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節 借勢謀利

第二百九十節 借勢謀利

劉孔昭手下幕僚並不完全同意他向皇帝告狀,甚至大多數人都不太同意。

尤其是一個同族幕僚劉聰尤其反對。

劉聰是劉孔昭族中一個旁支子弟,有舉人功名在身,但卻沒有去做官,畢竟舉人也只能做一個縣令,哪裏比得上給伯爵做幕僚來的體面,而且因為功名和同族身份,他一直都是劉孔昭身邊的頭號幕僚。

自從發生了楊潮搶劫戰船一事後,劉孔昭就難以忍受,要立刻跟皇帝告狀,劉聰苦勸不止,劉聰看的很清楚,告狀最多是跟楊潮兩敗俱傷,絕不會完全佔便宜,因為那些船丟的實在太詭異了,讓人毫髮無損的就搶走了船,這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劉聰一直建議,讓劉孔昭隱瞞起這件事,然後跟楊潮私下和解,最好能將船要回來,最少也得要回來一部分,剩下那些直接給朝廷報損,為此可以最一些讓步,比如將部分航運交還楊潮。

可是劉孔昭沒有聽,完全是因為拉不下伯爵的臉面,非要爭這口氣,非要去北京告狀。

這個決定一下,劉聰就知道,劉伯爺恐怕沒什麼好事了。

果然過了年就傳來皇帝派王承恩南下的消息,等到王承恩到了江南,第一時間去了楊潮的軍營,這已經很明顯了,皇帝站在了楊潮一邊。

但接着王承恩就來到了採石信地,平時劉孔昭可以不在這裏,但是這時候必須在這裏。

結果王承恩不看楊潮的操練,反而指明要看採石的操練,一番忙碌之後,尤其是在得到了劉伯爺幾千兩銀子的孝敬后,王承恩讚譽了採石的精兵。

接着私下裏王承恩直接告訴劉孔昭。皇帝有意幫劉孔昭要回戰船,然後命令劉孔昭前往湖廣阻擋可能東進的張獻忠部。

劉孔昭直接就懵了,突然覺得那批戰船成了燙手山芋。如果要到手裏反倒要去打仗,打個屁啊。他是伯爵,生來就是要享受的,打仗那種苦差事鬼才想干。

於是劉孔昭非常識相的不催促王承恩,絕口不提那些船的事情,好像將那件事給忘記了。

王承恩計謀得逞,自然又是一番得意,這可不是皇帝給他出的主意,皇帝只是讓他來江南安撫。這可是他的主意,皇帝可不會知道這些勛貴的心思,王承恩可清清楚楚,讓他們去打仗是讓他們閉嘴的最好辦法。

只要劉孔昭不在催促,王承恩樂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讓那批戰船見鬼去吧,當做一筆糊塗賬誰也不提了,這不是很好?

雖然嚇了一下劉孔昭,但真正的懲罰卻沒有,這是皇帝交代過的。因為楊潮跟劉孔昭發生衝突,然後皇帝懲罰劉孔昭,這件事政治意義太大。會給勛貴集團造成一種皇帝偏袒武官的印象,肯定會鬧得沸沸揚揚,弄一批老勛貴去太祖皇陵哭陵這種事,這些勛貴不是做不出來,雖然對皇帝沒有實質性威脅,但是臉面上實在不好看,要落一個刻薄功臣的名聲,這是崇禎不能接受的。

所以這次根本不會處置劉孔昭,只是需要慰勉劉孔昭抓緊時間練兵。因為他治下的水軍實在是太差了,但皇帝交代的這件事。王承恩卻閉口不提了,他很清楚。劉孔昭這種勛貴,不可能是帶兵的材料,讓他們練兵,那純粹是扯淡,他知道皇帝的話太天真的,根本不可能實現,所幸也就不說了。

從劉孔昭這裏離開后,王承恩在南京城四處走動,打着皇帝慰勞臣民的名義,他自己的荷包卻一點點鼓起來,每天吃吃喝喝日子過得逍遙。

楊潮這段時間可是忙碌極了,準備出征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五千大軍出征,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一時半會是無法準備好的。

