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大結局

當我把狼牙項鏈戴在蕭龍溟的脖子上的時候,他在一瞬間摟住我的後背,將我整個人都帶進他堅實卻很冰冷的身體。

他手臂上的力量的還很大,將我牢牢的困住。蕭龍溟好像是從昏迷的意識中蘇醒過來了。我掙扎了幾下,都被他強行給壓下去了。

他嘴中語氣冰涼而又有些憤怒,「小東西,怎麼把我給你的狼牙項鏈給我戴上了?」

「我看你受傷了。所……所以就把項鏈給你戴上了。蕭大哥,你沒事吧?」我低聲問著蕭龍溟,身子自然而然的靠着他。

他胸口的心跳聲鏗鏘有力,就好像活人的身體一樣。

我將耳朵貼著,細細的聆聽着,他的心跳聲。

摸了摸我的髮絲,蕭龍溟起身靠在床頭上。臉色是蒼白,卻用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凝視着我,「我無妨,天魂已經從連少卿手裏要回來了,你不用緊張我。」

「你真的沒事嗎?你剛回來的時候都失去意識了,你在陰間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我實在擔心蕭龍溟現在的處境,高紫逸說三大閻君都在幫助鬼帝連少卿。那蕭龍溟豈不是眾矢之的嗎?

就算高紫逸把所有藏着魂魄的盒子都找到,蕭龍溟面對這四股力量。也很有可能勢單力孤。

蕭龍溟雲淡風輕的笑了笑,好像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事情,捧起我的下巴有些曖昧的看着我,「小東西,你在擔憂我?」

「我當然在擔憂你,我聽高紫逸說,你被三個閻君圍攻了。你一個人能打過他們三個嗎?」我目光閃爍的和蕭龍溟的目光對視着,忍不住低了頭顱,將臉埋在他的肩頭。「答應我,戴着項鏈,好不好?」

「好。小東西,你讓我帶着項鏈,我便戴着。」蕭龍溟拖住了我的後腦勺,嘴裏卻忍不住咳嗽著。

我用力的咬住他的肩膀,有些懊惱,「你總說自己無妨,可卻受了內傷也不說。你聽過鬼咳嗽嗎?你都不好好愛惜自己。」

耳邊是蕭龍溟熟悉而又清朗的小聲,他笑了一會兒,才慢慢的說道:「你還記得羋月的那塊養屍地嗎?」

「記得,當然記得。」我撅著嘴回答著,心裏面對蕭龍溟讓自己受傷,還是有些不高興的地方。

他對自己受傷,完全就是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要不是高紫逸火急火燎的非要在短時間內將所有的盒子都找到,也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沒事呢。

蕭龍溟淡淡的說道:「羋月用靈屍來養曼珠沙華,曼珠沙華的果實能讓靈體在短時間內強大,他們閻君三個都吃了這個東西,的確厲害了不少。我被三個閻君偷襲,所以靈魂受了點震蕩。」

「靈魂受到震蕩?」我重複了一遍,好像明白了什麼,「你本來三魂七魄就不完整,怎麼能斗得過他們這些魂魄完整的靈體呢?我們一定要和鬼帝斗下去嗎?我……」

我想起那個曾經我極度信任的連少卿,身子有些顫抖,「我怕你出事,蕭大哥。」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和連少卿的恩怨不是這一天兩天了。等我手下的陰兵把盒子帶回來,我的靈魂就完整,到時候連少卿就沒辦法耀武揚威了。」蕭龍溟用溫和而又渾厚的聲音安慰着我,我蜷縮在他懷裏,緩緩的就閉上了眼睛。

這幾日,我沒有蕭龍溟音訊,幾乎夜夜都不能安眠。

因為我很害怕我的想法是錯誤的,我擔心我沒有及時的返回古代,已經提前造成了蝴蝶效應。

但是,看到蕭龍溟平安無事的回來,我也就放心了。

我在他懷中小睡了一會兒,因為這時候的神經敏感而又脆弱,很快就從夢中驚醒過來。清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晚上了。

