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節 炸河

第二百四十六節 炸河

堵塞臨洪口的士兵到底有沒有作用,第二天就見到了效果,因為薔薇河水漫過河岸,淹沒了兩岸的窪地。

可惜的是虜兵不是不會打仗的笨蛋,紮營都是很一套嚴格的標準的,起碼他們知道選擇高地勢,因此虜兵大營附近已經出現了好幾個水窪的時候,他們的軍營還沒有被水淹,無論是西營還是東營都是如此。

至於早就被水浸泡的北營,已經一半都在水中泡著了,這倒不是因為當時虜兵選擇北營的時候不夠專業,而是因為薔薇河是從西南往東北走,北邊這一代本來就最低,因此他們也沒有辦法,整個都積水了,即便選在高的點,依然積水。

不過看了看天上,依然陰沉的氣象,楊潮很肯定,明日虜兵位置優良的大營大概就都會成為孤島了。

虜兵大營成不成為孤島海州城不在乎,他們在乎的是海州會不會被淹。

這是個問題!

宋濂一早就找到了楊潮。

「楊將軍,這如何是好,若是海州被淹,這十萬百姓,就失去家園了?」

楊潮嘆了一聲,做出這種兩敗俱傷的計劃,他也不是沒有一點心理負擔的。

立刻就拿出地圖來,跟宋濂解釋起來,楊潮是學建築的,看圖的本事還是有的。

「宋大人請看,海州地勢本就偏低,因此若遇到大水非常容易積水。但是海州靠近大海,排澇容易,所以往常海州水患雖多,海州城卻不容易被淹。我要的只是淹了虜兵大營而已。」

宋濂也知道楊潮的計劃,或者說知道一部分,水淹虜兵這是他答應過的。但是他沒想到海州城也要冒着被水淹的風險,要是知道這樣,他就得重新考慮一下能不能同意了。畢竟一旦海州被淹,哪怕將來海州解圍了。他這個地方官也有失職的地方,不怕被追究,只怕有人借題發揮。

宋濂一直守着海州到現在,心態已經從過去的悲壯赴死,到了一種想要立功陞官的,一種患得患失微妙境地,他此時可不想冒一點政治風險。

看到宋濂的態度,楊潮心中暗嘆。幸好自己沒有把全盤計劃都告訴他,如果告訴他自己要親手掘河放水淹海州的話,恐怕宋濂打死都不肯同意的。

情況比楊潮預計的還好,到了傍晚,兩座虜兵大營就已經是孤島了,四面都是半尺深的積水。

第二天一早,積水高大一尺多。

但在楊潮看來,這還遠遠不夠。

因此一大早,楊潮立刻又派出了三艘小船。

城上楊潮依然給他們送行,目送他們通過南水門出了海州城。又進入薔薇河,虜兵已經不用考慮了,被大水包圍他們自顧不暇呢。

「大人。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黃鳳府面色憂慮的問道。

楊潮嘆道:「為了保住海州城,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宋濂卻輕鬆道:「黃先生你多慮了,這也是權宜之計嗎。」

宋濂之所以輕鬆,黃鳳府之所以憂慮,其實是因為他們想的不是一回事。

楊潮告訴宋濂,派人從南邊走,是去淮安求援的,告訴淮安虜兵已經不足為慮,讓他們趕緊派出糧船。不然海州不被虜兵攻佔,自己就要餓死了。就只剩下十天的存糧了,今天開始。全城供應已經減半,也最多-維持二十天,這二十天也是從淮安到海州的最快時間。

看着三艘剛剛趕製出來的單位帆船進了薔薇河道后,揚起了帆,黃鳳府深深嘆了一口氣,他認為楊潮這一舉動,是將楊潮架到了風口浪尖,肯定要引來非議的。

黃鳳府如此擔憂,是因為作為楊潮的心腹,他知道楊潮的真實目的。

絕不是去淮安求援,起碼不單純是求援。

楊潮是要這幾艘船去炸開薔薇河上遊河道,放水淹沒海州城!

黃鳳府很清楚,一旦楊潮這麼做了,無論他立下多大的功勞,都會被言官彈劾,一個不顧百姓的罪名是跑不掉的,獲罪倒是未必,楊潮解了海州之圍,立下這樣的大功,還不至死,但功過相抵,恐怕前途就毀了。

他以此勸過楊潮,楊潮也深為憂慮,但是沒想到深思了一夜后,楊潮還是決定這麼做。

楊潮這麼選擇,倒是讓黃鳳府內心好受些,畢竟楊潮是以大事為重,區區小節還是可以犧牲的。

但是未來嗎,可就有些說不準了。

可如果楊潮畏首畏尾,顧忌太多,又似乎不是黃鳳府心中那種做事果決的梟雄本色,因此楊潮如何選擇,都會讓黃鳳府糾結一番。

楊潮自己倒是不在乎了,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做吧。

而且楊潮仔細的看過了地形圖,認定海州這一代,接近出海口,地勢比較平坦,即便海州城被淹了,排水也相對容易,不至於長久的被淹,至於黃河沿岸那種直接被大水衝垮了城牆,基本上不用考慮,畢竟是江淮了,而且快到出海位置,像河南那種懸河的情況,還不是那麼嚴重,雖然江淮的河流河床也很高,但還不至於高過城市,因此海州城可能積水一段時間,但絕對不至於被大水衝到城牆或者房屋。

幾艘帆船,依然載着那一百來個人,升起帆在風雨中前行,還有那麼一點點詩意。

船上的士兵就絕對感受不到詩意了,一個個都是大老粗,心裏此時想的更多的是,賞錢!

