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藍錦衣,十剎花海

二、藍錦衣,十剎花海

天邊的顏色極美,火紅的晚霞映紅了白雲,一片瑰麗的顏色。只是這晚霞雖染紅了大地萬物,卻不能染紅那一抹絕塵的白影。

白衡輕功極好,即便是扛着一個小小「包袱」也不妨礙他飄逸輕盈的步伐。也許是一個眨眼,他便會消失在你的視野,如微風拂柳,凝神看時已不見。

許是速度太快了,急速前行中小明哆嗦了一下,迷迷糊糊說了聲冷。白衡聞言馬上伸出右手撫上小明的背,以內力為其暖身,總算是安撫了下來。白衡向著小明指的方向飛了約有一刻鐘,終於停了下來。

他皺着眉看着眼前。

那是一大片絕色多姿的芍藥花海。天邊晚霞是一片波瀾壯闊之美,眼前的花海卻是極盡妍態之媚。寬闊的山谷,滿登登的開着一大片芍藥花。或是紫芍妖嬈,或是白芍清媚,或是粉芍嬌俏,千千萬萬朵芍藥花,每一朵都是一個獨立的靈魂,努力綻放自己的美麗。任何一個女子見到這樣一片風姿楚楚,妍麗多嬌的芍藥花海恐怕都會忍不住驚艷。

可是白衡卻不這麼認為,他敏銳的察覺到這裏有蹊蹺。這裏的氣息他覺得並不舒適,那是一種介於凡物與妖精之間的氣息,雖然安靜,但極有可能在你大意之時瞬間奪你性命。

白衡看了看天邊的晚霞,喃喃道:「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如此看來明天是個極好的天氣...」

話音未落,白衡踏進了花海。一踏進花海,嬌美的花兒霎時猙獰了起來,揮舞着手臂,低聲咆哮著掙扎要向你撲來。白衡心下瞭然,果然,這裏被人佈下了陣法。讓芍藥花充滿了嗜血的攻擊力,怕不是修羅陣就是百斬陣之類的凶陣。不知道什麼人布下這麼狠的凶陣,這架勢是要擅闖的人魂斷花海。

白衡看了看肩頭的小明,心下暗忖:這孩子怕是來歷不一般。

額頭的冰藍猛然藍光耀目,白衡的周身泛起了藍光。他凝神向四周看去,瞅准一個方向走了幾步,停下來再次觀望,然後換了一個方向前進。彷彿被藍光所攝,芍藥花收起了獠牙,蔫了一般垂著頭瑟瑟發抖。

白衡其實可以直接搗了陣法,但是想想也許此處主人有什麼為難之處,便作罷。

一刻鐘后白衡走出了那十剎花海,映入眼帘的是一棟精緻的竹樓。

竹樓設計精妙,朝可見晨輝滿室,暮可賞晚霞花海,晴時垂釣,雨時煮茶,似乎是所有可能都考慮個遍,面面俱到。竹樓形狀位置角度設計的都很巧妙,主人應該是個精通機關佈陣的高手,白衡忽然很想認識一下。

一個輕柔的腳步聲響起,白衡聽到了一個溫柔的嗓音:「小明你怎麼才回來?」

白衡抱着小明轉向了那個聲音之人。體態秀妍,目似秋水,與她的嗓音一樣十分溫柔。只是那目光,在看到白衡的那一刻充滿了警惕。

「唔,到家了..」小明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女子,高興的叫了起來:「師娘,我帶回了神仙哥哥!」

女子看到小明醒來,生龍活虎鬆了口氣,柔聲問:「不知公子是...?」

白衡笑了起來,溫和無害的樣子:「我叫白衡。」

小明看不懂女子的緊張,拉拉她的衣角:「師娘,我好餓啊,快吃飯吧。」

女子仔細看了看白衡不像是有惡意,暫且放下了心:「你師父等你很久,今天你慘了。」

「啊,」小明捂住了臉頰,「不要啊!師娘幫幫我。」

「今天我可救不了你。」女子當先牽着小明,示意白衡跟上:「公子請進。」

白衡從善如流。

竹門被吱呦一下推了開來,白衡先看到了一桌子的菜,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起來好像很好吃啊...

