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V章

63.V章

季沅一愣。他都做好了她開啟嘲諷模式的心理準備,她居然……

可他還沒來得及**,就被元婉推開了,她淡淡道:「回去吧。」

元婉剛要發動車子,季沅握上了她的手,「我來。」

「都一樣。」

「不一樣。有我在,怎麼能讓老婆開車。」季沅推開車門下車,走到了駕駛座外。元婉只得下車,去了副駕駛座。

季沅開着車,元婉倚靠在副駕駛上,看着季沅的側臉。

看着看着,她眼眶泛起濕潤……

她忘了上次發現季沅身份時的震驚與憤怒,時至今日,經歷了這麼多,明白了這麼多,她內心只有訴不盡的委屈和悲傷。

季沅習慣性的一瞥眼,發現元婉眼裏掛着淚水,握方向盤的手一緊,車子停靠在了路邊。

「怎麼了?」他傾過身,伸手擦着她臉上的淚,「跟好朋友分開,不捨得?」

元婉不知道怎麼回應,只能點下頭。他略帶粗糲感的手指在她臉龐上摩挲,彷彿能夠穿透皮膚,流經血管,直達她心臟,帶起時輕時重的悸動。

「她跟皇廷簽了長約對吧?」

元婉再次點頭。

「我幫她解除合同,安排她到這邊來發展。以後你們就可以經常見面。」

元婉抬起眼看她,眼睫毛顫動着,好半晌,低聲說了句,「謝謝。」

「跟我用得着客氣?」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問題解決了,老婆不哭了啊。」

「嗯……」她瓮聲瓮氣的點下頭。

季沅覺得元婉今天有點不對勁。以前對他不是嘲諷怒罵,就是冷暴力,今天怎麼這麼乖了?

季沅繼續開車,元婉依然沉默的看他。

他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心情很好,調侃了一句,「是不是覺得你老公很帥?」

元婉突然被這句話問的心很疼。帥嗎?很帥。但再帥也比不上以前的他。那時的他,清朗俊秀,如芝蘭玉樹,又如霽月風光,讓她用再多美好的辭彙形容都嫌不夠。

現在的他,沒了當初的容顏,也沒了當初的氣質,只有凌厲到令人生畏的面部線條,和那時不時湧出的陰戾氣場。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不會變成這樣……

如果他好好愛着一個跟他白頭偕老的女人,一個沒有給他帶來那麼多麻煩的女人,他的人生不會歷經毀滅又重生,不會失去他最明朗的笑容……

她欠他的,一輩子都還不清。

車子開到別墅的院子裏停下,季沅下車,走到元婉身邊,正要牽起她的手,她突然將他抱住。

季沅愣了下,臉上表情由震□□為受寵若驚。片刻后,他緩緩抬起頭,手掌輕輕撫上她的後背,「怎麼了,老婆?」聲音輕柔的像是氤氳的夜霧。

元婉將腦袋埋在他胸膛里,雙臂緊緊圈着他結實有力的腰腹,哽咽的喉嚨發不出聲音,就這麼緊緊抱着他。

季沅不明所以,但很享受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兩人站在院子裏靜靜的擁抱。

「媽媽——爸爸——」在樓上房間里玩耍的元寄希看到院子裏的爸媽,立馬興沖沖的跑下樓,衝出大門外。

元婉聽到兒子的聲音,馬上把季沅推開,迎向兒子,「寶貝,慢點,別摔著了。」

元婉剛抱起元寄希,季沅把他抱到自己手上,叮囑道:「希希很重了,不能總讓媽媽抱。媽媽會累,知道嗎?」

元寄希乖乖應聲,「媽媽是女人,力氣小。爸爸是男子漢,力氣大。我不能要媽媽抱,要讓爸爸抱抱。」

「真乖。」季沅讚賞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他的手放下,正要托在元寄希屁股上時,被元婉環住。她拉下他的手,環着他那隻胳膊,貼在他身旁。

