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節 給銀票撐腰

第四百一十四節 給銀票撐腰

不怪杜守昌興奮,大明朝的鹽業制度,是堅持的食鹽專賣。

所有的鹽場都歸官府控制,官府在鹽場中設置坐場官,經營手法跟織造局、兵仗局類似。

至於鹽戶們,以大明朝的稅收制度,他們繳納的稅收就是鹽,稱為鹽課,交足官府規定的鹽課後,多餘的食鹽稱為余鹽,這些余鹽也不允許私自發賣,官府鹽場會統一廉價收購。

鹽戶們要繳納的鹽課很多,余鹽本就不多,也就是勉強餬口罷了,極少數經營好的,可以買通守場的官吏,自己僱人-大量煮鹽,而且偷偷販賣余鹽,不交給鹽場,就像海州的卞讓家,就是很大的鹽戶,一定程度上可以跟鹽商議價。

但總的來說,鹽業中,就是官府和鹽商說了算,是一種官督商販的鹽業制度。

具體制度叫做「綱鹽制」,大明朝將持有鹽引的商人按地區分為十個綱,每綱鹽引為二十萬引,每引折鹽三百斤,或銀六錢四厘,稱為「窩本」,取得鹽引稱為占窩,需要一次性給官府繳納巨額鹽稅才能得到這些鹽引。

但領取鹽引則須憑引窩(又稱窩根、根窩),即證明擁有運銷食鹽特權的憑據。鹽商為了得到這種特權,須向政府主管部門認窩。認窩時,除了要證明自己的財力外,還需要有過硬的關係和門路,要交納巨額銀兩。但是握有引窩的鹽商就有了世襲的運銷食鹽的特權。

因此造成大量鹽引被少部分大鹽商瓜分的情況,他們用大量的金錢和關係壟斷鹽引,而不能買到鹽引的鹽商。不能在官府鹽場里買到鹽。無權經營鹽業。就要向大鹽商高價買引,大鹽商則將鹽引分派給中小型鹽商經營,根本不用承擔任何風險,每年就坐收利潤,所以才能那麼肥,成為大明朝第一等的商幫。

看起來買鹽引就好像後世買發票一樣,不一樣的是,後世的政府為了讓企業照章納稅。採取了極其嚴格的審計制度來監督,大明則是通過控制食鹽生產過程,從而逼迫鹽商不得不為獲取鹽引這種憑證而向官府繳納大量鹽稅。

但是這制度如果運行的好也就罷了,明朝中期之後官吏階層墮落腐朽,連鑄錢這種事情都敢亂玩,更不要說鹽引這種事情了,因此大量的富餘鹽戶勾結鹽政官員,大量販賣私鹽,所以鹽引制度基本都被玩壞了,而到了現在。北京城都被佔了,朝廷躲在福建瑟瑟發抖。誰還會管這些。

因此才出現了揚州商人撈過界的事情,老實說現在的鹽業,基本上都成了私鹽的天下。

所以淮安鹽商才想通過官府將揚州商人擠出淮安去,而不能憑藉鹽引壟斷淮安鹽場的鹽。

本來按照綱鹽制產鹽和銷鹽都是嚴格劃分區域的,兩淮以淮河為界,淮河以南歸揚州鹽商經營,淮安的鹽城、通州(南通)等鹽場就是揚州鹽商的專屬區,同樣淮安鹽商的區域就在淮北的海州。

歷史上揚州鹽商是一家獨大的,但是到了明代,由於黃河奪淮入海,大量泥沙將淮南的海岸線朝大海深處推進,導致海水鹽分降低,而淮北的鹽度較高,地理位置也更加,因此發展成了「淮南之鹽煎,淮北之鹽曬」的經營格局。

淮北的鹽場有條件普遍採用曬鹽法,而淮南則繼續使用煮鹽法,由於是食鹽專賣,揚州鹽商倒也不在乎成本,反正苦的也是鹽戶,但是國家破敗鹽政**后,海州曬鹽的優勢就體現出來,淮安鹽商隱隱有後來居上雖然還沒有超過揚州鹽商,但是已經可以分庭抗禮了。

所以當淮安被清軍控制,而海州被楊潮控制后,揚州鹽商大批北上,勾結當地的鹽場和鹽戶,將淮安鹽商的地盤吞進去了一大部分。

所以杜守昌比揚州鹽商更急切的希望得到官府的支持,更希望能夠恢復綱鹽制,但是楊潮可不願意鹽業在退回到官辦的時代,想一想堂堂大明朝,萬裏海岸線,而大明的百姓卻淪落到把食鹽當做奢侈品,這種荒唐事情楊潮怎麼能夠允許他繼續存在。

因此楊潮不可能答應杜守昌,但是卻答應了淮安鹽商可以自己開辦鹽場,而且不限制引數,這等於讓他們直接參與到鹽業的各個環節去了,杜守昌怎麼能不興奮。

於是立刻就站在了楊潮一邊,開始回去組織淮安鹽商配合楊潮了。

鹽商是錢莊當鋪行業的一頭巨鱷,完全可以跟豪族和勛貴分庭抗禮的勢力,他們手裏也是有大量的銅錢存量的,現在想要經營鹽業的鹽商,不惜工本的放出去,十天之後就將銀子價格拉高到了兌換八百文銅錢的價格。

