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胖子

「正兒八經的水貨...不對！水貨都特么算不上，跟我那自行車一個檔次，高仿的！」袁浩一手拿着「炮摟5」一手捏着手機的后蓋興趣索然的還給了我：「我就說那孫子開輛八手破皮卡也不像能用起大蘋果的人...」

「你估計能賣多少？」我哪用過這麼高檔的手機，現在口袋揣著的還是交話費送的「酷派」大屏機，聽着袁浩的意思這手機不像想像中那麼值錢，不免也有點失望了。人就是這樣的，白撿的東西聽說不值錢都覺得自己好像虧大了，總歸說起來這就是貪慾或者說進取心吧！

「估摸拿到二手店最多換兩桶老譚酸菜面...」袁浩垂頭喪氣的撇撇嘴：「原本還指著能改善下伙食呢，哎喲...我可憐的自行車你死的好慘啊！」說着話還煞有其事的蹲下身子淚眼婆娑的撫摸著自己被撞彎的自行車把..

「傻啊你，咱為啥非拿到二手店！這不是有現成的財神嘛！」我朝着「暢想」網吧大門口努努嘴，趴到袁浩耳朵邊小聲耳語了兩句，然後詢問道：「咋樣？我這計劃...」

「苟哥，你真壞...不對，是真有才！」袁浩裝作羞澀的模樣拿肩膀靠了靠我的胳膊一臉「小受嘴臉」。

「滾犢子，你把我噁心到了！要是覺得沒問題咱就開始吧...」我壞壞的沖袁浩笑道，甩開膀子就鑽進了「暢想網吧」里。

「狗蝻子，目標可得選好了！別...」袁浩不放心的跟在我身後提醒著。

「放心吧，大哥這雙眼睛慧眼識豬！要不然咋認識你個癟犢子了！我探照燈似得在網吧里來迴轉了轉脖子，最後把目標鎖定在了靠近最角落，一個滿臉猥瑣笑容眯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電腦屏幕的小胖子身上。

看小胖子的打扮，貌似屬於「中農」檔次，「渣區」沒有土豪、高富帥這一說，我和袁浩這類抽五塊錢劣質煙，穿「服裝廠」地攤貨，一看就是兜比臉還乾淨的主兒屬於貧農階段，再往上點的中農起碼抽十塊錢的「黃金葉」了，身上的打扮也多少帶一兩件「牌子」，至於「富農」嘛，完全就不是我倆這種檔次能招惹起的了，不是老子有錢就是本身混的比較不錯的那種了...

雖然稍微有點惡搞的嫌疑，但是這樣的「定義」在渣區還是比較通用的。

眼下我注意到的這個小胖子一看就是「中農」的小資，顯示器的桌面上放着一包十塊錢的「黃金葉」，手邊還有一瓶「美年達」，兩隻王八似得綠豆小眼賤兮兮的猛瞅著電腦屏幕，「咳咳！」我遞給袁浩一個眼神后，掏出身份證到網管那把卡激活，就朝着小胖子身旁的空桌走去。

跟平常一樣，開機等電腦啟動，我順便點上一根自己五塊錢的「七匹狼」叼在嘴上，裝作若無其事的看向小胖子的電腦屏幕，我操，這一看不要緊！「噗」我瞬間就噴了出來，原本尋思小胖子就算不是在欣賞打了馬賽克的「動作片」起碼也該看點正常的電影、電視劇啥的，這貨倒是讓人意外，顯示器上正熱鬧無比的上演着「喜羊羊和灰太狼...」

再看小胖子，使勁嘬了一口「美年達」笑的那叫一個純真無邪，估計是發現我在觀察他了，瞪了我一眼，把電腦屏幕往自己的方向轉了轉...不過他那綠豆似得小眼珠，完全沒有任何威懾力，不管咋說「目標」選中，我把「炮摟5S」從口袋掏出了故意放到桌面上，趁著小胖子沒注意刻意又把手機往他的方向挪動了一點，然後心無旁騖的雙擊了英雄聯盟的圖標...

差不多快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我身旁的小胖子愣是沒有挪動下屁股的意思，我回頭看了眼靠在收銀台邊跟幾個熟識哥們嘮嗑打屁不過眼光卻時不時朝我這瞟兩眼的袁浩，朝他苦笑的眨巴了眨巴眼睛，準備站起身來，改變計劃。

就在這個時候，身旁的小胖子也剛剛好喝完最後一口「美年達」，「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趁着他站起身的瞬間，我趕忙用胳膊肘故意把「炮摟5S」碰到地上，然後踩着尾巴似得，一把甩掉腦袋上掛着的耳機跳了起來，滿臉心疼的撿起屏幕都被摔裂開的炮摟5S「我操...」

「啊？不是我...」小胖子瞬間傻眼了，瞠目結舌的看着我彎腰從地上把手機捧在手裏..

