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鬧個天翻地覆

第二十七章 鬧個天翻地覆

第二十七章鬧個天翻地覆

「現在想來那是很愚蠢的,螳螂擋車,我就是那螳螂,自以為是,最終就被車輪壓了過去。現在的我長大了,明白這個世界有許多不如意的人和事,若是想好好活下去,還真的要學會生存之道。」

白夕煌苦笑撇嘴:「你真的是在學習生存之道,還是想要讓我難受。你這樣對待太后,不覺得太意氣用事嗎?雖然她一向針對你,不過在這種時候,激起和她的矛盾,對你有什麼好處?」

「白夕煌,我可不像你那麼心思縝密,每一步都在衡量是否該做,做了有什麼後果。我想教訓她,我自覺沒什麼不對,總是隱忍我會被逼瘋的。我和她的矛盾,早就激化了,只是藏在心裏沒表現出來。」

我好笑斜睨着他:「至於你說我做這些事,是想讓你難受,很抱歉,我從來也沒有這樣的想法。基本上現在對我而言,你的影響力已經不足以讓我意氣用事。我教訓太后自有我的道理,你不要把責任攬上身,這樣會讓我覺得很可笑。」

「你有什麼理由?以前的你並不想現在這般極端。」

「我極端?」我氣得不想解釋,直接把腫成豬蹄的手伸到他面前,「難道這個不足夠讓我教訓她嗎?我的手指被她夾得幾乎斷掉,我也不過以牙還牙,我若不反抗,這不是讓她白生生折磨我。」

「她對你用夾棍?」白夕煌顫抖扶着我的手,話幾乎從喉嚨里擠出來,「她敢動用私刑,把你傷成這樣,我不會放過她。」

我縮回手:「仇我已經報了,她受得罪比我多。現在你該明白,我不是因為要氣你,所以教訓太后吧!」

「顏兒,你一定要這樣說話嗎?話里藏刀,句句帶刺。我看到你這樣,心裏很好受。」

白夕煌放柔聲,明亮的眼眸飄蕩着落葉般的哀傷。

我心中無力感頓生,堆積在心頭揮之不去。當我想放棄時,他總是糾纏不清。

這種不清不楚,藕斷絲連的生活我已經受夠了。

不過要徹徹底底把話說清楚,把情絲斬斷,省得累心累身。

我正色凝視着白夕煌,一字一句清楚表達的我意思:「我那些話並不是和你賭氣,或者使你內疚,對我來說你的內疚已經沒有意義了。白夕煌,我們離婚吧!」

白夕煌微微一震,錯愕睜大眼:「什麼是離婚?」

雖然白夕煌沒聽過離婚這個詞,不過我相信他也能從字面猜出大概的意思。

「以前我和你說過,男子可以休妻,女子也可以休夫。我們已經不適合在一起了,那就分開吧,分開對大家都是一種解脫。雖然我想有尊嚴地離開,不過按照大秦的法例,我要離開你,還是必須由你廢了我,那你下詔廢后吧!」

這樣拖泥帶水實在沒意思,如果遲早都得分開,那現在至少我還能平心靜氣和他分開,不至於到以後恨他時,再離開。

「廢后?顏兒,你要和我斷絕關係?」

白夕煌被我的話徹底弄瘋了,衝過來握着我的雙肩,臉容震驚得近乎扭曲,猛然搖晃着我,沖着我大聲質問。

「對,我已經不想留在你身邊,不想留在這個宮裏。白夕煌放我走吧,當初你願意放我走,現在必定也不難下決定,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始終比不過權力慾望以及世俗的一切。」

「既然你做不到我的要求,就不要強求我,這種糾纏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這一年裏的事,就讓它隨風飄逝,我們都當做了一場夢,然後各自走回各自的人生道路,從此不再相見。」

這是我想到最好的結果,愛情的結局是婚姻,然而婚姻並不是最終的結局,離婚才是這場轟轟烈烈的愛最後的句號。

是時候畫上句號,儘管不完美,至少也是凄美。

白夕煌頹然放開我的手,痛苦閉上眼睛,然後睜開眼,眼底燃燒着不顧一切的火焰。

他堅定搖搖頭,斬釘截鐵:「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你休想走,直到死我們也會在一起。那時能放你走,因為我並不像現在那麼沒有你不可。」

對他的固執,我無可奈何,只有誠心勸說:「我離開是想徵求你的意見,大家平平靜靜的分開,不至於最後一面那麼難堪。你該知道,像我這樣的女子,想要離開根本不是難事,你難道想讓我不打招呼就走嗎?我們好了一場,看在這份情意上,就不能互相放過嗎?」

