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節 原諒

第二百三十四節 原諒

看到瘋狂的嘶喊著,胡亂砍人的有之,直接爬上城牆,大叫着一躍而下的有之,坐在地上嚎哭的有之。當然也有瘋狂的沖向明軍的。

楊潮知道這隻虜兵已經被打敗了,他們的作戰意志被完全摧毀,被這種從沒有見過的近距離炮擊擊潰了精神意志,他們已經絕望了。

此時也沒有什麼好指揮的了。

只有一個命令:「全軍衝鋒!」

總數只有四五百的虜兵,瓦全失去了陣型,並且大半失去了反抗意志發獃,只有一小部分夾雜在心理崩潰的同伴中間,還要防備同伴發瘋的虜兵,根本不足以反抗排著整齊的陣型,衝鋒過來的披甲精銳,一層一層的虜兵被絞殺。

不到一刻鐘,就都成了一地屍體,而給楊潮造成的損失微乎其微,只傷了十來個,死了三個。

但是此時竟然還一直有不斷蹬城的虜兵,顯然城下根本不知道上面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情,他們依然有條不紊的將他們的戰士驅趕上城來。

這些零散上來的虜兵,只有被一個個刺殺在垛口的結局。

小規模的防禦作戰只維持了半個時辰不到,虜兵就徹底放棄了攻城,扔下了一地死屍撤退了。

不知不覺間,天竟然已經微微變亮。

楊潮感到臉上有一絲冰冷,竟然是一滴雨。

聚集了三天的水汽,終於在九天之上凝結成了水滴,降落到了大地。

下雨了!

濛濛細雨,給大地帶來了一絲清涼,不過這清涼中家獃著一股血腥氣。

楊潮站了起來,此時突然看到,北邊那面也已經被鉛彈打的凌亂的沙袋上面。突然一個甲兵爬了上來,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那邊一直沒有攻破木牆的宋坤選擇了翻牆。

只是當他們爬上來后,一個個都驚呆了。他們看到的是一地零碎,以及手持長槍,靜靜站在女牆后保持防禦狀態的戰友們。

楊潮身後,也早已經聚集了滿了人,大都擁擠在城牆角落,獃獃的看着這一切。

很多人是剛才炮擊的時候就已經過來了,卻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其中包括鄭永旺的後備隊。

楊潮對鄭永旺招了招手。他快速的跑了過來。

「帶人收拾一下!」

楊潮指了指眼前的戰場。

一地都是虜兵的屍體,雖然這是敵人,可是被虐殺成這樣,楊潮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這一地零碎,不知道是打爛了多少人,血肉腦漿子和骨頭渣子混雜在一起,除了屠夫估計沒人會享受這種場景。

鄭永旺帶去清理的民壯,好多個當即就吐了起來。

城下虜兵徹底退走了,扔下了七八架梯子,一堆泥沙袋。還有獨輪車等物。

突然回頭看到許多男帶人也走了過來。

楊潮記得命令他支援南牆的。

於是問道:「南邊情況怎麼樣了?」

許多男道:「都退走了!」

看來虜兵是徹底放棄這次進攻了。

也是,面對這樣的慘敗,他們想不放棄也找不到理由。

在西牆這裏。他們扔下了近千人,而南牆由於一夜持續的強攻,傷亡遠遠多過這個數。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們明明已經佔據了一塊立足點,卻沒有守住,而為了佔據這塊立足點,他們在南牆持續的強攻吸引火力,付出的代價遠超千人,甚至可能達到兩三千人。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已經沒有選擇。除了結束這次無謂的戰鬥,還能怎麼做?

「不要懈怠。帶人收攏死屍,裝殮我軍陣亡將士遺體。鄭永旺留守,其他人下城休息!」

楊潮接連下命令道。

說完,楊潮自己慢慢走下城樓。

從一個個戰士身邊走過,看到經過血戰後,他們的氣質都不太一樣了。

從王璞身邊走過的時候,看到他臉上是一種平靜之色,既沒有戰勝的喜悅,也沒有失去戰友的悲痛,平靜,異常的平靜。

楊潮知道,這樣激烈殘酷的戰鬥,對人心理是一種深沉的洗禮,經過這一戰,凡是參與的士兵,無一例外都將成為一個百戰之兵,之後在遇到任何戰鬥,都不會再有緊張或者興奮的情緒,只會有冷酷的廝殺,好似一台戰鬥的機器。

楊潮在王璞面前停了一下,注視着他平靜的眼神良久。

自從王璞那次擅自出戰後,楊潮一直耿耿於懷,認為他違反了軍紀,想着戰後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一下。