「哥們你說咋辦吧，這我新來的手機！發票還在口袋呢！」我面色難看的攥著屏幕碎的跟蜘蛛網似得「炮摟5」惡狠狠的瞪向小胖子，「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袁浩早就等的迫不及待了，眼睛一直牢牢盯着我們這個方向，一看有情況連蹦帶跳的迅速躥了過來。

「不是我碰的，真不是我...」小胖子弱弱的看向氣勢洶洶衝過來的袁浩，肥嘟嘟的身子挪揄的靠到網吧的牆根，委屈的眼瞅快要哭出聲來了。

有道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我和袁浩一直都是「暢想」的老顧客，大半夜泡網吧上網的也沒有幾個正經人，我們彼此都算是比較熟絡，看着我們這邊鬧騰起來，一個個聞着腥味的蒼蠅似得紛紛圍聚過來，一時間勉強也算聲勢浩大。

「哥們，你說咋辦吧！我這手機新買的..電話卡還沒來得及裝進去就讓摔成這個逼樣了！你看着吧...」進網吧之前我們就早已經把黃毛原來的電話卡取出來扔掉，手機也徹底格式化了！

「你誣賴我，我根本就沒碰着你手機！」小胖子本身估計就是個老實孩子，此刻又見着一網吧人貌似都跟我們同夥似得，更是嚇得臉色都白了，紅着眼睛小聲的看向我說道。

「喲呵，你這意思是手機自己長腿跳到地上了唄！別扯淡，賠錢！」其實看着小胖子這樣，我已經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咋呼了，不過我旁邊的袁浩自然不會放過這口「肥羊」，「啪..」一下重重拍在電腦桌上厲聲吼道，在渣區生活的我們從小耳瀆目染最多的就是弱肉強食，爾虞我詐其實也是生活的一種技能，不過放在渣區人身上那就是一種本性。

「我...我沒錢！」小胖子條件反射的捂向了口袋，更加暴漏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沒錢？哼哼...走走,咱們出去嘮嘮！」袁浩冷笑一聲，一把扯住小胖子的「耐克」短袖衣領就要往門外扯拽，周邊上網的年輕人們唯恐天下不亂的跟着起鬨。

「等等，浩子！」網吧里一夥一群的小團體也有不少，我生怕別再踢到鐵板了，趕忙攔住袁浩看向小胖子問道：「哥們，你跟誰混的？摔壞了東西賠錢天經地義，跟誰混的！把他喊過來商量商量怎麼賠償我們吧！」

「什麼跟誰混的..我今天才剛搬過來！實在不行，我回去喊我爸賠錢給你們行么！」小胖子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天真，滿臉的懵懂，眼眶在綠豆大小的眼眶裏打着轉。

「那就是沒人罩着咯？」袁浩聞言更加肆無忌憚的扯住小胖子的領口就拽出了網吧，湊熱鬧的一群人也跟着咋咋呼呼的跑出了網吧，敲詐、勒索、打架、罵娘、早戀永遠是青春歲月里不過時的主旋律，把小胖子從網吧提了出來，拽到暢想旁邊的一條小衚衕里，袁浩朝着小胖子的側臉「啪..」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子..

「哇..」小胖子楞了幾秒鐘，嗷一嗓子就哭了出來，明明一臉的恐懼還掛着鼻涕頭子，卻如同瘋了似得張牙舞爪的就撲向了袁浩，一點都沒有被欺負的覺悟，別說袁浩沒反應過來，就連緊靠在他們身邊的我也懵了，一個不留神，小胖子直接把袁浩撞到在地上，「去你媽的！訛我！」小胖子本身體格子就龐大，小塔克似得直接騎到了袁浩的身上，掄起拳頭「咣..」一下就砸到了袁浩的臉上。

四周圍聚的年輕人們，瞬間散開，一個個唯恐殃及池魚再把自己給碰著了，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跳起來一腳踹到小胖子的後背上，把小胖子踢翻在地上，這時候被小胖子壓在身子底下的袁浩也「蹭..」下從地上跳起來，自覺丟人的抬起腿就朝着倒在地上的小胖子腦袋「咣咣..」一頓猛跺，本身我們就是主動出擊，加上又是「二打一」沒有任何懸念，輕而易舉的把將小胖子干翻在地。

「尼瑪的，還敢還手！」大局已定，小胖子滿身腳印，身上的耐克短袖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顏色的了，雙手抱着腦袋蜷縮在地上，袁浩又是狠狠的一腳跺在小胖子的腦袋上后，蹲在地上搬起小胖子的腦袋猙獰的吼道：「賠不賠錢？」

「我...沒錢！」小胖子嘴角有些發紫，眼眶也完全黑青了，不過依舊嘴犟鼻子硬的搖了搖腦袋。

「媽的，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袁浩四處找了找從地上撿起半截磚頭，在小胖子臉前比劃了兩下嚇唬道：「信不信今天弄死你！」

「呸..」小胖子鄙夷的朝袁浩吐了口唾沫，閉上眼睛大有一副「英雄就義」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