白夕煌垂下眸,無聲靜靜凝視我,眼裏的光明一點點黯淡,他突然諷刺撇嘴笑。

「很好,你果然是最狠心的女人。那我明白告訴你,我還是要留下你,即使痛苦也要留下你。你有很多方法離開,我自然也有方法留下你。你應該明白我不是什麼好人,卑鄙的手段我使得熟練,如果你走了,那這個鳳藻宮的人全部得死,連你最喜歡的那個女官也會因你而死。你還要走嗎?」

他居然用這裏所有的人性命來威脅我,我氣得兩眼通紅,舉起手一掌狠狠打在他臉上。

「卑鄙無恥下流,白夕煌,你太過分了。」

一抹殷紅從他嘴邊流下,他卻恍若未覺。

他就站在那裏一直凝望着我,帶着無比深情的微笑。

「我卑鄙、我無恥、我下流,可是我留住了你不是嗎?」

對他這種近乎變態的執著,我氣得幾乎瘋掉,心底那種恨意爆發了。

「好,你要留下我,那就不要為此後悔。」

「立即把她們安排出宮去,送回家,每人分發一千兩銀子。」

我指揮宮廷大總管,把儲秀宮裏白夕煌以前安置在這裏的幾十個妖嬈嬌媚的女人召集在一起。

那個姓李的總管驚愕得眼睛都凸出來。

「娘娘,這是皇上寵幸過的女人,按規定是不能送出宮的,即使要打入冷宮也得要皇上的聖旨,臣下不敢。」

我哼了聲,冷冷打量着他:「連皇后的命令也敢違抗嗎?這事是我下的命令,出了事有我扛着,你怕什麼?」

「可這是規矩,皇后不如先稟明皇上,再把她們打入冷宮。」

「規矩?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要把她們送出宮,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你照着辦就是,你若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個大總管就讓別人來做好了。」

李總管出了一額頭汗,知道我是下了決定要送走這些女人,怕我一怒之下真的革了他的職,慌忙應諾,跑去張羅。

那群女人聽到我要把她們送出宮,個個臉色慌張,憤憤不平,亂七八糟叫嚷着。

「我不出去,沒有皇上的旨意,你沒有資格趕我們走。」

「你自己沒得到皇上寵幸就妒忌我們,皇上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無恥的女人,我們去向皇上求情,姐妹們我們衝出去找皇上。」

我攔在門口,挑眉冷笑:「真不明白你們吃了什麼瘋葯,幾十個女人侍候一個男人,他還從來不放你們在心上,你們就這樣自甘墮落,無恥做着男人的洩慾工具。我送你們出去,給你們安排新生活,你們可以活得自由有尊嚴,沒想到你們竟然不願意,真是丟盡我們女人的面子。」

「誰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肯定沒安好心,姐妹們,我們不能中了她的詭計,她必定是想把我們弄出宮然後殺掉。」

有個綠衣女人反駁,頓時得到一眾女人響應,同仇敵愾盯着我。

我聳聳肩,這群沒見識的女人,大概得了被害妄想症,我好心給她們一條明路,她們不領情就算了,還以為我要殺她們。

我沒有那個紐約時間去殺她們,省得玷污我的手。

「咦,皇上來了。」花枝招展的女人們歡呼一聲,紛紛化為彩蝶,撲向正往這邊走來的白夕煌。

「皇上,你要替我們做主。」

「皇后要趕我們出宮。」

個個如梨花帶雨,哭得好不傷心。

我冷眼看着這一切,來得真快,不知是誰通風報信了。

白夕煌撥開那群花蝴蝶,徑直來到我身邊,抿緊嘴:「顏兒,不要胡鬧了,你這樣做讓太后抓到把柄,又得有機會懲戒你。」

「我是沒有權力趕她們出宮,你那麼怕我被太后抓住把柄,那你來趕她們出去好了,她們是你的女人,你想怎樣處置她們都沒有人敢質疑,怎樣?」

「我會送她們出宮,但是不是現在。回去吧,顏兒。」白夕煌過來拉我的手。

我躲開:「我就知道你不願,所以我才來做這個惡人。還記得我幾天前對你說的那句話嗎?留下我你會後悔。因為我容不下她們,既然你要留下我,我就會一一剷除你身邊的女人。」

白夕煌面對強勢的我,無可奈何,沉默許久:「我不是不願意,我有逼不得已的苦衷。我的原因是……」

「夠了,我不想聽你那些骯髒的理由,一個男人和那麼多女人上床,還能有什麼理由。即使你有天大的理由,我也接受不了這樣污穢的身體。今天看來是趕不走她們,但是只要我還留在宮裏一天,我就不會放過她們,你最好每次都能即使趕到,否則又得搜羅新美人回來。」

