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這裏都是年輕的男女……」馮瑀心更加小聲地問出心中疑問。

「當然，既然這是我媽為『我』舉辦的『選媳宴』，邀請來的賓客自然都是『年輕』人了。」古志倫睨她一眼。「我不是已先告訴你了？」

馮瑀心微愣了下，隨即吐吐舌。「對哦！」她正在奇怪為什麼才走進宴會沒兩分鐘就接收到許多帶着敵意的不善注目目光，倒是忘了古志倫帶她來參加宴會原本就是為了當擋箭牌的。

不過，由此刻情況看來，他的確頂受女人青睞的，而體驗到這一點也讓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覺；因為清楚自己對他的感情，所以她很快便明白這種不舒服的感覺從何而來，可她更清楚自己根本沒有立場說什麼，因為他並沒有賦予她這個權利。

對她的「健忘」感到啼笑皆非，古志倫搖搖頭，再次「提醒」。「記住了，你可是我目前最認真交往的『現任』女友。」

馮瑀心回視他認真的眼神，忽地咧嘴憨憨一笑，連連點頭。「我會記住的。」她不會再忘記自己該扮演的角色。

古志倫一臉懷疑地挑了下眉，語氣揶揄道：「真的？不用我再重複……」

「親愛的堂哥，你總算到了，已經有好多人問起你了。」一道帶笑嗓音揚起，打斷古志倫未竟之言。

古志倫偏過頭看見來人，隨即露出一個調侃表情。「好像每回我媽辦的宴會都有看到你。」

「誰教我是大伯母最疼愛的侄子？」只比古志倫略矮的英挺男子挺挺胸，口氣理直氣壯。「長輩有令，我怎能不從？」更何況只是參加宴會這種小事，當然不會推辭了。

「看來你這個侄子比我這個兒子還要孝順哩！」古志倫笑着揶揄。「對了，先跟你介紹，我身邊這位是馮瑀心小姐，我的女朋友。瑀心，這位愛油嘴滑舌的傢伙是我的堂弟古振立。」

「女朋友？！」古振立故作誇張地瞪大眼，暫時不跟他追究那句足以構成毀謗的話。「沒聽大伯母提起你有女朋友的事啊！」既然堂哥都有女朋友了，那還辦什麼選媳宴啊？真是！

「有沒有女朋友是我個人的私事，我媽會比我清楚嗎？」睨他一眼，古志倫頂回去。

「也是啦！不過你也真是保密到家了，堂哥。」歛下誇張表情，古振立轉而對馮瑀心彎身。「對不起，馮小姐，我和堂哥平常開玩笑習慣了，冷落了你，請見諒。」

「沒關係，沒關係。」馮瑀心擺手笑應：「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你們感情很好，讓人很羨慕呢！」

「真的？」古振立挑挑眉，故意睨了古志倫一眼再轉回馮瑀心身上，語氣殷勤地道：「馮小姐口渴嗎？就讓我為馮小姐端杯飲料來作為怠慢的補償可好？」

堂哥這位「女朋友」不同於以往身邊「以玩樂為目的」的女伴，不過才交談幾句，他就看出眼前這位小姐有着十分「純樸」的個性，看來堂哥似乎改變了對女人的口味！不過進一步想，這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說不定大伯母殷切的想望很快便可以達成了。

「謝謝。」馮瑀心欣然接受，覺得這個堂弟既不擺架子，說話也很有趣，讓她有些緊繃的精神放鬆了些。

即使此刻和古振立交談，可她並不是那麼遲鈍，她很清楚感覺自己正被多道明顯帶着「

敵意」的目光緊緊盯住，雖然她不是很在意，也不覺得怎樣，可被人這麼一直盯着不放，心中不免還是會有些不太舒服，想着或許該找點事做好分散注意力，而古振立的建議正如一陣及時雨。