季沅又一次受寵若驚。

夜晚,希希睡着后,歡鬧的三口之家時間結束,成了二人世界。

他好一陣子沒碰過她了,今天她格外柔順的態度讓他忍不住心思活絡,蠢蠢欲動。

纏綿過後,他在她的要求下趴着睡覺。極度饜足的他,很快就睡著了,她枕在他背上,撫摸著那對天使羽翼,眼淚再次落下。

這一晚上,他們只是不停的索取彼此,她並沒有開口說什麼。因為她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好在,無論說與不說,他總是在她身邊,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元婉趴到季沅背上,將自己的心臟與他的心臟在同一個方向貼緊。她閉上眼,感受心臟的跳動聲,感覺他灼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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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沅在家沒呆幾天,又要出差了。元婉心裏捨不得,嘴上沒說什麼。她知道他最近很忙,光是應付他的家人,就夠他折騰的。真沒想到,他會是季家的私生子。以前兩人在一起時,提起她的父親,他只有淡淡的一句,「我沒爸爸,他死了。」

原來不是沒有,只是不願提及。

季沅離開后,元婉將自己從起伏到雜亂無章的心緒中抽離出來,開始追溯以前的事。他愛她嗎?以前這個盤旋在腦海中的問題,如今有了最肯定最確切的答覆,愛。

如果不愛,不會當着那些同學的面說他們沒有分手。如果不愛,不會千方百計幫她洗脫罪名。

可既然愛着,為什麼之後的五年,他沒有找過她?為什麼再見面,他渾身充滿戾氣,恨不得置她於死地?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問題……

這天晚上,她接到蔡智的邀約。恰好,她也有話想問他,便去赴了約。

蔡智把元婉約在他們數碼體驗館內設的咖啡廳里。

兩人相對落座,蔡智笑着說:「上次在婚宴現場都沒看到你的身影,沒有親口說一聲恭喜。」

元婉臉上卻沒笑容,表情涼涼的問,「當初你把我的手機拿走時,蘇源是不是聯繫過我?」

蔡智眼裏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元婉繼續追問,「是不是聯繫過我,被你擋回去了?你是不是還說了什麼過分的話,讓他誤會我?」

「沒有。」蔡智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婉婉,你想多了。我當時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保護你。看你為蘇源的事心神不定,還特地為你去找過他,可是找不到人……」

侍者端上兩杯雞尾酒和幾份小吃。咖啡廳里樂聲悠揚。元婉夾着高腳杯的杯腳輕輕晃動,杯中藍色液體隨之起伏,一如她起起伏伏的情緒,「我記得你上次說,他親自去找你,說要為我證明清白。怎麼這次又是找不到人?」

蔡智快速反應,「哦,那是最後,之前我的確找不到他。見面后,也是他要求先不要告訴你,他說等到真相大白了,他親自去找你,懇求你的原諒。」

元婉手指定住,抬起眼看蔡智,冰冷的眼神彷彿化作兩把鋒利的匕首,「就算你不承認自己做過什麼,就憑你瞞了我五年,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蔡智終於穩不住了,臉上的親切溫和消失,神色綳了起來,「你是找到了靠山,要來跟我算賬?」他眼神一轉,又道,「難道是你讓季沅跟我們蔡氏合作,想要搞垮我們?」

「心虛了?」元婉冷笑。

「真的是你?」蔡智目光變了。

蔡氏原本是歡天喜地的跟季沅合作,以為找到個好金主。哪知道被他一步步往坑裏帶。季沅為他們描繪美好的前景,勾勒壯麗藍圖,他們有人撐腰肥了膽子,虧錢的攤子越鋪越開,把整個蔡氏產業都搭進去了。可季沅說的那些事,為他們打造互聯網+的線上線下齊發展,為他們提供免息貸款,允諾的那些商家資源和正府扶持政策,沒有一樣到位了。

被季沅拋棄后,他們猛一回首,發現處境已是岌岌可危,資金鏈隨時都會斷裂。從他出國前到現在,不到半年時間,蔡氏已經被掏成空殼。他每天一張開眼,就得想着多少員工等著發工資,要給銀行還多少錢。