我的目的達到了,我就是要鬧,鬧個翻天覆地,鬧得他受不了,心甘情願放我走。

我天天在皇宮裏鬧騰,太后隔岸觀火樂見其成,白夕煌無可奈何,卻始終不放手。

「娘娘,皇上傳你去梨花閣。」景雁匆匆走進來,帶着驚慌之色。

我坐在搖椅上翹起二郎腿:「她又搞什麼鬼,還沒被我折騰夠嗎?」

前些日子因為我大鬧儲秀宮,讓白梨給知道了,她居然自己送上門來,向我耀武揚威。

這個宮裏除了太后,我最討厭的女人就是她,自然沒給她好果子吃。讓她中了一次瘙癢粉,長了一臉紅疹子,幾天不敢出來見人。

不過這個女人比較難對付,一次打擊不到她,還是繼續上門挑釁,我只好讓她再中了次瀉藥,聽說一夜跑了十幾次廁所,拉得花容失色。

景雁變了臉色:「娘娘,你今早對白梨下了什麼葯,我聽說現在她的情況很不對勁,連齊韞先生都趕過去救她。」

我奇怪:「不就是啞巴粉么,吃了兩個時辰來說不出話,省得她老是在我跟前唧唧歪歪,煩都煩死了。」

「不對,那個白梨情況不是這樣,比這個嚴重多了。」

「哼,又在玩什麼花招?我去瞧瞧。」

我悠哉游哉踱步到梨花閣。梨花閣里果然氣氛緊繃,場面氣勢磅礴,圍滿了太醫,一個個在外面爭爭吵吵。

鬧得還挺大的嘛,估計這筆賬又要算在我身上。

一見我來,太醫和侍女們不約而同靜默,非常玄妙把氣氛烘托在一種一觸即發的緊張關頭上。

不知為什麼我看到他們這樣很想笑,一群被愚弄了的人,還想看我熱鬧。

我不禁生出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嘲。

走進去,一路沒阻攔,只有無數偷覷的眼睛打量着我。

進到內室,看到齊韞並白夕煌圍在床前,白梨死豬似的躺在床上。

我踱過去,瞧了一眼那個白梨,不過半天不見,居然臉容憔悴得活像過了幾十年,真是一夜紅顏變老樹皮。

我很不厚道笑:「弄得真慘,雖然不是我做的,不過我真要感謝害她那個人,做得真妙,讓她丑成這樣,估計比死還慘。你們別用譴責的目光看我,這事與我無關,不過你們要把帳算在我頭上也沒所謂,反正我嫌疑最大。」

「小顏,你說這話太過分了吧,對着一個病人,你居然說出這種風涼話。」齊韞怒得吹鬍子瞪眼,胸口起伏不停。

連白夕煌也用不贊同的目光看我。

「我不過說說風涼話你們就受不了,我還記得在鎮國寺那天她對我發出三個致命的暗器,個個直取我心臟,幸好謝庭筠幫我擋了,否則我也沒這個能耐在這裏說風涼話。」

我冷冷瞥齊韞,一番話說得他無話可說,氣哼哼綳著一張臉。

白夕煌聽了也直皺眉頭。

「這些以後我會還你一個公道,顏兒,你現在看看她的情況吧!齊韞說她這個中的毒和當初中的風月蝕骨散一樣。」

風月蝕骨散?白梨從哪裏中來這個毒。

我隨意檢查了幾下,癥狀確實很相似,可是又覺得有點不同。

「皇后,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這幾天是我錯了,我不該去挑釁你。求你賜我解藥,我以後再也不敢冒犯你。」白梨哆嗦著嘴唇,流着眼淚,抓住我的手哀求。

我甩開她的手,冷冷望着她:「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從你這番可憐兮兮的話中,聽出陷害的味道,你想說這毒是我下的?想必你敢說這話必定有萬全的證據,把證據說來聽聽,我倒是想學習學習一下,怎樣高手段陷害人?」

白梨錯愕得淚水都流不出,惶惶然看向白夕煌。

「皇上,我沒有騙你,今早去了趟鳳藻宮我諷刺了皇後幾句她就向我甩了一些粉葯,我還以為是像前幾天那些無關痛癢的瘙癢粉,也沒怎麼理會。可是後來越來越難受,我才找來齊韞,可是他說這是風月蝕骨散。如果我真要陷害皇后,我也不會拿這種毒藥來陷害她,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齊韞也沉聲道:「皇上,我覺得梨妃的話不錯,而且這風月蝕骨散平常人也難以得到,我記得當時皇後為了研製解藥,曾經拿過一些去研究。其實要證實真相,不如讓今夕何夕到鳳藻宮搜查一番。」

