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他身邊最信任之人除了妻子,便是孟兆了,他相信這毒絕不會是孟兆所下,他武功勝過他許多,倘若他真想加害他,壓根無須如此麻煩。

「這毒出自太內?」孟兆聞言詫道:「難道皇宮裏有人意圖想謀害莊主?!可莊主除了當年曾救下九皇子,與皇宮之人並無什麼瓜葛,是何人想對付莊主?」

「我也想不明白。」

為了打探消息,宋憶風寫了一封信,派人快馬加鞭送去京城交給九皇子,這九皇子便是當年他在剿滅金陽山那群匪徒時,無意中所救下的那位皇子。

在等候迴音的這段時日,宋憶風日夜陪伴在妻子的身邊。

「……所以不同的布料有不同的織法,待這些布匹織好后,還要送去染坊染色,這每種顏色又有不同的講究……」這段時間,他不停的告訴她關於莊子裏的各項買賣。

陶涼玉撐着眼皮,很想努力聽丈夫所說的話,但她委實有些撐不住,昏昏欲睡,聽着聽着,便不由自主的靠在他懷裏打起盹來。

「涼玉、涼玉。」宋憶風垂眸發現妻子睡著了,輕嘆了口氣,他知道她身子還未完全復原,不宜在此時說這些事給她聽。

然而距他毒發之日已不足兩個月,屆時若是岳父仍無法找出解毒之法……他就會同前生一樣,先她而去。

為此他不得不趁著這段陪伴她的時間,將莊子裏的生意一件件、一樁樁的仔細告訴她,想讓她了解得更多,日後才好掌控。

伺候在旁的弄梅見狀,出聲替自家夫人緩頰道:「莊主,夫人的身子還虛弱著,難免容易疲憊,您別怪她。」

侍雨也忙着接腔,「就是呀,莊主,不如待夫人康復后,再來說這些。」

宋憶風何嘗不知這個道理,但他未多做解釋,將懷裏的妻子小心翼翼的移到床榻上,細心的替她蓋好被褥。

這時吳天瞬進來稟告,「莊主,京城來信了。」因他事前吩咐過這事,故而吳管事一接到信,便親自將信送了過來。

宋憶風接過信,看向侍雨與弄梅兩人吩咐,「你們好好照看着夫人,我晚點再過來。」

「是。」兩人屈膝應道。

離開寢房后,宋憶風來到書齋,拆開信上的泥封。

閱畢后,他皺起眉,讓吳天瞬叫來孟兆。

「莊主,找我何事?」孟兆懷裏抱着心愛的寶劍,黝黑的臉上帶着困意踱了進來,他昨晚去替宋憶風辦事,一宿沒睡,一個多時辰前才剛睡下,卻又被人從被窩裏挖起來。

「九皇子回了信。」宋憶風只說了一句話。

「信上如何說?」孟兆毫無顧忌的在宋憶風面前張著嘴打呵欠。

宋憶風將信中所寫的內容簡單的告訴他,「他說這鬼影的毒藏在深宮之中,鮮少人知。此毒最開始是玉階皇朝的開國帝王,為了暗中除去手握重權的大臣和藩王而命人配製出來,其後朝政穩定下來,這鬼影便鮮少再使用,後來不知怎麼被後宮中的妃嬪得到,便被利用來除掉對手。」

聽完宋憶風所說,孟兆微微打起精神來,問道:「九皇子的意思是說這毒目前掌握在後宮某位妃嬪的手中?」

「沒錯,據他所知,其中一位極可能便是元妃,而這元妃的一位表姊,嫁給了雲龍堡的前任堡主,生下了幾個兒子,其中一個就是如今雲龍堡的當家梁平漢。」

孟兆摩娑著下顎推測道:「梁家與元妃有關,如此一來,梁平漢便有可能從元妃手裏得到鬼影。」

「沒錯。這件事讓我懷疑當初憶辰與雲龍堡管事勾結私下販馬匹一事,怕是沒那麼單純。雲龍堡治下甚嚴,轄下馬場里的駿馬又是活物,豈是那麼容易就能私下運出來買賣。」

孟兆頓時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你懷疑這事是出自梁平漢的授意?」

「若沒有人授意,區區一個管事縱使再貪,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打那些馬的主意,畢竟那麼大的活物,若是被調換或是短少了,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先前就對此事存疑,如今看了九皇子回復的信,將這兩件事兜在一塊,他幾乎可以肯定,販馬的事絕不會只是雲龍堡的管事私下與宋憶辰勾結這麼簡單。