到了這地步,他還不敢跟季沅翻臉。抱着僥倖的希望他能伸以援手。一旦季沅這棵大樹倒了,他們就是徹底絕望。

蔡智來找元婉,就是想借昔日的交情,讓她跟季沅說說情,關鍵時刻拉他們一把。

沒想到,他卻看到了元婉眼底的恨意。他不禁開始懷疑,是否這一切,根本就是有意為之?元婉得知了當年的真相,傍了季沅這靠山,說服他幫她報仇,開始一環套一環的蠶食算計……從最初的合作共贏到現在的搖搖欲墜,他完全沒有防備……

想到這裏,蔡智後背生涼,看元婉的眼神愈發詭異。幾年不見,這個女人心機變得如此深沉。

元婉面對蔡智的質疑,只冷冷一笑,並不多說。既然問不出結果,她也不想多呆。等下次季沅回來,跟他當面對質就知道了。即使難為情,即使心中忐忑,有些事總要跟他一起面對。

元婉站起身,準備走。蔡智心裏慌了。今天的談話要是就這麼結束了,蔡氏無疑是死路一條。

已經站在懸崖邊的他,理智被瘋狂取代。他跟在元婉身後。元婉察覺到尾隨的腳步聲,剛想轉過頭去看,後腦勺被重擊……她眼前一黑,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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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婉醒來時,身在一個昏暗老舊的倉庫里,她的雙手被向後反扣,綁在椅子上。

一旁有三個男人,圍坐在一起鬥地主,臉上都矇著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他們玩的正起勁,沒注意到醒過來的元婉。

元婉迅速回憶昏迷前的情景,毫無疑問,是蔡智綁了她。

元婉並不知道季沅跟蔡智之間是怎麼回事,但她可以肯定,蔡智綁架她是為了對付季沅。

元婉定了定神,對那邊鬥地主的幾個人說:「你們把蔡智叫來,我要跟他談談。」

幾個男人放下手中的撲克牌,轉頭看向元婉,其中一個人嘿嘿一笑,「老闆不在。你就乖乖獃著。」另一個人道:「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們不會跟你過不去。」

元婉表情維持着鎮定,「有電話嗎?我可以打電話跟蔡智談。」

「少啰嗦!在老闆過來之前,你就老老實實擱那兒坐着!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一人粗聲粗氣的低喝道。

元婉適時閉嘴,打量四周環境。昏暗老舊的倉庫,四下角落裏堆著廢鐵料。箱子堆積起來的高牆,阻擋住了看向外面的視線。上方的鐵窗里滲入淡淡的光線。

就憑這些想要判斷在哪裏,太難了。

元婉猶自思量著,倉庫里有手機鈴聲響起。男人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出去接電話。

此時此刻,元婉並不害怕。她心裏有種奇異的安定。她覺得圓圓會找到她的。而且,他一定會在她毫髮無損之前找到她。

片刻后,男人走回來,跟另外幾個人合計嘀咕了幾聲。他們把元婉的雙手解開,從椅子上拉起來,一人扣着她一條肩膀,還有一個人拿匕首抵着她的喉嚨,推着她往外走。

倉庫外,幾輛車行駛過來,停下。

蔡智跟季沅由同一輛車走下來。季沅目光一掃,看到被挾制的元婉時,眼底陰霾加深。

這幾輛車下來的都是蔡智的人,將他和季沅簇擁者。

季沅走向元婉,冷冷道:「我人都過來了,可以放開我太太了。」

蔡智皮笑肉不笑道:「季總,我們說好了,看到人,你就簽字。簽完字,我們這邊確認錢到了,你可以帶着你太□□然離開。」

隨着季沅走近,那幾個人拉着元婉後退,「別動!再過來我們就讓這小美人放點血了!」

季沅眼神一凜,音色沉沉道:「你們敢?」男人渾身散發出強勢又狠戾的氣場,即使他是一個人,都令他們沒由來的膽怯。

「季總,你先別心急。把支票簽了,問題就都解決了。」蔡智笑道,「我會安排專車送你們回去。時間還早,還能睡個好覺。」

「你真以為,把我一個人帶過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季沅轉過頭,冷冷睥睨他,「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有樣東西叫追蹤器?」