「行啊,你們愛怎麼搜都無所謂,我早就丟了。」我冷淡回應。

今夕何夕確實從我的寢宮搜出一包葯來,經過齊韞檢查,就是那勞什子風月蝕骨散。

我這東西我早就丟了,現在又出現,不是我宮中藏內奸,就是白梨、齊韞、今夕何夕合起來算計我,而寢宮除了景雁基本別人難入去,想想必定是他們。

「顏兒,你不是說丟了嗎?」白夕煌變了臉色。

「我是丟了,至於為什麼在我宮裏會出現這東西,我只能說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比如賊喊捉賊的事就經常有。」

「小顏,事到如今你還死口不認,證據確鑿,你平日習慣謊話連篇,連老夫幾十年的老江湖,都猜不透你話中的真假。妒忌的女人最可怕,你從半個月前就一直對主上的女人極盡欺辱,白梨你也給她下過兩次葯,若不是你,還有誰會用你這風月蝕骨散,你如今還要繼續狡辯。」齊韞惱火沖我怒罵。

我啞口無言,真是費盡心思,挖好一個完美的陷阱讓我跳下去,把我所有退路都堵住,我解釋就等於掩飾,毫無說服力。

「顏兒,你是為了報復她曾經下手害你嗎?」白夕煌嘆氣。

我冷笑:「即使我這樣做又有什麼錯,難道我要對一個三番四次想殺我的人手下留情,我沒有偉大到那種程度。」

「皇上,你看她也承認是她做的。」齊韞緊抓住我的話頭不放。

「承認又怎樣,不承認又怎樣,反正在你們心裏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那我倒不如坐實它,白梨中了風月蝕骨散,我只能說她活該,現在還是秋天,哈哈,她必死無疑。」

我已經徹底無所謂,誣陷也好,妒忌也好,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噁心醜劇。

白夕煌聲音里沉浸著一抹沉痛:「顏兒,不要這樣。」

「既然是你下的毒,你有義務替梨妃解毒,我記得當時皇上中毒時,是你救活了皇上,現在你也得救梨妃。」

齊韞冷冷盯着我,眼裏轉動着探究還有自得。

「我救不了她,我也不想救她。」我懶得理會這些惺惺作態的人,轉身就走。

白夕煌快步走上來握着我的手。

「顏兒,給她一點血吧!我答應你,這件事後就讓她離開這裏,永遠不再在你面前出現。」

「皇上,不要。」白梨驚恐大叫,凄厲萬分。

她應該沒想到這件事弄巧成拙,反而讓她離白夕煌越來越遠。

不過她離開對我有什麼意義,我現在更想她死,憑什麼她想殺我,現在又來陷害我,我還要大度的救她,門都沒有。

「白夕煌,你再聽清楚,我不會救她。」

「顏兒,只是一點血,你為什麼非要那麼倔強?」

白夕煌見我態度強硬,口氣也不悅起來。

我逼近他,諷刺大笑:「只是一點點血?白夕煌,你知道我是怎麼救你的嗎?我是拿刀子割開自己的心口,取了珍貴的心頭血喂你,你的毒才解了的,我吐血你以為是偶然的嗎?就是因為救你,我才落得永久性的心口疼,每逢情緒過激都會血氣上涌。我再用一次心頭血救她,我就會死的,你是想我死掉嗎?」

我極度悲憤,連氣也不順,心口越發痛起來。

真不知道我兩輩子作了什麼孽,每次都是坎坷不盡,幸福於我是曇花一現,而痛苦卻是永遠折磨着我。

「你說你用心頭血救我?」

白夕煌的表情彷彿被雷劈過,震動的臉色發白。

我指著自己的心口,凄涼笑:「你不是要救她嗎?好,你拿刀子來,我讓你割,你愛救誰就救誰,或者是因為我不知多少世前虧欠了你,現在要我來償還,不就是心頭血么,給你取去又怎樣,從此我們沒拖沒欠。」

白夕煌怔滯看着我的胸口,抿緊的嘴唇微不可察顫抖起來。

齊韞跨步上前,打斷了我倆之間凄涼的氣氛。

「皇上不要聽她信口雌黃,老夫行醫幾十年,從來沒聽過什麼會有人取心頭血解毒,簡直是荒謬,心頭血是人之精血,少了會折壽並且百病纏身,以臣的經驗看來皇后並無什麼特別虛弱之處,何況像皇后這樣聰明的女子,會為了別人折壽嗎?皇上她故意說這些話不過是要博取你的憐惜,想你不要計較這件事。現在救人要緊,再不救梨妃就會中毒身亡,她熬不了那麼久。」