聽他這麼一提,孟兆也覺得這下毒之事與雲龍堡怕是脫不了干係。

「樂雲庄在短短數年間便壯大到足以與雲龍堡比肩,要說梁家容不下你也是難免,這毒說不得便是梁家買通了樂雲莊裏的人所下。」

先前玉階皇朝有南北兩大商賈,北方是雲龍堡、南方是天翔商會。

樂雲庄在這十幾年內迅速崛起,如今規模已與雲龍堡相去不遠,根基同樣在北方的雲龍堡自是備感威脅、難以容忍,先前就沒少暗中對樂雲庄的買賣使絆子,只不過明面上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

孟兆想到什麼,接着再說:「這樂雲庄是你一手創建,只要你一死,再無第二人有足夠的威信可以掌管旗下幾千號的人手,不久便會鬧內鬨,屆時整個樂雲庄便會分崩離析,到那時他們再逐個蠶食鯨吞,最後整個樂雲庄旗下的產業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

孟兆所言與宋憶風猜測相去不遠,他神色陰沉,縱使他最後逃不了一死,他也誓要將這下毒的內賊給揪出來。

他立即安排人手,暗中調查樂雲莊裏究竟是誰勾結了雲龍堡的人。

一早,宋憶風仔細為妻子披上斗篷。

「不能不去嗎?」陶涼玉用着商量的語氣問道。

「去坐會兒,商討完事情很快就回來,你在旁邊多聽聽我怎麼同他們談事情,日後對莊子裏的買賣也能多幾分了解。」宋憶風哄着她,接過弄梅遞來的一雙手套,小心替她戴上。

「我怕萬一我不小心聽着聽着睡著了,那樣不太好。」她身子還未復原,很容易睏倦,有好幾次在聽丈夫說話時,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無妨,若你撐不住,睡着就睡着,不打緊。」宋憶風寵溺的說,牽起她的手往外走。時間所剩無多,他想儘快多讓她了解一些莊子裏的買賣。

陶涼玉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回頭問:「怎麼了?」

「相公,那日你拿走了那顆鸞鳳和鳴珠……」她睜著一雙期盼的眼望着他,既然他並未變心,那麼那顆珠子她很想向他討要回來。

宋憶風點頭說道:「好,我晚點再還給你。」他先前花了不少心力探查那珠子,仍是沒弄明白那珠子的玄妙之處,他甚至還割破自個兒的指頭,將血抹在上頭,那珠子仍是毫無反應。

這時外頭晴光朗朗,兩人行經花園要前往議事廳,沐浴在暖陽下,陶涼玉覺得彷佛已有好久未曾與他這般並肩而行。

回想起先前的那些日子,她心有所感的側着頭望向他問:「相公,我們以後會一直都這般嗎?!」恩愛的攜手同行。

他胸口一窒,卻不敢流露出來,俊朗的臉上含着寵笑牽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回答她,「以後不論發生何事,你記住,我的心會永遠與你同在。」縱使那時他已不在這人世,他的魂魄也會與她相依。

燦爛的金陽灑在她臉上,她臉上綻開的笑顏閃閃發亮,美麗得驚人。

他痴看着她,將她攬入懷中,俯下臉無比珍惜又輕柔的吻着她。

他心中充滿了不舍和不甘,他不願就這樣被迫離開她,可他毫無辦法。

就連那日九皇子所回復的信里也寫道,鬼影之毒無葯可解,一旦中了此毒,唯死而已。

他恨那對他投下此毒之人,若讓他查出是何人所為,縱使將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也消解不了他心中的怨恨。

他呢喃的對她傾訴著,「涼玉,你要記住,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我的心裏永遠永遠都只有你一個。」

她沒有察覺他這告白近乎訣別,動容的回應道:「我也是,我的心裏永遠永遠只有相公一個。」

侍雨跟在後頭,見兩人這般恩愛,不由得看向弄梅,與她相視而笑。

不久,宋憶風與陶涼玉進到了議事廳。

眾人見他這回竟帶着陶涼玉一塊過來,有些驚訝,以往他與他們這些掌柜、管事們議事時,從不曾讓陶涼玉參與,不過也由此可見,先前傳聞他要栽培她的消息是真的。

宋憶風扶著陶涼玉一塊坐下后看向眾人,「大家都坐吧。往後議事時,我會讓夫人也來參加,她剛學買賣不久,有什麼不懂之處,還勞你們多指點指點她。」

方九與馬清其、陳大春等人皆恭敬的答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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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妻掌后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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