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凄楚

第二十七章 凄楚

第二十七章凄楚

順着河水一路找了一白天,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西宮墨依舊沒有找到一絲的線索,他突然感到有些絕望,心一點一點的變冷,變得忐忑不安。「啊……」他猛地大叫一聲,撕心裂肺的叫聲在夜空裏一圈一圈地盤旋開來,漸漸地擴散開去,散進風中,那帶着痛楚與絕望的聲音令跟在他身後的每一個士兵都一陣心酸,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們一向溫潤內斂的太子會如此的慌亂,如此的痛苦,為了一個可能已經死去了的女子。所有的人都沉默地看着西宮墨,想起上午那場驚心動魄的墜崖事件都心中不忍,眼眶都不禁氤氳出一層薄薄的霧氣。芊芊,芊芊……她不會真的出事了,再也不在了吧?

剛想到這裏西宮墨就嚇得渾身顫抖起來,以前遇到了怎樣的險境他也從不曾如此的懼怕。但是此刻一想到她或許真的不在了,西宮墨恐懼地捏緊拳頭,然後依舊不死心地尋找著。頭頂是閃爍的星空,一眨一眨的,異常明亮的夜晚,腳邊是奔流的河水,嘩嘩的水聲聽在他的耳中,令他一陣陣的心驚。

坐在馬上西宮墨滿眼凄楚,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他眼前浮現出雲芊芊的笑臉,心中一陣悲痛,他知道她掉落的河流正是齊國境內最大的河流雲水,雲水在下游分支頗多,每條分支通往不同的方向,望着那分支口,他一陣恍惚,她被衝到了哪裏去了?雖然派人順着不同的分支已經找尋下去了,但是他站在分支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先順着哪條分支下去尋找,抬頭望了望漫天的星辰,眨去眼中的淚水,正準備騎馬朝着面前最大的一條支流順勢而下時,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突然響起,然後不遠處一個士兵騎着快馬朝着他的方向平治而來。在見到西宮墨時,那士兵快速從馬上跳了下來,一臉焦急地跪在西宮墨的面前,

「太子殿下,出大事了。」正心神俱傷的西宮墨抬眸看了看那個士兵,緊攏的眉頭在眉間打了一個死結,他收起了臉上的沉痛,沉聲問道:「怎麼啦?」「新築的堤壩被今日的大暴雨衝垮,洪水又沖毀了兩個村子,很多房屋倒塌,百姓還有牲畜有不少被洪水沖走,京城府尹現在正在受災的村子那裏組織疏散和搶救被淹的百姓,情況緊急,府尹大人派小的前來請太子殿下前往一看。」

聽了他的話西宮墨心中一驚,幾日來洪水肆虐,百姓已經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疏通了河道,又鞏固了堤壩,沒有想到今日這場大暴雨又將河道衝垮……他看了看眼前朝着幾個方向分支奔流而去的滔滔河水,沉思了片刻。下令士兵繼續找尋太子妃的下落,他則帶則複雜的心情,帶了兩個士兵駕馬快速朝着出事的地方奔去。此刻離著京城四十多裏外的荒地里,雲芊芊正蹲坐在一個河邊荒廢的小木屋裏,由於河水湍急,一天裏她竟然被衝出了很久,此刻的她有些昏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幸好發現了岸上這間荒屋。這個木屋似乎是某個打漁者留下的,不知什麼原因被荒棄了,凌亂的屋子裏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屋內一股發霉的味道,這是雲芊芊和百里清風撿拾柴禾時發現的,也正好遇到這個廢屋,夜裏她才有個安身之地。

此時正值盛夏,即使衣裙全部濕透,人也不會覺得太過寒冷,只是粘在身上很是不舒服,所以她想儘快生火來將衣服烘烤乾,但是身邊沒有任何火石之類可以燃火的東西,她嘆了口氣,找了兩塊石頭試圖打出些花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火花打出來,然後點燃了一旁的柴火。燃燒起來的火光瞬間將漆黑的屋子照亮,照在蒼白的臉上,忽明忽暗,給荒涼的心增添了一抹暖意。「喂,小風,過來烤烤火。」雲芊芊一邊伸手擦了擦因費力點火而流出的汗水,一邊叫着著百里清風的名字,直到現在她還是有些難以相信那麼一個大男人會真的變得如一個稚兒,但是他的一舉一動都顯示着他真的是不同了,尤其是那雙原本邪魅妖嬈的眼睛,如今已經變得澄澈清明,宛若新生。她不知道他為何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與自己在一起,但是一個大男人變成了這個樣子倒是有些可憐,她心中多少會有些同情。

不過每次他親昵地叫她顏顏時她就覺得受不了,她告訴他她不是他口中的顏顏,可是他似乎根本聽不見一樣,執拗得很。想起之前他擄劫自己時曾叫自己顏兒,或許自己與他的那個愛人長得相似吧,才會令他錯辨,不過這個男人即使如今失去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也變作了孩童一般,卻依舊記得那個女子的名字,想來他對那個女子的感情定是深得很,又是什麼樣的感情能讓一個人忘記了一切依然忘不了心中的那個人呢?她垂眸想了想,對於這種刻骨的愛戀她有些不理解,不過人間自是有情痴,他也不過是個痴兒罷了,想到這雲芊芊對身邊之人的戒備放鬆了不少,心中隱隱開始可憐起那個失憶的男人了。「喂,小風?」

沒有聽到回答,雲芊芊再次叫了一聲,然後回頭看去,看到正靠着牆壁坐着的男人已經睡著了,一隻手指頭還塞在口中吮著。記得不久前他喊著自己肚子餓了,那時她正忙着生火,哪裏有功夫理會他,就隨口說道,「把自己的手指頭想成好吃的來吮,一會兒就不餓了。」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那麼做了,而且吮著吮著還竟然睡著了,看着他那如孩子般的樣子,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容,眼裏卻充滿了同情。

看了百里清風一會兒,雲芊芊靠在火堆邊閉上了眼睛,畢竟剛剛經歷過生死,雖然沒有受什麼大傷,但是身體卻疲憊異常,很快便困意來襲,進入了夢鄉。天剛亮,火堆已經燃盡,沒有了火光,隨之而來的就是清晨的涼意,雖是暑夏,但是清晨的空氣中透著的隱隱涼意依舊令人覺得有些吃不消,正在熟睡的雲芊芊感到一陣涼風襲來,她雙手抱住雙肩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看着窗外微露的晨曦,曦光微弱,卻在天邊形成一片暖紅色,她揉了揉眼睛,忍着渾身的酸痛站起身,然後走出了小木屋。望着從水平面升起的朝陽,鹹蛋黃一般的顏色,正冉冉升起,她長長出了口氣,又是一天了,墨一定急壞了吧,她要儘快回去。不過現在最主要的是要先填飽肚子,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先找些吃的,然後再趕路,只要走出這片荒郊,找到了人家,那麼就會有機會回去了。

想到這她微微仰起頭,望着那正冉冉升起的太陽,暗自鼓勵著自己,說實話她心中很是驚恐,一個女子獨自在這荒郊野外她不是不害怕,但是害怕也沒有用,而那個賴在她身邊的人雖然長得高大,但是如今那個人已經算不得是大人了,即使那人沒失憶,那麼她也靠不上,或許還會被他抓走,所以此刻只能靠自己了,靠自己走出這片荒地,她相信她的墨一定會派人找她,一定會。想到這她往四周看了看,看看有什麼可以充饑的野果什麼的,可是轉悠了一圈卻發現這四周真的很是荒涼,野草上點綴著晶瑩的晨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瑩亮的光芒,微風一吹,,發出沙沙聲響,草葉亂舞間流淌出無言的荒涼,望在眼中,心下黯然,一張嬌俏的小臉因此垮了下來。

嘆了口氣,雲芊芊蹙了蹙好看的黛眉,看來若想填飽肚子只能去抓魚了,可是河水很深,手中沒有任何工具要如何抓魚呢,凝眉想了想,她挽了挽袖子,從衣擺上撕了一塊布條,伸手將散落的長發攏了攏,然後用布條將頭髮綁住,然後在一旁柳樹上折下一條長長的柳絲,又忍着心中的懼意,在野草上抓了一條蟲子綁在柳絲下,最後走到河邊,期望能夠藉此釣到魚兒。河水不是很清澈,渾濁暗黃,自西向東緩緩流淌著,隨着太陽的升起,雲芊芊已經坐在河邊近半個時辰了,絲毫沒有魚兒上鈎的跡象,太陽升到半空,暑氣撲來,人也覺得煩躁與不安,正打算放棄之時,突然柳絲一陣劇烈的搖動,不耐的眼睛忽然一亮,雲芊芊快速拉起柳絲,本以為釣到了魚,沒想到隨着柳絲出水,她一顆閃亮的眼睛突然一滯,一張俏臉倏地一白,身體猛地一顫,快速丟下柳絲,尖叫着跳了起來,撒腿就跑。身後噗通一聲,隨着柳絲掉落一條咬住柳絲的小青蛇掉入了水中,砸起一陣水花,那蛇搖擺着身子划水而去。

不知為何,見到那青翠的小蛇,雲芊芊突然感到渾身似乎像是被啃咬了一般的疼痛,一雙水潤的雙眸直直盯着那蛇,流露出駭然的光芒,明明沒有被咬,為何會要被蛇纏身的感覺,她一個激靈后,腦海中似乎閃過一個可怕的畫面,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見,令她捕捉不到,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伸手捂住胸口,深深喘了口氣,直到一顆狂烈跳動的心趨於平緩了,才拖着無力的步子走回那個小木屋。剛走到木屋門口,一陣間歇的嗚咽聲從屋內傳出,她臉上一惑,輕輕將房門推開條縫隙,往裏面望去,只見昏暗的小木屋內,百里清風坐在牆角,一雙眼睛紅紅的,正在哭泣。她微微一愣,然後推門走了進去,「小風,你怎麼啦?」

百里清風一發現有人說話,連忙伸手抹了抹淚水,快速抬起頭,望向雲芊芊的一雙狹長鳳眼裏凈是濃濃無助和慌亂。就像走失的孩子乍然見到親人一般,百里清風一見到是雲芊芊,他急忙站起身快速的撲到她的身上像只小狗狗似的在她身上不住的磨蹭。雲芊芊先是一驚,下意識的想要推開他,不過在聽見從他嘴裏發出跟小孩子一般稚嫩的聲調時,她微微蹙起眉頭,原本想用力推開他的雙手變得有些猶豫,停頓了一下,這時百里清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快速鬆開了抱住雲芊芊的手臂,畏縮著不住地往後倒退著,然後再次蹲到了牆角。看到他的舉動,她有些不解,疑惑地問道:「你幹什麼?」