我的額頭上全都是汗,身體就好像放在冰箱裏速凍了很久,僵硬而又麻木。

一襲清冷的月光照進來,照在我的小房間里。

我習慣性的湊上去吻蕭龍溟的嘴,他的唇細膩而又冰涼,卻久久沒有回應我。我這才睜大了眼睛看他,他的側臉上爬滿了古怪的青筋。

這些青筋如同藤蔓一樣,就他側臉襯托的十分的猙獰和恐怖。

我從來沒見到過蕭龍溟在我的面前沉睡的這麼死,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具棺材裏的殭屍一樣,我的心有種涼透了的感覺。

隔了好久,我都沒有反應過來,恐懼的看着蕭龍溟。

我感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他的身體還是猶如食指一樣存在,伸手去摸他的胸膛。一時如同堅硬的大理石,一時又好像是陰森的海底一樣。

我的手在特殊的地方和時間點,那是可以陷進他的身體里去的。

陷進去的手指頭就跟泡在深海的沒有溫度的海水裏,又冷又濕,冰冷刺透了骨髓,讓人從心底里發寒。

我看着他半天,好容易才克服心裏面的恐懼,輕輕的喊了蕭龍溟一聲:「蕭大哥,蕭大哥,你怎麼了?」

蕭龍溟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我推了半天,身子就好像氫氣球一樣,就快要從床鋪上面飄起來了。

「蕭大哥!」我繼續喊著。

我驚恐的聲音,在寂寥的黑夜當中,格外的大聲。

我想我可能已經吵醒了睡在隔壁的槐香,還有歐陽瑾,但是半點都沒人過來。只有我孤寂一人,手足無措的看着床上沒有任何意識的蕭龍溟。

難道我真的要失去蕭龍溟了嗎?

是因為我沒有及時要打開盒子的緣故嗎?

他在我臨睡前,才和我說的話啊!

我急得掉下了眼淚,伸手去抓他胸口的那串狼牙項鏈,讓淚水在我的臉上恣意的流淌著,「你不是可以改命的狼牙項鏈嗎?你不是出自能溝通天神的大薩滿之手嗎?你為什麼不給蕭大哥改命呢?你……」

我已經哭的泣不成聲,淚水就跟短線的珠子一樣,一滴一滴的落在蕭龍溟的身上。

那串狼牙項鏈在黑暗當中看着黑普通,突然一下子就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熒光藍,那種藍色就好像螢火蟲的光芒一樣。

狼牙上的那些線刻的符咒,全都由藍色的光芒勾勒著,顯現出來。

我不自覺的捂住了唇,看着狼牙項鏈在蕭龍溟的脖子上作用,他的眼瞼動了動,但是沒有立刻醒過來。

一雙冰涼的手無意識的抓着我,喃喃的喊着我:「小東西……小東西……別做傻事,別離開蕭大哥。」

「蕭大哥,你為什麼不醒過來呢?你要是捨不得我,你就醒過來看我啊!」我握緊了蕭龍溟冰涼的手,可他好像是聽不到我說話。

他的眉頭緊緊的皺着,好像想從痛苦的夢魘當中掙脫出來,卻又無能為力,「想想我們的孩子,他還在你的肚子裏沒有出生。」

我完全愣住了,我只是猜疑我再度有了他的孩子,但沒想到卻從他嘴裏得到了證實。

要我的孩子也在母體中死亡,我實在是於心不忍,咬着唇鼻子裏全都是酸楚的感覺。我難道這就要不回去嗎?