他話剛落音,四下突然冒出了一群身着迷彩服的高大壯漢,將他們團團包圍。

蔡智臉色一變,迅速衝到元婉跟前,拿過一把刀子橫上她的脖子,「季沅,你要還在乎這女人的死活,就給我識相點。」

季沅不緊不慢的朝他們逼近,嘴角似笑非笑,「都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對她就這麼絕情?」

此言一出,蔡智和元婉都懵了。蔡智根本不知道季沅是蘇源,沒想起來以前故意弄的那一出。元婉更是不明所以,面帶怒容,對季沅喊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季沅看向元婉,臉上這才有了些許暖意,「老婆,你別急。我這是在教你認清一個人的真面目。」

元婉氣結,「我都被人挾持了,你還有心情給我上課!」

「不。我只是想要你明白,在這世上,只有我永遠不會傷害你、利用你。」季沅定定的看着元婉,「其他人都不要相信。」

元婉不服的還嘴,「你已經傷害過我很多次了!你之前對我那麼壞!我都記着呢!」

「**!」蔡智不耐煩的打斷他們,「老子不是來聽你們鬥嘴的!」就在他走神的瞬間,一支利箭破空而來,不偏不倚的射向他的手腕。

「哐當」一聲,匕首掉落在地。蔡智疼的縮回手。元婉正要衝上前,一陣尖銳又凜冽的疼痛在她臉頰上割開……她忘了還有一把刀,就在她想跑的時候,那人舉起刀子,她的右臉在刀刃上猛地劃過,又深又重,鮮血漫開,疼的她幾近窒息。

她踉蹌了幾步,被季沅一把抱住。一群保鏢護在他們周圍,建起了最牢固的安全地帶。

安全地帶外,蔡智和他那群爪牙,正被痛毆。

鐵鏽般的氣息充斥鼻間,傷口太深,鮮血不停滾下,元婉臉色蒼白,疼的控制不住淚腺,眼淚不停往下滾。

季沅拿出手帕,捂住她的臉,帶着她上車,趕去醫院。

車內,他的手一直在發抖,低啞的聲音不斷自責道:「是我太大意了……都是我不好……」

元婉腦袋抵在他胸膛上,疼,就是疼,好疼……

之前已經昏迷一天身體虛弱的她,經過這一折騰,還沒到醫院,就在季沅懷裏昏過去了。

元婉右臉上的傷口,從鼻翼蔓延到耳後,又深又長的一道血口,必須進行縫針。

季沅守在手術室外,悔恨不已。

他這段時間把蔡氏逼得很緊,他也猜到黔驢技窮的蔡智可能會去找元婉。如果他安排人把元婉看緊點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但他給了蔡智空隙。

他想讓元婉看到蔡智不堪的一面。

曾經,他是成功和財富和化身。他重金簽下她,帶着她到處參加活動,做他身邊的知心大哥,帶給她似錦前程,她才會抵抗不了誘惑,做出背叛的事……

所以,他要蔡智走投無路去苦苦哀求她,去威逼利誘她,他要讓她看清楚,那個男人有多懦弱無能,有多不堪一擊。他要她心裏對蔡智沒有絲毫睡過的殘情,甚至逼視他憎惡他。

但現在,元婉躺在手術室的病床上,他忐忑不安的守在外面,他是真的後悔了。

什麼都不能跟小碗的平安健康相比。沒有任何事,能與之相提並論。

季沅埋下頭,臉上是難以形容的深深悔恨。

許多后,醫生出來說傷口處理好了,病人正好休息中。

元婉被推入特護病房,季沅陪在一旁。她已經睡著了,右臉上縫針的地方用紗布遮掩著,看不到裏面猙獰的痕迹。

季沅坐在床邊,拉着她的手。他埋下頭,額頭抵着她的手背,一遍又一遍啞聲自語,「小碗,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對不起……」

