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欺人
一抹斜陽灑在風清城外的柳蔭湖上，波光粼粼，折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暈。
柳蔭湖旁，李青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平躺柔軟的草地上。望着眼前芳草連天的景象，漸漸地忘記了自我，進入了漫長沉思之中。
十年前，李府正殿之中。
「青兒，為父問你，修元晉陞之路共分幾個境界？」李正問。
四大長老分座各席，大殿之中也皆是李氏家族上下數百號人。
「回父親的話，分強身境，九重築元境，元師！還有。。」青澀的少年極力的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元師之後的境界，當下便覺得尷尬，羞澀的撓了撓頭。
「哈哈哈，族長，青兒這是以實力說話的孩子，什麼築元，元師，不過只是虛名而已。你說是不是啊青兒？」大長老樂呵朝李青說到。
李正慈愛地望着眼前這個被無數人稱之為天才的兒子，自豪感油然而生。但身為族長的他必須保持這一股無人能夠侵犯的威嚴。當下便重咳了幾聲，朝四周眾人看去，高聲道
「修元之路分為強身境，九重築元境，元師，大元師，元宗，元尊，每重分前中后三期，待達元尊境之後便要經受三重渡劫的考驗，步入飛升境，至於飛升境之後嘛。。呵呵。」
李正說到這裏便只是笑笑，不再說下去，回身坐到主位上。
「父親，這飛升境之後呢？」李青追問道。
望着李青好奇的眸子，李正與四名長老對看一眼，紛紛笑了出來。
「好了小青，你若是能在有生之年達到大元師的境界，就已經是我李氏家族上輩子積德了。且不說風清城，怕是放眼整個青嵐國又有多少人能達到大元師的境界？」麻姑在一旁笑着說。
麻姑長老一席話，果不其然的引起了大殿之內的一陣sāo動。每個少年的目光都翻湧著熾熱，四下議論開來。
「大元師啊！擱在風清城，就連城主也得俯首稱臣的強者啊。」
「若是我也能在有生之年達到大元師的境界就好了。」
「得，你就別想太多了。青哥倒是有些希望。你？哎~」
「。。」
在場之人無不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李正望着眾人，欣慰地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子，正聲道「在我李氏家族中從來就不缺天賦奇異之人。切莫放棄自己，更不可有半點鬆懈。有朝一日，你們都能成為獨霸一方的強者！」
。
回憶緩緩消散。
淚水順着李青的臉頰滑落，久久無法從曾今的美好中掙脫出來。
正當自己沉浸在過去的回憶時，李青忽然感到鼻頭奇癢無比，鼻翼一張一合。
「啊~楸」一個巨大的噴嚏，讓李青猛地彈起，楞眼朝四周看去。就見身旁一柳樹後面，一張俏麗的小臉正沖着自己樂呵，握著柳枝的玉手高高揚起，朝李青揮了揮。
「哈哈哈，李青，你好逗啊~」
悅耳動聽的聲音讓李青瞬間忘卻了方才沉痛。
「何郁姐姐。」略微凝重的臉龐，在這一刻燦爛無比，李青的嘴角都快揚到耳朵上了。
聽得李青的呼喚，柳樹后的倩影才慢慢走了出來，清秀的臉龐與她的聲音一般清澈，一襲綉著荷花的白色長裙，清新脫俗。烏黑的長發用一條白色的綢帶輕輕挽住，微風輕撫間，悄悄搖曳。遠遠看去，倒不像是凡塵中的女子。
蓮步輕輕挪到李青身旁，優雅的坐下，見他那怪異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自己，臉頰不由泛起了一絲紅暈。
「你，你看夠了沒啊。」何郁笑着道，眼波流轉間，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
李青嘿嘿一笑，將臉貼得更近，兩眼眯成一線，用極其輕佻的聲音道「何郁姐姐這個大美女，我是百看不厭，嘿嘿。」
「沒個正經。你看你，現在還不乖乖呆在府里修鍊，跑來這裏偷懶。」何郁白了他一眼，將身子向後挪了挪。
何郁說這話的時候，不由甜笑了一下。這裏，對於他們來說已是再熟悉不過的「秘密基地」，每當誰遇到不開心的事情，都會來到此地，等待對方的到來，然後一起朝着湖裏丟著石子，將煩惱拋至九霄雲外。
由於靠得太近，李青也覺得些失態，便反身躺了下來，雙手枕在腦後，挑着眉毛道：「何郁姐姐，你說我還有機會嗎？」
何郁自幼與李青一同長大，他的事情自然十分清楚，不過作為風清城主的千金，安慰人的話她自當是說不出口。便只是伸出玉手，在李青的肩頭拍了拍，表示同情之意。
李青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道「何郁姐姐是女兒家，日後嫁個好男兒便是。以姐姐的身份，加上絕美的相貌，要嫁個什麼國的皇子倒也不是難事啊。而我就不一樣，男兒當自強啊。」
何郁聽出了李青話里的意思，莞爾一笑，道「姐姐的事還用不着你這個小屁孩子擔心。」
見李青收起了笑容，何郁抿了抿嘴，笑道「好啦，姐姐跑不掉的。」
聽得何郁如此一說，李青的心就像沐浴在陽光下的花朵，滋潤無比。兩人自小青梅竹馬，早已心有暗許，只不過還沒到把這層窗戶紙捅破的年紀罷了。而眼下，何郁話里的意思也已然清晰明了，無法步入築元境又如何？有此知己，足以。
