤，海堤也同時約束大潮一樣。滴水可以穿石，集腋可以成裘，前赴後繼的封印者一定能完成任務，但你們一定要堅定信念，而不是盲目地自我貶低。」

何右使垂下頭，沒有再爭辯一句話。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何右使身上，她的黑臉忽然變得與赤左使一樣。

「私心——封印者一定要摒棄私心，達到無自我、無利害、無生死、無得失的境界，所有心思全都用於『封印、奉獻』，才能有所成就。我知道，達到那種境界極難，普通人修鍊一生，也僅僅是到『無自我』的第一層。」那女人說。

何右使忍不住抬頭辯解：「為了消滅千毒蠱娘，我已經不懼任何犧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這種心境，豈不已經是修行的最高境界？」

她的臉已經紅了，但眉心裏卻蘊涵着一團濃郁的靛青色，彷彿有人剛剛用一隻黑色的印章在那裏蓋了一下似的。

扎木登傑雙手結印，嘴唇翕動着默念了幾句咒語，然後雙手捧印，做了個向何右使頭頂拋灑的動作。我知道，她眉心出現的是「死氣」，代表不日之內便有殺身之禍，而扎木登傑所結的「蓮花生大士慈悲渡航手印」就是驅散死氣、煥然新生的靈符。

「是嗎？」那女人悲哀地嘆息起來。

何右使提高了聲音，咄咄逼人地追問：「不是嗎？」

那男人冷冷地指著滿樹骷髏，替那女人回答：「一樹骷髏一樹花，三生三世三天涯。王師^H小說不顧蒙塵心，百年風流半盞茶。你說是就是，但你心中的『是』卻不一定是人間的『是』，所以，你的『是』是無用的，等於夢幻泡影。當你以為已經達到最高境界的時候，恰恰是連登堂入室、初窺門徑都不夠的時候。比如現在，你以為自己已經吃飽了，胸腹之間，不過是一團脹氣，氣消了，就什麼都不剩，仍舊會腹鳴如蛙，飢餓難忍。」

「三生三世三天涯」那句話突然觸動了我的心靈，似乎那個「三」字對我極其重要，以至於我心中將這句話連念了三遍，然後回頭望向白雪。她的手伸過來，用中指、無名鎮、小指一一對應地鈎住我右手的三指。

何右使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陡然間那裏發出了兩聲「咕嚕咕嚕」的動靜，正是餓極了的人經常出現的情況。

「好一個『百年風流半盞茶』！看透年少時的風流，執著追尋人生的使命，年輕人，好好想想吧，我們走。」扎木登傑望了我和白雪一眼，揮了揮手，帶頭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