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脫坑落阱

第八十九章 脫坑落阱

是玉鳴棍!

麻獨在江湖中混的時間不長,可是玉鳴棍的名號他還不至於沒聽說過,他目光一動,玉鳴棍便戳穿了第一人的咽喉,釘入了第二人的喉嚨,一直釘穿到第五人,玉鳴棍才停在這個人的脖子上。

為了不至於官差殺犯人的消息走漏,麻獨此行只帶了三十餘人,他現在只是後悔,後悔沒有多帶三十餘人。

麻獨大聲喝道:「什麼人?出來!」

他話音未落,林中便又飛出了一柄足有七八十斤重的大鐵椎,一條丈八長的重型蛇矛,鐵椎擊碎一人的頭顱,蛇矛則將一人直接挑於馬下,騎士一身青鎧,端坐在麻獨面前。

大鐵椎尾端的鐵鏈開始響動,等大鐵椎的主人握住椎柄之時,麻獨的手下也忽然不動了,然後一齊倒下,有人的喉上被劃了三條爪痕,有人的喉上被釘滿了暗器,還有幾個人,竟是被齊頸斬斷頭顱而死。

麻獨的臉上第二次顯出了驚懼之色,雙峰山七大寨主,此時已來了六位,他怎能不怕?明知道來了六人卻只能看到一人,他怎能不怕?

青鎧騎士一隻腳從蹬中退出,一腳將槍上的屍體踢下,在屍體上慢慢地擦著槍上的血跡,麻獨猜得出,此人便是雙峰山虎嘯寨的二當家,雄震!

麻獨大聲喊道:「虎嘯寨的英雄既然來了,便該現身一見,何必藏頭露尾!」

馬後忽然一陣陰風,一人幾乎是在他耳邊說話:「我們已經現身了。」

麻獨打個冷戰,急忙回身,馬後站着一個人,冷峻的眼神看着腕上的鋼爪,麻獨心裏一寒,知道這個人是趙成罡,步兵屍體中,一長袖文士般的人負手而立,背對着麻獨等四人,長袖遮手,手現敵死,麻獨怎會不認得皓雲天?

身旁還有一個騎兵的副官活着,麻獨立刻說道:「快走!」

人若知將死,便總是想做些好事彌補自己的罪過。

那副官忙一兜馬,看似要走,卻忽然出手,兩柄小斧連環,斬向部飛,部飛似乎早有防備,長劍一聲龍吟,與來人交換了一招,便收劍入鞘,使小斧的副官緩緩轉身,站直了腿。

部飛微微笑道:「費先生好快的身手,混入行列多時,我們竟是渾然不覺。」費千翔道:「你若真的沒有懷疑,此刻應該已經死了。」

麻獨道:「在下從未得罪過虎嘯寨眾位英雄,諸位英雄如此做法,倒叫人想不明白。」

司馬鳴同朱明羽走來,冷冷說道:「石燕若是死在這裏,也和我們沒有關係嗎?」

麻獨怔住,他當然想不到石燕同司馬鳴認識,否則就是朱縣令再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萬萬不敢帶着人到虎嘯寨下殺人的。

麻獨道:「留下石燕,我們可不可以走?」司馬鳴道:「可以。」

部飛卻昂頭說道:「聽說虎嘯寨陸二寨主劍法超群,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運氣,和他切磋一下?」任留低聲提醒道:「不要找死!」

司馬鳴卻道:「陸風的劍法尚在我之上,如果你勝了我,等陸風回來,你再和他比試不遲。」

費千翔已經從那具死屍上拔出玉鳴棍,雙手托著,遞給司馬鳴。

司馬鳴雙手玉鳴棍一拍,變成一柄三尺長的鐵尺,算作一把劍,司馬鳴劍指任留和部飛之間,瞪着眼說道:「三十招之內,你們兩人若是能傷了我,今天就不會死,否則…」

任留和部飛不再說話,他們知道只有想辦法傷了司馬鳴,否則他們倆就不可能活着離開這裏。司馬鳴的劍仍然斜垂著,左手卻背到了身後,標槍般地立着,部飛和任留甚至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了。

