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漸進

底層大廳里，檢查還在繼續，但已經輪到夏遠這批人過去。¤

「第七十八批已經完畢，請936號至948號儘快過來接受檢查......」

擴音喇叭的呼喊聲下，夏遠帶着輕鬆的心情跟着雷諾分開走到安檢通道前，絲毫不在意兩邊拿着武器正緊張戒備的武裝人員。

除開手臂的受傷問題，他沒有任何異常之處，並且就算是針對於此的目的問答環節，還有特警和保安們可以作證，他根本不用擔心什麼。

看着各色的光譜在自己身上照來照去，夏遠已經想到，等出去后必須好好的睡一覺，經過這一路的冒險和刺激，他實在太累了。

……

同一時間，停在路邊的紅色集裝箱卡車內，許多設備正在滴溜溜的運轉。

臨時調來的幾十名情報人員正通過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各項資料，對每個接受檢查的人進行核對。

「939號夏遠，男，籍貫：湘南省星城，年齡：一十六歲，職務：學生，出現原因：旅遊.......」

「940號雷諾，男，籍貫：珠江省花都，年齡：四十三歲，職務：保全，出現原因：grt公司負責金融中心的安全防務......」

「942號劉志遠，男，籍貫：香江，年齡：二十七歲，職務：警*特別機動部隊電腦專家，出現原因：接受香江警務處委託，負責金融管理局的保衛工作.......」

他們不時就一些疑點方面，通過耳麥告知大樓內的審核人員，同時通過安放在通道上方的高清攝像頭，試圖瞧出每個人在應對提出的尖銳問題時有可能暴露的破綻。

「939號沒明顯問題......」

「940號需要進行隔離審查......」

「942號重點關注，有可能和電梯墜落事件有關.......」

……

安檢通道的出口前，意識到雷諾和幾個特警將要被人分別帶走時，檢查完畢已經沒問題的夏遠變得有些擔心。

「不會有什麼事吧？」

「沒關係的，這都是應有之意，他們應該是就大樓發生的事情找我們例行問話。」雷諾笑着答道，「你看其他人不是沒被留下，放心，等這邊的事情解決完畢，我會去找你的，你應該還會在香江待一段時間吧。」

「恩，還有六天。」夏遠點點頭道，不過看他現在這樣子，估計後面幾天都是要去醫院待着了。

「那就過幾天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住的醫院應該很好找。」

「好了，快走吧，你的那些同學都在前面等你了......」

在被過來的陌生人帶走前，雷諾最後說道，卻不知道這些離開的人將遭遇何等糟糕的命運。

……

大樓外面，夏遠已經匯合一批檢查完的小夥伴們離開大門，正往封鎖線外的救護車輛走去。

透過暗色的樹脂鏡片觀察到這一幕時，一個將全身都隱沒在卡車陰影處的中年男子默默地把手上的罐裝咖啡喝掉，然後突然一下捏扁，明明是常人很難下定決心做到的事情，卻直接在他手中徹底扭曲，尖銳的菱角扎進肉里，這人如同沒感覺到一般，臉上的冷漠陰沉依舊。

身後一個略顯嬌小的身影像是沒看到他這個動作一樣，口氣嘲諷：「你真的決定要這麼去做，不會感到良心不安？」

「這是必須的事情，我們不能冒任何一點的風險。」

「可問題是，你能視而不見嗎？還有那麼多未成年的高中生，甚至我還看見幾個孕婦和不到五歲的幼童在裏面，總不可能懷疑他們也是偽裝的吧，其他國家的情報實力我都知道不少，從來沒有聽說過那裏的擬態裝置能達到這種效果。」

「但你很清楚，若是讓他逃走，再繼續操縱那個罪惡網絡的話，死的無辜人將會多上十倍！百倍！」

「拜託，那都是傳說好吧，什麼整個世界的黑暗面都在這個男人的操控之下，數以千計的黑幫通過他撮合非法生意，數以萬計的犯罪人員仰仗他的交易渠道，上百萬受他控制的洗錢賬號保障這些人的利益收入，這些話都聽聞了多少年了，可真正相信過這個傳說的有多少個？難道你親眼見過？」

「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作為幕後黑手，他一直是通過操縱別人來達到目的，從來沒有準確的證據指向他，不然，這個混蛋早就應該伏法，而不是整整逍遙了三十年後，才好不容易抓住這次機會，我們不能放棄任何一點的機會。」男人的聲音毫不動搖。

女人泄氣了：「算了，我承認說服不了你，不過我是絕對不會再待在這裏，要是親眼見到他們因為這個理由死去，估計我以後是別想再睡著了，每天晚上肯定會噩夢纏身。」

然而說完便徑直而走的女人卻是發現不了，背對着她的中年男子，眼角一直在輕微抽動。

他並不像語氣中表現的那麼堅定，畢竟，這不是一個只顯示在紙面上的冰冷數字，而是真正存在着他們眼前的鮮活生命，足足一千多人........從這裏近千名將要轉移的無辜遊客，到空中那些即將離開的新聞直升機，全部會在某一個時間遭遇致命危機，用的理由則是最簡單直接的「恐怖襲擊」，粗暴到根本不用解釋什麼，就能將一切罪責推卸乾淨。

很可悲吧，但是，這種時候已經沒有人能夠挽回這個終將註定的殘酷厄運。

因為他們無法確定那個傢伙究竟會以何種方式逃走，也無法確定那個傢伙最有可能藏身偽裝的位置，對於所有正在待命的相關人物來說，事情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們不可能再營造出來這樣一次絕佳的圍堵機會，也不可能放棄之前耗費巨大代價努力的結果。再過不久，等第一波下來的那些人開始轉移到各大醫院的過程中，這些人的死亡必將出現，他們甚至都無法以最小的代價去謀取大多數人的存活，為了以防萬一，所有人都會被偽裝的「恐怖分子」殺死........除非，有人能在這一切之前找到並擊斃那個混蛋，否則誰也不能阻止這種無比殘酷的事情發生。

然而，看着已經上車的不少遊客，他無力的垂下了手。

他不知道誰能完成這一步？

迄今為止，差不多三十年時間，對方都一直在黑暗中活得好好的，直到這次數個勢力聯合的龐大行動才將對方逼到絕地，但卻依然無法真正的找到這個傢伙。至少在他進入這一行之後，從沒聽說過有人能夠做到這一程度！不然，他們也不會活在這個人製造的恐怖陰影下面，為了明確無誤的殺死他，居然要犧牲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