齊韞上前抓住我的手,我反手要拍開他,身邊飛出一個人影,今夕飛快點住我的穴位。

「看來你們是決意要拿我的血救她,就不知道她喝了我的血能不能救活過來。」

如果她真是中了風月蝕骨散,我的血根本救不了她,也罷,讓他們取去,反正她難逃一死。

「既然你當初能用血救皇上,現在必然也能救梨妃,皇上,請你儘快下決定,梨妃的氣息已經越來越虛弱了。」齊韞跪下沉痛哀求白夕煌。

白梨顫悠悠坐起來,花容枯槁的臉色流下兩行清淚:「皇上,妾身自小陪你長大,一路在你身邊侍候,為你出入生死間毫不猶豫,這麼多年的恩愛難道你都忘了嗎?就算我確實妒忌過她,可我畢竟沒有得手,而我此刻卻要死在她手下,難道你真的忍心嗎?」

白夕煌走到床邊,垂手摸了摸白梨的頭髮,神情飄渺,好像想起遙遠的事。

「白梨,你的錯在於你不該想害她,過去是我欠你的,但她沒有一點虧欠你,你不該去殺她。我會救你,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一件事,這件事後你就離開吧,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白梨凄涼抓住他的手,尖聲問:「皇上,即使我有錯,難道她就沒有錯,為什麼她做錯什麼事,你都能容忍,我不過做錯了一點點,你就逼我離開你。你不覺得太過分嗎?」

「白梨,因為我愛她,所以在你和她之間,無論她做錯什麼,我都只能偏心她,我放不開她。」

聽了白夕煌的話,白梨瞬時情緒失控了。

「可是她根本不愛你,她也從不為你着想,從不了解你的痛苦和難處,她只會一味恃寵而驕,過分要求你為她放棄很多東西,她根本不配,而我……總是一切以你的需要為優先,為什麼你不愛我?」

白夕煌恍惚起來:「愛情這東西很難明白,反正在我發現自己離不開她時,我才知道自己早就愛上了她,無論她是怎樣的人,我都會愛她。白梨,你不要再強求,我的心已經被拿走了,所以永遠都不可能愛你。離開是你最好的選擇,我不能再讓你插在我們之間,所以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必須離開。」

「皇上……」白梨倒回床上哭得傷心欲絕。

我看着這一幕幕,心裏不知該作何感想,我應該為白夕煌的真情告白,以及狠絕斷絕和白梨的關係而高興,這是我以前一直想要的而沒有得到的。

可是我高興不起來,因為心太累了不想繼續糾葛不清,也因為我曾經要求他這樣做的時候,他沒有做到,現在再做,已經補救不及。

不過白梨有這樣的下場,至少令我開心些,惡有惡報,現在她最想要的都失去了,大概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顏兒,給她一點血吧!」白夕煌拿過一把刀子放在火上消毒乾淨。

我點點頭:「好,我也想看到她的下場。」

白夕煌皺眉,拿刀子小心在我手腕上割了個口,血立即汩汩流下,他用碗裝了半碗,迅速把我的傷口包紮好,把我扶到椅子上,解開我的穴位。

齊韞急忙把血拿過去喂白梨喝下。

慢慢白梨的臉色開始有了變化,半個時辰后,身上那道暗黃的毒氣開始慢慢消散。

我心中大震,我手腕上的血根本沒有雪融花的精華,所以我只能用匯聚雪融花的心頭血救白夕煌,現在怎麼可能救得了白梨。

她根本就不是中了風月蝕骨散,原來真的是故意設計陷害我,估計這個毒是齊韞研究出來的,剛才又趁喂葯時給她服下真正的解藥。

可是現在就變成她喝了我的血,毒就被解了,間接證實我剛才在說謊。

這個陷害計謀真是一環扣一環。

齊韞冷了臉,嚴肅神色走上來:「皇上,這件事是皇后所為,事後她不僅不肯承認錯誤,還一味說謊矇騙你,這樣可怕的女子,放在身邊就等於放了一條毒蛇在身上,她隨時都可能咬你一口。難道你就這樣放過她,繼續讓她留在你身邊嗎?」

這才是齊韞的目的吧,引起白夕煌對我的懷疑,把我這個不穩定的因素剷除。

他早就看我礙眼,兼之一直規勸我順從白夕煌無效,轉而覺得我是個妨礙白夕煌大業的不利存在,所以才有今次的陷害事件,想藉此機會讓白夕煌對我失望,把我趕走。

他若是真能使白夕煌趕我走,我倒是會感激他,所以對他的說辭,我默不作聲,不反駁。

白夕煌卻怒了:「夠了,齊韞,我不想聽到你這樣說她,她會永遠留在我身邊,你不要再質疑她,我以後都不想聽到任何不利於她的話。」

「主上,你為什麼還不明白,她根本就不適合你,她對事情的看法和做法永遠都不會以你的利益為出發點,若是她覺得你的做法和她的原則相違背,她不會忍讓而要你去妥協,要你順從她的要求。」