部飛低下了頭,喪氣地說道:「我們不用比了,你動手吧。」

司馬鳴聽了這句話,慢慢把手中劍往後挪了半寸,然後又挪了半寸,劍上的氣也逐漸地消失。

部飛任留卻在這時握著劍鞘飛向了司馬鳴,一左一右,像是兩條白練般裹向司馬鳴,司馬鳴卻還是沒有動。

兩人圍着司馬鳴旋轉的同時,長劍忽然出鞘,一前一後地斬出,司馬鳴冷冷地看着劍光飛至,卻沒有出手,只是在劍鋒快要及身時,才忽然「走」向了部飛,部飛一愣,往後退出兩步,司馬鳴喝聲「一招!」

部飛沒有拿劍的左手忽然被司馬鳴斬斷,他卻連劍光都沒有看見,部飛的鮮血噴出的同時,任留的一條手臂也落了下來。

司馬鳴的玉鳴棍已經消失不見,他說:「我以為你們真的能撐到三十招呢,你們走吧。」

任留和部飛緊咬着嘴唇,似乎連逃走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麻獨和木單對視了一眼,看向司馬鳴,臉上滿是慶幸,慶幸剛才和司馬鳴動手的不是他們。

司馬鳴沒有理會他們,負手走到了石燕面前,像是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靜靜地看着她,他的第一感覺和歐陽嘯自然是相同的,都覺得這個女子像極了那個本該死去的膠舞,因為他們三個本就是一起長大的。

司馬鳴對石燕說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你是不是膠舞?」

石燕輕攏了一下頭髮,苦笑道:「不是。」

司馬鳴又問:「歐陽嘯是你什麼人?」

石燕道:「一個朋友,普通朋友。」

司馬鳴似是暗暗鬆了一口氣,說:「歐陽嘯托我來接你去山寨里住幾年。」

石燕點頭道:「好啊。」

說完以後,就解開鐵鎖,竄了出來。

司馬鳴的臉上若有若無地顯出一絲微笑,飛步向石燕追去,費千翔等五人自然是沒有必要再留下去了,於是就也跟了上去。

麻獨和木單急忙將部飛與任留扶上馬,快馬加鞭地離去,在他們的腦子裏,兩條胳膊換四條人命,無論如何也不是一筆吃虧的買賣。

他們四人本來可以直接回輾遲縣向朱縣令回報事情的失敗的,只可惜他們在路上碰到了一家醫館,所以他們就沒有再趕路,部飛和任留的傷,是一刻都耽誤不得的,所以他們想也沒想就鑽了進去。

這間屋子乾淨,整潔,看來主人必然是一個極其細心的人,一張桌子邊擺着一把極細的軟劍,可見主人還是一個習武之人。

麻獨大聲說道:「大夫,大夫在哪?」

這時屋外轉出一個年輕人,淡淡笑道:「看病便請坐,切莫大聲說話,若是驚擾了我這裏的病人,只怕拿你們四位的腦袋賠,也是萬萬不夠的。」

麻獨看了這個更像是病人的大夫一眼,冷冷問道:「你是大夫?」

青年人慢慢坐到部飛的對面,說道:「若是覺得不像的話現在便可以走,只是這二位大俠的性命也就沒了。」

麻獨不說話了,部飛卻道:「請先生速施回春之手。」

青年人一笑:「不敢當,兩位的手臂被鈍器所砍,你們的兩位同伴為什麼不立即給你們點穴止血呢?」

麻獨和木單還沒說話,這大夫就又說道:「想必是四位大俠搶得了什麼財物,分贓不均所致的吧?」說話間,他已經用銀針封住了部飛和任留的穴道,麻獨恨道:「胡說八道,我們乃是六扇門的神捕,怎麼會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

青年人的臉上似乎閃了一下歡喜之色,打來一盆水,仔細地給兩人清洗著傷口,一邊悠然說道:「神捕也好,鬼捕也好,幸好你們遇到的是我而不是雙峰山的強盜,否則此時想必已經沒命了。」

