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顧沙卞(2)

第三十七節 顧沙卞(2)

86_86568第二個去的是沙家。

沙才身材極好,高挑,曼妙。

手指修長,楊潮覺得是一雙天生彈鋼琴的好手,就沖這雙手,楊潮都有想造一架鋼琴的衝動。

沙才穿着留仙裙,石華廣袖,絲毫掩蓋不了風韻,只會顯得衣服有些多餘,她自身才是寶貝。

楊潮不得不承認,雖然李香君和顧湄都是一等一的美女,但是沙才的身材才是最好的。

沙才聽到楊潮的來意,也沒計較楊潮冒用柳如是和李香君的名頭,只聽到錢謙益會去,就當即答應會去。

如此容易,倒是讓楊潮有些無聊。

南京名妓,李卞為首,沙顧次之,李香君早已答應去,顧湄和沙才也同意去了,就剩下了一個卞玉京,真名卞賽。

到了卞家,遞上請柬,可是很快門裏就衝出來四個龜公。

這幾個龜公一個個孔武有力,不是普通的龜公,而是中的打手。

他們四個氣勢洶洶一下子就將楊潮和胡全擒拿住,押著就往卞家門裏走。

胡全嚇的大聲喊叫,楊潮也掙扎了兩下,根本就爭不過,龜公也不說話,就是往前走。

四大名妓其中三個自己都請到了,可沒想到這最後一個,竟然遇到了這樣的麻煩。

卞家是不是媚香樓那種河房,而是舊院深處,一處好似普通的大宅院,三進兩院。

楊潮和胡全被押進了最後一個院落,很快輾轉進入了一個充滿香氣的屋子。

「說,為什麼要冒用香扇墜之名?」

一聲嬌斥喝問聲響起。

楊潮這才被允許抬起頭來。

入眼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大美女。

楊潮一個都不認識,但是大概能猜到,這是卞賽賽姐妹,姐姐叫卞賽,妹妹叫卞敏。

兩人出身官宦人家,因為父親早亡,兩姐妹衣食無著,於是做起了歌姬來講究謀生。

說起來跟其他人都還不一樣,她們既不是李香君那種被賣入青-樓的,也不是碧紗那樣,因為家人獲罪被牽連,罰入官妓,她們姐妹完全自己出來經營的,相當於出來賣藝為生。

但是楊潮不知道卞賽為何會抓自己:「卞姑娘誤會了。」

楊潮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作繭自縛,不該冒用李香君的,因為他早就打聽清楚,卞賽姐妹跟李香君可是好友,跟柳如是也相識,自己冒用那兩人的名義,寫的請柬一下就被識破,因為根本就不是李香君和柳如是的字跡。

「誤會?哼,膽敢冒用柳如是和李香君的名號,你有何圖謀?」

卞賽怒斥道。

突然噗嗤一聲,旁邊的卞敏忍不住笑了起來。

楊潮一見更是鬱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卞賽也悶笑了一下,這才揮揮手,左右才將楊潮和胡全放開。