原本他還打算親自教訓蔡智一頓,讓元婉看着他把那個曾經耀武揚威的男人,像死狗一樣踩在腳下。但他現在什麼興趣都沒了。他只想陪在她身邊,看她快點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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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婉醒來時,季沅就坐在她身旁。才一睜開眼,那雙燦若繁星的眸子迎了過來,「醒了?」

元婉動了動,季沅將她扶坐起身。

「那些人怎麼處理?」

「綁架、蓄意傷人要承擔刑事責任,我已經安排人把他們交由司法機關。」季沅淡淡道。蔡氏破產已成定局,不管他在裏面還是外面,日子註定很難過。

「你是故意的對嗎?」元婉突然問道。

季沅心底一跳,含糊其辭的應聲,「什麼?」

「從一開始跟蔡家合作,到蔡智從國外回來接手新項目……這些都是你計劃好的,要對付他,是嗎?」

季沅沉默三秒后,坦然應聲:「是。」

元婉追問:「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你。」季沅回答的理所當然,「如果不是他不作為,你不會身敗名裂。」

「只是這樣?」元婉盯着季沅的眼睛問,「那你說一夜夫妻百日恩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季沅顯然不想多談,「你好好休息。」

元婉氣的拿起枕頭往他身上砸去,「這麼給我潑髒水,還說沒什麼意思!你就是說我跟蔡智睡過對不對!」

季沅心臟揪起來,沒有應聲。

這默認的態度,更是讓元婉怒不可遏。她拿起另一個枕頭朝他狠狠砸去,「我跟蔡智之間清清白白,你憑什麼污衊我!」

她之前的臉色是慘白,現在是陣青陣紫,嘴唇都氣哆嗦了。

季沅也很惱火。即使他跟元婉日子過的再好,這也是扎在他心裏的一根刺,是他永遠的痛點。

他不冷不熱道:「你們做過什麼,自己心裏清楚。我不想再多談。」

元婉徹底被氣瘋了。她掀開杯子,傾過身,朝季沅撲過去。「小心……」季沅謹慎的接住她。她順勢坐到了他腿上,狠狠捶打他,「你給我把話說明白,我做過什麼!」盛怒之下,眼淚湧出來了,帶着哭腔道:「你憑什麼這麼污衊我!我哪裏對不起你了!」

季沅抓住她的手,被她激動的情緒攪亂了心緒,脫口而出,「我親眼看到你們倆獨處一室,房裏還有你們用過的套,這還有假嗎?」

剛說完,季沅就發現情況不對。元婉怎麼會跟她爭論這些?她怎麼會說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她這是……想起他了?

季沅怔怔的看向元婉,還沒來得及發問,「啪——」的一聲,一巴掌迎面而來。

元婉抽出手,就那麼毫不客氣的扇了他一耳光。

元婉從季沅身上跳下去,赤腳站在地面上,恨恨的盯着他,「我敢用我的命和希希的命發誓,我從來沒有做過那種事!如果有,我們都不得好死!」元婉氣極了,拉着兒子一起出來賭咒發誓。事情已經年代久遠,她甚至連季沅說的是哪一次都不知道,更無從證明清白。氣極又心慌的她,只能說出這樣的狠話來。

季沅愣了愣,迅速起身,走向元婉,將她攔腰抱起,放到床上,軟聲哄道:「老婆,我錯了,是我誤會了你。」即使沒有任何證據,她這麼不留餘地的話,也讓他不再有絲毫疑慮。

「你走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元婉用力把季沅推開,身子一歪,躺到床上,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季沅傾過身,湊到她跟前,低低問道:「小碗,你想起我了對嗎?」低柔的聲音隱隱帶着興奮。

「你這種沒良心的混蛋,我一輩子都不要想起你!」元婉蒙在薄被裏賭氣道。

「小碗,是我錯了,不生氣了好嗎?」他伸手試圖拉下被子,她更加用力的攥住。「小碗,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季沅一邊問一邊在腦海中思索。他很快捕捉到了那一天,就是見劉燕琳的那一天。她從機場回來路上,就開始變樣了。

