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她很快樂

326.她很快樂

沈世林在這裏待了幾天,何智明再次約他,他們兩人斷斷續續聯繫過幾次,這是他回國后第一次聯繫。他正好還有幾天時間,便去見何智明,兩人坐在一起時,何智明問沈世林,問他:「世林,你不會一直打算讓自己這樣下去吧?」

沈世林喝了一口咖啡,將杯子輕輕放下說:「嗯,不行嗎?」

何智明說:「行是行,可你總要給嘉嘉找個媽媽吧?聽說嘉嘉現在讀書了,性格也越來越沉默了,這樣下去,感覺不是很利於孩子成長。而且以後的日子還這麼長,你總要為自己想想。」

沈世林說:「智明。這輩子我從來沒想過再娶。」

何智明還要繼續說下去,沈世林直接打斷他的話,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他說:「好了,我還有應酬不聊了。」

他說完這句話便起身離開,何智明看着他離開后,便坐在那裏嘆了一口氣,他有些無奈說:「人永遠還是要前進,不可能永遠都停滯不前。」

可他這句話終究沒有讓沈世林聽見,他喝了一口茶,便也同樣從這裏離開。之後沈世林在這裏待了幾天後,去看了嘉嘉,果然如何智明所說的那樣。很沉默,他來了,他也只是坐在那裏,自己玩著玩具,誰都不理。

兩父子坐在那兒相互都不理對方,保姆提着菜從門外進來,看見了他,因為難得見到他,高興的問他是否留在這裏吃晚飯,沈世林淡淡說了一句:「不了。」便從這裏離開了。

保姆嘆了一口氣。

沈世林離開后,星期二的飛機。在離開的前一天夜晚,他正坐在酒店內,他接聽到何智明打來的電話,他在電話內很神秘和他說:「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你,你接受一下。」

沈世林聽了,順手將工作電腦一關,從椅子前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向這黑沉沉的夜色,他笑着說:「這樣神秘。」

何智明說:「當然,大禮。」

他說完這句話,便將電話掛斷了,很快酒店門外傳來敲門聲,沈世林喝了一口咖啡,將杯子放下后,便走到門口開門,當他看到門口站着一位黑色長發穿着杏色旗袍的女人,她低垂著臉站在他面前,眉目比較淡,五官秀氣,纖細筆直的雙腿在旗袍的分叉線下,有種無聲誘惑。

沈世林看着這個女人許久,瞳孔內的神色起了很大變化,直到那女人抬起臉看向他,大眼睛內一泓秋水,她很年輕,語氣非常嬌軟說:「沈先生。」

沈世林站在他面前,臉上神色變了變,他用輕輕抬起女人的臉,打量着她五官,問:「整過容嗎?」

那女人本來被他曖昧的動作擾得心跳如雷,他忽然問出這樣一句話,她臉色一變,硬著頭皮說:「沈先生為什麼這樣問?」

沈世林手指在她精緻的臉龐撫摸著,嘴角帶着笑意說:「只需要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那女人感覺臉龐那隻手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她說:「微調過。」

沈世林嗯了一聲,便轉身進了房間,站在門外的女人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便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見他似乎沒有趕她離開的意思,她立即從門口走了進來,將門關住。

沈世林坐在沙發上,端著咖啡杯喝了一口,低眸問:「會些什麼。」

那女人纖細的身材站在冰冷的空調下,凍得瑟瑟發抖,不過她還是落落大方說:「會舞蹈。」

沈世林笑着說:「會什麼舞蹈。」

那女人看到他嘴角一絲笑,有片刻失神,沈世林見她沒有回答,微微揚眉看向他:「嗯?」了一句。

那女人說:「民族舞。」

「忘川會嗎?」

她似乎是有備而來,硬著頭皮說:「聽說過,會一點。」

他說:「那就跳吧。」

她見他正望着她,她不敢再停留,便穿着旗袍苗條的身姿在燈光下曼妙身姿,一看便知道是科班出身,沈世林坐在那兒看了一會兒,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她舞蹈完畢后,便微微喘著氣停在他面前。

沈世林的視線還是定在她身上沒有動,那女人被他看得有些臉紅,屋內沉默了一會兒,她有些手足無措,猶豫了許久,終於伸出手解著旗袍處的盤式扣子,剛解了一顆,他說:「多大了。」

那女人一頓,開口說:「二十二。」

「很年輕。」狀團歡扛。

女人臉色微紅,她正要解第二顆的時候,沈世林說:「你和她很像,可差在神韻,舞蹈也比她好,可是跳得太好了,反而顯得刻意了,她從來不會畫很濃的妝,也從來不會用香水,她高跟鞋從來都不會太高,還有。」沈世林看向她長發,問:「她頭髮一直是黑色,沒有燙過也從不挑色,發質柔軟有光澤,而不是像你現在故意用黑色掩蓋之前染過的棕紅色。」

他說完后,便起身說:「我希望我從浴室內出來后,你已經離開了,如果保安來請,對你,對我,都不是太好看。」

那女人臉上神色一片緋紅,不知道是因為覺得羞辱還是害羞,她低垂著臉沒有說話,沈世林進了浴室,出來后,她果然不見了,房門內是關着的,他正要關掉燈,電話便響了,他按了接聽鍵,電話內便傳來何智明的聲音,他在電話那端問:「世林,你幹嘛不要啊,那女人乾淨的很,學校裏面剛挑出來的,而且和她很像,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那女的出來后,便哭哭啼啼打電話給我,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

沈世林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開口說:「世界上只有一個紀精微,而那紀精微在一年多前就死了,是我親手安葬,智明,她再像始終不是她。」

何智明在電話內說:「可你怎麼辦?一輩子一直這樣?世林,你別傻了,沒有人在那裏等你,你為什麼不能忘記以前往前走一點,哪怕是一點?她已經死了,你明不明白?你已經永遠都等不到她。」

他說:「我明白。」

何智明剛想說什麼,沈世林已經將電話給按掉,他將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扔,便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在上飛機之前,沈世林去了一趟墓地,他站在一座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內,是一位有着柔順長發,眉目秀智的女人,她帶着淺淺的笑意看向他,墓碑旁邊還有兩座墓,是紀精微的父母。

沈世林站在那兒一直沒有開口說什麼,他只是長久凝視着那張照片,許久,他彎下腰,指尖輕撫在墓碑上,開口說:「我知道你最害怕孤單,所以這次回來把你父母的墓碑都遷來了,下一次回來看你,大約是要明年了。」

他說完這句話便站起來,說:「昨天我夢見了你,夢見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安靜的坐在招標會現場,手上正拿着筆在文件上認真的記錄着什麼,我站在窗口一直望着你,我看到你抬臉朝窗外的我笑了笑,然後我醒了。」

他說完這些話后,滿山的寂靜,他站了一會兒,轉身便從山下離開,身影漸漸被下坡路上的青蔥樹葉給淹沒,而那座墓碑始終安靜又祥和佇立在那裏,而照片內的女人永遠年輕,不會有蒼老與痛苦,她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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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也曾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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