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午夜的露天游泳池內無人，可惜池邊的兩人沒有帶泳衣。

「福爾摩斯先生，胸有成竹？」洛可可環顧四周，她發現泳池上方的看台邊沿，有好幾隻氣泡。

欄桿隱藏住了人，但遮不住思維的氣泡。

這不公平，她們只有兩個人，對面卻來了一批犯罪小團體。

「起碼我有談判的籌碼。」夏洛克從口袋裏掏出那隻記憶棒，「洛可可，帶槍了嗎？」

「難道你不知道警員持槍也是需要許可證的嗎？這東西又不是超市裏論斤賣的。」洛可可嘴裏這麼說着，還是朝着夏洛克走近了一步，心裏默默數着看台邊沿可見的氣泡數量，能看清的氣泡內，是他們兩人的即時影像。

成為那麼多人的焦點還真是有點小興奮。_(:3」∠)_

夏洛克困惑地蹙眉，順着洛可可的視線，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莫里亞蒂還是狙擊手？」夏洛克壓低聲音。

「什麼？」

「你看到什麼了？」夏洛克更為清楚的問道。

「我猜是狙擊手。」洛可可也放低了嗓音。

「你猜的？」

「女人的第六感，恐怕還不止一個。」這是個萬能的借口，不過洛可可口吻有點沉重，「現在還胸有成竹？」

今夜無風，露天泳池一片寂靜，池底的小燈光順着池水折射出，伴着牆壁邊沿的壁燈，照亮了泳池。

洛可可又朝身後邁了一步，背脊碰觸到了夏洛克的後背。

「害怕了？門在五步以內，你可以先離開。」

她聽到夏洛克的聲音來自身後，他的聲音沒有任何動搖。

洛可可深吸一口氣，提早一步發現上方有一堆人可能拿着槍指着你，不害怕是假的，所以她討厭劇透，一般的電視劇產生這種狀況，當事人可能只能再活個一集，或者兩集，當然，這並沒有多大區別。

她的聲音很是鎮定：「我都已經被你拖下這趟渾水了，該害怕的是你，先生，這位『犯罪顧問』的目標是你才對。」

「犯罪顧問？」夏洛克重複這個詞時洛可可心裏一驚，她這才想起這個代稱來自老司機的氣泡，看來她也不小心劇透了。

「洛可可，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夏洛克轉過身，看着她，手裏捏著那隻記憶棒，面容淡定地發出詢問，「想試試看嗎？由我們拉開這位『犯罪顧問』這場遊戲最後的序幕。」

洛可可望進夏洛克的眼睛，比起夏洛克過去任性的自作主張，這一次他更像是在邀請洛可可，邀請她進入他的世界裏。荊棘遍佈、險象環生，卻讓這位偵探痴迷其中的世界。

她沉默了幾秒后沖着他帶起微笑眨了眨眼睛：「只要這遊戲不要那麼不公平我會更情願一些。」

「那麼你的滿意度恐怕要降低一個指數了。」

夏洛克隨即舉起那隻記憶棒，沖着游泳池的上方提高音量：「我給你帶來了個小禮物，你挖空心思不就是為了它嗎？給我那麼多難題，不過是為了讓我無暇顧及這個。」

從另一扇門轉進來的人讓洛可可先是滯了一下。

穿着老式羽絨服的華生，一臉「我真是日了狗了」的神情走了進來，正面朝向他們。

洛可可還記得他說過要去女友家，現在卻在這個露天泳池館內，身着冬款羽絨服，頭頂頂着[shit!我竟然被綁了一身炸彈]的氣泡。

這已經不是一點點的不公平了，那位犯罪顧問的赴宴回禮恐怕走心過頭了，她的心臟有點受不了。

「晚上好，兩位。」華生比想像中要淡定，不虧是在戰場上混過的軍醫。

不過洛可可能看見他氣泡里滾過的耳麥里來自莫里亞蒂的話，以及一個又一個髒字，恐怕這才是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從即將和女友甜甜蜜蜜到突然間成為炸彈客的挾持目標，華生的心情一定是崩潰的。

這顯然也出乎了夏洛克的意料之外，他那神奇的大腦並沒能第一時間給出他要的答案。

「沒想到對不對？」華生雙手從口袋裏拿出，一點點將外套向兩邊掀開，露出像馬甲一樣套在身上的炸彈連環「套餐」。

這「套餐」洛可可見過，和之前套在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樣，看來是量產的，華生身上的還加量不加價。

「夏洛克，一個逃走了，我總能找到另一個，而這個還比想像中要容易對付。」華生重複著莫里亞蒂耳麥中的詞，狙|擊|槍的小紅點投射在他的炸彈上，「接下來，你想叫我說什麼？」

還在發怔中的洛可可一隻手忽然被有力地握住，接着被拉到了夏洛克的身邊。他環視四周，緊緊握着她卻沒去看她，就像是本能促使他這麼做的一樣。

「泳池選得不錯，那個男孩當年就是死在這裏的。我能讓他一動不動，當然也能讓華生一動不動。」華生能做的只有重複著被要求說得台詞，「本來不應該是他的，可惜女孩跑掉了，你現在又將她保護得太好了。」