他抬起哭的一塌糊塗的臉,怯怯地說道:「你說過若是想跟着你,就不可以抱你。」他委屈地看着她,真的好想撲到她的懷裏哦,可是顏顏說過不可以,所以他不敢。雲芊芊愣了愣,心中有些莫名的不舍,聲音也柔和的不少,問道,「那你為什麼哭?」「因為我好害怕,剛剛一睜開眼睛沒有看到顏顏,所以……」說着他再次嗚嗚哭了起來。他的樣子跟個依戀大人的小孩子一樣,滿眼的無措與驚慌,像是擔心自己會被拋棄一般。

雲芊芊一時間有些心軟,瞪着他淚濕的臉遲疑了會,然後伸出手輕輕拍著百里清風顫抖不已的肩膀柔聲哄道。「我去找吃的了,不是要離開。」說完了之後,雲芊芊覺得有些好笑,眼前的這個男人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即使自己離開了,也沒有必要與他解釋不是嗎?但是看着他澄澈的充滿信任與依賴的眼睛時,她還是有些不忍,於是微微笑了笑,柔聲道:「男孩子不要隨便哭鼻子的,會被人笑話的。」「顏顏不喜歡我哭鼻子嗎?」他聽了她的話,歪著頭想了想,然後抽了抽鼻子,透過一雙水潤晶眸看着她,很是認真的問道。沒有注意他眼中的認真神情,雲芊芊微微點了點頭,「是啊,我不喜歡愛哭的小孩子。」

本來她就夠心煩的了,這個大男人還總是沒完沒了的哭,哭的她的心情更糟了,她還想大哭呢,還想撲到一個溫暖的懷抱里痛哭一場呢,可是如今的她不能夠,哭了也是白哭,一切都得靠自己,她哪有心情去理會他的喜悲呢?「哦。」原來顏顏不喜歡自己哭,所以才不願意讓自己抱的吧,百里清風心中想着,忽然他癟了癟嘴,硬是忍住在眼眶打轉欲流下的眼淚,用手擦了擦鼻涕,抬頭對着雲芊芊甜甜一笑,像個做錯事討好大人的孩子一般,結果那眼淚還是從眼角滑落。他不禁有些沮喪,快速伸手抹掉淚水,再次對着她笑着,她不喜歡自己哭,那麼以後自己就不要哭,他不會讓顏顏不開心的,可是忍淚好辛苦啊。

他乖乖地點了點頭,意思是自己不哭了,然後看到雲芊芊似乎滿意地對自己露齒一笑,她的眼波如水瀲灧,那極淡的笑容令他嗓子突然的莫名一緊,一顆心不知為何突然狂跳起來。百里清風忙按住自己的胸口。單純無辜的如水晶般的閃亮眸子悄悄溜過雲芊芊因低頭而露出的細長頸項,還有被她長睫毛遮掩住的眼睛、秀氣的鼻樑和她櫻桃色澤的小嘴。好像……

很好吃的樣子。不知不覺百里清風挪動着身子朝她靠近,然後突然伸手點上了雲芊芊的唇。蹲著身子的雲芊芊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愣,一雙點漆黑眸頓時浮上一絲驚愕。看到雲芊芊眼中露出的愕然,百里清風心中一慌,再次驚恐地向後退去,誰知一急身子竟然朝後仰去,他快速爬起,然後縮到一角,自己怎麼會想要吃她的嘴嘴呢?

為什麼會覺得她的嘴嘴好甜美,就好像一顆甜蜜的大櫻桃呢?若是被顏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會生氣的,一定不能告訴她。他做賊心虛地低下頭,伸手揉了揉摔痛的屁股,不敢去看她,但仍是忍不住快速抬眼看了看她,看到雲芊芊正在盯着自己看,連忙再次低下頭,他吞了吞口水,忍住衝動,舔了舔嘴唇,真的好想吃她的嘴嘴啊!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他緊緊捂住胸口,垂著頭靠在牆角不動了。

百里清風在心中再次想了想,然後懊惱地搖了搖頭,告訴自己這是會惹顏顏生氣的,不可以再想了,一定不要再想了,這時肚子裏發出響亮的咕噥聲。他的臉一紅,頭垂的更低了,不停地攪着手指,很是小聲地說道:「顏顏,我餓了。」卻不敢告訴她說昨天她教自己吮指頭的方法不好使,昨天自己就是餓著餓著就睡著了。

聽了他的話,雲芊芊的臉一垮,眼中露出了沮喪之色,她也很餓呀,可是找不到吃的,怎麼辦呢?看來他們得快點離開了,不然還沒等找到墨,她就得餓昏在路邊了。看着她沉默不語,一副沉思的模樣,原本臉上的笑容全數退去,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百里清風以為自己的要求令顏顏生氣了,心中又是一慌,可是他真的好餓好餓哦,但是……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雲芊芊,他着急地拉着她的袖子道:「其實也不是很餓,小風能挺住。」咕噥,又是一聲,他的肚子再次響了起來。

他不好意思地將頭又垂了下來,擔心雲芊芊會生氣,可是良久他感覺有人輕輕揉了揉他的頭髮,低聲道:「走,我帶你找吃的去。」「真的?」緊張到皺巴到一起的臉在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后隨即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的顏顏笑了呢,真的好開心,但是當眼睛盯到她的唇時,他的心又怦怦跳了起來,好想吃她的嘴嘴啊,可是一定要忍耐,要忍耐。他正想着,拚命地告誡自己要忍耐時,雲芊芊已經推門走了出去,「喂,小風要不要跟着走啊!」見到人離開,他快速站起身跟了過去。

急急道:「要,我要和顏顏一起走,等等我。」決口的河堤處,很多受災的百姓正因為親人被洪水沖走,有的想衝到河裏救人,但是卻被一些官兵給攔住,本意是想保護他們,阻止他們因落水而獲難,但是百姓因救人心切,有些與官兵發生了衝突,有的官兵一怒就打了幾個心急的百姓,於是河堤處此刻亂作一團,西宮墨到達的時候見到此情此景,一雙濃眉深深攏起,連忙下令讓官兵住手,自己則快速策馬奔了過去……

齊國皇宮裏,儘管幾日來大雨衝垮了河堤淹沒了很多的村莊,但卻影響不了他尋歡之心,今夜齊帝再次翻了如妃的牌子,可是如妃來到齊帝寢宮后撒了一通嬌,之後說身子不適,齊帝有些不舍地看着她離開,然後翻了別的妃子的牌子,如妃不理會他眼中的失望,臉上雖然裝作很是不舍,但是在轉過身離去時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心中很是不屑,看來那個葯很是有用,能讓他一個老頭子夜夜尋歡,相信不久他便會因此而無力管理朝政了。

如妃剛回到寢宮,就發現殿內的屏風上掛上了一個小小的紅綾,於是心下一喜,打發了宮女出去,不讓人來打擾,之後坐在屋內焦急地等了一刻鐘的時間,換上一套宮女的服裝偷偷地從偏門走了出去,此刻夜深人靜,宮內一片安靜,沒有人注意到一個普通的宮女朝着錦鴻院走去。

錦鴻院是靜嬪的院子,不過由於三月前靜嬪突然暴斃,之後錦鴻院裏的宮女太監也被安排到了別的宮裏,這裏便被空閑下來,由於剛剛死過人,所以大家都比較忌諱這個地方,平時宮女太監都盡量不從錦鴻院門前經過,能繞着走就繞道走,所以這裏竟然變得異常僻靜了。匆匆走到錦鴻院門口,如妃往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發現,就快速走進了院子,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殿內點着燭火,閃亮的光芒被拉起的厚厚黑色窗帘將光芒與殿外阻隔開來,由於死人了,所有的艷色窗帘都被換做了厚厚的黑色綢緞布簾。如妃走進去,在殿內看了一圈也沒有一個人影,心中不禁有些失望,也許是自己來的晚了吧,那個人等的不耐煩就離開了吧。她一臉失落地剛要轉身回去,突然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合上,她驚喜地轉身,眼前一花,整個人便被擁入了一個懷裏。然後那個人的唇便快速落到她的唇上,輾轉吮食。

靈巧的舌滑入她的口中,熟練地技巧地攫取她口中的芳香。直到如妃發出一聲嚶嚀,那人才鬆開了她。如妃身子軟軟地靠到那人的懷裏,勾起胳膊摟住他的脖子,嬌嗔地說道:「今天怎麼想着進宮來了,我還以為你有了那個女人就忘了我了呢?」紅潤的小嘴微微噘起,眼中露出一絲勾魂的笑容,她花了多少心思才搭上了這個男人,嫁給齊帝那個老東西也是他們計劃好了的,她只想要眼前這個男人當上皇帝,他允諾,只要他登基,必定攻打魯國,要滅了魯國。

她恨夜清風,恨她為了那個夜顏冷落她,拋棄她,將她趕出了皇宮,所以她要報復,但是同時她心中更想要的是得到他,只有他的魯國被滅,他從此成了階下囚,然後自己再用溫情感動他,她還是想和他一起,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和眼前的男人合作,互相利用。「怎麼會?」男人微微一笑,揉捏了一下她的臉,「她哪裏有你有風情,我可是日日思念你呢?最近不是沒有時間嗎?今天剛剛抽出點空不就立刻來看你了。」

說完那人哈哈一笑,抱起她將往床邊走去……

「唉……今天之後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呢?你可不要忘記我哦?」如妃撅著被吻腫的紅唇,哀怨地說道。「怎麼會呢?咱們不是說好了嗎?等解決了那兩個人之後,我們就永遠地一起。」那人說完再次忘情地吻住了如妃的小嘴,直到她苦苦求饒他才滿意的放開了唇,輕輕地摩挲着她嫩嫩的臉頰。「那件事情你一定要給我辦好,不要有失誤,這可是我們成功的關鍵。」「放心吧,一定不會出錯的。」

兩人又纏綿了一回,然後一前一後從錦鴻院走出,各自離去,消失在夜幕中。……

月色旖旎,疏星朗空。曲徑通幽的長廊內,一盞燈火由遠及近而來,隨着那燈光越來越亮,可以聽到清脆悅耳的環佩聲響,與此同時空氣中隨風飄來一股淡淡的芳香,如清雅的百合,沁人心脾。近來可以看到一個綠衣小丫鬟正提着宮燈走在前面,神態恭敬,她的身後一個身着紅色綺羅裙,外披白色薄紗的黛雅公手中端著一碟精緻點心款款而來,朦朧的燈火映照出她甜美的臉龐,只見她一頭烏黑如錦緞的秀髮鬆鬆地挽成一個斜雲髻,一雙靈動水潤如上好黑珍珠的瞳眸含着春情,紅潤的嘴唇向上勾起,嘴角兩朵笑靨有種牽動人心的美。

