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死局

第十三節 死局

第十三節死局

發生戰鬥的地方是指揮部對面山上的A集團軍信息中心。當葉扶蘇趕到的時候,這裏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從聽到第一聲槍響到趕到這裏,僅僅用了不到10分鐘的時間。一路上,葉扶蘇和張晨排掉了兩處詭雷。面對一群頭冒紅煙的自己人,以及還在冒着黃煙的演慣用手雷。葉扶蘇幾乎立刻斷定這是刀鋒大隊的人乾的。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幹得真漂亮!

被充做機房的帳篷門口,一個醒目的牌子被人豎在了當中:葉扶蘇、張晨及實驗分隊全體斃命於此!細看牌子的署名,赫然寫着「宋小川及機動分隊全體敬立」。娘的,這幫孫子倒是挺有閑心。

圍着牌子轉了一圈,葉扶蘇俯下身去開始不停地東挖西挖。不大工夫,幾顆防步兵雷被他拎在了手裏。隨後趕來的劉愛國他們在大隊戰士的護衛下看得咋舌不已。這是葉扶蘇百忙之中想起來的。別回頭光顧著往這邊趕,再讓人家順手給指揮部和「大老闆」敲掉了。

站在原地四下看了半天,葉扶蘇輕輕地吐出了三個字:動力傘。這幫小子是趁著天擦黑視線不明的情況,乘坐動力傘溜進來的。現在估計他們已經躲到哪裏等待下一次機會了。

劉愛國瞪了一眼警通連連長沒說什麼。帶着眾人扭頭回到了指揮部。信息中心被毀肯定會對A軍的電子戰能力帶來影響,但是這種影響並不致命。任何一支充實了軍區電子對抗大隊的團級單位都可以在一段時間之後接替起信息中心的部分只能。更何況軍區電子對抗大隊還在,只不過沒有在狼山而已。

一個小時之後,杜為國帶着人馬出發了。葉扶蘇和張晨在佈置好指揮部的警戒之後,在防線內的核心部門一處一處地檢查起來。

凌晨的時候,又有A集團軍的零散部隊陸陸續續殺了回來。黨山的消息也傳了回來。杜為國他們在敵人達到前2個小時控制了黨山主要高地。依靠陸航的幫助,他們不僅肅清了黨山的殘敵,還把殺過來的B軍裝甲部隊頂了回去。

劉愛國又一次召開了作戰會議,目前A軍已經開始討論如何圍殲敵人的計劃了。會後正要回去準備計劃的葉扶蘇被劉愛國叫住了。拉着他走到沙盤之前,劉愛國指著黨山東北一處谷地說道:「電子對抗團演習分隊被B軍的兩個營包圍在了這裏。純屬遭遇戰,此前他們正在向黨山靠攏。最新的情報顯示,被頂回去的B集團軍大紅一師的一個機械化營和刀鋒大隊都在向這裏集結。現在這裏只有馬野帶着一個連在保護他們,實力太單薄,不可能自己打出來。我想派你去。馬上開始主動攻擊了,咱們的兵力不富裕,所以只能抽一個連的兵力增援這裏。撕開一個口子,一定要確保他們撤往黨山。經過昨晚的襲擊,單靠咱們旅自己的電子戰部隊,這麼大的空間很難覆蓋的過來。所以他們作用你清楚,可以說是我們勝利的保障。哪怕只回來一部分也好。怎麼樣?」

「明白了,一定把他們接回來。」

「注意安全,完成任務后你可以選擇認為適合的方式撤離或尋機殲敵。讓張晨跟你去吧,他現在正在準備。」

「是!我走了。」葉扶蘇敬禮之後飛快地跑向了存放裝備的帳篷。大的戰略格局已經形成,開來自己確實應該到前面活動活動了。

葉扶蘇和張晨趕到谷地外面的時候馬野已經苦戰了5個小時,一個連的人還剩下不到兩個排。看着老兄弟帶人趕來支援,馬野開心的在電台里大叫。顧不上跟他瘋,葉扶蘇趕緊派人偵察對面的情況。馬野帶的這個連就是原來獨立團一連的老底子。一排長就是原來葉扶蘇帶過的新兵田毅。他們是在撤退過程中被突然包圍在這裏的。還算馬野機靈,拚死搶了一個小山頭勉強維持住了局面。