一身輕鬆,楊潮知道自己敗露了,趕緊作揖:「姑娘,在下知錯了。」

卞賽哼道:「你是就是楊公子吧?」

楊潮道:「正是在下。」

卞賽嗔道:「柳姐姐和香妹妹已經來過信了。她們已經請過我了,當然也說過你的事情,沒想到你敢冒她們的名,所以我一下子就猜到了。」

楊潮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識破自己是假貨,而是認出了自己,故意收拾一下。

楊潮不由苦笑,真是作繭自縛啊。

卞賽道:「我已答應了要去。沒想到你還敢來欺詐。今天不做一首『不負如來不負卿』那樣的詩句,本姑娘就不放你走!」

楊潮苦笑告饒:「既然姑娘跟柳、李二位姑娘相熟,那麼自然聽過,小人不善作詩罷。」

卞賽倒是一愣:「不會作詩?這就怪了。柳姐姐來信,可是盛讚你的詩才的。不過你那首『不負如來不負卿』整首看來,還真不是什麼合轍押韻的詩作。」

楊潮道:「姑娘見諒。」

卞敏此時卻道:「那你會什麼?琴棋書畫,不會作詩、作詞,彈琴總會吧?」

說完掩口輕笑。

卞敏比她姐姐略微豐潤,身材不算高挑,但是五官極為精緻,膚如凝脂,尤其是口音,說起話來帶着甜甜的膩味,難怪能跟她姐姐出來賣唱謀生了,這是天生的歌星嗓音。

楊潮知道自己似乎逃不過這一關了,抬頭左右都看了看,牆上掛着幾幅畫,都是蘭花,形狀不同,似乎分出春夏秋冬四季,傳聞卞賽善於畫蘭花看來不假。

楊潮突然心中一動:「詩詞歌賦卻都不精通。不過小人有一技獻上。」

楊潮說着,四處找了起來。

「你找什麼?」

卞敏問道。

楊潮疑道:「這裏可是兩位姑娘的閨房?」

卞賽曬聲道:「哼,想得美!本姑娘的閨房,怎能輕易讓你進來,這裏是花廳!」

楊潮這才不找了,剛才看到這裏很精緻,還以為是閨房什麼的呢。

這才道:「我想找一直眉筆。不知二位姑娘可否賜下。」

雖是問的口氣,實則是在要。

卞敏哼道:「等著。」

說完走了出去,往旁邊走去,不久回來后,手裏拿着一隻眉筆。

明朝的女子畫眉,用的是一種叫做黛的顏料,因此也叫做眉黛。但是往往也配有眉筆,跟後世一樣,講究的女人,化妝的東西極為細緻,分十幾種都不稀奇。

這隻眉筆就極為精緻,一根均勻的柳條碳棒,上面還包着一根銀管。

楊潮接過來,旁邊桌子上有筆墨紙硯,他直接過去拿起了一張紙。

仔細的平鋪在凳子上面,湊近了卞氏姐們跟前,然後刷刷開始揮筆。

眉筆在畫紙上留下了一道道墨線,忽而剛硬,忽而柔弱,忽而大開大合,忽而小心描摹,許久終於成畫。

「贈兩位姑娘墨畫一張,不成敬意!」

楊潮說着,拿起了畫紙,上面赫然已經有了兩個煢煢子立的女子。

只有兩個女子,沒有任何景物,只有女子和他們的簡單衣着和裝飾。

兩人拿過去,慢慢欣賞。

這畫雖然看不出什麼意境,但是卻感覺到一種別緻,跟他們尋常所見、所作的仕女圖都不一樣,不但是因為他們用毛筆作畫,而楊潮用眉筆作畫。

而是因為這幅畫着墨幾乎都在細節處,尤其是面容神情惟妙惟肖,兩人都是微微笑着,但是一個中帶着憂傷,另一個卻似帶着喜悅。

而且臉上的陰影濃淡,都跟平素作畫之法不同,讓兩姐妹不由驚奇起來。

然後兩人細細點評:「姐姐,你看這畫,看似粗略,但是細處別有功力。」

卞賽點着頭,突然咦了一聲:「還真是細處大有用心。你看看這個!」

卞賽此時指著畫卷中,自己的頭頂,妹妹一看,不由一笑:「這是春蘭!」

卞賽點點頭,又指向另一邊:「蕙蘭!」

卞敏也道:「我頭上的,則是建蘭和寒蘭!」

楊潮在一旁笑着,自己哪裏分得出什麼蘭花,據說區分蘭花需要很高的專業素養,自己完全是取巧,直接從牆上的四副蘭花圖中截取下來,描摹上去,作為兩個姑娘頭上的配飾。

似乎是發現楊潮在笑,突然卞賽姐們互視一眼,由妹妹冷臉說話。

「就這幅畫?如此簡單,就想打發了我們。要知道我們姐妹這次可都是給你幫忙的。」

她們已經答應了柳如是,但是卻一口咬定,是在幫楊潮。

楊潮也無奈,事實上確實是這樣,但是她們賣的可是柳如是和李香君的人情,現在反倒先讓自己先還了。

楊潮嘆道:「詩詞歌賦確實不會。畫倒是會一些,兩位姑娘願意的話,等在下配齊了顏料,給兩位姑娘畫一幅彩畫如何?」

卞賽疑道:「彩畫?可是仕女畫?」

仕女畫是中國傳統繪畫的一個大的分支,主要就是用來繪畫女子,當然技法也可以用到別處。

楊潮笑道:「當然不是。是來自西方的一種繪畫。叫做油畫,用油彩描繪。」

卞賽點點頭道:「莫非是那些弗朗機和尚畫的那種畫。我在蘇州見過一次。」

卞賽姐妹因為不屬於青-樓,她們是自己經營的姐妹店,所以可以想走就走,卞賽就經常出沒於蘇州和南京之間,有時候會在蘇州住不少日子,所以她不僅在南京很有名氣,在蘇州也同樣有名。

楊潮一聽卞賽竟然見過油畫,心想弗朗機和尚,大概就是西方來的傳教士了,也不得不為這姐妹倆的見多識廣感到驚奇。

當即點頭:「卞姑娘果然見識廣博,在下佩服之至!」

楊潮是真心嘆服。

卞賽卻當是揶揄:「你是在說你吧。你會畫這夷畫,偏說我見多識廣,虛情假意!」

楊潮道:「哪裏是虛情假意,在下是走心的。」

兩姐妹頓笑:「走心!」

兩姐妹這時再也不留楊潮,楊潮才得以從卞家脫身。

胡全這次可過癮極了,雖然是被人押進去的,但是一下子就見到了兩大名妓,而且是近在咫尺,一路上不停的誇讚,同時不停的問楊潮,有沒有聞到卞家姐妹身上的香味。

楊潮的心思卻不在哪裏,這些名妓確實不是浪得虛名之輩,一個個都是人間極品。

不過楊潮想到,已經是其他的任務了,名妓已經全部請到,這事情就算完成了一半。

接下來就等康悔和王瀟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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