曼妙的身姿在穿過長廊后停在一個亮着燈火的屋子前,靈動的眼睛望着那窗口映出的一道剪影,閃出了迷戀之情,很快一隻如玉般的縴手輕輕敲了敲緊閉的房門,片刻一道充滿磁性的醇厚嗓音從裏面飄出來。「是誰?進來吧!」屋內雲中鶴緊蹙的雙眉在房門開啟之時快速舒展開來,一雙染著愁思的雙眼在看到走進來的嬌俏人兒時,露出一絲笑意,剛剛的愁緒被很好的掩藏在了那雙微笑的眼眸深處。

「駙馬,我看你晚膳吃的少,就端些糕點過來,怎麼,公務還沒忙完嗎?父皇也真是的了,你剛剛回來,他就安排你這麼多事情,要是累壞了可怎麼好?」她嘟起小嘴走過去,將手中的糕點放到桌子上,眼中滿是柔情地盯着面前心愛的男人,雲中鶴見了眼中笑意更濃,伸出手一把將她攬入懷裏,黛雅臉上一紅,想起了門口還站着一個人呢,於是有些害羞,那丫鬟見到屋內如此情景,連忙低下頭快速走了出去,然後輕輕關上房門。「公主,鶴這兩日公務多陪你的時間少了,公主可會怪罪於我?」說着輕咬了一下她的小鼻頭,順勢將她抱入懷裏,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是有點呢,不過公務要緊。」

說着她伸出手臂環上他的脖子,嬌聲道:「駙馬,今夜也要忙到很晚嗎?」雲中鶴皺皺眉,眼中露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是呀。」見到她的眼中有些失落的樣子,雲中鶴接着道:「對不起了公主,這兩天沒能好好陪你,等我忙完了,一定好好補償你。」那補償兩個字說的極為曖昧,然後盯着懷裏臉色通紅的黛雅看了一眼,低下頭吻住她的紅唇輾轉吮食,她只覺他的吻極為甜蜜,似乎從他的舌尖傳來一絲甜甜的滋味,只是她太過迷戀他的吻,沒有發覺有何不對之處,良久他鬆開了她,她微微喘息著,然後覺得有些困了,掩嘴打了一個哈欠,怎麼突然這麼困了呢,她不自覺地將頭趴伏在他的胸口,也就一瞬間就進入了夢鄉。「公主,公主……」

雲中鶴輕喚了兩聲,確定她果真睡著了,眼中剛剛閃著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不見了,他自從聽說太子妃墜崖失蹤后就心煩意亂的,哪裏還有心情陪着她呀,但是又偏偏不能不理不睬,所以剛剛趁着她不注意將一顆小小的迷藥含在舌下通過那吻將她迷倒。不然他還有事情要做,若她賴著不走,豈不耽誤了事情?毫無感情地盯着懷裏熟睡的人兒看了看,雲中鶴快速從懷裏掏出解藥吞下肚子,然後一把抱起黛雅走出了房門,將她送回寢室之後再次返回了書房,鎖上了房門,然後推開一面牆壁走進背後的密室。密室里閃著朦朧的燭光,一女子坐在銅鏡前,姿態優雅,曼妙多姿。

若是從背後看去會讓人恍惚地以為坐在那裏的就是當今的太子妃雲芊芊,只是銅鏡里映照出的那張臉孔雖然與雲芊芊有差異,不如她美麗,但卻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神韻倒有分相似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女子站起身恭敬地對雲中鶴施了一禮,「參見主子。」雲中鶴看了看她,沉聲道:「讓你學的你掌握了幾分?」

「主子稍等,屬下準備一下,然後請主子檢驗。」「嗯。」雲中鶴點點頭,然後就看那女子從梳妝台的抽屜里取出一個錦盒,然後從裏面取出一張薄薄的麵皮,對着鏡子戴在臉上,麵皮嚴絲合縫地貼在臉上,瞬間使得她變了另外一個人,只見她檢查了一下之後悠悠轉身,對着雲中鶴優雅一笑,顧盼生輝間一雙美眸攝人心魄。雲中鶴見了,緊緊盯着那張臉,恍惚間已經走到了女子的身邊不自覺地拉住了女子的雙手,這時聽到耳邊女子疑惑的聲音,「主子。」

腳步一頓,雲中鶴定定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嗯,做的很好。」

「謝主子誇獎。」次日清晨一個太子府家丁匆忙奔進後院,在太子寢室門前停住了腳步,然後帶着喜悅地敲響了太子西宮墨的房門。「太子,找到太子妃了。」家丁帶着極度的喜悅說出這句話時,坐在床上的西宮墨先是一愣,隨即有些暗淡的眼眸突然亮起一道光芒,他霍然站起身,急急道:「你說什麼?」「回太子,已經找到太子妃了。」

「她……她現在在哪裏?」激動的聲音帶着一絲難以掩藏的顫抖,西宮墨有些緊張,擔心家丁會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一雙墨染瞳眸緊緊盯着家丁,心中緊張異常。「回太子,今早在京城外十里處找到了太子妃,據報太子妃沒有大礙,只是身體虛弱,不久前通報說已經入城了,此刻應該快到太子府了。」他的話未說完西宮墨已經跑了出去,徑直跑到府門口,這時就看到一輛馬車遠遠地朝着這方駛來,他緊緊盯着那輛馬車,一顆心彷彿要跳出來一般,近了,近了,當那輛馬車終於停在他面前時,他的呼吸彷彿一窒,然後看到車簾輕輕被一隻纖纖玉手給撩開,然後一個面容有些憔悴,頭髮稍顯凌亂的女子從裏面露出臉來,一見到西宮墨裏面的女子一雙水潤雙眸立刻盈滿了淚水,嘶啞著嗓音道:

「墨……」只一聲,西宮墨立刻沖了過去,緊緊將女子摟入懷裏,「芊芊,芊芊……」他上下左右看了她好幾遍,確定身上沒有什麼重傷之後才放下心,伸出手臂緊緊將她攬入懷裏。她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之後竟然昏倒在他的懷裏,嚇得西宮墨趕緊抱着她沖入府內,一邊命人傳太醫來。很快一個頭髮花白的太醫來了診脈之後,說太子妃因為兩日未曾用食,外加驚嚇過度導致身體虛弱才會昏迷的,並無大礙,只要多加調理身子便很快就會康復的。西宮墨這才鬆了口氣,爬到床上將她攬入懷裏,彷彿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兩日來失落的心一下子被填的滿滿的,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盈滿了整個心房。傍晚時分河堤處又發生了事情,西宮墨不舍地看了看正在吃飯的愛妻一眼,

「又得出去了,真的捨不得你呢,很想好好在家陪着你。」西宮墨走過去從身後摟住『雲芊芊』,用臉頰在她的後背上蹭了蹭,有些無奈地道:「芊芊,等洪水處理完之後,我一定好好陪陪你。」「正事要緊,而且我已經無礙了,你放心吧。」溫柔的聲音從『雲芊芊』口中傳出,她忽然轉身捧住西宮墨的臉,主動吻了上去,這一吻令西宮墨先是一愣,隨即低低笑了出來,心底漾滿了幸福。鬆開她的唇,他戀戀不捨地捏了捏她的臉頰,「我走了。」「嗯,多注意身體!」「我知道了。」說着西宮墨邁步走了出去,望着門口那個頎長的身影,『雲芊芊』鬆了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暗淡,這樣一個如花的男子,若真的是自己的夫該多好,只是自己……命是主人的,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夜裏天空再次飄起雨絲,西宮墨忙於河堤的救災事情,沒有回府,『雲芊芊』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望着鏡子裏那張不屬於自己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哀怨,她幽幽嘆了口氣,她的使命就是聽從主人的命令,自己沒有任何自由可以選擇,所以只有今夜是她為自己活着的最後一夜,明日裏也許就會……冷冷地看了看鏡子中的臉,她自嘲地冷笑了一聲,然後爬進被窩,等待天明的到來。

這一夜她始終翻來覆去睡不安穩,天剛剛亮她就從床上爬了起來,發現外面的雨勢依舊沒有減弱的跡象,心中不禁感到有絲煩躁。天空陰沉沉的一片,暗得令人感到窒悶,總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這樣的天氣總會令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悵然。剛剛吃過早飯,『雲芊芊』正坐在正廳品著茶,茶杯里冒着一圈圈的白煙,帶着淡雅的茶香四處飄溢着,這時就聽到丫鬟通稟說宮裏派來了人來求見太子妃。

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她知道該來的事情終於來了。她命人將前來的太監帶了進來,那太監一進屋就跪在地上,滿臉堆笑道:「奴才參見太子妃,給太子妃請安了。」「起來吧,有什麼事情?」『雲芊芊』依舊端著茶碗,漫不經心地問道。「由於最近接連的大雨不停,造成了水災,如妃娘娘為了乞求雨水能停,在祈福宮設了祭台,請太子妃賞臉參加祈福典禮。」「都請了誰啊?」明明是計劃好了的,她還是故意問了問那太監。「各宮的公主和娘娘都被邀請了,皇上也很贊同如妃娘娘的提議,同時皇上說了,太子妃之前不幸墜崖,如今平安回來,也該祭祭天,以謝老天保佑,所以派奴才前來迎接太子妃即刻進宮。」

『雲芊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對那太監吩咐了幾句,自己則回內室換了衣服,跟着太監走了。臨走前她轉頭對一直伺候在身邊的宮女春綠道:「春綠,我進宮參加祈福典禮,若是太子殿下回來問起,你就告訴他我進宮去了。」說完,她步入了府門口等著的馬車。豪華尊貴的馬車在驟雨之中緩緩駛到宮門口,馬車剛剛停了下來,『雲芊芊』便從裏面款款走了出來,一雙流光瀲灧的水潤瞳眸輕輕掃了一下四周壯麗的淹沒在雨霧之中的皇宮景緻,晶亮的眼眸微微一暗,眼波流轉間不自覺地露出一絲哀怨與恐慌,也只是一瞬那哀怨便掩藏在了眼底深處,不著痕迹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有些冰涼的空氣,聞着雨中淡淡的青草香氣,努力地平息了心中的不安,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見她下車,立刻有太監笑着撐著雨傘走了過來,極為恭敬地給她行了禮,為她遮蔽住狂烈的雨水,然後在前面指引著「雲芊芊」向著祈福的天和殿走去。

天和殿裏莊嚴肅穆,燈火通明,大殿的正中擺着一張巨大的香案,香案上擺着三牲祭品,殿內煙霧繚繞,香案上燃著的高香正在不遺餘力地吞雲吐霧,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大殿裏齊帝,如妃,黛雅,還有兩個受寵的宮妃在現場,「雲芊芊」走進大殿後向齊帝行了禮,然後款款走到眾人的身後。在見到她的一瞬,如妃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嘴角微微一撇,然後攙扶住齊帝的手臂,在他的耳邊軟言細語了一句什麼,齊帝甚是愉悅地捏了捏她細嫩的臉頰,頻頻點頭,惹得其他兩個嬪妃眼中冒出了嫉妒的火焰。