雖然楊潮儲備的軍事物資,暫時夠用,三萬桿長槍,六千具鐵甲和四千隻鳥銃楊潮的士兵是裝備不完的,但是楊潮打算全部帶走,戰爭中的消耗可是很可怕的,在海州楊潮手下折斷了上千桿長槍,而在海州跟虜兵短兵相接的次數有限。

這次去剿匪,雖然白頭軍的戰力跟虜兵不可同日而語,但是人數上卻多了太多,目前已經發展到十萬人了,弄不好這批長槍還不夠用呢。

至於鳥銃手,李五六選擇編練了一千人,但是瘋狂的訓練中,就已經損耗了一千桿,其實只剩下三千桿了,全部帶走以備不時之需。

鐵甲甚至還有些不夠用呢,新招募的四千多人,一人一領后,就剩下一千來具鐵甲,幸好鐵甲在戰鬥中不容易損耗,哪怕損壞幾片甲葉,其實也不妨礙使用,所以全部帶走應該可以應付。

剩下就是軍糧了,楊潮為了防備萬一,去年就定下了軍制,要求倉庫中隨時儲存夠一年之用的存糧,一年時間足夠楊潮剿滅白頭軍了,其實楊潮的打算最多一個月,路程上消耗一個月,兩個月後正好啟程去北京。

關鍵是船的問題,以及跟沿路官府溝通問題,跟史可法商定好,讓沿途官府提供幫助,但楊潮有些信不過官府,誰知道會怎麼刁難呢,所以他得提前跟王家打好招呼,希望王家提供幫助。

雖然還沒有溝通好,楊潮還是先派張大桅抽調十艘船,裝載軍事物資先行,先到鎮江卸船,然後等待王家的船,從運河先運到王家的老家杭州,然後水路並進去金華府。

軍隊在準備出征事宜外,楊潮還需要在城裏運作,王承恩來到南京,這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那就不是楊潮了。

太監要錢的膽子比文官大,要錢的臉皮比文官厚,什麼錢都敢收,都願意收,而在北京也有生意的富商,也樂意跟王承恩結交,楊潮先是出面張羅了一些豪商跟王承恩見面。讓他賺足了外快后,才帶他跟鄭鴻逵見了一面。

在王承恩來南京的第十天,楊潮跟着王承恩一起。宴請鄭鴻逵。

酒足飯飽,揣著鄭家豐厚的孝敬。王承恩滿意的走了,楊潮和鄭鴻逵把他送到金釵樓門口。

王承恩留下一句:「楊大人,你好好跟鄭大人談生意,咱家就先走了。」

王承恩很識相,楊潮告訴他想跟鄭氏談生意,讓他出面幫襯一下,酒席上他就已經說了不少話,暗裏不時流露出希望鄭氏跟楊潮合作的態度。

送走王承恩楊潮才找機會跟鄭鴻逵好好談談。

「如何了。鄭四爺!」

找了個雅間,楊潮立刻就問鄭鴻逵。

鄭鴻逵是個聰明人,楊潮挑這個時候問,不由讓他多想。

「敢問一句,這生意里,有王公公的份?」

鄭鴻逵問道,楊潮帶着王承恩一起宴請鄭鴻逵,酒席上王承恩的表示,尤其是最後臨走那句讓楊潮好好談,都讓他頗為疑慮。

楊潮卻神秘的笑起來。伸出指頭朝天上指了指。

「是王公公上面的人,在裏面有份。」

鄭鴻逵頓時就愣住了,王承恩上面的人?王承恩已經是秉筆太監了。他上面除了皇上還能有誰?