麻獨道:「我們正是從司馬鳴手下逃脫,才來到此地的。」

青年人輕蔑地一笑:「難怪沒人為這兩位仁兄點穴止血了,想必逃命的時候,也是匆忙得很。」

麻獨沒有說話,木單卻問道:「先生這裏還有別的病人?」大夫道:「正是。」

木單道:「想必是一位姑娘?」大夫道:「正是。」

木單道:「難怪屋中這般芳香了。」大夫說道:「她的夫君也說自己是六扇門的,不知四位的單位可和他一樣?」

麻獨問道:「哦,看來興許是我們的嫂子,卻不知她夫君是誰?」大夫停下了手中的活,開始去拿葯:「他的夫君或許要比四位有名一點,姓歐陽,單名一個嘯字。」

麻獨頓時震撼了,原本在玩搗葯杵的手瞬間頓住,驚訝道:「是四無神捕歐陽嘯?」大夫道:「正是。」木單道:「那看來先生的醫術必然十分高明,否則歐陽前輩也不會放心的把家眷放在這裏。」

他們四個人對歐陽嘯的敬仰卻是沒有摻一點水的,因為他們真的很佩服歐陽嘯。

大夫道:「不是我吹噓,二位只可惜把胳膊沒能帶回來,否則我必能原樣把它接上!」任留道:「我倒是更好奇,這位能讓歐陽前輩看的上眼的,是個怎樣的女人?」大夫笑道:「當然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部飛道:「這位夫人的名字是…」大夫道:「蘇蘇,流蘇的蘇。」

部飛道:「好一個蘇蘇啊,她一定幸福得很。」

大夫已經為部飛上好了葯,包紮好了,接下來就是任留了,大夫拿起了藥膏和筷子,正要動手的時候,忽然問道:「四位官爺若是不去惹虎嘯寨的人,你們和司馬鳴本該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卻不知,他為何要對你們下如此的毒手?」

任留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哪!」說着抬頭看了一眼麻獨,麻獨點了一下頭,任留才繼續說道:「我們今天奉命要秘密處決一名女犯人,誰知撞到了司馬鳴的手裏。」

大夫道:「司馬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為什麼要救這位姑娘呢?」麻獨道:「好像是歐陽前輩所託。」

大夫的手猛地剎住了,不再給任留上藥,悠悠嘆道:「那位女犯人是什麼身份,竟能讓官匪勾結來救?」部飛一拍桌子說道:「哼,想不到昔年單人繳群寇的歐陽捕頭也會淪落到今天這樣,為了一個女飛賊,竟然與司馬鳴之眾為伍。」

說到女飛賊三個字,大夫索性將葯碗和筷子也放下了,然後慢慢從任留身後走到桌子旁坐下,問道:「這位姑娘的名字是…」

木單道:「石燕,」他怕大夫不清楚,又解釋道:「石頭的石,燕子的燕。」

大夫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也許你們不應該跟我說這些話的。」麻獨道:「也是,和你說這些話也是白說,只不過是當你是朋友,才隨便嘮嘮的。」

大夫道:「可能要辜負四位的好意了,你們不該殺那個女子的,更不應該把這件事隨便說出來。」

麻獨明顯地感到氣氛有些不對,掃了木單一眼,兩人的兩隻右手都放到了腰間的鏈子上,任留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問道:「閣下此言是什麼意思?」

大夫的臉變得異常冷峻,比之麻獨和木單還要冷,他說的話也像是催命咒音一般得攝人心魄:「你們要殺不該殺的人本沒有錯,你們也恰好來對了應該來的地方,也免得我再去找你們。」

任留也不再客氣,反手握住了腰間的劍。

大夫這時卻環抱着手臂,微笑道:「四位出門之前想必是沒有看黃曆吧,可嘆剛從司馬鳴的手裏逃脫,偏偏就又撞到了我的手裏。」

也許黃曆對這一天的描述必是「不宜出行」或者「萬事不吉」,麻木不仁四人也實在是太倒霉了,從魏玉彬拳下死裏逃生,馬上撞上了要命的司馬鳴,剛從司馬鳴手下兩條胳膊換了四條命,現在倒好,想看個病都能碰上麻煩。

麻獨問道:「我們與閣下無怨無仇,閣下何苦為難我們?」

大夫笑道:「你們撞到了鐵傘神醫的店裏,高聲談論你們殺石燕的事,你們說我為什麼為難你們?還真好意思腆著臉說和我無怨無仇,可知道人間還有羞恥二字?」

麻獨驚訝道:「你是石凌飛?」大夫道:「想必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木單嘆道:「是我們該倒霉運了,怪不得別人。」

石凌飛笑道:「我早說過出門應該看看黃曆的。」部飛怒喝道:「便用性命與你一搏。」說完一劍刺出,內力震得桌子都是一陣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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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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