祈福很快就開始了,齊帝虔誠地說了兩句話,然後眾人便在供桌上的龍神尊像之前默默許願,希望雨水能夠停,百姓不用再受澇災之苦。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參拜終於在齊帝的結束語中結束了。祈福之後,如妃在殿內擺了酒宴,由於算不得是太正規的宴會,所以規矩倒也沒有許多,黛雅見到「雲芊芊」很是高興,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她的另一邊則坐着如妃。「聽說前兩日嫂嫂掉下懸崖,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簡直嚇壞了,不知道嫂子如今身子可有大礙,一切都好吧?」

當聽說雲芊芊墜崖時,黛雅立刻去了太子府,並讓雲中鶴派人去查找她的下落,卻始終沒有結果,她也一直很是擔心,沒有想到今日在皇宮裏見到,她心中自然是異常高興,就關切地問了起來。『雲芊芊』聽了微微一愣,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但是很快笑着道:「已經無礙了,當時是嚇得夠嗆,但幸好落入水中,只是受了些涼,有些發熱,嗓子不大好。」說着她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

「難怪呢,感覺今日太子妃的嗓音有些不對,原來是嗓子壞了了呀,本宮今天正好準備了一道雪梨銀耳羹,太子妃可要多吃一點,這雪梨對嗓子可是好的緊呢。」如妃說完便立刻命人盛了一碗雪梨銀耳羹放到『雲芊芊』的面前,一臉關切的樣子看了看她,嘴角微微一彎。黛雅卻在一邊不停地打量著『雲芊芊』,她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只是感覺今日的太子妃異常的寡言了,而且人也不如以前那般熱絡了。

黛雅心中雖然有些納悶,但是也看不出太子妃今日究竟有什麼不同,也許是她剛剛經歷了那場生死劫難的緣故吧,她心中一想到她曾墜崖就感到心有餘悸,心中不禁憐惜起她來。看『雲芊芊』不願與自己多說話,黛雅也不勉強,只是安靜地坐在她身邊,不時給她夾些菜。宴會上『雲芊芊』始終默默不語,低着頭吃着東西,心中始終不安,勾引齊帝真的能那麼容易嗎?想着想着她悄悄地抬起頭往對面的齊帝那看去,正看見齊帝此刻站起身,對着大家道:「朕還有事情要去辦,你們慢慢吃。」

說完齊帝看了一眼如妃,之後邁步往外走。屋內的眾人紛紛站起身恭送,在齊帝離開后才又各自落座繼續吃起來。而齊帝離開后如妃也跟在了他的身後走了出去,快速走了兩步,擁住齊帝的胳膊,撒嬌道:「皇上,今天臣妾身體沒事了,皇上今晚來臣妾的寢宮好嗎?臣妾想好好地伺候伺候陛下,臣妾想念陛下的疼愛了。」

說着她嬌羞地努努嘴,羞赧地低下頭,擺出無限迷人的樣子,然後避開別人的目光,如妃伸出小手悄悄地探進齊帝的衣襟里,在他的胸膛來回的撫摸著,溫熱的觸感令齊帝一陣心旌蕩漾。於此同時如妃將指甲內藏着的一小撮白色粉末輕輕彈了出來,頓時一股淡淡的幽香飄進齊帝的鼻中。

說着齊帝作勢就要抱起如妃,如妃嬌媚的一笑,柔聲道:「皇上不要着急,若是臣妾這就跟着陛下離去,廳內的其他妃子會不滿的,臣妾不願意背上這個魅惑君心的罪名。」說着她蹙起如煙的柳眉,像是十分為難的樣子,嘟起嘴,片刻後接着道:

「臣妾也很想現在就從了皇上,只不過……不如皇上去臣妾的寢宮等著臣妾,臣妾再稍呆片刻就找個理由回去,這樣的話她們也說不出什麼來,可好?」此時的齊帝已經情難自控了,眼睛閃爍著濃濃的情慾像兩簇火焰不斷的跳躍着。雖然慾火纏身,但是他覺得自己如此急切想要一個女人不是太好,於是努力壓抑心中的慾望,點了點頭,聲音異常嘶啞地說道:「朕到你寢宮等你,你快點回來。」

「很快,臣妾就來,不會讓皇上久等的。」如妃媚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後命太監扶齊帝前往自己的寢宮,看着齊帝遠去的背影,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目光忽地一冷,然後快速轉身回到了祈福大廳內。見如妃隨着齊帝離開,另外兩個妃子滿心的不悅,雖然依舊在吃東西,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來,但卻也是在極力地忍耐著心中狂攪的醋意,心中的不滿不言而喻。如今看到如妃再次回來,沒有隨齊帝而去,她們這才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然後鬆了一口氣。

沒有了齊帝在身邊她們也無心再呆下去,紛紛找了個理由就離去了,黛雅看着她們離去,本就討厭如妃的她也就無心再坐,於是站起身。「本宮身體不適,也就不久留了。」她極為冷淡地對着如妃說完,回身看向『雲芊芊』,「嫂嫂不也是身體不舒服嗎,不如就與黛雅一同離開,可好?」

『雲芊芊』聽了她的話,心中一愣,要是這就離開了,主人的計劃豈不是無法完成,到時死的不僅是自己,她所有的家人都會沒命的,如今只有自己舍了一命,才能換來家人的生,這是她跟了主人之後便知道的結果,她沒得選擇。她有些躊躇地看着黛雅,不知該怎麼辦,只能緩緩的站起身來。

如妃聽了黛雅的提議,心中一陣的不悅,生怕她攪了自己的計劃,於是對着旁邊伺候的宮女悄悄使了一個眼色,那個端菜的宮女立刻走上前裝作一不小心腳下一絆,然後手中端著的一盤精細冷盤整個灑到『雲芊芊』的身上,頓時潔白的衣裙被濃重的菜汁染上了一片的顏色。這時那個宮女連忙驚慌失措地跪在地上,「太子妃饒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說完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頭也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上。

「你這個該死的賤奴,竟然弄髒了太子妃的衣服。」如妃一臉氣憤地衝上前,伸出手就是重重的一巴掌,頓時那個宮女的臉上顯現出清晰的手掌印,如妃由於手上的力氣太過大,打完那個宮女,自己的手也疼得要命,於是不停地甩着手來緩解。一時間怒斥聲、求饒聲、哭泣聲同時響起,攪亂了剛剛的和諧氣氛。黛雅見了這種情況先是一驚,然後看了看『雲芊芊』一身的贓污,眉頭慢慢蹙了起來。

「來人,將這個賤奴拉下去,送到宗人府按律處罰。」如妃罵了幾句后,突然對着外面大喊一聲,立刻有兩個太監拖着那個滿臉淚水的宮女快速地出去了。「娘娘饒了奴婢吧,奴婢不是故意的……」凄慘的叫聲在殿外響起,殿內的三個人卻看也沒看她一眼,都靜默著。片刻,如妃走到『雲芊芊』身前,再次揚聲道,「來人哪,還不扶了太子妃去更衣!」

『雲芊芊』猶豫了片刻,心中明白他們的計劃正在按部就班的進行着,也就沒有多餘的異議,對着她身邊的黛雅微微一笑,「我先去換衣服,妹妹若是不急,可以等我片刻,然後我們一起出宮。」「厄……好吧。」黛雅不悅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如妃,然後對『雲芊芊』點了點頭,「嫂嫂不用着急,我就在這裏等著。」

說完看着『雲芊芊』跟着宮女走了下去。一旁的如妃則眯起了眼睛,心中一陣快意。她不能確定這個太子妃究竟是不是夜顏,但是她有着與夜顏相同的相貌就讓她心中很是討厭,不管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如今若是能將她除去真真是一件好事,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剛剛隨着宮女離去的人不是真的太子妃,她也只是白白歡喜了一回。兩個宮女撐著油紙傘,領着『雲芊芊』穿過長廊,走過一座小橋,直到一處雕欄玉砌的建築物前,才停了下來。宮女帶着她沒有從正門走進去,而是繞到一邊的旁門,然後輕輕推開了房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雲芊芊』頓住了腳步,一副猶豫的樣子,「這是哪裏?」

「這是我們如妃娘娘的寢宮,太子妃請進。」『雲芊芊』回頭看了看暗沉的天空,還有飄落的雨絲,心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心裏明白這一去便再也無法回頭了,可是她只能選擇前往,默默走向死亡,這是她的命,從跟了主子那刻起,她的命便不是自己的了。她躊躇了片刻,再次深深吸了一口冷凝的空氣,正準備邁步走進屋子,卻發現那兩個宮女已經不耐煩地扶着她的胳膊近似乎架著一般將她扶進屋內,她心中苦笑一聲,沒有任何反抗。「奴婢攙扶太子妃進屋吧。」

剛一進屋,『雲芊芊』就發現身後的兩個宮女默默對視了一眼,然後快速走了出去,而且從外面將房門給鎖住了。屋內飄蕩著一股淡淡的香味,直衝鼻腔,她只感覺胸腔之中忽而湧上一股莫名的悸動,雙目不自覺間水汽氖氳。抬目往前看去,朦朦朧朧地看到珠簾后的床榻之上一個男人若隱若現的身影正躺在那裏,似乎一隻胳膊還搭在床邊。屋內的香味隨着房門的關閉愈來愈濃郁了,『雲芊芊』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燥熱,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一點一點地解衣服。她心中知道,床榻上的人一定是齊國皇帝了,而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勾引於他,然後離間他與太子之間的關係。輕薄的紗衣輕帶着一絲孤單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感覺身上一涼,『雲芊芊』已經一身光潔地邁步朝着珠簾走去。

「嘩啦」一聲,珠簾被一隻纖纖玉手輕輕挑起,不停晃動間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着珠簾的搖晃,她人已經快速來到床榻邊,伸出無暇的手臂攀上齊帝的身子,慢慢的磨蹭著,嘴唇急切地尋找齊帝的唇,急切地吻了上去。被突如其來的軟玉溫香靠上來,這一舉動無疑是加速了齊帝體內的藥效發作,早已無法忍耐心中慾望的齊帝雙眼迷離地看了看懷中的女子,此刻他已經分不清她究竟是誰了,只想快速的擁有她,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已經忘情地擁抱住散發着幽香的身子,跌跌撞撞中兩人很快躺倒在了床榻上。藕荷色的錦帳快速地落下,紅燭忽明忽暗,照得整間屋子風雨飄搖……