「那我馬上回來。」古振立說完轉身，才剛邁步便突然頓住，然後偏過頭瞟向古志倫。「哦哦！堂哥，快準備一下，大伯母過來了。」丟下話，他逕自朝餐抬方向而去。

聞言，古志倫瞟視前方那位一邊與人寒暄、一邊朝自己方向移動而來的貴婦一眼，再垂眼看向身邊的馮瑀心。「緊張嗎？」

「緊張什麼？」根本沒有注意古振立的「警告」，馮瑀心茫然回視古志倫詢問的目光。「你是說大家都在看我們這件事？其實也還好啦！」

她是教舞的老師，每堂課都有很多雙眼睛盯着她看，早就習慣被眾人盯住的感覺了。

笑意掠過眼底。「我是說我媽要過來了。」看來她一點也不受眾人注目目光的干擾，鎮定得很，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先前他已先告訴她，帶她出席宴會只是為了拿她當被母親強迫相親的擋箭牌，雖然她毫不猶豫一口答應，可他心裏不免還是有點擔心她的應付能力，畢竟母親「積極」的處事態度並不定那麼容易適應。

可現下他卻發現自己似乎擔心得太早了，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想來要應對母親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

古志倫的話讓馮瑀心先是愣了愣，接着像是想到什麼地臉上突然掠過一絲懷疑，然後以著小心翼翼的語氣問：「

你是在暗示我，你媽媽並不高興你帶『女朋友』來參加她特地為你舉辦的宴會，所以打算過來『審問』我？」

古志倫眼底笑意加深，「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兩人在一起這段時日中，他早已看出她對事情的看法及判斷與一般人不同，逐漸適應之後，他覺得她時有這種天馬行空的想法其實很有趣，更別提給他的日子帶來多少樂趣，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厭倦她那與他人不同的想法。

「我說錯了？」馮瑀心眨眨眼。

「我沒這麼說。」古志倫笑望她。「你真的覺得我媽打算過來審問你？」

馮瑀心偏頭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怕了？」

「怎會？」馮瑀心奇怪地看着他。「伯母是長輩，我只是不希望因為我的出現讓她不高興，畢竟她辛辛苦苦為你安排，卻發現你自己帶伴來了，她會不過來弄個清楚才奇怪。」

古志倫驀地笑出來。「你說的一點也沒錯，辛苦安排的相親宴卻因為我帶着女友同來出席而遭破壞，我媽要不過來弄個清楚才是奇怪……啊！她來了……」最後一句雖是對着她說的，可他的目光已迎向來到自己面前的母親。

「媽，很棒的宴會。」古志倫俯過身在母親臉頰印上一吻。

「那也得有人肯領情才算成功。」輕啐一聲，古母不以為然的眼神先是睨了兒子一眼，然後迅速換個審視目光投向他身邊正用着驚訝目光看她的馮瑀心。

「媽辦的宴會哪次不成功了？」古志倫語調輕快地回應。「你瞧，我還特地把女朋友帶來拜見您咧！」

古母目光一緊。「女朋友？」

「對，女朋友。」古志倫一派輕鬆地介紹。「馮瑀心，我女朋友。瑀心，這位是我的母親。」

「伯母好年輕，一點都不像有個超過三十歲的兒子。」一直驚訝看着古母的馮瑀心忘了應該先打招呼便蹦出一串話。

古母一征，未及回應前，古志倫已大笑出來。

他連連點頭。「你沒看錯，瑀心，我媽看起來的確不老，也確實沒人相信她的兒子、女兒已經三十歲了。」

馮瑀心笑看古母。「真是看不出來耶！伯母您一定很早婚吧？」

古志倫再次爆笑。「哪是？我媽是駐顏有術。」

馮瑀心瞠眼。「真的？」在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后，她的眼中立刻透出敬佩目光。

「越說越不像話，再說下去你媽我都要變成妖怪了。」古母忍不住被兩人的對話逗笑了。「現在你給我閉嘴，別打擾我和馮小姐說話。」

「叫她瑀心吧！」古志倫逕自插話。

沒好氣地瞪了「不聽話」的兒子一眼，古母復將目光放回馮瑀心身上。

「瑀心，不知道你和志倫認識多久了？」

馮瑀心偏頭想了一下。「應該有半年了吧！」

「那麼久了？」古母訝道：「那志倫怎麼等到現在才帶你來參加我們家辦的宴會？」

這半年裏，她多次安排對象和兒子相親，而他已有女朋友這件事竟一點口風也沒透露出來。

馮瑀心正待回答，古志倫突然又插話進來。「那是因為我正在苦練舞技，沒空做別的事。」

「苦練舞技和帶瑀心出席宴會有什麼關係？」古母轉頭，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清。

古志倫續道：「當然有關係，瑀心可是我的交際舞老師，舞沒練好，我才不敢帶她參加宴會，免得我這個笨學生會讓她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