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更新時間：2011-09-14

「離卦？隱卦？」柳迴風固然不明白，紫崖也是一點也不懂，兩人都望着尚清貴，就等他解釋清楚。

「算了，不管是怎麼回事，我們現在只要等下去就行，卦相顯示並無凶兆，倒也不怕有什麼變故。」尚清貴垂頭喪氣，「迴風，你說那個犧牲自己的妖，會是什麼模樣呢？」

柳迴風驚訝地看向尚清貴，「尚兄，我還沒有達到千里視物的本領，這個可真是不知道。」

「哼，剛才倒是一副說得頭頭是道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和他很熟呢？」

「……」柳迴風心想，這是什麼邏輯，這尚清貴果然是修者中的異類，不過話說回來，這種性格倒並不惹人討厭。

與此同時，杭州西湖。

水鏡獃獃地看着青鸞，不解地問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此時她又自怎會不明白青鸞根本就沒有與她相爭的意思，只是她不明白青鸞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水鏡在青鸞旁邊，也是現在修者中唯一一個能正常使用靈力的人，其他人都被青鸞這一招波及，暫時無法使用靈力。這不是修為高低的問題，而是這種以犧牲自我為代價的招數，原本就威力奇大，更何況是夢狨一族流傳的秘法？也正是由於水鏡還能使用靈力，所以倒沒有發現異狀。

青鸞的身體卻是已經虛弱到無法在繼續停留在空中的地步，便猶如斷了線的紙鳶一般下墜，水鏡見狀忙御劍趕上，在她落地之前把她接住，入手但覺輕飄飄的，竟是沒有一點重量。

青鸞絕美的面龐此刻卻是綻放着燦爛的笑容，「水鏡姐姐，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們人界，六界當中，神魔永生不老，妖仙鬼壽命長而有盡，唯有你們人，才是最平凡也是最不尋常的種族。」

水鏡能感覺到青鸞身上的生機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她懷中的青鸞此刻雖然幾乎是沒有一點重量，但她的心頭卻是沉重萬分，她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你……你究竟為何……」

說到這裏，她的話也無法再繼續下去，她從紫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欣慰，一絲解脫，還有那麼幾分的不舍。她的心中有那麼一剎那對自己一直堅持的信念產生了那麼一絲的懷疑，妖當誅否？自己懷中的青鸞，毫無疑問是妖，可是她此刻所表現出的感情，卻又和人有什麼區別？

「水鏡姐姐，我羨慕你們，不是因為你們有成仙的潛質，而是因為你們有着傲視六界的資本。」青鸞的聲音已經開始慢慢的低沉下來，說出的話也漸漸含糊不清，但當她說到這裏，眼前一亮，似是被什麼鼓舞一般，聲音重又清晰起來，「人不知有其他六界，就狂妄地封自己為萬靈之首，所謂鬼神，也不過是信與不信之間茶餘飯後的消磨，但你們能傲視六界的就是，人間有情，柔上而剛下，天地萬物之情可見！」

水鏡呆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話竟然是從青鸞的口中說出，竟然是從一個妖界玄天部的領袖口中說出，竟然是從一個即將魂飛魄散，命喪自己手中的妖口中說出。

「人間有情，可我們妖又豈是無情無義之徒，我今日為我妖一族而去，心中並無遺憾。」青鸞說到這裏，閉上了眼睛，「妖，也有情。」

林中眼睜睜地看着數量眾多的群妖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而卻又感覺不到一點妖氣，也是無可奈何。但就在此刻，他也發覺，自己的靈力正在一點一點的恢復，再不是剛剛那一點也無法使用的情形，心中明白，這位大無畏犧牲自己的青鸞正在為妖族集體的逃離爭取著時間。

「九墨師弟，掘墓師弟，你們現在能否使用靈力。」林中開口，心中已經是有了計較。

「尚切不能，不過已經有了恢復的徵兆。」九墨略一嘗試，馬上回答。

掘墓搖搖頭，「我和九墨師兄的情況一般，現在應當怎麼辦？」他雙眼掃過被水鏡抱在懷裏的青鸞，心中暗暗羨慕。

「再有一息，我靈力便足以支持御劍，想必崑崙峨嵋那邊情況也在伯仲之間，我們現在就走，九墨師弟」，林中微一沉吟，開口道，「你留下幾個老持沉穩的弟子收拾一下這邊，不要給這裏的平民們留下隱患。」

