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依然
「因為，不止是我和那些殺手會考慮到這個問題，大樓方面也會想到這股力量的存在，將某種程度上影響到現有的封鎖局勢，畢竟，被派來封鎖大樓各層的人員應該都是像高警官這樣的秩序勢力，即便有心嚴守大樓方面的禁令，卻也不會刻意阻攔這股為了求生而逃命的人潮，所以，作為最明顯不過的不穩定因素，他們一定會成為大樓方面關注的首要目標，吸引行動處的重要力量——特別行動隊。」
「如果那些殺手不是太蠢的話，遊客中必然會藏有他們努力接應的某樣東西或某個人，和大樓方面比起來，他們最大的弱勢就是難以得到後續力量的補充，隨着時間的推移，只會人數越來越少，而大樓方面的力量將不停增長，直到徹底壓制所有反抗力量，因而，他們才會毫不猶豫的進行放火。這不僅能引起更大的混亂，還可以牽扯大樓方面的精力，讓他們難以派遣更多的人員來進行圍追堵截，甚至我懷疑，他們是想用大樓起火的恐怖景象將世人的目光吸引過來，把水徹底攪渾，讓更多無法被大樓方面控制的因素參與其中，給他們逃出去這棟封鎖大樓創造機會。」
「這種情況下，特別行動隊一定會被吸引著聚集到人潮周圍，防止他們真正重視的東西被轉移出去，如果換個角度想，這便是我們下去的最好機會，因為路上將不會有多少人再來妨礙我們，那些殺手也會伴隨在人潮附近，力圖阻截特別行動隊的行動。」
深吸一口氣，舒緩下因長時間組織語言造成的精神緊張后，夏遠終於把最關鍵的地方道出。
「現在離我們下來已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正是一個普通人從樓上去到樓下的完整時間段，也就是說，幫我們吸引注意力的人潮已經差不多到達底層，有可能形成阻礙的那些人也是同樣如此，距離最遠便對我們造成的影響最小，之後，時間拖得越久，我們的機會就將越小，如果我們現在下去，可能到達底下的時候，事情也差不多完結。」
而把這句話說完，夏遠才發現，周圍已是靜悄悄一片，每個人都是一副全神貫注的沉浸表情在看着自己，目光中的灼熱情緒，讓從沒接觸過這種場面的他感到很不自在。
「這樣看着我幹嘛？」
夏遠有些不習慣的後退一步，他現在很想找個東西給擋一下，精神上的緊張倒還在其次，主要是害怕下意識的在這些人面前出醜。只可惜，成為全場中心后他離每個看到的人距離都差不多，而且包圍嚴密到根本找不到絲毫空隙躲藏。
「呼......總算顯得不是那麼妖孽，人多的話，還是會緊張的嘛。」看着夏遠此時手腳都不知道哪裏放的慌張模樣，高月舒了一口氣，感覺腦力得到緩解之餘，又覺得非常好笑，如果僅以這種無措的樣子來論，大概誰也想不到剛才那一番思維縝密到震懾全場的論斷會是他說的吧。
然而，這些能點亮所有人希望的內容明白無誤就是由他說出來的。
「真是很了不起的成就啊，就算年齡小了點，但這種能力上的閃光點卻足以耀眼，無論放在那裏都能被人珍視看重，女孩子大概也會覺得很安心可靠吧....可惜就是遇到的時間不對，要是早一些的話，或許還能試着過一下正太養成的癮，只是現在......」默然半響，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高月忽然走過去將夏遠攬到身前抱住，絲毫沒管兩人的距離因為這個動作顯得過於親密。
有人擋住的夏遠終於感覺到那些目光不再燒臉，當然，這個擁抱也是讓他感覺非常安心的原因之一，沒有什麼比喜歡女性的懷抱更為溫暖的存在，連心裏升起幾分害羞都被壓住了，只是他完全預料不到高月接下來的動作。
「多謝你啊，不然，現在估計我會很苦惱吧。」
她輕聲說道，然後撩起髮絲垂到耳後，低頭在夏遠愣住的一瞬間，直接將柔軟的雙唇印了下去。
一個吻？
居然是一個親吻！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喵的初吻沒了！
雖然是親在臉上，雖然只一觸即分，雖然具體的心跳滋味他還來不及仔細感觸，但這確確實實是長達十六年的人生中第一個來自異性的親密接觸，心動的無法言喻。
只是為什麼這麼突然,感謝其實用不着這樣的......
彷彿感覺到某種含義，看着這張近在遲尺的美麗臉龐，被放開后的夏遠有些忐忑不安的啟齒道：「你是不是想要留下來？」
「嗯，畢竟這是我的職責嘛......」
高月點點頭后，突然在夏遠面前展顏一笑，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別樣的魅力：「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不要試圖勸阻我哦，如果跟着你們下去，豈不是很違背我一直以來的原則，要知道，這可比殺了姐姐還要難受。」
可是我想你活下來啊.....