我如果不回去,我和蕭龍溟的因果也不存在了,肚子裏的孩子同樣也會保不住的。

「蕭大哥,我……我……」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到窗口有一個黑影竄進來,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連少卿的人,來害我們。

沒想到是脫離了肉身的高紫逸,他一頭的白髮在夜風中飄飄蕩蕩,手裏面還拿着一隻盒子直接翻窗進來。

他一進屋子,整個屋子的溫度就下降下來了。

我想高紫逸已經是拿回了,他所負責找的那隻盒子,這就忙不迭的給送過來了。

「別子拿來。」高紫逸也沒功夫跟我打招呼,直接伸手找我要開鎖的工具。

我本來是僵硬在床上,眼睛哭的都有些腫了。冒然被高紫逸看見了,連忙用袖子擦去了眼淚從口袋裏掏出了別子給他,「其他的盒子也都找到了嗎?」

「是,小的們正在往這裏趕,夫人,你負責陪着主子就好了。主子魂魄完整了,陰間那四個砸碎全都聯合起來,也都百搭。」高紫逸對鬼帝連少卿一伙人的實力非常的蔑視,他用手裏的開鎖工具直接捅進了盒子裏。

那隻盒子外觀上看起來很普通,上面也只是簡單的壁鎖。

但是看到高紫逸不斷變換的,在黑夜中閃現出殘影的手,我的眼睛已經迷亂的有些看不清了。

看動作,應該是有二十四柱的鎖啊。

隨着高紫逸動作的完成,盒子裏的魂魄被他壓進了蕭龍溟的靈體當中,我看着這整個過程,有些目瞪口呆。

深吸了一口氣,等著蕭龍溟蘇醒過來。

可是等了半天都沒見到他有什麼反應,只是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了,我問高紫逸:「蕭大哥怎麼還沒醒,他到底是怎麼了?」

「別說我說你,我覺得人類和鬼就不應該在一起,主子是因為你才會變成這樣的。他的意識被虛弱,然後封印了。」高紫逸坐在了我家的書桌上,他手裏玩著一個少說有半米直徑的異體魔方。

那隻魔方那麼大,他的手指很細,又只有一隻手,卻玩的十分的上手。

我指著自己,「蕭大哥,這一次去陰間又如何了?」

「主子實力強大,擁戴的人又多,三大閻君和鬼帝合起來都對付不了。陰間的生死簿不計其數,他們恰好找到了你的生死簿,然後丟進聖泉中。主子自然能取出,只是會被削弱一部分力量。」高紫逸冷漠的說着,然後看着我,「不過這都是小伎倆,如果你不是人類,主子就不需要那麼麻煩了。」

我感覺嘴唇有些干,忍不住去舔了舔,然後看着高紫逸坐在屁股下面的那張紙,「高紫逸,我就問你一件事,你身下的那張紙上的符號,你看得懂嗎?」盡丸鳥號。

「紙?」高紫逸似乎是沒有察覺到自己屁股下面坐到了什麼,頓了頓,才伸出手去摸屁股下面的那張紙。

看到紙張上面的符咒,高紫逸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烈,幾乎都要笑得變態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話,「這可是逆天改命的符咒啊。」

「你知道?」我問高紫逸。

高紫逸笑了笑,將紙張壓在桌面上,「那可不是,主子還在陰間的時候,這種小兒科都是畫着玩的。不過主子以前的能力,和今時今日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原來逆天改命的符咒,蕭龍溟以前也會畫。

我還以為只有那個能通天神的薩滿,他才會畫這些玄乎其玄的東西。結果高紫逸這種傢伙,一眼就認出來了上面的符咒。

這說明蕭龍溟以前,玩這種符咒就跟玩一樣,他是不是還沒有恢復全部的記憶。

「這可是修改命運的事情,我還以為只有天神能做到呢,蕭大哥以前是天神嗎?」我吸了口涼氣問高紫逸。

高紫逸笑了笑,「夫人,你知道的太多不好,不過主子以前的確很強大,掌管整個陰間。活人本來就如同螻蟻,命運由生死簿操縱。這個逆天改命的東西,還是主子發明的,傳給了幾個活人。」