而這時候揚州鹽商也找上了楊潮,他們在海州大肆鯨吞淮安鹽商的地盤,加上穩固了他們自己的淮南地盤,本來吃的是嘴上流油,可是打聽到淮安鹽商得到楊潮允許,可以自己經營鹽場,讓他們立刻坐立不安起來。

又看到淮安鹽商幫助楊潮將銅錢價格打壓下去,他們立刻就不敢觀望了,派喬承望為代表來找楊潮溝通,他們也希望得到自主經營鹽業的許可。

「還是老辦法,拋售銅錢,吸納銀子。另外本爵發行了大量的銀票,也需要你們多多支持啊。這樣吧,除了繳納十萬兩貼金,我就給你們發鹽貼,允許你們辦鹽場之外。還必須在我的銀行中存十萬兩銀子,我會給你們十萬兩銀票,這銀票可以在江南各地兌換白銀,保證足額支付。」

「伯爺的銀票我們自然放心!」

喬承望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答應下來,楊潮的銀票他們確實放心,畢竟當他們大步殺向海州那陣子,到處兵荒馬亂的。沒人敢放心的帶着銀子上路。於是都通過楊潮的銀行匯兌。已經用習慣了。

「不過呢,這次主要不是讓你們那銀票去兌換,而是讓你們通過自己的錢莊、當鋪、銀號甚至鹽鋪,把這些小額銀票放出去,放到老百姓手裏。記住了,這事關本爵的大事,做得好了,本爵才好照顧你們的生意不是。」

「是是。」

喬承望不敢反對。楊潮在進行一場戰爭,他們何嘗不是在進行一場戰爭,跟淮安鹽商的一場鹽業戰爭,成敗的關鍵就是看能不能得到楊潮的鹽貼。

貼這個詞,就代表一種通行證,一種許可證,或者西方人的特許經營權,大明朝是有成規的,比如牙行就有牙貼,是官府發放的許可進行中介生意的特許憑證。有了牙貼,才能在市場中為買賣雙方介紹交易﹑評定商品質量﹑價格抽取傭金。

而獲得牙貼。就需要交納牙稅,分上、中、下三則,牙稅各地都不盡相同,比如江西每年上則納銀三兩,中則二兩,下則一兩;湖北牙稅上則納銀二兩,中則一兩,下則五錢;其餘僻邑村鎮,上則納銀一兩,中則五錢,下則三錢。

南京的牙稅更高,不過上則牙稅一年也不過五兩銀子,中則三兩,下則二兩罷了。

楊潮的鹽貼顯然比牙貼貴多了,一張鹽貼就是十萬兩銀子,可是淮安還是有八家購買了鹽貼,而揚州則是十家。

則意味着淮安鹽商就拋售了八百萬銅錢,而揚州鹽商直接朝市面上扔下一千萬銅錢,這下子該把銅錢打擊的一錢不值了。

小額銀票很快就通過鹽商的網絡到了老百姓手裏,揚州鹽商甚至為了讓手裏的小額銀票今早出手,一時間利用暫時的壟斷優勢,告訴老百姓,他們的商鋪只收銀票,想要吃鹽,那就去換銀票去,去哪裏換?他們經營的錢莊、當鋪和銀號都可以換。

十天時間,一千萬厘銀票就兌換了出去。

但是老百姓對這些銀票還是很不放心的,盡量只兌換足夠賣鹽的銀票,不讓銀票留在手裏,轉眼間這些銀票又回到了鹽商手裏,這不是楊潮想要看到的,他希望老百姓持有這些銀票,將銀票當做貨幣使用。

「大家聽着,你們鹽商只認銀票這種方法很好,從今天起,以後就不要收銅錢了。只收銀子和銀票,你們放心,你們手裏的銀票本爵會如數兌付現銀給你們的。而且給你們一個優惠,你們的匯兌費用本爵只收兩分利!」

此前揚州商人習慣了匯兌,但是楊潮要加收三分利息的,一百兩銀子就是三兩的利息,這可比後世的手續費要高了不少,但是相當於在路上運輸白銀的風險,還是值得的,但還是讓很多人肉痛,因為經營鹽業是一種大額買賣,流動的資金動輒就是百萬兩,每年支付出去的兌換利息就是幾萬兩銀子,還是很讓人心疼的。

尤其是很多鹽商一來一回的匯兌,就出去了六分利息,更是心痛不已,這一下子就給他們減少了三分之一,還是很划算的。

而且他們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現在跟楊潮綁在一塊呢,可以這麼說,只要楊潮的軍隊還在海州待着,他們就不得不接受楊潮的盤剝。

「而且,本爵決定,你們今後的鹽貼,也一律要用銀票支付,不會收你們一分現銀。這樣你們就不用擔心銀票爛在手裏了。」

「同時本爵還決定,今後朝廷收稅,全部通過銀票徵收,一兩銀票就是一兩銀子,而銅錢起碼在南直隸,官府今後不會認了。」

銀票可以用來交稅,這就等於官府直接承認銀票的含金量就是票麵價值的白銀,等於給銀票注入了官府信用,當然大明官府的信用不值錢,弄不好還是負的,但南直隸不一樣,楊潮向來說話算話,南直官府在百姓心中的還是很值得信賴的。

楊潮當天就在整個南直張貼出了告示,通知百姓,手裏的銅錢以後不能拿來交稅了,也不能拿來買鹽了,還不能拿來在官府的常平倉購買糧食了,官府只認銀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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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末當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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