齊韞也激憤起來。

「你已經為她做了太多的傻事,無論是上次的放棄立妃,還是今次的停止暗殺,因為她的阻擾,我們失去了一次又一次的大好機會,主上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的江山社稷值得嗎?」

「她不會和江山有衝突。」白夕煌反駁。

「哈哈……主上,有沒有衝突你比我更清楚,只要她在你身邊一日,你就無法按自己慣有的手段行事,我們這些做大事的不拘小節,手段陰暗那是理所當然,但是她能夠忍受你這種做法嗎?她若知道你要做的事,必定千方百計阻止,那時你前有敵人,自己後院還要起火,這樣的情況只會對你大大不利。」

齊韞確實把我和白夕煌的矛盾了解得一清二楚,我只是個平常人,有着正常人的是非觀,同情心。

而白夕煌他自小就從殺人中長大,即使現在為我停止暗殺,也不代表他醒悟到暗殺是錯誤的。

從根本來說,我們的價值觀相差太遠,若我們是對平凡人,這種差異也不會產生太大的矛盾。

可是他的皇帝,一旦他有這個殺人的心,他每做一步帶來的就是腥風血雨,會有很多人因為他藐視人命而喪生,我永遠也受不了身邊躺着的人,每天回來,手裏都染滿無形的鮮血。

「白夕煌,齊韞說的對,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在一起只會使矛盾更加激化。當局者迷,你可以不理會我的話,但是一個旁觀者的話你應該放在心上,放我走吧!既然你不能改變你自己,也不能改變我,那就讓我們分開。」

「不可能,顏兒,我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白夕煌強硬拉起我,拖着我憤怒往外走。

我被他拽住脫不了身,默默跟住他往外走,他也不說話,握着我的手如同鐵箍,讓我感覺到他強烈的情緒波動。

「白夕煌,我們已經回不到當初了,你的固執會害了所有人,留住我你會漸漸失去你臣子的忠心,你也會讓我對你越來越痛恨。你難道真想等到無可挽救那一天,才願意放手嗎?」

我停下腳步,阻止他繼續往前走,微微用力把他拉轉身來面對我。

秋天落葉飛舞。

一片片黃葉飄過他的眼睛,我覺得他的眼底有着比黃葉更蒼涼的東西。

他低聲笑:「已經無可挽救了,我不需要救贖,我也不需要對得起別人,我是註定下地獄的,在這之前我要你陪着我到最後。」

白夕煌這種偏執令我無力,同時更覺得痛苦,就好像一條蔓藤纏在一棵樹上,只有樹死藤枯,它們才會解脫。

「你太自私了,你沒有權力決定我的人生,你把我禁錮在你身邊,我會恨你,我會想盡辦法離開。」

白夕煌朝我又是一笑,那笑容令人捉摸不定,妖異痴纏,又帶着瘋狂的意味。

他突然拔下頭上尖長的發簪,一頭青絲飛揚在秋風中。

烏玉色的發,蒼白的唇,尖銳的笑容。

他把簪子放在我手上,握着我的手緩緩拉向他的心口:「顏兒,不要離開我,如果你真要離開,那就先殺了我在走吧!」

他扯開胸前的衣服,露出心口的潔白肌膚,握緊我的手把簪子對準心臟的位置,我駭然瞪大眼,看着自己的手逼迫抓住那簪子一點點刺向他。

眼見簪子尖處扎到皮膚,慢慢一滴鮮紅的血染紅了簪尖,他卻繼續用力往裏插。

我被他的瘋狂嚇到,看到他變得如此痛苦,我心生惻隱,眼淚終於流下來,無論我多恨他,可是我也不想看到他自虐,不把生命當一回事。

「夠了,不要再這樣傷害你自己,沒有用的,我的心就像乾枯了的樹木,再也長不出綠芽。當初在我枯死前,你沒有來救我,現在太遲了,有些東西事過境遷,不會回到從前。我求求你不要再為難我,我會被你弄瘋的。」

我掙扎開他的手,顫抖著把簪子丟在地上。

我真的怕了他,他的瘋狂叫我害怕,如果我的手用力一推,他絕對不會躲避,那簪子會刺死他。

「不是有個詞叫枯木逢春,如果我把你的心徹底傷害透,那麼我以後用更多倍的愛去彌補回來,那也不行嗎?」白夕煌低頭失望看着被我丟棄的簪子。

「不可能不可能……白夕煌,你以為打破了的瓶子能夠粘回來嗎?粘了還是會漏水的,破鏡根本就不可能重圓,因為裂痕不會消失,別再自欺欺人。」我大聲怒吼,氣得眼淚都湧出來,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我不能一錯再錯,三次栽在同一個男人手中。

我轉身飛快跑回自己的宮殿。

「凌陌,帶着這麼多東西是來看我嗎?你也太客氣了吧!」我在御花園遊盪,剛巧碰上凌陌捧著一錦盒子東西進宮。

凌陌沒好氣:「才不是給你。」

小子拽拽的,沒理會我,繼續向前走,我奇怪了,凌陌進宮不是來看我,那是看誰?