被堵住話語的夏遠非常難受，因為他能感覺到，這大概會是一個讓自己銘記一輩子的畫面——在這個觸及靈魂的溫柔笑容背後，是種讓人無法忘卻的深刻孤獨。然而他也同樣清楚，出自高月的這個決定絕不會因任何人而更改。雷諾說的沒錯，如果他們離開這裏，就必須有人付出代價，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當初那個很討厭的傢伙已經變成現在這個讓自己無法不喜歡的帥氣女人，正因如此，他才心痛若斯、無以言復。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的，那個黑化的戲言也只不過是個玩笑罷了，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他傷心的幾乎要為此流下眼淚.......難道作為初戀的珍貴記憶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嗎？
他恨自己沒有能力阻止這種該死的結局！
「督察！」
聽到這個回答的特警們頓時大驚失色，完全想不到高月這種時候竟然還會存留這種念頭。
「督察，你其實根本不用.....」
「不用說了，你們跟我不一樣，家裏有老有小要養，要是一下不在了，還不天天一大群人拿着照片詛咒我，而且，讓所有人下去的責任必須有人背負，與其把你們這些小蝦米充作炮灰而毫無用處，還不如讓我一力擔下所有罪責，這樣老爸的負擔也會最小。」這個倔強的女人微笑說道，但言語中的堅定，卻不會因任何人的意願而有所偏移。
饒是心如鐵石的白領僱員們，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罵聲傻瓜吧，絕對是要被暴打的，留下祝福嗎，又覺得很虛偽，他們只能默默的站在一邊，安靜的充當背景。
情感豐富的小夥伴們倒是已經嗚咽的哭了起來，然而時間緊迫，不管他們是有多麼捨不得這位讓人敬佩的大姐姐，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必須儘快離開這裏，否則，即是高月付出了以生命為代價的昂貴成本，也將得不到絲毫回報。
而在這時，沉浸在悲傷中的夏遠已經下了一個決定。
他走到高月面前，輕聲的咬起耳朵，在這陣話語完畢后，才戀戀不捨的跟着眾人離開。
最後留在他眼裏的畫面，是高月一個人走到電梯口前安靜地看着豎井的孤獨景象，神情冷峻的她似乎能從幽暗的洞口深處看到些特別東西。
「無論如何，都請你一定要完成這個目標，並活下來......」
夏遠輕聲的念道，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不管那個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他都希望高月能夠成功，因為這是讓她無礙回到這個世上的唯一機會。
親手殺掉那個混蛋！
……
同一時間，距離夏遠所在的地方足有五十多米高度的露天酒吧直升機平台處，這裏的情況也一樣開始惡化。
「停下，不要再靠近了，否則我們就要開槍了！」
在外盤旋許久的航拍直升機終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無視黑衣人的警告，一個個開始把高度降下，想要登上這個漩渦中心，近距離接觸到發生在裏面的一切。
以他們無冕之王的身份，自然不用害怕這些看起來就像是打手的傢伙，按照他們的想法：你們若敢開槍，我就敢曝光，不僅能報銷超長的工傷假期，還能趁機弄個頭條新聞上上，試問你們這些人怕不怕！
可是，他們卻完全沒有想過，對付某些戰鬥力為五的渣渣，就算不用槍，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不過半分鐘不到，最開始登樓的那一批記者攝影師，還沒將拍攝設備完全搬下直升機，就遭到黑衣人的殘酷鎮壓。
「我靠！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我警告你們，別跟老子動手，老子可是會武功的，小心....哎呀，我的腰要斷了，鬆手，他媽的給我鬆手！」
「哈哈，今天天氣不錯，是個看風景的好時候，不用麻煩你們了，我自己會躺下。」
雖然這些黑衣人只有十幾個，還不到航拍直升機數量的一半，可面對頭批下來的二十多名記者攝影師，卻是三下五除二的擺平在地。所幸這些黑衣人還顧忌著頭頂上的攝像機，沒有下狠手，不然，給予他們的就不是躺在地上直哼哼的下場，而是該去醫院住上幾個月到半年時間。
對於這個結果，直升機上的人多少有些不信邪，又嘗試着降下來幾批，可結局沒有任何改變，依然是被乾淨利落的制服在地，用束帶綁住手腳。
「該死的，我們有報道新聞自由的權力，有義務讓民眾知道金融中心裏面發生了什麼，你們不能非法拘禁我們！」
「別想着就這樣矇混過去，告訴你們，每一個人的臉都被拍了下來，就算奈何不了下面的那些傢伙，你們這些人卻一定會完蛋。」
「呵呵，現在讓你們得意，出去后就等著被起訴吧，做好牢底坐穿的準備！」
掙扎中，無法反抗的他們只能用言語去刺激對方，可黑衣人依舊是愛理不理，只管把每一個登上大樓的記者攝影師弄趴下。
看到情況不對，直升機倒是不再徒勞地往下弄人，但仍不甘心的在上空盤旋，他們不願就這麼輕易走掉，放棄直播大新聞的機會，而黑衣人又不可能放過記者進樓，一時間，兩邊大眼瞪小眼的在天台的直升機場處對持起來。
然而這些戒備的黑衣人卻沒有注意到，被制服的某些人並沒有他們表現的那麼急迫，而是在耐心的等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