寧靜的美眸望着平湖許久，何郁忽然抿起紅唇，沉吟道「對了，青嵐院新一輪的弟子招募開始了，聽父親說。好像就在下個月。」
話音剛落，李青的笑容又再一次的沉了下去。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道：「青嵐院招收弟子要求極為嚴苛，最低標準也是要達到三重築元境。即便我現在瞬間突破，達到一重築元境，也絕不可能在一月之內晉陞至三重。」
說着，李青擺了擺手，無可奈何的望向天空。
何郁輕咬紅唇，yu言又止。
李青看了看她，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姐姐你想跟我說什麼。我心裏也明白，如今我已十八，若今年無法趕上青嵐院的招募，我就永遠無法有機會進入青嵐院學習了。這點，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現在也沒什麼不好，逍遙自在，何必去那青嵐院受人臉色？況且，我這不還有你嗎？」
話說到這裏歇住，眉頭忽然得皺起，李青認真的望着何郁，試探道「不過，你如今你已步入三重築元境了，你會去嗎？」
「我。我會去的。」何郁低着頭，輕聲說道。
餘音還在心底回蕩，李青有些木然地望向她，許久沒有說話。即便那裏，沒有我，她也要去嗎？
其實，他心裏明白，如果自己極力反對，或許何郁會放棄這次機會。但這自私的行為無疑斷送了何郁的前程。可畢竟有些話從何郁的嘴裏說出來，會讓他難以接受。
如今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沒有用。
這一刻，沉默被無限的拉長放大，橫亘在兩人中間。
就在這時，突然之間，西北面一道銀光閃過，一枚梨花狀的鐵鏢從二人之間穿過，深深地刺在後排的柳樹桿上。
李青一驚，猛然騰起身子，將何郁攔在身後，精惕地環顧四周。
「誰？何人在此？」李青雖見四下無人，但卻能依稀察覺到一股極強的元氣，一股危機之感油然而生。
「喲呵，射歪了呀。」帶着一陣譏笑聲，一名身着金色袍子少年沿着湖旁的小道，徑直朝李青二人走來。在這少年的身後，緊緊跟着一個高大魁梧的壯年男子。
細細打量這二人，李青的眉頭忽然大皺，目光瞬間停滯在金袍少年胸前的龍紋。
「皇室！你是皇室中人！」臉色一動，李青驚愕道。皇室是青嵐國三大勢力之一，任何一個皇室高層人物都能將李氏家族從青嵐國的歷史上抹殺而去。而這尊貴之人，顯然，來者不善。
金袍男子眉毛一挑，看着李青，那種俯視之感仿似在看一隻牲畜。目光沒有過多的停留在李青身上，而是側過頭去，朝着身後的魁梧男子，低聲說着什麼。然後那魁梧男子便疾步走向李青，從他身着的布袋衣里掏出一包鼓鼓的錢袋，丟給了李青。
「我家主人看上這位姑娘了，你若想活命就速速離開。這錢袋裏足有七十枚金幣，拿了快走吧。」
魁梧男子聲音低沉，卻字字有力。而這每一個字都彷彿一柄斧頭，重重地砍在李青的心頭。
一手擋住那遞來的錢袋，李青搶步上前，道「這位大人，還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李青的語氣中有些顫抖，但此刻的他，更能夠清晰地察覺到，身後的何郁也正瑟瑟發抖著。
「呵呵，玩笑？小子，你不要命了？」壯年男子一面說着，一手已在悄無聲息間暗暗發力。
就聽「嘎嚓」一聲。相隔數米之外的柳樹，竟是被他一股元氣震蕩，折斷倒去。
「元師罡氣！這人竟已達到了元師境的實力！」深咽一口唾沫，李青赫然望見這魁梧男人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光暈，攻則，可化強勁元氣，守則，可為金鐘之罩，顯是步入元師境才有的，元師罡氣。
實力如此懸殊，李青已是嚇破了膽。他身後的何郁也在下一刻尖聲叫出，抽泣了起來。
這時，那金袍男子也是走上前來，朝那壯年擺了擺手。那壯年便聽話地站到了後頭。
「我說，你竟知道本少爺是皇室中人，還不巴結？呵呵，怎麼地，這小美人兒跟你什麼關係？相好？哈哈」金袍男子譏笑不止。
咬着嘴角，李青正了正身子，拱手道「正是大人所想的關係，還請大人看在風清城李家的薄面上放我二人回去。」
話剛脫口，金袍男子的臉便瞬間yin沉了下來，一腳朝李青的小腹踹去，愣是將他踢飛數米。
「哼，李家？李家是什麼東西？小子，你可給我搞清楚了，本少爺乃是皇室中人，要剷平你個小小的李家就如捏死一隻螞蟻一般。」
胸腔一熱，一口鮮血順着喉嚨湧出，李青趴在地上，已是重咳不止。
「還。還請大人高抬貴手。」
何郁搶步上前，微施一禮，道「小女家父乃是風清城主何雄，還請大人。。」
何郁還想再說下去，金袍少年的兩指便抵在了她的紅唇之上。
「咳咳，那個。小子，竟然美人都開口了，那麼本少爺就給你一個機會。」說着，金袍男子一副思索的摸樣原地走了幾個來回。
「這樣，你留下你的雙手。本少爺便放你倆回去，怎樣？」金袍少年yin冷地笑着。
四下一時無聲。。
眼瞳中掠過一抹輕蔑，金袍男子淡瞥一眼李青，不屑道「廢物，就是廢物。」
「我留！」
李青斬釘截鐵的說着，青澀的眼瞳中沒有絲毫的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