歡愛間『雲芊芊』的眼角滑落出一滴晶瑩的淚水,淚水劃過臉頰,很快便消失在髮絲間。估算一下時間,雲中鶴從書房裏走了出來,命人駕了馬車朝着水災的現場奔去,馬車在風雨中狂奔了大約近半個時辰,就看到前方堵著的一群人,他們此刻正冒着雨費力地搬著石塊還有沙袋前往河堤邊,將石塊和沙袋壘到決口的地方,堵住洶湧的洪水。經過了一夜的辛苦,此刻災情已經差不多被控制住了,河堤邊穿着一身蓑衣帶着斗笠的西宮墨正站在一邊督導著,不時也會隨着士兵一起抬石頭。「太子,太子殿下……」西宮墨突然聽到有人在叫喊自己的名字,然後轉身就看到一輛馬車停在了自己的近前,他疑惑間看到馬車帘子被人掀起,然後露出雲中鶴的一張笑臉。

「太子殿下近來辛苦了。」他十分敬重地對着西宮墨一抱拳。「為了百姓能不受苦,這算不了什麼。」西宮墨見到是駙馬,緊蹙的雙眉舒展開來,露出一向溫和的笑臉。「駙馬怎麼到這裏來了?」「哦,我剛剛在前面的望月樓吃酒,府中的家丁前來稟報說皇上在宮中舉行祈福儀式,邀請我前往,馬車正好經過這裏,我見到太子殿下,就停下來打個招呼。聽說皇上還特意請了太子妃前去,說是太子妃平安無事,讓她也拜祭一下蒼天,太子殿下我看這裏的災情也沒有大礙了,不如你隨同我一起進宮吧。也好休息休息。」

聽到雲芊芊也進宮了,西宮墨心中開始隱隱的擔憂起來,她才剛剛脫險回來,身子還虛弱得很,此次進宮若是身子吃不消該怎麼是好?想到這他心中愈發擔憂了。回頭看了看河堤的方向,西宮墨一雙濃眉深深攏起,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不放心愛妻的身子,於是吩咐了一邊工部侍郎,好生處理這邊的河堤,防止河堤再次坍塌,之後他便坐上了雲中鶴的馬車,一同奔往皇宮。

黛雅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雲芊芊』回來,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她不耐煩地看了看在一邊好以整暇的如妃,此刻她正姿態優雅地吃着桌子上的菜肴。「如妃,太子妃怎麼還不回來?她去哪裏換衣服去了?」聽她這麼一問,如妃心中一陣冷笑,然而臉上卻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微微蹙了蹙黛眉,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抬頭看了看一旁的黛雅。

「是啊,都去了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回來呢?要不我們去看看吧,看她到底怎麼啦?」「也好。」黛雅瞧了瞧一旁裝模作樣的如妃,心中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然後有些心急地隨着如妃走了出去,一路上細雨飄飛,即使打着油紙傘,依舊淋濕了衣擺,她們兩個一個心中愉悅,一個心中擔憂,一前一後很快來到了如妃的寢宮。屋內的迷香不知何時已經被人給撤了下去,此刻屋內的熏香爐里散發出淡淡的茉莉清香,床榻上兩人糾纏了良久,終於齊帝體內的藥效完全散盡,他滿足地停了下來,抬手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角,他對於之前發生的一切有些模糊,只是依稀記得一些殘留的畫面,但他始終以為自己懷中的人兒是如妃,於是愛憐地撫摸著懷中女子滿是汗水的臉頰。

「如兒,累壞了吧,朕今天不知為何總是要不夠你,所以……」說着他俯下頭在『雲芊芊』的唇邊落上一吻,卻發現有什麼東西划入口中,滿是苦澀,他微微一愣,低頭一看,只見懷中的人兒滿臉的淚痕,與此同時在看清懷裏之人的容貌時他身子猛地一僵,怔愣地看着她,半晌才稍微清醒一些,不安地道:「怎麼會是你?」與自己歡愛的人兒不是如妃,竟然是自己的兒媳,這怎麼可能,自己怎麼會和她……?他驚疑間,就聽到『雲芊芊』悲憤的哭泣聲,然後『雲芊芊』拚命地推開他,跳下床榻。

「皇上,你……你……怎麼可以?」『雲芊芊』異常憤怒地瞪着齊帝,瞪得齊帝有些不知所措,心驚不已,他怎麼做出這種的事情來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些什麼,可是看了看光裸的身子,又看了看對面激憤的女子,始終沒有能說出什麼來。就在他不安之際,就見到床下的『雲芊芊』無限凄涼的大笑起來,然後快速拿起一旁的燭台,用尖銳的尖端猛地刺入自己的胸膛,頓時鮮血在她的胸口噴薄而出,染紅了地面。那個嬌弱的身子晃了晃之後,搖搖欲墜地倒在了地上。

見到自己的兒媳倒在地上,齊帝驚慌地趕緊從床榻上跑下來,顧不得穿上衣服,蹲到她的身邊,探手在她的鼻端。這時房門被人推開,黛雅和如妃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屋裏的一幕,如妃不禁尖叫出聲,然後快速地捂上自己的嘴巴。一臉驚恐地盯着地上此時赤身裸體的兩個人,黛雅也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西宮墨進宮後來到天和殿,見那裏只有宮女太監正在收拾著桌上的殘席,沒見到自己的妻子,問明了妻子的去向之後就朝着如妃的宮殿匆匆走去。

剛到門口他就聽到裏面如妃的尖叫聲,擔心裏面出了什麼事情,他趕緊邁步走了進去,一推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最愛的女人正一絲不掛地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個燭台,而他的父皇也同樣一絲不掛的蹲在他愛妻的身邊。看見西宮墨進來,齊帝眼中露出一絲愧色,一絲慌張,不自覺低下了頭。西宮墨見了心中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痛苦地盯着自己的父皇,眼中即有震驚又有憤怒,還夾雜着深深的不解。「父皇,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西宮墨溫潤的笑容消失了,一雙好看的眉毛緊緊地攏了起來,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冷峻之色,他深深盯着自己的父皇看了一瞬,之後眼角氤氳出薄薄的霧氣,然後快速脫下外衣將『雲芊芊』抱在懷裏,快步朝着外面走去,飛身衝進了狂嘯的雨幕之中。

此刻他的心疼得快要麻木,父皇雖然近來愈發沉迷女色,可是也不能對自己的兒媳下手啊,而且這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此刻他已經快要無法思考了,只是緊緊地抱着懷中的人兒,瘋狂地衝上宮門口停著的馬車,帶着她往太子府狂奔,他不能看着她死,不能啊!她才剛剛回到自己的懷抱,他怎麼能夠再次失去她呢?!「芊芊,芊芊……」一遍遍呼喚懷中人兒的名字,卻不見她有任何的反應,反而她的身體愈發的冰冷了,西宮墨的心也一點點沉到了谷底,心中的恐懼越來越濃。

「芊芊,芊芊……」凄厲的叫聲響徹在雨幕之中,帶着焚心的傷痛,淹沒在凄厲的風雨中。西宮墨坐在馬車裏,雙手緊緊抱着懷裏的『雲芊芊』,盯着她胸口流出的殷紅血液,看着那被鮮紅染濕了的衣衫,柔腸百結。「芊芊,芊芊……」他帶着嘶啞而又驚慌的聲音不停地在急速平治的馬車車廂里迴響,此刻的他雙目赤紅,滿面沉痛。

他不斷的運功將自己體內的真氣傳到『雲芊芊』的體內,希望她能因此蘇醒過來,可是直到他耗費了大量的功力,額角由於運功冒出點點汗珠時,他懷裏的人兒也沒能睜開眼睛,反而身體越來越冷。抱着她冰冷的身子,西宮墨顫抖着手探向她的鼻息,那裏已經沒有一絲的氣體被呼出,突然他慌亂地抓住她的手,在發現她的脈搏真的停止了跳動時,西宮墨整個人呆住了。她怎麼就死了呢,他的芊芊怎麼可以死呢?

她才剛剛從墜崖的劫難里生還,怎麼就這樣死了呢?「芊芊……」輕輕摩挲着她冰冷的臉頰,西宮墨將頭埋進她的懷裏,他顫抖著聲音輕喚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神色越來越迷離。突然他唇角一彎,抬起頭看向她。「芊芊,你真的是不乖,總是喜歡逗我,現在的你只是困了,想要睡一會兒是不是?那麼你就睡一小會兒哦,等我們到家就醒來哦,我們還得一起吃飯呢,知不知道。」邊說着他邊緊緊抱住她,像是抱住心愛的寶貝一般,輕輕地啄一下她的小嘴,在感到她的唇冰冷時,他抱着她的手更加的緊了。

「最近總是下雨,你是不是很冷。沒事,我抱着你,一會兒到家就暖和了。」說着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開始輕聲在她的耳邊哼起搖籃曲……聽到車廂內的聲音,車廂外的隨從擔憂地挑開車簾往裏面看,就看到太子一臉悲愴地抱着「太子妃」,而「太子妃」的手已經無力地垂落在一邊,侍從看到這一幕時,頓時心中一驚。侍從一臉擔憂地盯着西宮墨,小心翼翼地說道:「太子,太子妃她……」

「噓,不要吵,芊芊睡著了,你不要吵醒她。」說着西宮墨看了看懷中的人兒,一顆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滴落在『雲芊芊』的臉上。接着又是一顆,一顆一顆,最後連成了串。侍從看到這個景象更加慌亂了,以他的觀察是太子妃已經歸天了,但是太子……西宮墨不去擦臉上的淚水,而是再次哼唱起口中的歌曲,輕輕的,柔柔的……唱着唱着,他感覺自己的心似乎瞬間被掏空了,失去了摯愛的芊芊,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填滿他的心了。

回到太子府,西宮墨將『雲芊芊』抱進他們的寢房,抱着她坐到了床上,柔聲道:「芊芊,我們到家了,你答應我的,到家了就醒來了,睜開眼睛吧。」丫鬟僕人站在門口,他們緊緊盯着屋內的兩個人,無不暗自神傷,太子妃早上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回來竟然衣衫不整,而且還渾身是血?