他在她身邊安排了24小時跟隨的保鏢,自然知道她跟劉燕琳一起去過醫院。當時他沒多想,也沒多詢問。他以為元婉是陪劉燕琳去的,萬萬沒想到,她會主動去看精神科醫生。而且那位醫生並沒有通知他。

這意外驚喜的降臨,令季沅興奮的不能自己。他坐到床上,躺下身,用蠻力扯開元婉的被窩,鑽了進去。他伸出雙臂環住她,腦袋抵在她肩窩上,灼熱的氣息噴薄在她臉側,喜不自禁道:「小碗……你是圓圓的小碗……」

「我不是!」元婉還在賭氣。

「你是。

「不是!」

「你是,你是,你就是……」

兩人就像兩個小孩子吵架拌嘴。

季沅可不滿足於此,抱了一會兒,他抬起頭,開始親她的臉頰。他捏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又堵上她的唇。容她抗拒,強勢的舌頭抵開她的貝齒,鑽入她口中。

元婉的硬氣,在他火熱纏綿的攻勢下,化為一灘水了。

兩人正親著,護士走進來,只見白被單鼓了起來,床外還懸著一雙男人的腳和黑色皮鞋。

她快步上前,一把扯開被單。一對俊男靚女忘我擁吻的場面,深深刺激了她,連要出口的喝斥都忘了。

察覺到有人,季沅立馬起身,為元婉攏好凌亂的衣服,又蓋好被子。

男人一記犀利的眼神掃來,護士這才由目瞪口呆和臉色緋紅中緩了過來。她緊張的結結巴巴吧道,「你……你這麼不好……會影響病人休養……」

「嗯。」季沅淡淡應了聲。

床上的元婉毫不客氣開口道:「護士小姐,請把這個耍流氓的男人,從房間里轟出去。」

季沅也不介懷,微笑應聲,「好,我回去看看兒子,一天不見爸爸媽媽,他該着急了。」

「不要把他帶到醫院來,這裏細菌多。就說我出差了,明天回去。」元婉馬上囑咐道。他不想兒子為生病的媽媽難怪。

「嗯。」季沅點下頭,神色溫柔又篤定,「我有分寸。」

元婉一聲輕哼。

兩人互相看着彼此,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她的手還在他掌心裏握著。護士小姐在一旁干站着,進退兩難,忍不住開口道:「先生,你還走不走?」

兩道目光同時向她看去,一道凌厲,一道幽怨。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元婉抽出手,又是一臉嫌棄道:「快走快走!別待在這裏礙眼!」她再次拉起被子蒙住自己。

季沅無奈的扯扯唇,柔聲道:「那你先休息。我下午過來接你。」

季沅離開醫院后,首先是去見蔡智。

門窗緊閉的房間里,只有他們兩人。此時的蔡智,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季沅絲毫不因為他挂彩而手軟,又是一頓狠狠修理。

蔡智痛苦不堪的求饒,「誤會……都是誤會……元婉以前的事真的跟我無關……我沒有挑撥她跟蘇源……」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元婉懷恨在心,煽動季沅對付他。

季沅將蔡智狠狠踩在地上,皮鞋在他胸口不斷碾磨。他胸腔里的空氣快擠壓出來,五臟六腑像是要一併被擠出來,他痛苦的出聲哀求。季沅冷笑,「你什麼都沒做?你故意在她房間里放用過的套,讓我誤會……」

蔡智臉色一變,像見鬼一樣看着季沅,「你……」

季沅牽開唇角,「我就是蘇源。」

「怎麼會……怎麼可能……」蔡智一臉難以置信。這跨越階級面目全非的改變,怎麼可能……

「這世上總有很多想不到的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季沅緩緩蹲下身,手上多了一把擺弄的軍刀,眼神凜冽,「欠下的債,終有一天要還。數倍償還。」

他手下一個用力,室內響起蔡智凄厲的聲音,「啊——!!!!」

他像玩兒一樣,切掉他一根手指。接下來是第二根第三根……他的十根手指被悉數切斷,他痛到無法忍受,嗓子撕嚎到破音,身體像砧板上垂死掙扎的魚,不停的顫動着,最終無法承受的昏厥過去。地面上暈開一灘猩紅濃郁的血跡。

季沅丟下刀,站起身,眼神如地獄修羅般可怕,「這就受不了了?後面還有你受的。」

.