看着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地圖,葉扶蘇有些發愁。目前的情況帶人衝進去問題不大。對手只有兩個營,還要四面包圍,肯定有漏洞。但是再要接人出來就有些勉強了。特別是那些設備。而且刀鋒的人和一師的一個機械化營都在向這裏趕。以刀鋒的習慣,必然會派人在自己回去的路上設置障礙。要是被纏上連自己也被圍上就真的沒辦法了。兩面同時攻擊也不可能,馬野的兵力太少,如果離開有利地形被人家一個衝鋒就能吃掉。

「白狼,如果我們進去肯定出不來。馬野他們離那邊的谷底很近,不如打個對穿,然後讓人護送電子對抗團的人繞道回去。我們留下來打阻擊。」張晨一邊說,一邊用手在屏幕上畫出了一個弧線。

「是個辦法。目前也只有如此了。聯繫馬野,一起商量一下。」

電台里葉扶蘇詳細的敘述了撤退的計劃。那邊有電子對抗團的人,他一點也不擔心對手監聽。通訊安全保障是電子對抗團的看家本領之一。阻擊的地點選擇在了對面谷底外的一座小高地上。那裏剛好把山路擋住,有人撤離的對手也不會發現。葉扶蘇這邊的帶隊連長姓孫,比葉扶蘇晚了兩年當兵,據說是一個非常出色的指揮員。乾脆就讓他帶隊回去。

商量妥當,大家開始各自準備起來。葉扶蘇一邊檢查裝備一邊小聲告訴張晨,里羽也在被圍的人之中,他是給電子對抗團送備件的時候給圍裏面的。

對面的敵人早就發現了他們,此刻正在拚命加築工事準備對手的衝擊。拿着狙擊鏡看了半天,葉扶蘇指著右側一個小土包告訴身邊的幾個連排長。一會兒打起來,一個排正面佯攻吸引敵人火力。另外兩個排迂迴到小土包前發起攻擊。那裏是敵人的結合部。十幾分鐘后,再一次檢查了部隊的準備情況,葉扶蘇下達了出擊的命令。

突然發起的攻擊並沒有讓對手產生什麼慌亂,安排有序的火力點努力捕捉著每一個進攻的戰士。葉扶蘇伏在一個大石頭後面,手裏的狙擊槍一個個地將對手最具威脅的火力點消滅。一個排佯攻的戰士交替掩護著慢慢向全推進。對面的火力更猛了,不時有進攻的戰士頭上冒起了紅煙退出演習。沖着帶隊的排長指了指左側,葉扶蘇示意把敵人的注意力儘力向左轉移。又堅持了將近2分鐘,葉扶蘇轉過身來猛地一揮手。時機到了,再過一會兒,佯攻的這個排就會損失過大。敵人也會有機會重新佈置好火力。

葉扶蘇的身後,張晨帶着剩下的兩個排飛快的斜插過去,向著小土包的方向猛衝。躲在石頭後面的葉扶蘇一陣快速射擊,兩個對張晨他們威脅最大的火力點立刻啞了下來。高聲呼喚著佯攻的戰士,葉扶蘇跟在張晨的後面沖向了小土包。這個時候,要的就是速度。在對手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撕開口子插過去。顧不上對手的射擊了。除非是機槍火力,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猶豫。戰場上就是這樣,有的時候你越是猶豫怕死,死神越是先來找你。

只用了一個衝鋒,葉扶蘇他們就在對手的防線上撕開了口子。直覺告訴葉扶蘇這支部隊不是大紅一師的。幾百米的山谷不大工夫就衝到了對面,馬野他們也同時發起了攻擊。兩兩支部隊形成了一個標準的鉗形突擊攻勢。

可能是沒有想到葉扶蘇他們會這麼快撕開防線,也可能沒有想到馬野他們還有出擊的膽量,防守這個方向的敵人只是進行了簡單的佈置。在此之前,一直是他們在圍攻對手。沒料到此刻自己成了被攻擊目標。剛才商量計劃的時候馬野已經看好了,這是包圍圈裏最弱的一處。因為這裏是馬野他們逃進谷地的方向,敵人根本沒想到他們還會殺回來。諸多因素作用的結果就是葉扶蘇他們輕鬆的撕開了第二道防線,匯合了馬野邊打邊撤的跑向了計劃中進行阻擊的小高地。

葉扶蘇和張晨慢慢落在了最後,從背囊里掏出各種詭雷一面撤一面快速的埋放着。這東西是刀鋒大隊背囊里的基本裝備這一,演習的時候被換成了發煙彈。氣喘吁吁的跑上小高地,馬野他們已經開始佈置阻擊陣地了。葉扶蘇沒有管這些,拉着手下部隊的連長走到了電子對抗團分隊的隊長面前。