九墨答應一聲，便安排王軻帶着數名蜀山弟子留下，原本留在這裏的最好人選自然是左傅超，他在這裏的二代弟子中修為最高，為人又精明，處理這樣的事情是最合適不過，可是卻被掘墓派去尋找柳迴風，想到這裏，他看了掘墓一眼。

掘墓和九墨那是幾百年的師兄弟，被他一看，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嘿嘿一笑，就來到其他門派，把林中的意思轉達給了他們。

「師弟，你留下如何？」玉風令原打算讓蕭牆留在這裏，畢竟水鏡也在這邊，現在看到她懷中抱着青鸞，玉風令心中自是不喜，但卻沒有表現出來，便想讓蕭牆代勞。

卻聽易舟忽然開口說道，「師尊，不若讓弟子留下，由師叔前往，此行追尋那些妖孽也多一分把握。」

看到自己的弟子主動請命，玉風令考慮他說得也有道理，蕭牆的防禦性法術出眾，有他在自是更安全一些，易舟身為自己的弟子，既能主動請命，相信自然明白自己心意，「如此也好，易舟，凡事聽從你水鏡師叔，明白嗎？」

玉風令吩咐完，便帶着其他弟子離開，此刻像他和林中這樣的修為，靈力已經基本完全恢復，而這次能來到這裏的大都是西門弟子中的精英，此刻御劍也是沒有問題，一準備好，馬上便朝逃走的眾妖追去。他本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這次被人擺了一道，焉有不找回來的道理？

他是這般想法，眾人中這樣想法的人就更多了，眼見着就要大獲全勝，卻遇到這樣的事情，沒有幾個人心裏會舒服。便何況在他們看來，除妖本來就是一件應該斬盡殺絕的事情，現在自然更是刻不容緩。

隨着他們的離開，西湖這邊就只剩下了蜀山派留下的弟子和崑崙的一個光桿司令易舟，其他門派都沒有留下人來，相比於留在這裏，顯然除妖爆妖丹提升修為對他們來說更重要一些。

王軻看到青鸞和水鏡，眉頭一皺，心中自然覺得水鏡所為不妥，可她是崑崙弟子不說，就輩分還比自己高着一輩，着實是沒有理由去自尋麻煩，便領着蜀山弟子加快對這裏的修復，想着好趕上掌門，雖著大隊人馬一起他們光榮的未完成事業。他本來就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這樣一打算，動作自然更快，很快就修復好這裏，和易舟打了一聲招呼就率眾離開。

「師叔。」

易舟看到蜀山弟子離開，這才走到青鸞身前，心中打着百般念頭，紫崖師妹對自己一直是冷冰冰的，但若能討得水鏡師叔歡心，再讓紫崖接受自己肯定就是容易的多了。

水鏡對易舟的叫聲置若罔聞，對瞬間變得空蕩蕩的西湖也毫不在意，眼看着自己懷裏的青鸞身體已經開始漸漸變得透明，心情是愈發的沉重起來，便在此時，已經閉上眼睛的青鸞又突然睜開雙目，「水鏡姐姐，你能答應我一事嗎？」

水鏡一愣，「何事？」青鸞笑了笑，「請姐姐以後在除妖之時，能夠想起我便是。」

水鏡皺了皺眉頭，不解地問道，「此言何意？」

青鸞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內丹開始消散，內丹為妖之生命本源所有，內丹一失，妖的生命就真正的結束了。她竭力控制着內丹的消散速度，說道，「青鸞不敢奢求水鏡姐姐能放過我妖族，也沒有想過人能平等對待妖族」，她頓了一頓，說道，「雖然也曾有人做到過。」

水鏡遲疑道，「有人做到過，他是誰？」

青鸞不答，而是接着說道，「只求姐姐在今後除妖之時，能夠想起我便是，妖，也有情。」

青鸞此話說完，是真正的感覺不到自己對內丹的控制，心中苦笑，這醉逍遙當真是讓人醉得逍遙，這樣也好，沒有痛苦。只可惜，自己在最後也沒有見到心中所想得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