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節 守城策

第二百一十八節 守城策

典史是一個四十歲左右中年,身體瘦弱,眉宇間也沒什麼英氣,反而是一臉愁容。------------------------

顯然典史壓力很大,不能指望每一個典史都是江陰縣那個逆天的人物,沒有跑,說明海州典史已經很夠種了。

典史宋濂進了藏兵洞,負手冷冷的站在楊潮面前,雖然個頭矮,卻強裝氣勢跟楊潮對視着。

見此楊潮主動行禮。

「見過宋大人!」

張典史這才嗯了一聲,算是回過禮了,大明文貴武賤,沒想到海州城這裏的做派比南京還嚴重。

楊潮也不在意,請宋濂坐下。

宋濂一坐下,立刻冷哼一聲:「楊將軍,你好大的膽子!」

楊潮一笑:「本官膽子一向很大。」

楊潮可不想在宋濂面前落了氣勢,文貴武賤那不是國法規定的,是長期鬥爭中,文官仗着權力,慢慢壓倒武將的,後來明末大亂后,武將又開始慢慢壓過文官,不過現在北京的崇禎皇帝還沒有死,文官壓制武將的情況還沒有變。

因此一般武將在官階差不多甚至稍高一點的時候,見了文官都自稱下官,甚至一個參將級的武將還會向七品左右的監軍行跪禮,簡直沒有一點尊嚴。

楊潮做不到,所以剛才主動行禮也不過拱拱手,稱呼上也是平等的本官。

宋濂當即哼了一聲:「私自入城,你意欲何為?」

楊潮針鋒相對道:「大明軍入大明城,何為私自入城?」

宋濂道:「可你是客軍!」

楊潮道:「客軍又如何,事急從權爾!」

宋濂哼道:「事何急?從何權?」

楊潮道:「虜兵攻城急,入城據守權!」

宋濂吸了一口氣,拉下臉來,左右看了看。

楊潮會意。對章惇、李良道:「你倆先出去,我跟典史大人有些私房話要說。」

兩人立正,轉身走了出去。

兩個親兵整齊的步伐。讓宋濂一直看着他們走出門口,這才扭頭看向楊潮。

宋濂盯了許久。才道:「楊潮本官不跟你繞圈子,也不跟你打馬虎眼,你真有把握守城?」

楊潮哼哼一笑:「宋大人你說呢?」

宋濂深吸一口氣:「那好。要是你能守住海州城,本官可以不計較你擅自入城的僭越之罪。如果你守不住的話——」

說到這裏,宋濂也說不下去了,要是守不住城,城破之日雞犬不留,還用得着計較嗎?

楊潮冷眼看着這個書生。卻也不知道這書生此時的心思,是在恐懼,還是在激烈,是抱了一死之心留下來,但是又發現楊潮這根救命稻草后的心態,還是一直很天真的認為海州不會有事。

楊潮猜測大概是前者吧,大概這個文人想要殉節,才不跟高良明一起跑。

「宋大人,本官想問你一個問題。」

見到宋濂突然不說話了,楊潮才開口說道。

宋濂道:「你講。」

楊潮道:「宋大人為何不跟高知州一起離開?」

宋濂突然變色:「離開?是私逃吧!」

接着竟然怒不可遏一般站起來。瞪着楊潮,似乎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楊潮笑道:「大敵當前,高知州一介文人。逃走也是情有可原的嗎。」

宋濂突然一指楊潮:「你!」

他顯得極為悲憤。

楊潮笑道:「沒準高知州有難言之隱,沒準是為了海州呢,也許他是去求救兵了,也許他是想留着大有為之身,也許——」

突然楊潮被宋濂猛然打斷:「夠了!」

楊潮看着這個書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憤怒。

宋濂手指著楊潮,帶着劇烈的顫抖:「你,你。你!大膽匹夫,你竟敢羞辱高大人!」

楊潮笑道:「我是在給高大人辯解。好找出一個逃過一刀的辦法,可惜我實在想不出一條來。國法、道義都容不下他!」

宋濂悲憤到了極點。反而產生出一種無力感,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楊潮說的,他何嘗沒有說過,奈何知州不聽。

就是他本人又何嘗不是如此,他也想過要跑,可是腦子裏的聖賢告訴他,死不是最可怕的,失節才是最可怕的,男人失節猶如女人失貞,從此天理難容。

於是知州選擇了走,典史選擇了留,但是知州跟他都是讀書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楊潮羞辱知州讓宋濂感覺到自己也身為羞憤。

「楊潮!我聽過你的名頭,我知道你有些旁門左道。」

宋濂沉默了半晌,喝乾了兩大碗酒,這才開始說話,口氣中滿是決然。

「噢,宋大人還聽過在下,真是受寵若驚啊!」

楊潮笑道。

宋濂恨恨道:「楊潮你少得意。本官是江寧人士,去歲還在金陵守制,你的手段我聽人談過。」

楊潮笑笑沒說話,又給宋濂倒了一碗酒,他知道宋濂該說正事了。

宋濂這次沒喝酒,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楊潮的眼睛:「我要你告訴我,海州能守住!」