「這是軍區配備給咱們的電子對抗團分隊。孫連長,你們的任務是掩護他們前往黨山。我帶着原來的一連剩餘人員留下來阻擊敵人。你們迂迴過去,到達安全的地方可以讓陸航的人來接……」

十分鐘后,目送著電子對抗團的人離去,葉扶蘇回身走到了陣地上。剛才安排撤退的時候,葉扶蘇讓馬野和里羽一起撤退。結果馬野罵了一句扭頭走掉了,里羽裝着沒聽見開始指點戰士怎麼構築工事。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用不了多久,刀鋒的人和大紅一師的人就會圍上來。在這裏打阻擊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大的形勢已經基本明了,沒有什麼突然的變故,A軍這次贏定了。多少年沒湊在一起聯手打上一仗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會離開的兄弟的。即使這只是一次演習。

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葉扶蘇覺得有些疲倦。從沙臣回來,他好像連婚假算上也沒歇夠半個月。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吶。演習之後,找個機會休息兩天。想到休息,葉扶蘇突然想起了許成傑。他那個身體不知道怎麼樣了。上次回去有小半年了,聽說他還是那麼玩命。這麼幹下去還能撐多久呀。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四處看着,葉扶蘇還不時告訴戰士們應該如何做,忽然發現田毅站在高處大喊著:「嗎啡,你的機槍掩體還要挖深一些,不然一炮就平了,你是不是想偷懶提前休息呀。毛豆你那個地方射界太差,換個地方。娘的你那預提班長的課白學了!大於把火箭筒扛過來……」一瞬間,本就有些心神不定的葉扶蘇突然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老班長站在那裏指點這他們怎麼構築工事。

慢慢走到田毅跟前,把他拉了下來,葉扶蘇小聲說道:「一會兒刀鋒的人就到。你在那會成靶子的。」仔細端詳了田毅半天,葉扶蘇笑着補了一句:「媽的,當初哪隻眼也沒看出來你能當排長。」田毅嬉笑着指了指葉扶蘇的肩章,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轉身望去,馬野不知道從那裏拽出面老獨立團的軍區,費力地在地上插著。葉扶蘇吃驚的看着里羽:「哪找的?這東西是你給他的?」

「不是。第二階段演習開始他就不知道從哪弄來了。讓他手底下的幾個連長都打着。估計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笑着走過去正要幫忙,張晨一腳把葉扶蘇踹倒在地,轉身撲向了馬野。幾乎與此同時,一陣槍聲響了起來。是刀鋒的人到了!躺在戰壕里,葉扶蘇幾乎立刻斷定來人一定是刀鋒大隊的人。換做任何一支部隊,這邊的警戒哨都不可能發現不了。爬起來向四周望去,陣地上四處冒起了紅煙。

跑到機槍的位置,那個外號叫嗎啡的機槍手果然鬱悶的抱着頭盔發獃。他是第一波被敲掉的倒霉蛋之一。高喊著準備戰鬥,百忙中葉扶蘇瞄了一眼張晨和馬野。還好,這兩個小子都沒事。裝甲車的轟鳴從山下傳了上來。大紅一師的人也到了。

到刀鋒這麼久了,葉扶蘇對刀鋒的攻擊能力是太了解不過了。再加上大紅一師這個「幫凶」,以自己不到一個連的兵力,能熬多久還真的說不準。現在他沒有任何奢求。只要能熬到天黑就成。那個時候至少能試着開溜。

葉扶蘇的美夢很快就破滅了。僅僅一次衝鋒。弟兄們就幾乎打光了所有的彈藥,至少一個排的人被送上了陣亡名單,才算勉強撐了下來。看來下一次進攻根本不用刀鋒的人出面了。就是拉上來剛才那支菜鳥部隊,自己這幫人也毫無勝算了。總共還剩下不到二十人了。

陣地上有些安靜,看來弟兄們有些被打迷糊了。說真的,如果不是在刀鋒這麼久了,葉扶蘇自己也很難適應這樣的對手。從刀鋒大隊回到老部隊這段時間,葉扶蘇總覺得軍區任何一支部隊跟刀鋒比起來,總是差點什麼。包括他帶的特種大隊。可差什麼他自己也說不好。看來最後的時刻到了。葉扶蘇在心裏暗罵了一句:刀鋒這幫怪物。