白衡低頭默念了三遍師父的叮囑,總算是忍下了饞蟲。白衡再抬頭時,發現餐桌前端正的坐着一名白髮男子。容貌俊美,卻是滿頭華髮。

不知是什麼是讓他一夜白了發?白衡隨手摸了摸腰間的笛子。

華髮男子見到跟進來一個陌生人,眼神頓時凌厲了起來,可是掃到白衡額頭的那抹冰藍,便愣住了。再看了看白衡的相貌,他似乎放下了戒心。

「不知閣下可是滄瀾山之人?」華髮男子看向白衡,那目光中好像是在期待着自己的答案。

「見過這位先生,在下是滄瀾山的白衡。」白衡恭恭敬敬的做了個揖。

女子驚呼了一聲:「原來是滄瀾山之人!剛剛真是多有冒犯。」

女子福了福,白衡趕緊扶起:「姐姐客氣了。」

女子掩唇一笑,拉過白衡坐下,開始盛飯:「好個嘴甜的小傢伙,莫要叫姐姐,不知大了你幾倍歲數,叫妍姨便好。」

白衡乖乖的點點頭,喚了一聲:「妍姨。」

妍姨點點頭,華髮男子道:「在下程子蘭。」

白衡叫了一聲「程先生」,隨即問道:「先生如何知曉滄瀾山的?」

程子蘭這個名字在江湖中可是一個傳奇一樣的名字,若是當時白衡江湖閱歷再多一些,定會驚嘆今日得見的竟是鬼手神醫程子蘭。可惜現在小白如白衡,江湖上的事是一問三不知。而恰恰是這種淡定的態度,讓程子蘭更加確信白衡真的是與世隔絕的滄瀾山之人。

而滄瀾山則是不出世的一個修仙門派,知曉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白衡才會很奇怪為何程子蘭會知道滄瀾山。

只見程子蘭看着白衡額頭的冰藍,詢問道:「不知拾芳道長可好?」

白衡訝了一訝:「先生認識我師父?」

程子蘭看着白衡微微笑了一下:「早年得拾芳道長相助才能擺脫江湖追殺令,隱居十剎葯廬。」

說到這裏白衡明白了程子蘭為何會知道滄瀾山,也知道了為何會有那麼一片凶陣護葯廬,原來是防止仇殺。

「師父剛剛出關,身體倍兒棒!」白衡笑着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妍姨不由失笑,柔聲問:「小白你為何會下山來?」

白衡猛地一拍腦袋,恍然:「瞅我這記性,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白衡將手伸進廣袖中掏了掏,掏出一張紙,展開在二人面前:「不知先生與妍姨是否認識這個人?此人乃我派卦宗二師兄,四年前下山至今杳無音訊,掌門師父特派我下山來尋。」

看着那畫中如玉的男子,二人搖搖頭,妍姨好奇的問:「此人我們不認識,不過白衡你好像與這畫中人不是很熟悉啊?」

從白衡的措辭中妍姨敏銳的發現二人好像並不相熟,這麼一問,果然白衡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啊,是這樣的。我是劍宗,而且從小與師叔單獨生活在後山,與派中其他人不是特別熟悉。」

「那如何會派你來?或者,莫不是很多人下山了?」

「並沒有,師父只派了我一人,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白衡抓了抓臉頰。

二人點點頭,程子蘭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小明,神情間十分嚴厲:「下次再這麼貪玩,你就把黃帝內經抄上十遍吧。」

一直裝作空氣的小明馬上苦着臉應了聲是。那痛苦的模樣叫白衡想起了以前在山上太調皮被師叔罰練劍的日子。想想那時的心情,再看看小明痛苦的樣子,不禁好笑。想當初,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呢!

