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戰舌辯

第15章 心戰舌辯

我嚇得渾身劇烈哆嗦一下。

所幸急中生智,我忽然冒出幾個念頭,尖著嗓子道:

「大人們且息怒,我確實與魚軒南有過交往,但不像我適才所誇耀的那般,其實就是泛泛之交,還是她未曾落草時的事情,此次前來尋她,乃因近來我姐姐仙去,無所依靠,想尋她求得接濟。適才因想在此暫住,遂誇耀與她的交往。這些句句屬實,請各位大人開恩。」說到最後,我竟不由自主變訴為哭,涕淚齊下。

我的情緒變化如此奇妙,我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但馬上明白了其中原委:我最後變成哭腔,不全是因為害怕她們,多半是因為自感對不住魚軒南,以莫須有的故事來編排她。

然而,眼下確是非常情形,萬難照顧全局,日後就此事對她道歉彌補好了。

我說完之後,她們相視一下,一時無語,都望着**燕。

**燕道:「你從何地而來?何人可證你所言?而今你所為何業?」

我心念飛轉,意識到這些問題看似平常,卻極中要害,其中陷阱密佈。心道:不愧是朝廷鷹犬,如此專業。又一想:女子們真的好厲害,不過兩年而已,就已全面接管了這個男權社會,並且在各方面都不遜於男子,必須選取最可靠的心戰方案進行舌辯,方有脫身希望。心念飛轉,乃道:

「趙大人明鑒,關於小的身份,入店所言亦有不實,小的這就將實情稟報。」接着,將我在海南深山中的兩年生活擴展成我的人生經歷,鴿兒在很大程度上成了謊言中的姐姐。

說這些時,才真叫「說來話長」,**燕聽得屢屢皺眉,幾次打斷我,讓我長話短說。

我偏將一些細小之事大作文章。

短說長說,本就是我編造這段謊話的目的,第一,這段生活的人物關係簡單,便於在真假之間切換,並因須投入真情,欺騙性較高,而編造謊言的智力成本較低,說謊順暢;第二,拖延時間,使對方暴露更多的信息,她們言語愈多,表情愈多,暴露的自然愈多,我則可結合她們所暴露信息多方考慮,隨時調整對策,以使事情朝有利於我的方向發展。

我也明白,**燕固然生厭,但為了從中獲取有利信息,不得不擰著眉頭聽我絮叨。

謊話編的還算順暢,我心情稍微放鬆,思路寬闊了些。

我說完之後,已覺有些口乾舌燥,飛速環顧她們,但見她們的神情多半增了迷惘,不禁心頭大喜。

如果要證明其中的真實成分,便要費盡心機尋我的曾經住所。偏偏那住所系鴿兒精心挑選,當時她為徹底擺脫魚軒南她們的追擊,在以所謂的毒藥和解藥控制我之後,緊抓我的手腕,不知跨過多少山水才找到那樣一處我們都較滿意的地方。

鴿兒為防自己都出不去了,以其超強記憶,將沿路特徵記住,並瞞着我暗中繪製了路線圖。她在半年前將路線圖交給我之際,囑我走出深山後扔掉此圖。此後我走出深山,依她所言,扔掉路線圖。如今僅憑我的一席話,如何前去調查?

**燕眼珠轉了幾轉,道:「你看來尚有點墨,然既然自甘處身荒僻,何須讀書識字?」

我道:「大人明鑒。我姐妹幼年雖漂泊孤苦,但素愛學文識字,常糾纏人,乞其教字授書。見店鋪招牌,亦糾纏於人,必知所云而止。此外還拜魚軒南所賜。昔時,她對我姐妹道:『處身僻陋,亦要多讀詩書,有助於修身養性。』當時,她將幾書給我姐妹,皆為著名私學的啟蒙讀物,附有注音註釋,不甚難懂。」