「你手上的是什麼東西?」我打量着他手上精美的錦盒,裏面裝的必定不是普通物件。

凌陌停下腳步,突然臉紅起來躊躇問我:「女孩子一般喜歡什麼東西?」

蝦米?我警惕起來,凌陌這表情分明是少年懷春。

「凌陌,你是不是看上宮裏哪個女孩子了?居然也開竅了,要送禮物給人家。」

「我沒有。」

「不說是吧,我就跟着你,不怕不知道是誰。」

「別亂說,我只是感激她幫我的忙,所以送回禮給她,我去明月宮了。」凌陌急急腳走到前面去。

凌陌的意中人原來是明華小公主!

我急忙跟上去:「明華幫了你什麼,要你這樣大動干戈送回禮。」

「我上次在宮中不小心和一個侍衛摔在一起,弄散了髮髻,她幫我梳好頭,難道我感激她不應該嗎?」凌陌表情更彆扭。

原來如此,一梳鍾情啊。

小明華是個可愛又單純的少女,雖然腳瘸,但無論品質還是地位,和凌陌都是非門當戶對,如果他們能發展出一段戀情,那也是可喜可賀的事。

「小明華,看看誰來看你了?」我率先走入明月宮,看到小公主正坐在書案前畫畫。

畫的是秋色殘荷圖,黯淡的蓮瓣零落在半枯的干枝上,無言的孤寂凄涼從畫中透出。

我真希望小公主的人生會因凌陌而不再陰霾。

小明華放下筆,驚喜喊:「顏姐姐,凌哥哥。」

「這、這是送給你的東西。」凌陌難為情呈上錦盒子,耳根都紅了。

「是什麼?」小明華聲音中透著歡喜和一絲羞澀,打開盒子,裏面居然是各式各樣的木雕人,男女老少,眾生百態,每個木偶都刻畫得栩栩如生。

「真漂亮,這些就是宮外的人嗎?好想出宮去看看,如果我也能走在他們當中多好。」

小明華摸著木偶人,嘴邊難免露出一絲苦澀,柔柔的眼眸滿是惆悵。

「如果你想出去宮外玩,我派人陪着你去吧!」異常溫柔的嗓音是白夕煌獨有的,我轉頭看去,白夕煌正帶着齊韞拎着藥箱進來。

「哥哥,可是我不想坐在輪椅上,我想和他們一樣站起來。」小明華羨慕看着手中的木偶筆直的腳。

「公主,你長久以來的心愿很快就可以實現。」齊韞笑着放開藥箱。

「齊韞,你有辦法治好公主的病。」

凌陌一聽就急忙問,眼裏滿是希望的喜悅之光。

白夕煌看到凌陌的時候略感驚訝,聽到凌陌急問,開始若有所思。

「你真的有辦法治明華的腿嗎?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對此不抱太大的希望。」白夕煌問。

齊韞古怪笑,意味深長望着我:「臣確實無能為力,但是有人卻是能治好公主的腳。」

「誰?」

「不就是皇后嗎?臣當初邀請皇後到太醫署,其實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看看她的醫術到底如何,能不能為公主治病。所以臣日常總是派遣她去治療大臣們的腳疾。」

「令臣驚喜的是,皇後娘娘在治療腳疾方面非常了得,就連馮老將軍在十幾年前被接錯的骨頭,她都能用開刀的方法重新接好,並讓馮將軍再度站起來。明華公主的腳病,對她而言不在話下。」

「顏兒……」白夕煌驚喜看向我。

我無奈吁出口氣:「小明華的腿早就痊癒了,我以前說過她之所以站不起來,是因為她心理上有障礙,她心中對站起來這件事充滿恐懼感,所以她在精神上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在肉體上就無法控制腳上的感覺神經,我對此真的無能無力。」

「皇后,公主的腿不比你治過的病人嚴重,再嚴重的腿患你都能治好,為什麼公主的就治不好。公主怎麼可能對站起來這件事恐懼,你沒有聽到她最希望就是站起來嗎?」

齊韞嘴裏吐出令我震驚的話:「你以前不信任皇上,所以不願意給公主治病我能理解,但是皇上現在為了你犧牲到這種地步,你卻依舊怨恨他,你是為了報復主上所以不肯替公主治病吧!」