我有些哭笑不得,「活人難道比死人還不如?」

「活人比一般的靈體當然強,可是主子是何等人物?他已經不算是靈體了,比我們大家都高級。」高紫逸說起蕭龍溟當年的時候,那是十分有自信的,眼睛裏面都閃爍著光芒那是熠熠生輝的。

我感覺高紫逸他根本就不是對蕭龍溟忠心,他只是對實力強大的人折服。

我覺得高紫逸這個人對實力實在是太狂熱了,忍不住追問他:「那你主子為什麼會落難?他以前既然那麼強大!」

「主子……主子強大吧……強大人也是有劫數的。劫數到了,加上鬼帝趁機設計陷害。不過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以前主子身邊最厲害的不是我。」高紫逸慢慢的回答我,他盯着手裏面那張紙張上面的生辰八字看了一眼,「這是槐香的生辰呢,我一開始還沒有注意到。」

「是槐香的生辰,這張符紙是歐陽畫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對逆天改命並沒有什麼概念,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歐陽瑾會幫槐香改變命運。

「嘖嘖,想不到瞎子也這麼痴情,可惜沒法雙宿雙棲了。」高紫逸打了個呵欠,看了窗外的月光,抱怨了一句,「恩?他們怎麼還不來,可別讓主子久等了。」

我看到月光下的蕭龍溟,他在結合了一個魂魄之後,臉上的青絲已經消退了一部分。我想他只要能融合了身體其他的魂魄,一定是可以蘇醒的過來的。

接下來,那就要看蕭龍溟那些陰兵手下給不給力了。

我倒是有些擔心槐香和歐陽瑾,歐陽瑾做人太深沉了,他肯定不會告訴我為什麼幫槐香改命。我只能問高紫逸,「為什麼說他們不能雙宿雙棲,這之間有什麼聯繫嗎?」

「怎麼沒有?槐香的陽壽是十九,要不了幾年,她就會死的。誰讓她自小就盜墓,命格又不夠硬,損了陰德,只好自己受着。」這個高紫逸只要是他不在乎的人,那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我沒想到槐香的陽壽這麼短,心中不免難受,又問:「那這個能幫槐香改變命運嗎?」

「能啊,怎麼不能?只是瞎子歐陽,他是活人,他想要改逆天命,呵呵……他也沒幾日好活了。」高紫逸冷笑着,絲毫就不以為意。

我卻心如刀絞,歐陽瑾居然是為了槐香,他接觸到了逆天改命的符咒。

他為了槐香逆天!

我在想歐陽瑾……

歐陽驥這麼做,知道後果嗎?

這時候,一陣陰冷的風再次從窗前刮過,外面連續幾個黑影飄進來。房間裏面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血液腐敗的味道,一嗅之下就讓人覺得腦仁疼。

那幾個黑影明顯身子就是殘破不堪的,黑衣之下全都流淌著黑色的血液,黑氣在他們殘破的周身緩緩的上升瀰漫着。

那副鬼樣子,把我嚇得倒退了一部,做到了床上。

只聽那幾個東西用老蛤蟆一樣的聲音,說道:「被堵截了,閻君,我們的人遭到了埋伏。有人要搶我們的盒子,你快出手幫我們!」

「什麼?」那個高紫逸他只說了這兩個字,身子就和這幾個黑影一樣消失了。

夜色寂寥,我看着床上的蕭龍溟有些發懵。

所有的命運,好像又到了轉折點,我內心居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才是打開命運轉折點的鑰匙,只有我去,才能扭轉和預言上說的一樣扭轉蕭龍溟的命格。

我想到了歐陽瑾的做法,他一聲不吭的就為了槐香,他捨棄了自己定的生命,讓槐香活下去。

他們才剛剛開始,感情的沉澱的時間,遠不如我和蕭龍溟。

歐陽瑾都不曾猶豫不決,默默的就改變了槐香的命格,那我呢?

我當然願意為蕭大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只是想想覺得心頭苦悶,要是槐香有天醒來,歐陽瑾不在她身邊了,她會不會也會痛不欲生呢?