**燕皺眉思索少頃,與旁邊幾女交換了眼色,道:「或許你所言不假,但你所謂經歷,我等以為實在蹊蹺,當今之世,隱居之民固然不在少數,但縮進渺無人煙之處,一住十幾余年,僅僅是厭倦人聲、樂於桃源生活乎?」

我聞言心喜,暗忖:看來你計無可施了。便道:「然也!」

**燕眉頭皺的愈發厲害,盯着我的雙眼,道:「既如此,何不獨自生活,豈不更為逍遙自在?何故要與姐姐同時隱居?」

我道:「我姐妹二人自小便如一人,同聲同氣。這個小的似乎說過了。」

**燕賁然作色道:「問你甚便說甚,不得多言!」

我假裝異常畏懼狀,作顫聲道:「是!」

**燕道:「你進山之前,是否有所居較久之地?」

這個我其實也說了,**燕依舊問我,想來無非是驗證我適才所言。如一直說謊,人們多半記不清楚,同一問題多問幾遍,則有望乘其記憶之疏,驗證真假。

不過,這樣的記性我還是有的。

我佯裝哀痛回憶狀,作委屈聲調,緩緩道來:「小的與姐姐,自小為狠心父母所棄,飄蕩附近各州,此處捱上數日,彼處混上幾天,究竟何處居住的多一些,小的確實記不清了。」

**燕微微皺眉,道:「你曾言,初見魚軒南,是七年之前,在深山之中,然據我等探尋,五年之前,魚軒南並未居於瓊州。難道我等所知有誤?」

我一驚。關於魚軒南來瓊之後的生活經歷,我之所知固然不少,然而確有盲區。我只知道魚軒南十九歲以後來瓊安住的大致經歷,其餘不甚清楚。

但突然想到,魚軒南來瓊以前亦曾在瓊小住,誰敢說這段時間她未曾進過深山?難道這段時間爾等也能調查清楚?

再說,**燕所說甚麼「五年之前魚軒南並未在瓊安住」,也未必真的如此,說不定是詐我的,欲以偽探偽,以謊破謊。便道:「小的所言句句屬實,初次見到魚軒南,確在五年之前。」

**燕沉默片刻,點頭道:「你所言或許非虛。但你所言之地,實難查證,你身上仍存諸般疑點,依照我等一貫方式,不得不將你暫時收監,待此案人犯全部落網,再將你釋放。」

我大吃一驚。

我知道皇權**王朝普遍律法模糊,施政混亂,權大於法,官大於法,但不料竟到這種地步?倘若此案人犯永無全部落網之日,我便永無出監之時?這是何等混賬之邏輯?

我憤怒至極,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聲下氣:「還請大人留情。」

**燕嘴角突然扯出一絲獰笑,雙眼突然睜大,似乎放出光來,這樣的眼神讓我心頭一寒,頓生似曾相識之感。

「你看來真是久處深山的無知之人,我便如實說了吧,你眉清目秀,肩寬體長,很有美男風韻,我等因你忙碌一場,終無大獲,心有不甘。你既貧寒無財,必須以身體供我等玩賞一番,彼此皆樂,從此各行其道,互不干涉,豈不美哉?」眾女聞言,竟鼓掌大笑,高叫讚許。

我頓生恐懼。那寫滿魚軒南舊部名字和曾經住址的綢布卷就在我的內褲中。一旦暴露出來,結局恐不可想像。

而且,這些女子除了體健個高之外,相貌多半醜陋,最好看的就是相貌平平的超級色/鬼**燕。我驚懼交加,五味陳雜。

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用來脫身嗎?

我畢竟是穿越者,豈能沒有優勢?