楊潮笑道:「海州能守住!」

宋濂嘆口氣,反倒無力了:「真能守住嗎?」

他呢喃道,再次喝了一碗酒。

楊潮道:「那要看宋大人你了。」

宋濂冷哼:「我?」

楊潮這才認真說起來:「宋大人,虜兵雖有萬人,但我有六百精兵,東海中所能抽調一千衛兵,輔以海州數千精壯,守城又有何難。虜兵久戰,早已兵疲,絕不敢長圍海州。不許多久,只需一月,虜兵必退!」

「一月!」

宋濂眼中的精光一閃。

可是隨即就暗淡下來。

「堅守一月,談何容易!」

海州城可不是運河沿岸,雖然是產鹽的富庶之地,可是並沒有儲糧的大庫。常平倉里雖有米糧,可是管倉官等貪腐成性,並沒有按照制度存儲足夠的糧草。現在存糧支持海州城十日都勉強,更不用說一月了。連糧食都沒有,怎麼堅守!

宋濂的說法讓楊潮也感到非常不妙,頓時有些惋惜自己蹬城時候,將從虜兵大營搶到的那些糧食都燒了,如果不燒,不敢說養活海州城,起碼軍糧足夠支持了,不需要向百姓要糧了。

但是楊潮可不死心。自己籌劃了這麼久,走到了這一步,是絕對不甘心就這麼結束的。

於是向宋濂道:「宋大人,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儘力一試,何以報君王,何以酬正義!」

宋濂又幹了一碗酒:「好!玉石俱焚,又有何懼!」

說完一頭趴在桌子上不動彈了。

看到宋濂確實喝倒了,楊潮嘆了口氣,然後叫出鑽在床下的姜陽和李瑞兩人。

拜託他們送宋濂回去。

第二日楊潮去求見宋濂。這次宋濂一改昨日的頹廢,文人的溫文爾雅再次回到身上,哪怕是死也要保持一種君子的姿態。無論如何也要裝出臨危不懼的形象來。

楊潮琢磨了一晚上,向宋濂提出了一系列意見,宋濂酒醒后似乎沒有忘記喝酒時候的事情,當即就答應下來。

接着楊潮派遣自己的親兵,同時帶着一千李瑞派來的精壯,第一時間奔赴海州各大糧鋪,將糧鋪全都查封起來,將裏面的糧食全部登記造冊。

這些糧店和他們的倉庫中,存儲的糧食。也能讓海州城撐十天。

接着帶人挨家挨戶搜查各個大戶,將大戶家裏的糧食全部徵用。只給他們留下十天存糧。

一時間海州城沸沸揚揚起來,甚至有幾家大戶糾結家丁負隅頑抗。卻根本不是楊潮親兵的對手,死了十多個人後,海州城的大戶也放棄了抵抗。

緊接着宋濂以海州州衙名義發佈安民告示,告訴大家,今後限量購糧,每家可以以海州被圍之前的價格購買三天口糧。

之後楊潮一個個拜訪各大糧鋪掌柜,還有海州城中的大戶人家。

告訴糧商說,他們的存糧算是借的,城圍解除后,官府會調糧來還上,希望各大糧商見諒。

告訴大戶,十天之後他們存糧吃完,如果海州還沒有解圍,他們可以跟普通百姓醫院去糧店買糧,每次限購三天,保證他們一家老小溫飽,至於徵調他們的糧食,日後依然會還上。

但是此時海州糧價高企,自從昨日虜兵上萬人圍城后,城裏糧價一日間就漲了三倍,已經是一個月前的十倍了。

很多大戶都是高價買來的糧食,因此可謂損失很大,哪怕日後還上,他們依然損失很大,難怪很多人冒險對抗了。

但是對抗顯然失敗,也沒人覺得自己有成功的希望,楊潮的軍隊連虜兵都能殺,更何況他們呢,因此大戶們也只能認命,不認命看看那十來家對抗的大戶就是例子,此時他們還家家哭喪呢。

糧商損失倒是不大,因為他們的糧食都是戰前就囤積下來的,甚至不少糧商都是在聽說北邊虜兵入寇的消息后,就開始囤積了。

日後官府還上糧商的糧食,他們損失的也不夠是利潤,頂多算是沒有趁著戰亂髮財罷了,付出了機會成本而已,金錢上沒損失。

因此糧商的抵抗到不強烈,加上楊潮的盛名和官府的積威,那些糧商也只能就範,大明商人階層從來沒有跟官府對抗的習慣和底氣,富可敵國的沈萬三還不是被朱元璋流放,沒有半點抵抗力。

安民告示一出,加上各大糧鋪外,都有楊潮的一兩個士兵守護,還有衙役跟隨,每日限量售糧,保證每家每戶暫時能夠按照便宜的價格購買口糧,絕大部分的普通百姓倒是有了實惠,一時間安穩下來。

城內不出一天時間,就平穩了下來,讓楊潮感覺到計劃可行,官府存糧、糧商存糧和大戶存糧,加起來差不多能維持海州城一個月的食用,但是楊潮殺了平民,幾乎相當於劫掠了民財,還是讓他這個後世來的人有些內疚。

但是心裏明白,已經到了玉石俱焚的時候,不採取一些特殊手段是渡不過去的,事急從權而已,城內的穩定也只是前提,還遠不到鬆口氣的時候,因為今天一天,城上的戰鬥就沒有停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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