華生請原諒她qaq

夏洛克拉着她朝華生的方向靠近：「你是誰？」

「我給過你電話的，我以為你會打給我的。」這是一種有些尖細的嗓音，來自泳池的另一頭，像是故意用來勾起夏洛克的回憶。

夏洛克也確定自己聽到過，他開始翻找思維宮殿裏近幾日存放「無用」信息的那個垃圾桶。

然後洛可可看着那個西裝得體的男人進入了自己的視線。

這是第三次了，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的第三次，想默默找個牆角蹲下靜一靜。

巨大，驚奇，衝擊著洛可可視覺的氣泡，不同於夏洛克的宏偉、滿載的思維宮殿，也不同於邁克羅夫特寬闊、嚴密的政治指揮高台，這個男人的氣泡——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話——就像個嵌滿屏幕的密集監控室，他勝券在握，坐在成百上千個屏幕前，只要動一動手指，一個按鈕或是一通電話，就能操控別人該怎麼去做，或是掌握一條條鮮活生命的生死。

看穿一切的洛可可深信智商的高度可以通過氣泡得出來，而面前這個，有着天才才可能擁有的氣泡，卻偏偏是個將一切良知和道德拋棄的「犯罪顧問」，他已經在腦海里分析並核對出了夏洛克口袋揣著的槍支型號，而這，她只有上一次在夏洛克對陣老司機時才見證過，可怕。

「你的口袋裏揣得是英制勃朗寧l9a1式吧？還是說你見到我太高興了。」

這位『犯罪顧問』的開場白是一個黃段子，醉惹。

而夏洛克，洛可可立在夏洛克身後，毫無顧忌地抬頭，他也在第一時間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d西服，600磅；rhart170磅……→富得流油）（無武器）（毫無顧慮→準備充分）]

「金·莫里亞蒂，嗨。」他雙手插在口袋，真如夏洛克所想毫無顧忌。

也是，有一個小分隊數量的狙擊手在高處舉著狙|擊|槍對着僅有的兩人，莫里亞蒂會一副「打不死」的樣子插著口袋也不奇怪。

夏洛克將洛可可往身邊又拉近了一步，才鬆開手掏出槍支對準。

即便他跟洛可可一樣都知道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讓我們剔除一切莫里亞蒂對自己的自誇，他最後表明自己的目的是為了讓夏洛克從他的「路」上讓開。

一位「顧問偵探」礙到了一位「犯罪顧問」，人生如戲。

更戲劇化的是，洛可可明顯能看出來兩個人都樂在其中，尤其是莫里亞蒂，他的氣泡里，好幾個屏幕里都播放着有夏洛克存在的場景。

夏洛克冒出了想把記憶棒給他的想法，卻被洛可可搶先了：

「你的目的不是記憶棒對嗎，你只是單純地想殺人。」

這位「犯罪顧問」這才正眼瞧了站在夏洛克身邊的洛可可，他的口吻有點揶揄：「哦——我差點忘了，你還帶了對象來。她的確比想像中有些小手段，怪不得你會選擇他……多麼感人啊，今日打算同生共死嗎？只是可惜了，不會如你們所願那麼倉促的。」

洛可可有點炸，但她找不出一句能頂回去的話，憋了半天只有一句：「呵呵。」

期間，華生想從莫里亞蒂的背後撲上去，被夏洛克搖頭禁止。這個可怕的人可帶了一個小分隊。

「今日我可不會殺了你，我會把這美妙的一刻留在以後適當的時機。如果你要繼續追究……」莫里亞蒂頓了幾秒鐘，「我會讓你心如刀絞。」最後這一句他表情浮誇，眼神不忘剜洛可可一下。

洛可可在之前就已經後退了半步，先是這位「犯罪顧問」的氣泡，「心如刀絞」這個詞和洛可可串在了一起，她看到了自己。

而夏洛克給出的反應，先是想說[「據很多可靠的人說過，我沒有心」]然後這句話被重重的劃去，沒有說出口，然後洛可可又看到了自己。

她到底是該高興自己在夏洛克心中佔了不小的一塊位置，還是該悲嘆自己被個高智商罪犯盯上……

都不是，她只想說五個漢字：請別帶上她。

「好了，我該走了，和你聊天很開心……」莫里亞蒂說着一連串的告別詞，面部表情豐富。

僅次於夏洛克之後，洛可可見得又一演技max的人。

如果你要問面部表情和演技有什麼鬼的關係。

看穿一切的洛可可告訴你，他根本沒打算走，這位瘋狂的「犯罪專家」，只想看人們被他耍得團團轉。

所以在他轉身開門出去的那一刻，洛可可後退了幾步。她能看到狙擊手小分隊露出的氣泡，自然也能知道他們的方位。

華生所站的這塊地方，是狙擊視野最好的，而洛可可必須在那位「犯罪專家」回來前跑進狙擊死角並做些什麼。

於是夏洛克在替華生剝下身上的炸彈包「套餐」后，一轉身便發現洛可可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