沒錯,這些人,依然還是臨洪口那些閘兵。

楊潮之所以選擇他們,主要還是因為他們有些水工的經驗,在短時間內不容易找到水利專家的情況下,就只能讓他們客串了。

「百戶大人,您看哪裏咋樣?」

臨洪口閘兵世襲百戶面前,一個士兵詢問著。

百戶冷冷道:「不行,這河床太低。就算炸開了,也沒多少水!」

姚百戶搖搖頭,放棄了一個很容易安放火藥的位置。

小船沿着薔薇河往西南走。經過朐山二里多的時候,姚百戶眼睛突然一亮。

他看到眼前的河道極為開闊。河岸很高,又放出一個鉛垂,發現河水很深,這正是他要找的地方,這裏的水深河寬,意味着有足夠多的水量,而且地勢較高,一旦炸開。河水很快就能淹沒海州城一帶地方。

「靠岸,靠岸!」

姚百戶立刻下令。

這次出來,他膽子肥了很多,不在要求楊潮派兵了,因為他覺得領賞錢這種好事,還是全都帶上自己兄弟的好,不過楊潮到底還是硬塞了十多個衛兵給他們,倒是讓他們有些遺憾。

很快小船就靠岸了。

姚百戶又帶着眾人,往前走了近百丈后,才點着頭找到了合適的位置。

「有勞張大人了!」

姚百戶這時候才指了指位置。對一個士兵客氣的說道。

這士兵叫做張二棍,正是楊潮手下的一個隊正,之所以讓他帶了十來個人過來。不是為了保護這群水工,而是因為張二棍幾天前參與過爆破護城河通道,擁有火藥爆破技術。

張二棍點點頭,一揮手,一群人立刻就往回走。

很快他們就從船上搬下來一個個被油布包好的木桶來,一人背着一個喘著氣往前走,被大雨浸泡的河岸非常不好走,深一腳淺一腳,最重要的是他們背上的木桶太過沉重。每一個都有五十斤重,裏面全都是火藥。

一共搬了二十多桶火藥。其他人都各自帶着鐵鍬等物。

很快就到了河岸上,然後大家開始忙着挖掘起來。

挖出了足足一丈深的深坑。密密麻麻的將河岸劃出一個一字,接着將火藥桶一一放進這些坑中,還小心的埋上土,拉出導火索,拉出了兩三丈長,點着火,大傢伙撒丫子就跑,事前都已經清楚了,他們要炸河,和不能連自己都炸死了。

很快轟隆隆連聲巨響,河岸上出現了一道大口子,但是口子還是很淺,大水從這裏湧出河岸,向北邊的窪地灌去,看似洶湧但距離炸開河岸放水沖城,還是差太遠了。

姚百戶不由一聲惋惜。

炸河沖城這種事,對於文官來說或許有很深的顧慮,對於他一個閘兵來說,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在加上兩百兩銀子賞錢的許諾,那就更沒有問題了。

「兄弟們,在辛苦一趟!」

姚百戶只能再次招呼大家幹活,準備重新找一個口子炸一下。

一個士兵鬱悶道:「還要搬啊!」

扛火藥,挖坑這種事,楊潮手下的士兵自然不願意干,他們只是指揮,算是一種壓迫和剝削吧。

因此姚百戶手下的兵有些鬱悶,因為確實很累人。

姚百戶覺得自己的小暴脾氣一下子就炸開了,大罵道:「瑪的,你不相干早說啊,你以為兩百兩銀子是那麼好掙的,不願意干拉倒,錢也別掙了。」

那士兵立刻媚笑着回話:「百戶大人見諒,小的嘴賤不會說話,我就是說說,哪敢不敢啊。百戶大人包涵,包涵!」

一百兩銀子,這可是他們從沒見過,甚至沒想過的巨額財富啊,每年的軍餉吃飯都夠嗆,這些閘兵軍戶誰家會有餘糧,就連姚百戶家,都沒有這麼多銀子積存。

「好了,幹活!」

姚百戶威風的擺擺手,他的手下們立刻再次賣力的干起活來。

就在剛才的口子旁邊,他們又開始挖掘,也是這些人不懂得理學原理,其實他們如果在河岸下方埋填火藥,效果可能更好,到時候巨大的水壓可能會一下子將一大段河岸衝垮。

這次他們挖的更深,挖到了四丈,實在是沒法繼續挖了,因為裏面的積水把人都要埋了。

接着相互遞送,將火藥小心翼翼的放進坑底,用泥土小心的將木桶埋上,接着拉出導火索。

必須立刻點燃,不然這些導火索如果濕了,就沒用了。

又是很快點着火,接着就狂奔而走,巨響過後,這次又是一道大口子,比上次的大,但是還不足以衝垮河岸。

姚百戶沮喪的正要再一次炸河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震動,結果發現兩道口子中心的河堤垮了,掀開了一塊塊巨大的泥土,將他們裹挾著衝下河岸。

這時候眾人才歡呼一聲,然後快速的坐上他們的船。

只見腳下的水面正慢慢降低,都是從哪個口子流走了,而那個口子距離海州城的距離更近,等於是在蜿蜒的河流上取了個直線。

這給一群士兵造成了巨大的麻煩,因為水裏往缺口倒灌的情況下,他們的船竟然有被沖走的危險,還好姚百戶水上經驗豐富,立刻就讓人拉着船在岸上拉縴,讓幾個熟悉駕船的,在船上穩定船身,一直往前拉了一里路后,水面流速才緩慢下來。

他們這才坐上小船,心滿意足的繼續往西南方向而去,兩百兩銀子不是那麼好拿的,一百兩是他們炸開薔薇河的獎賞,另外一百兩是他們到淮安報信的獎賞,因此他們除了炸開薔薇河,下一個工作就是去淮安向史可法要糧食。

不過這些閘兵可不管這些,只要兩百兩銀子到手,小日子可以過得滋潤一些了。(未完待續)回到明末當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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