好像很多年以前,自己也罵過這一句。葉扶蘇把目光轉向了身邊。張晨正在閉目養神,不時嘴角上露出一絲微笑。正在想他的兒子吧。笑容看起來還是那麼憨實質樸。依稀讓人記起那個說話磕磕巴巴,總分不清左右的農家孩子。

馬野蹲在一挺機槍後面抽煙。葉扶蘇突然想起來他跟馬野第一次接觸就是從一根煙開始的。這個飛揚跳脫、仗義豪爽的黑小子現在已經是個副營長了。

緊挨着自己坐的是里羽。這時候正在摳着衣角。記得他分到一班第一次發言就是這個德行。摳着衣角,結結巴巴,聲音小的像蚊子。可誰能想得到,原來那個連被子都不會疊的寶寶,居然成了一名出色的後勤指揮。

就是身邊的這三個兄弟,自己最無助的時候他們幫着自己重新走出陰影。他們跟自己一同入伍,一同受訓,也一同淘氣,一同被罰;然後一同進軍校,一同成為軍官。又一同為了老部隊的勝利靜靜地等待最後時刻的到來。即使這僅僅是一次演習。葉扶蘇仍然有一種跟他們生死與共的感覺。

轉過頭去獨立團的軍旗隨着微風輕輕地飄動着。陽光的映射下,四周被塗了一圈金潢色的光暈。自己就是在這面旗幟下宣誓成為了一名軍人。閉上眼睛,幾年的軍旅生涯像幻燈一樣一頁頁的翻過。

「上面那個冒充大尾巴狼的幹部同志可是小葉弟弟呀。」一個很囂張的聲音從山下傳了上來。

「宋小三?!」葉扶蘇和張晨幾乎同時叫了出來。

「呵呵,正是本帥。」宋小川得意的笑了起來:「哎呀,不容易呀。能把你們兩個狗東西逼到這個地步不容易呀。誒,對了,我給你們送的牌位收到了么?」

「你個龜孫!」葉扶蘇罵了一句,昨天晚上還在狼山基地給自己找麻煩,現在又在這裏遇上了。

「哈哈,輸急了吧。我就說,早晚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裏。咱給你留的那個小禮物根本也沒打算要你的命。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這個道理我還是懂嘀。不過你覺得我的那幾筆書法如何?早知道在這遇到你,我就帶這邊來了。不過沒事,一會兒我在給你們寫一個。」一直以來經常跟葉扶蘇打鬧慣了的宋小川那能放過如此的機會,躲在一輛裝甲車後面沒完沒了的擠兌開了。一開始葉扶蘇沒打算理他。這種情況下,鬥嘴肯定不佔便宜。誰讓你落到人家手裏了呢。可宋小川沒完沒了的說個不停,簡直比大話西遊裏面那個唐僧還要唐僧。

「我說宋小三,沒完了吧。這幾年你受的委屈是不是都趕着今發泄出來呀。要是的話你說一聲,我不回嘴。省得你憋出毛病來。山中無老虎,你也稱大王。我不在隊里你可算是熬出來了。行今天讓你爽一把。對了,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許參謀長,這幾年他鬥嘴也沒贏過我。機會難得呀。」說完之後,葉扶蘇和張晨一起笑了起來。

好半天,山底下一點動靜也沒有。剛要開口繼續說點什麼,宋小川有些哽咽的聲音從山下傳了上來:「扶蘇,跟你說個正經事,你出來一下。」

葉扶蘇眨眨眼,繼續躲在戰壕里說道:「我不出去,不定你憋什麼屁呢。該不是打算擊斃我你篡奪大隊第一狙擊手的位置吧。」

「我跟你說正經事呢!」宋小川的聲音明顯的有些急了。葉扶蘇不明所以慢慢露出了頭。山底下,宋小川已經從裝甲車後走了出來,毫無遮攔地站在空地上。

咋了?咋說着說着急了?葉扶蘇緩緩地站了起來。

「剛才我想等會兒告訴你。」宋小川低着頭,聲音低的讓葉扶蘇廢了好大力氣才聽到他在說什麼:「參謀長住院了。」

啊?!葉扶蘇一下子僵在了那裏。

「參謀長住院了。演習第一階段剛開始,他就住院了。那天我們正在大隊討論計劃,參謀長突然暈倒了。後來送到醫院急救……」

一時間葉扶蘇突然覺得腦子不夠用了:「後來呢?」

「後來演習開始了,他還沒醒,大隊長讓我回來了。」

「那,那他到底怎麼樣了?」張晨也站了起來。身邊的田毅擔心有詐,試圖拉住張晨,被他一巴掌掄出了好遠。

「我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的倒是等他醒了再回來呀!」葉扶蘇聲嘶力竭地罵了一句。一種痙攣的感覺充滿了他的全身。這種感覺他曾經有過,那是他聽到宗國疆犧牲的時候。一陣眩暈,葉扶蘇靠在了背後的戰壕上,軟軟地坐了下去。