雖然沒有得到證實說太子妃已經魂逝了,但是看到太子如此的模樣,他們心中已經瞭然了,於是有不少的丫鬟和僕人暗自輕輕拭淚。整個屋內氣氛低沉而壓抑,大家想要進去勸解太子,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解,於是團團圍在門口,心中焦急。

「太子殿下請節哀。」良久,太子府的管家滿臉淚痕地走了出來,跪在西宮墨身邊。西宮墨根本不理會他,只是緊緊抱着『雲芊芊』,輕聲哄著:「芊芊,乖,快點醒來。」眾人看到如此模樣的太子更加忍受不住洶湧的淚水,有的已經開始哭泣出聲了,自從太子妃嫁給太子,他們都看得出來太子對太子妃的情深,前兩日太子妃墜崖時太子便整日愁眉苦臉,如今太子妃不在了,太子這般如著了魔一樣,他們深深為太子擔心啊。

「太子殿下,還請太子節哀,太子妃已經逝去了,還請太子多多保重身體」又是管家在底下出言勸解,同時屋外的眾人也同時跪了下來,「請太子節哀。」「死了?你們說芊芊已經死了?」西宮墨突然身子一震,然後突然大聲叫喊道:「胡說,她只是睡著了而已,你們都給我滾,不要攪擾了芊芊睡覺。」

說完西宮墨失聲痛哭起來,此刻他已經清醒過來,他的芊芊真的離開了,徹底了離開了,他永遠失去了她。他痛苦摩挲著懷裏的人兒的臉,一遍一遍,帶着無盡的眷戀與不舍,忽然他的手摸到了她的鬢間,發覺手下的觸感有些不同,他微微一愣,然後大手再次仔細地摸了摸她鬢髮間的皮膚,心中升起一絲疑團。「你們都退下,不要來打擾。」突然他沉聲命令道,底下的眾人擔憂地看了看太子,卻看到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命令,大家嘆了口氣,然後紛紛退了出去。

很快諾大的房間里只剩下西宮墨抱着懷裏的『雲芊芊』,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然後用手再次仔細摸了摸懷裏人兒的鬢角,忽然手指一動,然後緩緩地從懷裏人兒的臉上撕下一張麵皮來,他的心一愣,在看到麵皮下那張臉之後,先是大駭,怔愣片刻之後快速捋起『雲芊芊』的衣袖,在看到那光潔的手臂上沒有那顆一年前因不小心燙到的紅豆大小的燙疤之後,他的心開始砰砰直跳,一顆幾乎死去的心再次升起一絲希望,空洞的眼睛慢慢眯起,良久他再次將那張麵皮貼到女子的臉上,眼底射出一道冷芒,再也不願多抱懷裏的人一刻,將她拋到了床上,他盯着她看了良久,然後陷入了沉思。

「唉……」正午的陽光明媚耀眼,小柳樹村的村頭土坡上一個黑衣男子蹲在那裏手中拿着一根木混不停地在地上刨著坑,他的周圍大大小小十好幾個坑了,他不時嘆了一口氣,滿臉的哀怨,十足的怨婦模樣。「顏顏說她要幫人家刺繡,不讓小風打擾,也不賠小風玩,小風真的好無聊喔,唉……」百里清風嘟囔了一句然後再次嘆了口氣,手中的木棍再次刨了一個小土坑,這次的土坑正好刨在了一顆大柳樹的邊上,剛挖不深,土坑裏就露出一群密密麻麻的螞蟻,原來是捅著螞蟻窩了。

盯着裏面的螞蟻驚慌失措地到處逃竄,百里清眼睛一亮,同時快速用手中木混挑了挑,一張寫滿寂寞的俊臉霎時綻放出了光彩,來了興緻。他不停地搗啊搗,臉上好奇與天真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純凈得猶如此刻湛藍的天空一般沒有一絲陰霾。兩天前百里清風跟着雲芊芊在走了半天的路程后,終於走出了荒原,來到了這個小柳樹村,小柳樹村在兩座大山的山坳里,是個有二十來戶人家的小村莊,窮鄉僻壤的地方,這裏的人家靠着漁獵種田為生,由於離城鎮遙遠,有些人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過這裏。

當時他們到了這裏時兩人都飢腸轆轆,髒亂的像個乞丐,由於飢餓外加疲憊,雲芊芊在村口就昏倒在地,嚇壞了跟着她的百里清風,他盯着昏倒的雲芊芊不知該怎麼辦,就是一直哭,一直哭,一個大男人像個小孩子一樣不知所措,正好村頭一個小院裏正在曬太陽的李婆婆聽到了哭聲就出門一看,見到百里清風抽咽的可憐,一時不忍就過來看看,百里清風見到來人,立刻撲過去哭着喊著求老婆婆救他媳婦,李婆婆見這個俊朗的男子雖然說話神態都像個傻子,但是卻緊緊抱着懷裏的女子,像個寶貝一般,她一把年紀看了也很是感動,於是就收留了他們,又讓他們睡她常年外出打獵的兒子的房間。當雲芊芊醒來后一打聽,聽說這個小柳樹村離京城得走七天的路程,他們身上沒有銀兩,原本的佩戴的首飾也因墜崖和落水早已沒了蹤影,所以她不得不暫時住在這裏,先賺些銀兩,然後再想法子回京。於是在李婆婆的幫助下給她找了一個給人刺繡的活,雖然所賺的微薄,給人家綉一副被面才三十幾文錢,不過有總比沒有好,現在的她沒有挑剔的機會,只能自己吃些苦,多給人綉一些,只要能賺幾兩銀子,那麼她便可以離開這裏,而不怕路上沒有盤纏,回不去京城找她的墨了。

今天雲芊芊正在屋內給人家綉一副牡丹圖,由於比較趕,兩天就得交工,所以她很是着急,但百里清風卻一直吵著讓她陪着玩,她哪有那個功夫啊,於是就將他打發到外面,讓他自己玩,於是百里清風就無聊到不停地刨坑。大樹下百里清風正玩螞蟻玩的開心,不時將螞蟻挑到棍子上,讓螞蟻順着棍子爬,不時又趴到地上看它們抬着食物亂跑,開心的時而發出咯咯笑聲。這時一群十三四歲的男孩子從河邊洗完澡回來,見到樹下正咧嘴笑的百里清風,相互對視了一眼,皆露出嘲笑的神情。孩子頭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叫二狗,他穿了一條藍色長衫,胸口裸露著,腰間處用一根麻繩系住,滿頭不是很多的有些發黃的頭髮隨意地束在頭頂,在鬢角還別了一朵開得正艷的喇叭花,流里流氣的樣子,走起路來也一搖三晃,像個螃蟹。

自從二狗父母頭兩年死了,他便學着偷雞摸狗,成了這個村子的一個小小惡霸,名副其實的小地痞,有事沒事調戲調戲大姑娘小媳婦,小柳樹村的百姓都很老實,對於有點功夫的二狗很是懼怕,又不敢得罪,所以他向來很是囂張。聽到百里清風發出的咯咯笑聲,二狗望了望他,一雙小眼睛微微一眯,停下了腳步,身後的三四個孩子也跟着停了下來。

「老大,怎麼不走了?」身後的鐵蛋問道,然後就看到二狗一臉壞笑地指了指前面,順着他手指的方向,鐵蛋看了過去,一臉的不屑道:「原來是前兩天來村裏的那個傻子啊。」「看他那個傻樣,我們去逗逗他咋樣?」二狗對身後的幾個孩子一挑眉毛,身後的孩子一聽全樂了,反正成天也沒有啥好玩的,一聽去撩個傻子,大家都來了興緻,幾雙眼睛裏都閃過興奮的光芒。二狗轉動眼睛想了想,然後從身上掏出一包他剛剛從劉老漢家裏搶來的炒黃豆,嘿嘿一笑,之後走到柳樹下,正在玩螞蟻玩的開心的百里清風突然發現頭上一片陰影罩過來,他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滿臉怪笑的少年正摸著下巴看着他,他對那個男孩子笑了笑,沒有理會,然後繼續玩。

「喂,傻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見百里清風沒理他,二狗有些生氣,這個村子有誰見到他敢不對他點頭哈腰的,這個傻子竟然只看了他一眼就不搭理他了,他心中很是不悅。被二狗這麼一叫,百里清風可不樂意了,他蹙起濃密眉毛,嘟起紅潤的薄唇,不高興地道:「人家不是傻子,我叫小風。」

「原來是小風兄弟啊,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二狗算計的一笑,百里清風看了看他身後幾個男孩子,心中一樂,丟下手中的木棍,站起身拍著走高興地叫道:「要,要,小風好無聊呢,小風要和你們玩。」「要和我們玩,就叫我一聲哥哥。」二狗盯着百里清風一張興奮的臉,壞壞一笑。「為什麼要叫你一聲哥哥?」

百里清風絞着手指,上下打量了一番二狗,他又不認識他,為啥要叫他哥哥。「因為我比你大呀,所以你得叫我哥哥。」二狗瞪着眼睛不悅道。「你……沒有比我大呀,你看我這麼高,你那麼矮。」這個傢伙怎麼竟說謊話呀,明明他的個頭比他大嘛。「老大,你不會連個傻子都擺不平吧?」身後的小孩子聽到百里清風的話后,嘲笑起二狗來。二狗一聽火大了,他好歹也是他們的頭,今天竟然在個傻子面前栽了,那可不行。

他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不悅道:「你們給老子閉嘴,看我一會兒準保讓他叫一聲哥哥。」說完轉身看向百里清風,惡狠狠道:「要想和我們玩,就叫我一聲哥哥,不然……」他哼哼一聲,一條腿還在地上抖啊抖,十足小地痞的樣子。「你,生病了嗎?腿為什麼一直在抖。」眼睛盯着二狗那條故意抖動的腿,百里清風純真的眼中露出了同情,他記得昨日李婆婆家的阿花倒在地上,渾身不停的抖,然後很快就死了,李婆婆還因此很傷心,他看到阿花在抖的時候那條小肥腿與面前的這個人一個樣子。

於是百里清風很是關心地再次說道:「阿花昨天就是像你這麼抖的,結果……結果沒多久就死了,李婆婆還哭了呢。」「阿花,阿花是誰?」二狗不悅地問道,他明明擺出很很型的姿勢,這個傻子竟然說他有病,真真氣死他了。「阿花呀,李婆婆家的老母豬啊!」百里清風很天真的說道,然後又同情地看了看二狗一眼。聽到他的話身後的孩子頓時哄堂大笑起來。「老大,他說你像豬,哈哈……哈哈……」

幾個男孩子已經嚇得捂著肚子前仰後合的了,百里清風瞥了他們一眼,實在不明白他們在笑啥,不過他此刻還真的好擔心面前這個人呢,若是他像阿花那樣抖啊抖啊就死了,那麼……二狗被笑的感覺實在沒有面子,臉色氣的鐵青咬牙切齒道:「你罵我是豬?」「我沒有啊!」百里清風不解地看着二狗,他什麼時候罵過他了,他的臉色為什麼變得這麼難看,想不明白啊!二狗見他裝無辜,握著拳頭正想衝上去狠狠揍一頓這個外來的傻子,卻突然看到手中裝着炒黃豆的小布袋子,眼珠轉了又轉,忽然湊近百里清風。「小風,我們玩個遊戲吧。」「好啊,玩什麼?」

剛剛還因為二狗臉色難看而有些害怕的百里清風,如今聽到二狗要和他玩,立刻又樂了起來。「我丟黃豆,你用嘴巴接,若是接住了這袋子裏的黃豆,以後我們每天都和你玩,若是接不住,那麼你就得趴在地上讓我當馬騎,還得叫我一聲爹,怎麼樣?」百里清風歪頭想了想,「好吧,不過我贏了,你也得讓我騎馬馬。」