白衡面前放着盛了滿滿一碗白晶晶的米飯,他看着白米飯悄悄咽了咽口水。見白衡直勾勾盯着米飯,妍姨笑着為白衡夾了一筷子紅燒茄子:「知你門派忌葷腥,吃點素菜吧。妍姨我可是考廚藝抓牢了子蘭的人噢!今兒個嘗嘗我的手藝吧,不會失望的。」

程子蘭略顯尷尬的咳了咳,小明驚奇的看到嚴肅的師父難得不自在的樣子。白衡掙扎了一番,決定嘗嘗這美味的飯菜:師父,徒兒下次就不吃了!

白衡下定決心,挖起一大口米飯,顫顫巍巍的送向自己的嘴。而小明,則毫不猶豫的夾起了一個大雞腿,張嘴嗷嗚的就要咬下去。

恰在此時,門外響起一聲怒吼。

「君子蘭,你給老子出來!」

猶如平地里一聲炸雷,驚得白衡抖落了米飯,小明的雞腿啪嗒一聲掉在了桌子上。白衡眼中包了一包眼淚,看着桌子上散落的白胖胖的米飯心裏直嘆:好大的罪過,浪費糧食可恥,嗚...

小明眼巴巴的看着掉在桌上的雞腿,撅起了嘴,對着門外不滿的喊了一聲:「藏叔叔!你真討厭,我的大雞腿都被你嚇掉啦!」

妍姨拍了下小明的腦袋:「不許對你藏叔叔無禮。」然後對着門外高聲道:「柒揚發生了何事?」

「抱歉了啊小益,藏叔叔實在是太急!妍妍快叫君子蘭救人!」

隨着一聲粗獷的聲音,關緊的竹門嘭的一聲被人踹開,一個粗布灰衣的虯髯大漢大步踏了進來。他將肩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椅子上,轉頭對淡淡然吃飯的程子蘭不滿的叫嚷:「我說你個君子蘭,你家妍妍佈下的十剎花海實在是太他娘的耽誤事兒了。要不是老子經常來你這串門熟門熟路,這小子估計就挺不到見你了。」

說着扒拉掉碗筷,拉起了還在進食的程子蘭,拽到了椅子上昏迷的人前:「快看看,我發現這小子的時候都快斷了氣兒了。我給了渡了口真氣,好不容易撐了過來。」

白衡不由驚奇的看向妍姨,想不到柔柔弱弱的妍姨居然懂得這麼厲害的凶陣。

「那他命不錯,碰上了你。」程子蘭將手指搭在了那人手腕上,細細觀察了那人一番,開口道:「可惜他命不夠好,這病我治不了。」

「什麼!」虯髯大漢端的是好大的肺活量,嗓門那是真響,震得一旁白衡耳朵嗡嗡直響。

虯髯大漢吃驚的看着昏迷在椅子上的紫衣人,握著程子蘭的手,猶不相信:「怎麼可能,你可是鬼手神醫君子蘭,怎麼會有你治不好的病。」

白衡驚奇的看向程子蘭:哇哦,鬼手神醫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呢。

程子蘭微微皺了眉頭,抽出被捏的生疼的左右,揉了揉:「我不叫君子蘭,而且他也不是生病,他是被人下了蠱。隔行如隔山,蠱類我只懂個皮毛,這種高深的蠱毒我更是沒轍了。」

程子蘭扒開了紫衣人的眼睛,看到了眼仁外面一圈的幽藍,斟酌了一番道:「我若沒猜錯,這是西南那邊人的三大奇蠱之一——藍錦衣。」

白衡聞得「藍錦衣」將視線轉向昏迷的男子。燈光明亮,在看清他容顏的那一刻白衡瞳孔猛地一縮,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慢慢走向那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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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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