皇上參與走私通海,這種情況讓鄭鴻逵難以想像,這天下誰都可以通海,地方豪族可以,地方官吏可以,沿江沿海的衛所可以,江洋大盜也可以,只是皇帝參與,讓鄭鴻逵感到世界觀都要崩潰了。

但是看楊潮信誓旦旦的模樣。鄭鴻逵又低聲問了一句:「此時當真?」

楊潮笑道:「自然當真。鄭家可以打探一下,不過知曉此事的人天下不超過一隻手。我知你知。史可法知道,皇帝知道。王承恩知道,除此之外怕是沒有人知道了,所以能不能打聽到,就看鄭家的本事了。」

楊潮說的很篤定,他根本就不怕出賣皇帝,反正這件事就算被外人知曉了,冒頭也只會對準楊潮,沒人敢說皇帝通倭的,而且楊潮也沒有告訴鄭家是皇帝,只說了是上面那位,其他的全是鄭鴻逵猜的。

鄭鴻逵看着楊潮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破綻,可是楊潮的眼神很平靜。

鄭鴻逵不由信了三分,這件事楊潮沒必要騙他們,反正楊潮只要有實力,鄭家只能找他合作,而現在王承恩的出面,已經證實了在跟劉孔昭的鬥爭中,楊潮贏了,鄭氏跟他的合作,就已經確定了,所以鄭鴻逵不由又信了幾分。

在聯想到楊潮一直以來的咄咄逼人,一副不把江南豪族,沿江衛所官府放在眼裏的架勢,還有吃定了他們鄭家的氣勢,也就好解釋了,因為楊潮的背後是『那個人』,那楊潮的態度霸道一些,也就完全正常了。

想到這裏,鄭鴻逵又多信了幾分,感覺此事至少有八成是真的了。

「鄭四爺還有什麼疑慮的,這下子可以跟本官放心做生意了吧。上次合作很愉快,不過本官相信鄭家的胃口,絕不僅僅是那點貨能夠打發的了的。」

鄭鴻逵此事還在想着『上面』的事情,見楊潮問,忙點了點頭:「沒錯。」

這時候才清醒過來,管他上面是誰呢,反正這生意是肯定要做的。

悄悄深吸一口氣,心情恢復過來,這才開始正式談。

「不瞞楊大人知道,我鄭家往年在江南採購都在一百萬兩上下,不是鄭家吃不下更多的貨。只是弄不來足夠的貨,即便是江南豪族,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採辦。既然是楊大人該沒有這些顧慮,那在下就做主,在跟楊大人定三百萬的貨,四月前準備好如何?」

楊潮笑道:「這自然是沒有問題的。那就還按以前的貨價?」

上次跟鄭家確定的四倍,已經執行了一次,楊潮那些錢刨去碼頭等建設經費,還了借款后,還剩下二十多萬,但這次出去打仗,誰知道還要花多少錢,所以有備無患,楊潮還得抓緊時間在做一單生意。

只是以前楊潮把壟斷長江這件事想的簡單了,從南京往下遊走幾百里,沿江衛所加上水營,各種勢力數以百計,還有各種豪族干擾,就靠楊潮那八艘抽出來的大船。根本就顧不過來,根本就阻止不了別人通海。

因此鄭氏其實並沒有斷絕跟其他人的聲音,畢竟人家的價錢開的更合理。而且楊潮沒有表現出來統治級的力量,鄭氏就沒有必要急着跟楊潮合作。

所以在那一次之後。雙方的交易暫時就停止了,這也是為什麼楊潮要藉助王承恩壓一壓鄭鴻逵的原因,得讓鄭鴻逵看看自己的潛力,讓他明白,自己統治長江只是個時間問題而已,讓他們不要繼續觀望了,至少在做一單大生意。