「行啊,沒問題。」二狗一臉壞笑的盯着百里清風,一個傻子能接住他丟的豆子才怪。說着二狗從布袋子裏掏出一個黃燦燦的豆子往空中一拋,像逗狗一般地說道:「小風,去接吧。」「哦。」百里清風哦了一聲,然後嘴巴一張,那明顯拋得老遠的豆子竟然被他用嘴巴接住,剛一接到豆子他立刻開心的笑着拍掌道,「看,我接到了,嘿嘿。」「接住一顆豆子算什麼,我丟一把,你來接怎麼樣?」

二狗看着他笑得那個傻樣,心中異常不悅,他剛剛明明故意往遠處拋的,也沒看到這個傻子怎麼動啊,竟然就給接到了,哼,這次他丟一把,看他怎麼接。「好啊,好啊,你丟,你丟。」剛剛接豆子百里清風感到很好玩,於是聽到二狗再次開口,心中很是開心。「那你接好了。」二狗在百里清風正在拍手之際快速從袋子裏掏出一把豆子往空中一拋,明晃晃的陽光晃得人眼睜不開,抬頭時看到的全是光芒,幾乎看不清那從空中掉落的豆子。二狗得意洋洋地看着百里清風,心想,哼傻子,上次算你走運,這次看你還能接到。正在他得意之際,只見百里清風刷的飛起來,身影晃動了幾下,然後停下了對着他張著嘴,嘴巴里滿滿的都是豆子,「我又接到了。」

他笑嘻嘻地看着二狗,二狗一愣,心中不信邪,又立刻抓了一把豆子,朝着不同的方向丟去,嘴裏咬牙切齒道:「去接,去接。」那豆子被他東丟一個,西丟一個,百里清風於是東躍一下,西蹦一下,身子靈活異常,上下翻飛,沒多久竟然將二狗丟的所有豆子都給用嘴巴接住,當百里清風落地走到他面前時,二狗正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來。「我都接住了,你要我騎馬馬。」震驚於百里清風靈活的身手,二狗先是一呆,然後聽到百里清風的話語后,他回過神,臉色立刻怒了起來,用手指頭戳著百里清風的胸口,嘲諷道:「你想騎馬嗎?哈哈,那麼回去騎你家媳婦去!不過看你這傻樣也沒有騎過吧,倒是可惜了你媳婦,我聽說你媳婦可是長得貌美如花啊?」

「騎顏顏?要怎麼騎啊?」百里清風愣愣地想着,自己這麼重,要是騎在顏顏身上不得把顏顏給壓壞了嗎,要騎也得要顏顏騎自己才行。「哼,老子想你也不會,老子倒是不介意教你?」二狗看着發獃的百里清風,嘴角冷冷一撇,壞笑一聲,說着他又往百里清風胸口一戳,他戳一下,百里清風倒退一下,退來退去百里清風腳下一絆,一個沒站穩竟然往前一撲,正好砸到二狗的身上,兩人跌倒在地,二狗被他壓在身下,悶哼一聲,然後恨恨地一把推開百里清風。「傻子,你敢撞我?」

說着就掄起胳膊朝着百里清風打去,重重一拳打在百里清風的臉上,將百里清風打到在地,其他幾個孩子見老大動起手來,都紛紛上前將百里清風圍在中間拳打腳踢,嘴裏還興奮地不停咋呼著。「打他,打死這個傻子!」過路的百姓見了,只能皺眉嘆氣,遠遠躲到一邊,誰也不敢上前幫忙,他們平素被二狗欺負慣了,誰也不敢得罪他。百里清風抱住頭,縮成一團,眼淚噼里啪啦從眼裏掉落出來,流了滿臉。臉被打青了,衣服被打壞了,胳膊也出血了,腿也破皮了,他嘴裏不停大叫着:「顏顏,顏顏救我……」

原本他所在的位置離李婆婆的家也不遠,此刻他驚懼的叫喊聲傳到屋內,正在專心刺繡的雲芊芊一愣,然後放下手中的針線,站起身走了出來。剛剛推開遠門,就看到不遠處小土坡上一群人正在圍着一個男子在打,那男子被他們打得滿地打滾很是狼狽。突然那男子的一頭白髮吸引了雲芊芊的目光,她立刻走了過去,用力一把推開正在揮拳的二狗。

「住手,你們幹嘛打他?」惱怒的聲音突然響起,一群打得正歡的地痞子聽到這突來的聲音先是一愣,然後停下了動作,紛紛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美嬌娘正滿臉怒意地瞪着他們,二狗子見到雲芊芊眼睛一亮。「顏顏……」百里清風見到了雲芊芊,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癟了癟嘴,然後對她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雲芊芊見了,心頭莫名一揪,走到百里清風的面前將他護在了身後。

柳眉微豎,水眸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幾個只能算是孩子的男人,一個個的瞪過去,眼睛都能噴出火來!「你就是那傻子的媳婦?」二狗兩眼冒光地在雲芊芊身上打量,他聽說了這個村子來了個美人,沒有想到竟然會美的令人睜不開眼睛,彷佛天上的仙女。「小娘子,你跟了這個傻子是不是覺得很委屈,他啥也不懂,定是滿足不了你,不如跟了哥哥,哥哥好好疼你。」

說着二狗就朝着雲芊芊撲來。雲芊芊見到面前這個猥瑣的少年滿臉的淫蕩,心中一驚,她原本以為小風是因為傻得罪了人才被人欺負,如今看到這個男子眼中不懷好意的光芒,想也知道他定是個潑皮。她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寧靜的小山村竟然也有這等的惡人。她這時想躲也已經來不及了,一下子被二狗給撲到在地,二狗立刻騎在她身上,邪笑着對一旁的百里清風道:「傻子,我現在就教你怎麼騎你家媳婦。哈哈哈哈」說着他伸手就欲解雲芊芊的衣服,雲芊芊氣的伸手啪地一聲給了他一個耳光,二狗被這一打,心中怒級,掄起胳膊就朝着雲芊芊的臉上打去,

「哼,敢打老子,老子是看你跟個傻子可憐你,才想着疼疼你,你別不知道好歹。」他惱怒地掄起巴掌朝着雲芊芊的臉就重重的打來,可是還沒有打到她時,手臂突然被人給拽住。一旁的百里清風見二狗要打他的顏顏,頓時心中一驚,眼中露出怒意,他挨打不要緊,但是別人打他的顏顏就不行,突然他沖了上來,一把抓起二狗將他從雲芊芊的身上提起來,然後狠狠地往旁邊一丟,大聲吼道:

「不許欺負顏顏。」他冷冷地瞪着摔到一邊的二狗,然後快速扶起雲芊芊,將她拉倒身後,堅定地怕了拍胸口,「顏顏別怕,小風保護你。」這一下有點拍點重了點,拍的自己胸口生疼,百里清風捂著胸口直咳嗽。二狗從地上爬起來,立刻露出凶光,這麼多年來他可從來沒有吃過這種虧,於是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拔掉刀鞘,揮舞著明晃晃的利刃就朝着百里清風刺來,其他的幾個小孩子見到老大被人丟了出去,也紛紛沖了上來幫忙。看到那些人圍上來,雲芊芊心中一驚,緊緊抓住百里清風的衣襟在他耳邊道:「小風,小心。」

百里清風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擦流出的鼻涕,然後回頭看了看滿臉緊張的雲芊芊,道:「有小風在,顏顏不用怕。」這時二狗一伙人已經沖了上來,二狗揮舞著匕首不斷朝着百里清風砍來,百里清風只抬起一腳就將二狗給踢飛出去,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然後他大手一揮,也沒見他做了什麼,其他幾個小地痞紛紛倒地,滿臉驚恐地看着眼前的傻子。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對這個傻子拳打腳踢,這個傻子被他們打得抱頭痛哭,沒有想到一轉眼功夫,他們竟然被傻子給打倒在地,幾乎動彈不得。

二狗憤憤地瞪着百里清風,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心裏明明害怕得很,嘴裏卻不服氣道:「傻子,老子一定要報這個仇,你等著。」說着帶着手下一瘸一拐地跑了。瞪了他們一眼,百里清風轉頭傻傻地看了看身後呆住的雲芊芊,叫道:「顏顏……顏顏……人家身上好痛喔。」

「哦,你沒事吧,我們回家。」雲芊芊看了看對自己撒嬌的男人,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會武功,但是幾日相處以來,她發現他如今確實如一個孩子,而且剛剛他被打的可憐兮兮,以為他忘記了自己會武功,沒有想到卻突然再次施展武功,這令她有些不明白。「小風,剛剛他們打你時你為什麼不還手?若是早還手你就不會挨打了,身體也不會疼了。」「小風看到他們欺負你,小風這裏會疼,小風不要顏顏被人欺負,他們欺負顏顏,小風才打他們。」說着他指著自己的胸口,

「看到顏顏被推到在地,小風好難過。」說話間百里清風突然看到雲芊芊在聽到自己的話時眼圈一紅,他立刻慌了,拉着雲芊芊的衣襟緊張地問道:「顏顏你怎麼啦,是不是他們剛剛欺負你時,把你弄疼了。」「傻瓜。」雲芊芊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哭,只是看着他單純而又緊張的眼睛就想落淚,他竟然自己挨打不知道還手,但是在看到自己受欺負了就不顧一切地挺身而出,這個傻子還真的傻的可以,傻的令她有些心疼。雲芊芊摸了摸百里清風一頭凌亂的銀髮,沖着他一笑,「走,我們回去上藥。」「顏顏你笑了,真好,顏顏的笑容好美,小風好喜歡。」

陽光下滿臉青紫的百里清風傻傻地看着雲芊芊,只要顏顏開心,那麼他就好高興,好開心喔。見到他們回來的李婆婆剛剛在門口看到了那群地痞欺負百里清風和雲芊芊,她只能默默流淚,那個二狗一向霸道,她惹不起啊,後來看到百里清風將二狗他們打跑,她立刻衝出院子,奔了過來。「雲家大妹子你相公他沒事吧?」剛剛看到他被打的那麼嚴重,而且這臉已經看不出來他還是那個俊美的男子了,臉都腫了起來,眼睛周圍一圈黑,那樣子真的好慘。

雲芊芊聽到她口中提到相公,心中一嘆,自從她來到這個村子,被李婆婆收留醒來后李婆婆就一直將小風當做是她相公,李婆婆說了,當初就是看到小風可憐兮兮地求她救他娘子,看到他痴心她才收留他們的,雖然孩子傻了點,但是心眼好,對待她一心一意,比啥都強。她解釋過,但是李婆婆卻根本不信,還勸她說,這女人啊,嫁漢了就不要嫌棄丈夫,雖然是傻子也得跟着,她懶得聽李婆婆啰嗦,於是再也不解釋了。走進屋,李婆婆就出去拿創傷葯了,雲芊芊則扶著百里清風走到床邊,然後讓他躺在床上。百里清風傻傻地看着她道:「小風可以上床了,顏顏不是說小風得睡地上嗎?」「你受了傷,躺床上會舒服點。」「那顏顏是要與小風睡一起了,我們睡一張床是不是?

