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86_86302紀沁沒有想到,這個消息讓她的阿姊震驚成這個樣子,不僅噴了她一臉水,還活像被雷劈了似的,臉都白了。

其實也不能怪紀愉反應這麼大,作為重活一世的人,這一輩子因為自己的重生給人生帶來一些偏差是可以接受的,但突然偏到這麼驚人的程度,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要知道,前世的太子妃死得可比她慘多了!

想起這一茬,紀愉至今仍忍不住想嘔吐。

說起來,這兩輩子的事差別還真是挺大的。

單說立太子這件事吧,紀愉記得很清楚,前世四殿下是在乾元廿三年八月被策立為儲君的,比這一世晚了一年多,且在兩個月後就完成了選妃事宜,除了太子正妃,同時進宮的還有兩位側妃,兩位良娣。

按照規矩,權貴家的未婚姑娘都是要進宮參選的,但那時紀愉已經跟段殊定了親,故而沒有她什麼事,倒是惜妃私下裏頗為惋惜,總是嘆紀愉的親事定得早了,否則若是參選的話,定然是要做正妃的。

不過紀愉自個倒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可惜,她本就不喜深宮生活,那些宮闈傾軋爭寵之事,單是想想都覺得骨頭髮寒,若是那樣過一輩子,可真是太累人了。後來,她才知道,做太子的女人,不僅累人,還很危險,一個不慎,連命都要交代了。

那位可憐的太子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入宮不到半年,就在女人們的爭鬥中被其中一位手段毒辣的良娣給弄死了。

最讓紀愉脊背發寒的是,那麼好看的姑娘死前還被毀了容,整張臉沒一處好的。這件事鬧得極大,她當時恰好和皇上、惜妃在一處,宮人稟告后也跟着去現場瞧過一眼,當即就嚇出了眼淚,回府之後一連做了幾日的噩夢,夢裏全是太子妃血淋淋的臉。

這件事給紀愉的陰影太深重,以至於現下一聽到「太子妃」三個字,她心裏就要抖上一抖,更別提聽到這樣的消息了。

紀愉好半晌才凝定心緒,問道,「這事從哪裏聽來的?」

「哪裏需要聽吶?一出門,到處都在說!」紀沁表情誇張地說道,見紀愉面色沉重,頗疑惑,「阿姊,你怎麼這個表情?你就要當太子妃啦,我就要當太子妃的妹妹啦,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呢?」

「莫要胡說!」紀愉伸手捂了一下她的嘴,肅容訓斥道,「外頭傳的話能當真嗎?你這話在別人面前可不要亂說,要惹麻煩的。」

紀沁皺眉撥開她的手,不解地道,「哪有這麼嚴重?全長安的人都在說誒,阿姊你可以堵我的嘴,但是哪裏堵得住那麼多人的嘴?」

紀愉一聽這話,臉色越發的沉重了。紀沁說的不無道理,這事一直在外頭傳著,委實不好,也不曉得是誰起頭傳出了這話。若是假的倒還好,無非是自個的名頭被外人消遣了一番罷了,但若真如那句「無風不起浪」所言,宮裏那邊兒真有這個意思,那她可就慘了。

這般一想,紀愉不免有些心焦。

誰曉得,意料之外的事一遭接一遭,到下晌時,段殊突然求見。

紀愉聽到稟報,十分驚訝,但也沒有耽擱,當即就趕到前院見他。

段殊今日一身月白錦袍,烏髮束冠,頗顯俊逸。

一瞧見她進了廳堂,他的眼眸登時亮了,舉步迎上來,「紀姑娘!」語中既有焦灼,又有歡喜。

「段公子怎麼來了?」

紀愉看了看他,發現他額上有汗珠,臉龐微紅,似乎是急着趕過來的。

段殊微微怔了一下,似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恭敬地後退了一步,斂首朝她行了揖禮,溫聲道,「突然拜訪,還請紀姑娘原諒胤之唐突。」

紀愉被他如此正式的態度驚了一下,一愣之後方淡聲道,「不要緊的,段公子可是有何急事?」

段殊望着她,遲疑了一瞬,慎聲道,「胤之是來向紀姑娘求證一事。」

「是何事?」

「你……」段殊俊朗的臉上赭色更深,頓了一下,他咬了咬牙,一口氣問出口,「你是不是要入宮參選太子妃?」

「啊?」紀愉臉一紅,想起那些傳言,不大自在地垂目,「你也聽說了啊?」

段殊聞言,卻是大受打擊,臉色白了一層,「原來是真的……你真的要做太子妃?」

「誒?」紀愉抬眸,疑惑地擰眉,「我沒說要做太子妃啊,你問的不是外頭的傳言?」

「那些傳言不是真的嗎?」

「我也不清楚。」紀愉煩惱地搖搖頭,「我不曉得外頭怎麼傳成那樣,我至今還未曾接到宮裏的帖子。」

段殊眸光一熱,心下稍安,溫聲問道,「那……你、你心裏是想進宮的嗎?」

「我自然是不想的。」紀愉蹙眉,「可按照慣例,宮裏應該會來帖子,到時我恐怕沒法拒絕。」說到這裏,紀愉頗為憂愁,然而段殊聞言,卻有些欣喜,但轉瞬他就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拖下去,倘若再不行動,恐怕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段殊按捺住鼓噪的心,鼓起勇氣對紀愉道,「紀姑娘,我有話對你說。」