我不知道……

我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救蕭大哥!

那隻翡翠盒子就在我手邊,我猶豫了一下,將開鎖的工具捅進了鎖孔裏面。我的開鎖水平經過了古代十年,也經常練習,早就有了二十柱的功力。

現在要開這樣一把鎖,實在太容易了。

就在打開最後一個關卡的時候,我的身子一沉,就好像摔進了古怪的深淵裏面一樣,動彈不得。

猛然睜開眼睛,居然是躺在遼國蕭府房間里的床上。

旁邊的婢女看到我醒過來,連忙說道:「少夫人,你終於醒了,您知不知道您從聽到少爺要出征的消息以後,就昏過去了……昏迷了足有三天!」

「少爺呢?」我掙扎的從床上起身,將身上厚厚一層被子蹬開,穿上繡鞋就要出門去看看。

我擔心蕭龍溟已經出征了,那我豈不是要在府中,等待蕭龍溟戰死沙場的消息傳到自己的耳朵里?

我辦不到!

那個婢女十分的緊張,拉住我只穿單衣的手臂說道:「使不得,您吹不得風。少爺去早朝了,您有着身孕,還……還是快些休息吧。」

「少爺去早朝了嗎?」我鬆了一口氣,我心裏是清楚的。

蕭龍溟才剛接到聖旨,面不要要在京中做一番準備,等調動了大軍,他才能跟着大軍一起出征。

我就昏迷了三天,他在京中很正常。

我淡定了情緒,讓婢女陪我梳洗了一番,才出去到蕭府的花園裏走走。外頭風和日麗的,一點都不像是要打仗前的樣子。

婢女跟在我身邊,她攙扶着我,怕我走在卵石地上跌倒,「少夫人,陛下賞賜你的翡翠原石,您打算做什麼用呢?夫人吩咐過,只要您喜歡的,她就立刻吩咐工匠去做。」

在花園裏走了幾步,我看到不遠處涼亭里坐了個人。

那個人乍一看穿的像乞丐一樣,但是仔細一看,卻能看出來他穿的是各種各樣的布料縫在一起的,還有鑲了許多法器銀器的薩滿服。

這種薩滿服就跟遼人勇士當中,最厲害的穿着重甲的士兵一樣,那身衣服少說有上百斤中。按說一個活人是沒法穿的了那麼重的衣服。

可偏偏這個薩滿他能穿,而且還能穿着跳大神呢。

不然怎麼能說是奇人異士呢?

「我們府上怎麼來了薩滿?」我低聲問那個婢女。

婢女說:「那是大薩滿,陛下身邊的紅人兒,他通古爍今的非常厲害的。這次啊,是給您肚子裏的小少爺祈福,也是給少爺出征祈福。」

我遠遠的看着那個頭髮花白,看起來不起眼的五十多歲的男子,向後倒退了一部。還好我被婢女扶著,否則真的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原來一直神秘兮兮的大薩滿,就是能夠預言我改變蕭龍溟命格的人。我在七年的時間當中見過他幾回,但是都是遠遠的一瞥。

好幾次都是陛下的祭祀典禮,他穿着薩滿服在跳着奇怪的舞蹈,臉上畫的色彩繽紛的。每每我都錯過了,和他結識的機會。

今天,他就這樣出現在我眼前,還是在府中的涼亭里。

我遠遠的看着他,看着他被草原上的風早已吹得乾裂的皮膚,久久的沒有挪開視線。古代的人,尤其是草原上的人,那是很容易就衰老的。

五十幾歲能保持大薩滿的模樣,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好像也看見我了,半眯著的眼睛睜開來,沖我點了點頭。

我想了一下,並沒有打算過去,我相信這樣的人物他是輕易不會泄露天機的。他沒有主動過來,那我也不過去,只是對身旁的婢女說:「把翡翠原石給那個大薩滿吧,他知道要弄成什麼東西。」