可是現在這種心思卻淡了。

其實楊潮私下已經跟最熟悉軍法的呂末談過了,呂末只問楊潮當時有沒有明確下令讓王璞不得出擊,楊潮說沒有下達過這個明確的命令,呂末認為王璞出擊應該是符合軍法的。

因為當時楊潮讓王璞單獨指揮南邊作戰,王璞相當於南邊的主官,主官自然是有權力認準時機,主動出擊的。

如果以這個性質來看,當時王璞的突擊不但不冒進,反而是抓機會抓的起到好處,是相當靈動的戰場表現,值得表揚的。

但是楊潮心裏卻很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孤注一擲,王璞當時就被虜兵全殲了。

其實最讓楊潮不滿的是,自從那一次突擊之後,王璞再次找回了以往那種得意之色,在軍中牛皮哄哄,大有壓過了李五六一頭的架勢,這小子完全沒有弄明白他當時險些就將他的士兵置之死地。

所以要收拾王璞,楊潮還是能找到理由的,就看他想不想收拾他了,但楊潮想要收拾的王璞的原因,也僅僅是想敲打他一下,讓他收斂收斂,不要做出那種陷全軍於不利的冒進舉動,倒不是真正的想殺了他。

現在經過一夜血戰,再看到王璞平靜的神情,楊潮明白,其實王璞已經變了,心理已經成熟了。

在王璞面前站了一陣,楊潮輕輕拍了拍王璞的肩膀。

點點頭道:「好樣的!以後做事不要那麼冒失了。」

王璞敬了一個禮:「大人放心,標下心裏明白。」

楊潮點點頭,他果然成熟了,楊潮徹底打消了秋後算賬的心思,就讓那一次冒進在風中吹散吧,讓他成為王璞的一個勇猛出擊,陣俘虜將的榮譽,而不是恥辱,不是胡亂指揮,葬送幾個兄弟的心理包袱。

楊潮轉身走下城頭的時候,城裏的百姓們也紛紛起來,或者說大部分都是一夜未眠。

這一夜,他們在戰戰兢兢中熬了過來,城上的喊殺聲大半個城市都聽得見,而隆隆的炮聲更是傳遍了整座城市。

一種沉悶的氣氛如同陰雲一般籠罩在他們頭頂,壓的人喘不過起來,終於天亮了,很多人自發的來到城牆根眺望,看到一個個沉默著走下城頭的士兵。

這些士兵從他們身邊經過,讓老百姓感覺到一陣陣森寒,一夜殺戮過後的氣息壓抑在士兵平靜的外表下,醞釀成一種濃郁的暴虐。

看到一個個甲兵走下城牆,終於有百姓鬼使神差的邁開腿,往城牆上爬去。

一個一個的百姓被城頭上的場景驚呆了,有人嘔吐不已,有人失聲大哭,有人又哭又笑,嘔吐的人至少受不了這修羅場,失聲大哭的是看到了自己的親人戰死,又哭又笑的則是看到虜兵的屍首,想到死於虜兵屠刀之下的親人。

楊潮走下城牆的時候,發現宋濂帶着幾個人,靜靜的站在城牆下。

楊潮平靜的從他身邊走過,沒有跟他打招呼。

結果宋濂突然朝着楊潮後背輕聲說了句:「將士們的早飯做好了。」

宋濂的口氣中失去了此前的那種文人的傲慢,反而是一種淡淡的感傷。

楊潮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道:「謝過宋大人了。」

吃過親兵送來的熱騰騰的米粥,還有幾塊鹹魚后,楊潮沉沉的睡去了。

楊潮夢到了屍山血海,但是在夢裏他面對這一切的時候,是那麼的從容,那麼的平靜,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

一覺醒來后,已經到了傍晚,依然感覺到渾身乏力,昨夜披甲作戰,雖然自己並沒有衝殺在前,但是腦力和體力的雙重消耗,還是讓楊潮有些脫力了。

看了看自己的士兵,果然大部分人都還在睡覺,他們比楊潮消耗的體力更多,顯然更加的疲累,楊潮沒有打擾他們,而是帶了兩個親兵,蹬上了城牆。

楊潮蹬城是要了解一下戰況,得知虜兵一天都沒有來攻打,這是楊潮早就料到的,激戰了一夜,以昨天的戰鬥規模,恐怕虜兵幾乎也是全員出動了,而且經過那樣一場慘烈的失敗,他們是不可能鼓起士氣持續作戰的。

這也是楊潮敢放心大膽讓大部分士兵休息的原因。

城上的殘局已經清理乾淨,下了一天的濛濛細雨,沖走了不少血腥氣。

楊潮遠眺了一下虜兵大營,目光回落到了護城河上,幾丈寬的沙袋堤道,還是靜靜的阻斷著護城河,楊潮知道必須要將這通道摧毀。

雖然這通道留着,虜兵未必會再一次攻城,虜兵經受不住再一次失敗了,但是楊潮也經受不起再一次被偷襲了,所以無論如何這條通道都得摧毀,這樣楊潮才能佔據主動。(未完待續)回到明末當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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