怎麼這樣了?怎麼能這樣?顫抖着手解開了扣在下巴上的頭盔搭扣。大口喘著氣,葉扶蘇覺得心裏憋的就像被按在了水底。「我靠!」隨着一聲大喊,頭盔被摔在戰壕上,一溜翻騰著滾下了陣地。「醫生怎麼說?!」扔出頭盔之後,葉扶蘇又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山下宋小川還站在那裏沒動。

「很危險,50%。好了也只能長期靜養。」

葉扶蘇不說話了,不遠處,張晨痛苦地抱着頭死死抵在了戰壕上。

好一會兒,宋小川指指山上接着說道:「要是你們倆提前退出演習,想辦法去看看。然後想辦法告訴我一聲。」說完轉身走回了裝甲車后。

緊緊攥着手裏的步槍,葉扶蘇憋悶的只想大喊大叫。最好現在能跟誰打上一架。這些年許成傑花在刀鋒的心思只有他們知道。尤其是他們幾個當年宗國疆最後帶出來的兵,可以說許成傑大半的心血都用在了他們的身上。現在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那種感受真的很難用語言來形容。

擰着手裏的步槍,葉扶蘇下意識地四下看着。周圍的戰士一時沒有弄明白葉扶蘇這是怎麼了?突然的兩眼通紅,好像要跟人拚命。偶爾的目光相碰,全都迅速地躲開了。

「看什麼看!」葉扶蘇看着周圍戰士怯懦的眼神,一股無名火突然竄了出來:「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你看你們一個個的,做賊了還是怕我宰了你們。還像個當兵的么?」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現在根本就是處於一種「暴走狀態」。不過罵完之後,葉扶蘇突然不出聲了。記得剛剛帶試驗分隊的時候,自己曾經問過許成傑,他們跟機動分隊比差在哪裏。那時,許成傑只是說了兩個字:氣勢。沒錯,這些人跟刀鋒比差的就是這兩個字。這是一種只有戰場上歸來才有的殺氣,一種一代代傳下來的捨我其誰的霸氣,一種明知道犧牲也會一往無前的勇氣。

閉目呆坐了很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葉扶蘇的目光清澈了很多。一陣裝甲車的轟鳴聲從山下傳了上來。看來對手就要開始下一次進攻了。再一次巡視着眾人,葉扶蘇小聲嘟囔了一句:「許教官,給你看看我帶出來的部隊。」

做了幾個深呼吸,葉扶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量平緩的說道:「弟兄們,我剛剛有點失控。我的一個老上級生命垂危住院了。他就像我的長輩。另外,恩,另外有一個一直困擾着我的問題我突然想明白了。大家看看陣地上的這面軍旗。我就是在這面軍旗下成為一名軍人的。從一個好勝、任性、耍小聰明的大男孩被培養成了今天這樣一名軍官。我曾經對這面軍旗宣過誓: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戰鬥,不怕犧牲,忠於職守,努力工作,苦練殺敵本領,堅決完成任務,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背叛祖國,絕不叛離軍隊。我們的下面就是我們的敵人。雖說這僅僅是一次演習。但是我仍然不願意在這面軍旗下舉手投降。那是我所知道的對這面旗幟最大的侮辱。我們可以失敗,但是我們不能怯懦或者放棄。剩下的彈藥不足以打退敵人下一次進攻了。所以我要求大家,把刺刀準備好。

我記得當年教我拼刺刀的一個老班長告訴我,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新式步槍上沒有專門的刺刀。在他的心裏,刺刀是真正軍人的標誌,是一支部隊最原始的戰鬥力。刺刀也是象著着我們這支軍隊,只要是民族需要的時刻,都能夠讓人們聽到子弟兵手中,槍刺呼嘯的聲音。不管到了任何時候,不管今後會有任何改變,槍刺的呼嘯聲永遠是我們這支軍隊最美的讚歌。也是我們作為軍人最基本的勇氣體現。敵人就要進攻了。大家聽我口令:

上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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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槍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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