元婉當天晚上回家,元寄希看到她臉上的紗布,不停的追問,「媽媽媽媽你的臉怎麼了?」

元婉回道:「媽媽的臉被貓抓了,過幾天才能好。」

「媽媽疼不疼?」元寄希一臉心疼的問,好像那傷口在自己臉上。

「不疼。一點都不疼。」元婉將兒子抱起來,滿心幸福。

深夜,季沅又要意圖不軌時,被她攔住了。

「醫生警告過我,這幾天不行!」

「哦……」季沅怏怏躺在她身側。

他將她抱入懷中,心裏有很多話,卻不知從何說起。包括今天知道的真相,原來一直以來他都誤會她了。她不曾跟其他男人有過什麼,他卻以為她經不住誘惑……

他的內心充滿了歉意,可一句對不起,不僅不能表達他的內心,反而讓他覺得自己更混蛋了。

五年光陰都這樣蹉跎了。現在一句遲來的對不起,有什麼用?

「那時候,蔡智是不是找過你,跟你說了什麼?」元婉忍不住,率先問道。

「嗯……」季沅沉沉應聲,「我幾次找你,被他身邊的保鏢攔住,我眼睜睜看着他擁着你離去,接近不了你。」

元婉錯愕:「我完全不知情……」

「最後一次,我想去電視台為你作證,他派人攔截我,給我聽偽造的音頻,讓我以為你跟他好了,為了不跟我扯上關係才這麼……」季沅苦澀的笑了下,「後來我想去找你,半路上被追的太緊,出車禍了……」

「他……他竟然做出這種事!」元婉氣的嘴唇都在發抖,霍然坐起身,胸膛劇烈起伏,「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賬!」

季沅趕忙坐起身,將元婉摟入懷中,撫慰道:「老婆彆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們不是好好的在一起。」

「哪有好好的……」元婉一下子哭了出來,「如果不是誤會我,你怎麼會那麼狠心,五年都不理我……」

「小碗……」季沅將元婉往胸膛上貼緊,發顫的手揉着她的髮絲,「都是我的錯。我寧可在痛苦中掙扎,也沒勇氣去面對你。我是個懦夫,一躲躲了五年,讓你跟兒子受了那麼多苦……」他眼眶發紅,拚命遏制着快要掉下來的淚。

元婉哭的更厲害了,所有的傷心委屈都爆發了,「你那時候為什麼要走……我在氣頭上說分手……你為什麼不哄哄我……你是不是豬啊……哪有女人說分手就是要分手的……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蠢的比豬還不如……」

「可不是,我蠢!我蠢死了!」季沅沙啞應聲。他多蠢,蠢到敏感猜忌,蠢到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不相信,蠢到困在自己狹隘陰暗的世界裏苦苦掙扎。

元婉痛哭不止,季沅不停的安撫着她,偷偷拭去自己眼角泛出的淚花。

許久后,她用哭到沙啞的嗓子說了句,「看在你不嫌我腦子有病拚命留住我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了……以後不準這麼蠢了……」

「再也不會。」季沅用力親吻她額頭,「小碗,我要用一輩子補償你。」

後半夜,元婉入眠時,蜷縮在季沅懷裏。兩人緊緊貼靠在一起,肌膚貼著肌膚,心臟靠着心臟,如此緊密依偎,彷彿生來就該是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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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元婉趁著季沅去外地時,自己去醫院複診。紗布被拆下后,醫生再次給她上藥,臉上刺刺的痒痒的。

這一次不用再貼紗布,醫生給她囑咐了忌口的注意事項。

元婉從包里拿出鏡子,照向自己的臉。右臉上,一條長長的蜈蚣般醜陋的疤痕,從鼻翼一路橫到耳側……

元婉手一抖,鏡子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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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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