「顏兒,我的錯請你不要牽連到明華身上好嗎?她是個好姑娘,對她而言沒有什麼比站起來更重要,你就救救她吧!」白夕煌把明華推到我面前,充滿期待懇求我。

我被他們期待的目光看得心生難受,我不是不願意救她,可是醫生不是萬能的,即使神醫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明華的病是心病,我再好的醫術又有何用處。

「顏姐姐,我真的想站起來,求求你救我。」

小明華亮晶晶的眼眸含着一層淚珠,楚楚可憐令人心痛。

我很想對她說我可以讓你站起來,可是我不能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因為我根本無法治好她的心病。

「明華,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辦法,你想站起來只能靠你自己的意志,藥物是無法支撐你站起來的。」我萬分歉意打斷她的希望。

小明華含着的眼淚立即掉了下來,撒在裙裾上染濕了一片衣服。

「娘娘,你明明可以治好那麼多人,現在卻找諸多理由,難道因為你討厭主上,就無視公主的可憐嗎?你的心胸未免太狹窄了,不是你的親人所以你就不願意救吧,如果公主是你妹妹,你還能說得出這些話嗎?」

面對齊韞的咄咄逼人,我無話可說,反正又是一個想要演戲,並強逼我當反派的人。

他的居心我已經看得很清楚,就是想辦法讓白夕煌討厭我,不讓我影響他的大業。

我對此並無異議,並且衷心希望他能成功。

「齊韞,你分析得理由很充分,說不定原因就是那樣,白夕煌你不必對我有太多的期望,我治不好公主,看來我在這裏也只會令人生厭,還是回去吧!」

我淡然離開,並無愧疚。

齊韞陪着心情低落的白夕煌回到玉龍宮。

「皇上,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明白,娘娘她不可能回心轉意,她甚至把對你的恨意擴散在其他人身上,難道你一定要讓她這種固執釀成災禍,你才甘心嗎?」

齊韞覺得皇帝的固執和皇后的固執已經走到了兩個極端。

一個不肯原諒,一個不肯放手,彷彿至死方休才能解脫。

可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皇帝這樣固執下去。

「齊韞,你什麼都不用勸,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大業為重,江山社稷勝過兒女情長。」

白夕煌突然扯出一抹奇異的笑容,霉澀而恍惚:「其實我未必是個好主上,因為我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江山,我那麼執著與皇位,或許只是為了證實自己的存在,只是為了向那個人證明,我也可以成功的我也可以滿足她的心愿,她不能那樣偏心,從來都不看我一眼。」

「我想讓她親眼看到我的成功,讓她後悔。如果沒有了這個前提,這個江山對我而言,不過是另一個修羅場,我要戰勝它,但我不想擁有它。」

「主上,難道經歷了這麼多,你對這大好的山河也沒有佔有的慾望嗎?」齊韞憤怒,心裏的失望如同大海的巨浪。

走到這一步,所有人都把性命前途賠在這江山爭奪上,主上卻說他不在意。

白夕煌垂眸輕笑,臉上儘是無所謂:「所以我說我不是個好主上,你們跟着的不過是拿江山來作賭的賭徒,不過既然這場賭局開始了,我會負責賭到底。只是在我心中,我可以沒有任何東西,不能沒有了她。我還沒死心,所以即使她難過,我也留下她,我就是這樣自私的。」

齊韞聽完白夕煌的話,感到無比失望,同時也無法抗拒,心底的蒼涼如萬古桑田,寂寂枯竭。

他不是個合格的主上,可是現在還能怎樣,所有人都跟着他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除了繼續拚命向前,根本沒有退路。

如果主上真的要那個女孩子留下來,自己又能怎樣。

做了這麼多努力想趕走她都沒成功,並不是因為他的計謀失當。

而是因為主上根本對她已經失了魂,為了她什麼錯都不在意,他的陰謀抵抗不了主上的愛。

可是他對王朝顏仍是不能認同,既然改變不了主上的意志,那麼就改變王朝顏的固執。

她之所以一直能如此固執己見,因為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抗拒不了的悲哀,她的人生里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挫折,所以她不能醒悟過來:活着的人就要對現實妥協。

他會告訴她現實的殘酷,打破她的信念,讓她順從主上,不再反抗主上。

「主上,即使你決定了的事,我無話可說,但是皇后不肯醫治公主的事,我仍感到失望。不過我想到了一個可以讓皇后心甘情願治好公主的辦法!」

白夕煌眼眸亮起來:「什麼辦法?」

「現在還不能說,但是這個辦法一定會成功,請主上試目以待。」齊韞自信滿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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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一般傾城:朝顏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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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鬧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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