我忽而想到,眼下這個混賬世道,其墮落程度絕對不遜於男權主導的**時代,律法模糊,公理淪喪,但其中的軟肋,亦與男權**社會無別,官大一級壓死人,唯上是從。能夠控制這些混賬女人的,只有她們的上級。

我靈機一動,計上心來,眼珠轉了轉,尖聲細氣道:「各位大人,實不相瞞,小的已委身於某位官爺了,小的——」

我話未說完,**燕便打斷道:「此話怎講?」

我在一瞬間編好謊言,清清嗓子,道:「這事本不該對各位大人隱瞞,只因與本案無關,且小的難以啟齒,故而隱瞞了。小的其實來到瓊州已有數日,那日正欲問路,有一姐姐持着青蘿小扇,問小的來此何事?是否有業?小的如實相告。姐姐便領小的到一奢華樓閣,告訴小的,只要能使來者盡歡,酬勞多多。小的久處深山,所知有限,不諳其意,故而點頭稱是。孰料,其所謂的使來者盡歡,竟是——」

我此時停頓乃有意為之,旋即佯裝咳嗽幾聲,藉機觀其神色,判斷謊言效果。

只見她們多半隱現淫/盪之色、猥褻之態,便知已經收效,繼續道:「小的不知此中深淺,應允之後,姐姐便領小的伺候一人。此人雖不及小的身高,但也不矮,身材美妙,俊秀白皙,風度翩翩,談吐文雅,摸著小的臉,問小的是否願與其結為鴛鴦?」

我再次佯裝咳嗽幾聲,觀其神色,卻見她們個個兩眼冒光,現出窺探**,愈顯淫/盪、猥褻,心頭大喜。

看來灰貓系統說得不錯,我確有說謊潛能,只因在26世紀,因我出身貧寒,一心想着老實做人,踏實做事,以改變處境,又怎敢胡來,只是在這李唐,因一直巴望穿回,加上能力優勢、知識優勢和求生本能的促動,我的說謊潛能被激發出來。

老天厚我,就算只靠我這三寸不爛之舌,或許足以脫險,更何況自己還有性別優勢這一底牌,底氣更足,心情寬舒許多,語氣立顯輕鬆,道:「小的多少明白了此中究竟。其人雖為女人,但能夠得女人所愛,還是喜歡的,便答應了。這貴人走了不久,姐姐前來,讓小的去伺候其他人。這人上來就脫小的衣褲。小的不堪其粗魯,憤怒難抑,便踢開此人。」

講到此處,我有意將聲音低沉下去,故作嗚咽之聲,聲情並茂,以求欺騙之效。在此語調的催化下,我竟奇迹般地流出幾滴眼淚,信心更盛,道:「小的不堪其辱,逃了出來,想找那貴人,但貴人所言又記不很清了,只大約記得貴人是瓊州高官,僅知這些,也無從找尋。只得依照舊計,前去魚家店鋪,盼求得些許財物,聊以存身,俟尋到貴人為止。」

我言畢,眾女一時無聲。

我環顧周圍,發現多數女子已經微顯訝異,愈發得意,不料忽聽**燕開了腔:「你竟然巧舌如簧,愚弄我等。這瓊州方圓五百里,有幾人比我更熟?哪有你所言的甚麼貴人?」

我吃了一驚,但轉念一想,自以為所言絕無紕漏,遂裝作十分訝異、十分無辜的神態,嘴巴微張,雙眼圓睜,將嗓子尖到底,聲音也努力萌些、嗲些,並借鑒26世紀的大眾撒嬌腔調的精華:「確實有的哦!貴人姐姐分明答應小的,定來接小的。」

一時間,**燕表情變化之豐富,令我眼界大開,觀其餘女子,多半隱有驚異之色,實是得意至極,正想繼續耍弄一下,突見**燕面目猙獰,現出獰笑。

只聽她冷哼一聲,滿面淫/盪之色,獰笑道:「縱然你果是甚麼貴人小夫,也休想逃過我等手心!待我等盡情玩弄之後,將你弄死,夜裏偷偷喂狗便是,諒你甚麼貴人姐姐也無從查來。」

先x后殺!此時尚無此成語,不然**燕何須如此啰嗦?但這詳細解說更顯可怕,我險些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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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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