哇,小風好開心喔。」「不是,是你睡床,我睡地上。」雖然不忍打擊他的開心,但是雲芊芊還是淡淡的將話說出口,雖然他如今像個孩子,但是畢竟是個成年男子,他們睡在一個屋子裏已經不是很妥當了,怎麼能睡一張床呢。「地上會着涼的,顏顏和我一起睡床上好不好?」百里清風癟著嘴,一副小狗討好的模樣盯着雲芊芊,水潤的眸子裏滿是純真的期待。「不好。」她想也不想就拒絕。「可是人家好想跟你一起睡喔。」百里清風小聲嘀咕著,心裏想不明白為什麼顏顏不願意和自己一起睡,難道說她怕他和她搶被子嗎?

要是這樣他把被子給她不就好了。想不明白呀。「你嘀咕什麼呢?」沒有聽清他的話,雲芊芊開口問道。「哦,沒,沒什麼?」他不敢再多說了,怕惹得顏顏不開心,於是趕緊捂住嘴巴,沖着她甜甜一笑,傻裏傻氣的樣子逗得她會心一笑。顏顏又笑了,小風好開心喔。

百里清風盯着她的笑顏,感覺身上的傷都不那麼疼了。雲芊芊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擰了一條濕毛巾,走到他面前,擦了擦他臉上的灰土,不意外地看到他發出嘶的一聲,然後一張臉皺成一團。

「對不起,我會輕輕的。」看到雲芊芊臉上露出了難過的表情,百里清風再一次慌了,他不喜歡看到她不開心,他只喜歡她笑,於是連忙道:「顏顏,我不疼,不疼,真的。」可是額角卻因疼痛沁出了汗水。將他臉上的灰土擦去,雲芊芊很自然地伸手去解百里清風的衣扣,打算再給他身上的傷處先用毛巾擦乾淨,一會兒等李婆婆取來葯然後好上藥。百里清風盯着雲芊芊的手看了一陣,當他的衣扣被解開了三顆時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衣服,一副小媳婦的害羞樣盯着雲芊芊道:「不要,不要嘛,顏顏你為什麼要脫我衣服?」

「脫衣服我給你擦擦傷口的血跡,然後好上藥啊!」「可是你幫人家脫了衣服,人家會不好意思的。」百里清風一副黃花小閨女的模樣,羞答答的說道。看着他那副模樣,雲芊芊哭笑不得,嘆了口氣道:「那我不給你脫,你自己將衣服脫了。」「哦。」看見她隱隱不悅的臉孔,百里清風不敢再多說什麼,雖然好害羞,但是顏顏說讓他脫,那麼他就脫。乖乖應了一聲之後,他快速地剝掉身上的衣物,脫得光溜溜,一絲不剩。當雲芊芊再次擰好毛巾轉過身時見到百里清風一絲不掛的模樣,頓時嚇得瞪大了眼睛。「你,你幹什麼?」「顏顏要小風脫衣服的呀,顏顏若是想看,小風讓你看好了,不過不要太久喔,身上痛痛呢。」不是她要自己脫衣服嗎,怎麼還這麼凶她?他不禁撅起嘴,眼睛可憐巴巴盯着雲芊芊。

若不是他眼中的純凈與澄澈,她一定會以為他是個登徒子,故意調戲她,可是此刻望着那雙純真的眼睛,雲芊芊深吸了一口氣,只能忍了,他就像一個頑童,什麼都不懂,根本不知道自己脫的光光令她多麼尷尬。聽到她深吸氣,百里清風以為雲芊芊生氣了,忍着身上的疼痛快速從床上跳下地,拉着她的衣袖低頭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顏顏,怎麼啦?是不是小風讓你不高興了?」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令雲芊芊一張臉頓時紅成一片,驚得往後倒退一步,一顆心砰砰直跳,真的是羞死人了,她的眼光四處亂飄,就是不敢看他,可是他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給人造成困擾,心中就是擔心顏顏不高興,於是又往前走了一步,雲芊芊一驚,大聲道:「你別過來!」

「為什麼?顏顏為什麼凶我?」百里清風被雲芊芊突然的叫聲驚得停住腳步,絞着手指頭,一雙眉頭蹙在一起,一副怨婦的模樣盯着雲芊芊。突然他看到雲芊芊的臉紅得像一片火燒雲,好奇地走上前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劃過她的粉嫩臉頰,天真地說道:「顏顏的臉好紅,好熱啊!」他的指尖彷佛帶着一絲電流劃過她的臉頰,雲芊芊心頭一顫,逃也似地往後退,然後腳步一個不穩整個人往後跌去,百里清風見了立刻伸出手臂大手一撈起,將她撈入懷裏,用於用力過猛她的臉頰撞到他光裸的胸膛,她哎呦一聲,然後快速抬起頭,此時百里清風正擔憂地低頭看着她,一瞬間四片薄唇碰到了一起,雲芊芊呆愣愣地傻站着,而百里清風則覺得心怦怦亂跳,顏顏的嘴好軟,好香喔,好想再吃吃,於是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嘴,在她微愕張嘴想說話之際,舌頭已經伸入她的口中,與她的舌糾纏在一起。

一切來得太突然,令雲芊芊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她感覺自己彷佛也很喜歡被他親吻,當她意識到這點時,心中升起一絲懊惱,自己究竟是怎麼了,以前他沒傻強吻自己時,自己就會心跳,如今依舊會,自己怎麼可以這樣,自己有墨的不是嗎?想到這她伸出手臂就欲推開百里清風,誰知百里清風突然鬆開了她,一臉驚慌拉住雲芊芊的手,嚇得眼淚都掉了出來。「顏顏,我突然肚子好難受,是不是要死了,真的好難受。」望着他眼淚汪汪的樣子,雲芊芊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看到他胯下那凸起的東西,心中很是慌張,剛想甩手,就看到他一臉驚恐地看着自己,滿臉的淚痕,

「我會不會死了啊,顏顏,我不要死,我好喜歡顏顏,要和你在一起。」他天真的樣子令雲芊芊不知所措,若是他什麼都懂,那麼她根本不會有一絲猶豫地甩開他,可是如今他一臉的驚恐,還淚流滿面的樣子,令她除了臉紅,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聽不到她的回答,百里清風心裏更加慌張了,於是拉着雲芊芊的手就放在自己難受的地方,那堅硬而又炙熱的東西令雲芊芊臉紅的能滴出血來,她慌張地要撤回手,誰知小手輕輕一動,百里清風突然發出一聲低喘,呻吟了一聲。「顏顏,好舒服,你給我揉揉吧。」

明明難受的要死,為什麼顏顏的手一碰就覺得舒服呢,所以他便很自動的將雲芊芊的手再往自己的那裏按去,隨着細微的動作全身舒服到不行的他忍不住發出陣陣喘息。「顏顏,真的好舒服,好舒服。」雲芊芊覺得那東西在自己的手下越來越堅硬,她一顆心此刻砰砰直跳,幾乎能跳出來,而她想抽出手,卻被百里清風緊緊握住,實在着急,於是她突然一聲怒斥。「小風!你鬆開手,不然我要生氣了!」百里清風被這聲怒斥嚇了一跳,先是一呆,然後拉着她的手揉着的大手突然停了下來,不甘不願地鬆了開來,委屈地盯着她,嘴癟了癟,眼淚在眼眶一直打轉,最後帶着哭音地說道:「可是顏顏我真的好難受,你一摸就……」

被雲芊芊一瞪,還沒有說出的好舒服三個字被他吞到了肚子裏,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憤怒地瞪着自己。雲芊芊此刻已經羞憤到了極點,要不是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太純真,眼神純凈地如新生的嬰兒,沒有任何邪念與雜滓,她早就掄起巴掌狠狠打他了,他……他……也太……她憤憤地轉身,咬着銀牙,話語從牙縫裏狠狠地擠出來,「以後不許隨便拉我的手去摸你。」「哦!」百里清風愣愣地回答,半晌才小聲嘀咕道:「顏顏真小氣。」「你嘀咕什麼?」她柳眉一豎,狠狠地問道。「沒,沒什麼,我是說顏顏若是哪裏不舒服,小風的手隨即借你揉揉。」他天真地對她眨了眨眼。

「……」「雲家大妹子,創傷葯拿……來了。」就在這時,去取創傷葯的李婆婆從外面走進來,一進屋就看到裏面的百里清風一頭有些散亂的銀絲鋪散開來,全身一絲不掛的站在地上,,寬肩窄腰,身材爆好。她不禁咽了下口水,連忙捂住眼睛。「哎呀,真不好意思,沒有想到……唉……老婆子我啥也沒看到,沒看到哈,我把葯放在窗台上了,你們繼續,繼續哈。」說着李婆婆快速走出了房門,還不忘將房門而關上,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捂嘴直笑。「這小夫妻倆還真夠激情的了,剛剛受了傷竟然還有熱情……唉……

真的不佩服年輕不行啊,想當年我那死鬼相公年輕時也是一副好把式,也經常會……」想到這她的老臉又紅了紅。聽到李婆婆剛剛那番話,雲芊芊更覺得尷尬異常,本想扭頭就走,不理會屋內的百里清風,可是一回頭就看到百里清風那張被被打腫的純真臉龐,還有他胸口上一塊塊被打傷的痕迹,又看到他一副可憐巴巴地像小狗一樣盯着自己的眼睛,她嘆了口氣,命令道:「把褲子穿上,然後到床上趴好。」

「哦。」這回百里清風看到他的顏顏似乎真的生氣了,不敢再多說一句,快速穿好褲子,乖乖爬到床上,然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雲芊芊,小小聲道:「顏顏,我穿好了。」然後他看見雲芊芊走到窗枱拿了那瓶創傷葯,臉色不善地走過來,將藥粉倒入手中,惡狠狠地抹到他的傷口,「哎呀,好痛啊!」「閉嘴,不許叫。」「可是,真的好痛,顏顏,顏顏,你輕一點。」屋內雲芊芊手勁很大的給百里清風上著葯,毫不留情,百里清風則不時發出慘叫聲,一邊屋子裏的李婆婆聽到聲音,不時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聽這叫聲,他們還真的很熱烈啊!」午後的陽光灑照下來,將小小的村子鍍上一層薄薄的金色,和諧而又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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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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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凄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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