紀愉微訝,望見他的臉龐發紅,眼神灼熱,心中不由地窒了一窒,登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段殊就一鼓作氣地道,「紀姑娘,我心悅你。」話音未落,他的臉就漲得通紅,額上的汗珠更多了。

紀愉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震懵了腦子。

段殊卻在這時鼓著最大的勇氣,上前將她的手握進手心,望住她的眼睛,聲音既鄭重又溫柔,「紀姑娘,我是認真的。」

他的手掌熱得燙人,因為緊張,手心裏滲出了汗,他卻顧不上,只將她的小手攥得緊緊的。

紀愉望着他,眸光有些恍惚,分不清前世今生,誰料,她尚沉浸在懵然之中,突然有個身影急步進來,在她還未看清之時,猛地將段殊推開,一拳朝着段殊的臉揍上去。

段殊毫無防備,被那運足了力氣的重拳揍得跌到地上,從右臉頰到嘴角立即紅了一大塊,血絲沿着嘴角滑出。

紀愉瞳眸一縮,驚喊出聲,「段殊!」

段殊抬眸,看清了眼前揍他的人,一時有些怔愣。

紀愉看到段殊的慘樣,連忙過去扶他,卻被紀宣一把拽開。

「你做甚麼打人?」紀愉有些氣怒地沖紀宣道,紀宣並不理他,森冷的目光直直地覷著段殊。

這時,段殊已經自己從地上起來了。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絲,拱手朝紀宣行禮,「胤之見過景陽郡王。」

「滾。」紀宣鐵青著臉,眸光銳如冰刃,彷彿要在段殊身上戳兩個窟窿。

段殊不以為忤,仍是十分有禮的道,「方才的確是胤之唐突了,但胤之並非有意輕薄紀姑娘,若郡王同意,胤之今日便回府準備,明日即可過府提親。」

一旁的紀愉聞言,陡地一怔,正欲開口拒絕,就聽紀宣低沉的嗓音冷冷道,「提什麼親?你想都別想!」

「我對紀姑娘是真心的!」段殊急了,說罷急切地抬頭望向紀愉,懇摯道,「紀姑娘,我方才所說絕無虛言,我……」

「你住口!」紀宣忍無可忍,拎起拳,又要砸過去,紀愉連忙拉住他,朝他直搖頭,「哥哥,不要這樣!」

紀宣眸珠發紅,眉心皺成了一團,聽她為段殊說話,心中更是酸味兒瀰漫,卻還是聽了她的話,垂下了手,朝外頭喊道,「來人,送客!」

話音一落,立即有人應聲進來請段殊出去。

段殊自然不願,漆黑的眸子一直望着紀愉,紀宣忍受不了,一邊命人把他帶出去,一邊捉著紀愉的手腕,將她帶出了廳。

紀宣腿長,步伐匆匆,可憐紀愉被他拽著,一路小跑着跟隨他的腳步。一直走過影壁,上了後院的迴廊,紀宣才鬆開手,卻沒等紀愉喘氣,徑自往前走。

紀愉呆愣了一下,看到他的身影已經進了月洞門,連忙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好一會兒,紀宣的腳步才慢了下來。

紀愉偷眼瞧了瞧他,輕聲喚道,「哥哥……」

紀宣沒有回頭,仍是緩步走着,視線朝着前頭,生澀的嗓音卻傳過來,「你同他……已經到這個地步了?是我不在的時候……變成這樣的?」他語氣徐緩平靜,似乎已經穩下了情緒,言語間聽不出怒氣。

紀愉微愕,頓了頓,方明白他在說什麼,耳根立時有些發燒,瓮著嗓子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只是碰見過幾回。你知道,他從前一直待我很好,我也不忍心不理睬他。」

這般回了話,半晌也沒有聽到紀宣應聲,紀愉躊躇地望着前頭的墨色背影,低聲問,「你生氣了嗎?」

紀宣突然頓步,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處,莫名的有些孤單冷清。

紀愉站在他身後,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停下了。

隔着三步的距離,紀宣的聲音傳進她的耳。

「我沒有資格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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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寵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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