而且楊潮也不希望價錢變動,依照上次的價錢就很合理。

但是鄭鴻逵一聽。卻有些猶豫了,他們給楊潮四倍的價錢,確實讓楊潮佔了大便宜,但是鄭氏也不會吃虧。

鄭氏去日本貿易的船,這幾年都是十艘左右,最關鍵的就是辦不夠貨,而最鼎盛的時候,鄭氏一年發往日本的船可是九十多艘將近一百艘呢。

雖然短期擴大十倍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有楊潮出面,今年翻一倍還是很有希望的。

鄭家的船到日本。那就是十倍的利,讓給楊潮三倍,也只是三分之一而已。如果能擴大兩倍,鄭氏獲利二十倍,讓出去六倍,鄭氏今年比去年賺到的,還要多五成。

但是鄭氏沒想過楊潮上面有人,此時楊潮問價,鄭鴻逵突然覺得,如果是跟上面那個人做生意,鄭氏似乎應該再讓一點。跟那個人打好交道,明裏暗裏都有好處不是。

不得不說皇帝這時候在百姓心裏的地位還是很特殊的。哪怕是鄭家這樣的海盜集團,聽到皇帝跟他們做生意。這心裏也在打鼓。

想到這裏,鄭鴻逵小心的說道:「楊大人見諒,這個價錢嗎,我鄭家倒是還能在提提,但是也不能提的太高了,還請楊大人跟上面那位解釋解釋。」

楊潮一愣,他本來打算就按照四倍貨價,在撈一筆的,沒想到鄭家主動提價,當然他們不是因為楊潮而提,而是給上面那位的面子,這倒是意外收穫了。

其實以楊潮的觀念,做生意就該講究一個誠信,可鄭家要提價,楊潮還真的不好拒絕,人家是給皇帝面子,而不是給楊潮,楊潮如果拒絕的話,弄不好還會被他們懷疑自己是狐假虎威,根本就是打着皇帝的幌子蒙人矇事。

楊潮也不好開口,索性反問道:「那鄭四爺覺得多少合適?」

鄭鴻逵伸出一隻手,小心的說道:「五倍,不能再多了,楊大人肯定知道,我鄭氏其實也就賺十倍的利,給上面五倍,大家五五分。不是鄭家人小氣,而是要養活一大家子。這人一出海,命可就交給媽祖娘娘了,是死是活真說不好。那次出去不死大把的人,這錢都是拿命換來的,所以這五倍落到鄭家手裏的其實剩不了多少。」

聽鄭鴻逵說的可能,但是楊潮也知道,這時代出海就是在玩命,都是最沒有出路的人才會冒險,但是楊潮不相信鄭氏會把錢都分給那些水手,但出五倍的利,鄭家還真就是跟自己對半分了,這讓楊潮都感覺自己有些不厚道了。

當然此時楊潮完全是生出了截留這筆貨款做軍費的主意,要是真心給皇帝辦事,這些錢都是給皇帝的,他其實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顧慮。

所謂做賊心虛吧,楊潮哈哈大笑起來:「鄭四爺放心,上面那位宅心仁厚著呢。體諒鄭家的難處,鄭四爺能出五倍貨款,就已經是儘力了,我會向上面那位稟報,相信一定會給鄭家一個恩賞的。」

鄭鴻逵一聽,頓時一喜道:「如此就謝過楊大人了。」

說實話,鄭氏的財力、人力都很強悍,荷蘭人在他們面前都只能低頭,可是他們這種實力,放在大明朝根本就不好使,根本就不被認可,跟鄭家結交的文官,往往也就是福建籍,或者在福建為官的那些,其他地方根本就不買鄭家的賬,因為根本就看不起海盜。

現在上面那位竟然跟鄭家做生意,這簡直就是天大的面子了。

所以鄭鴻逵雖然被楊潮狠宰了一筆,切下了他們拚命做好的海貿蛋糕的一半,他們不但沒有半點怨言,反而還要感激。

楊潮強裝平靜,踏實接受了鄭鴻逵的感謝。

然後笑道:「那就說定了,三百萬,不過這定金?」

人家已經讓出那麼多了,楊潮感覺自己都有點不太好意思提定金了。

但是鄭鴻逵卻一口答應:「沒問題,三成定金,一百萬隨時可以給楊大人。」

鄭家就是牛氣,每年仗着一千萬的利潤,還真是不把錢當錢啊。

當然壟斷大明貿易,又不用交稅,他們也佔了大明朝太大的便宜了,也就只有大明朝廷這種傻子朝廷,才能做出這樣的蠢事。

楊潮又道:「不過你可能不知道,皇上讓王公公從北京趕來,給本官下了一封旨意,讓本官去東陽剿匪。所以本官可能馬上就要出發,鄭大人的錢就在金釵樓交割,辦貨的事情就交給康小寶了。」

鄭鴻逵絲毫沒有猶豫立刻就答應下來。

走出金釵樓的時候,鄭鴻逵心裏還直感慨,這個楊大人真是得皇帝隆恩厚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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