「你是說給國師嗎?少夫人果然是好眼界,他可是我大遼國第一國師呢,東西交給他,自然是好。我只怕他不會同意……」

婢女說着就被我打斷了,「你別擔心,他會同意的,你只管去辦事便好。」

那個婢女聽了我的話,便差人去取那隻碩大的翡翠石原礦。遠遠的我就看到下人把東西交給大薩滿,他並不拒絕,淡淡的就收下了這個東西。

大薩滿收了東西之後,轉身就跟着下人離開了。

我微微鬆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眼睛,想想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接下來大薩滿應該就會把翡翠原石製作成那兩隻盒子,蕭龍溟也會去戰場。

他……

他會戰死沙場的!

我肚子裏的三個寶寶,他們即將沒有了父親,而這一切我都不能阻止。因為蕭龍溟如果沒有死在戰場上,那麼接下來蕭龍溟的魂魄就不會被封在盒子裏。

我……

我也沒法以譚笙的身份,和蕭大哥重逢。

這一切就是註定好的死局,沒有任何的活路和退路!

我感覺眼底有什麼東西濕漉漉的,正準備去擦,就覺得有一片冰涼接觸到了我的面頰。我睜開眼睛,是蕭龍溟用唇溫柔的吻去我臉上的淚水。

他有些慍怒和責怪我,「都要做母親的人了,怎的還哭泣?」

「我捨不得你上戰場,你讓我陪着你可好,我想你保證,我肚子裏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你讓我隨軍吧?否則你前腳出征,我後腳也會跟上的,你知道蕭府困不住我。」我說了一通,好話歹話都被我說了。

蕭龍溟沒有回答我,只是用力的將我摟在懷裏,過了良久才嘆息了一聲,「知道你性子執拗,早朝的時候,我已經和陛下說了,讓他准你隨軍。」

風輕輕的吹來,有些春寒料峭的冷。

我的身子在蕭龍溟溫暖的懷中顫抖了著,用很小聲的聲音問他:「蕭大哥,你能不去嗎?你能不做將軍嗎?」

「說的什麼傻話?我要是不去,陛下要砍我腦袋的,你既然已經隨軍,就不要胡思亂想了。」蕭龍溟此時此刻並不知道我們的命運多舛,將打橫抱起,帶回屋中。

屋裏面很暖和,我雖然心神不寧,還是和他商量了一下隨軍的計劃。

以前朝中總有蕭老和我們作對,剋扣糧草和援軍,現在蕭老不在了,還有蕭老那個宗族的人和我們作對。

我和蕭龍溟計劃着兵分三路,分散糧草,去往前線。

結果,出征的路上,好像就有人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要走的路線。半夜裏殺出許多的黑衣人,燒了糧草,放箭射殺了許多人。

我懷着身孕,蕭龍溟為了護我,身中了幾刀刀傷。

那幾刀雖然傷口很深,但是傷的都不是要害,軍醫給包紮了之後。蕭龍溟就繼續隨軍一起到了前線,打了幾場仗下來,蕭龍溟的傷口全都沒有養好。

我有些心疼,就想讓他把傷養好,「蕭大哥,你把傷養好了再上戰場吧。你這樣一直牽動傷口,只怕會惡化。」

「無妨,只要打贏了明天的這場仗,我們就能班師回朝了。」蕭龍溟摸了摸我的後腦勺,將我樓進懷中。

他的手指輕輕的摩挲着我的小腹,我低着頭看着他手指滑動的軌跡,心口堵塞的厲害,卻說不出半個字。

我心頭有預感,我感覺蕭大哥……

他明天就會離開我!

我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用力的摟住蕭龍溟的身體,帶着哭腔對他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蕭大哥抱緊我,求求你了蕭大哥!」

翌日,陰。

宋遼的戰場上,飛沙走石根本就看不見天日。

蕭龍溟受了營中幾個內奸的刺殺,本來就身負重傷,箭雨如蝗從城牆上射下來。我站在盾牌的保護下,距離又遠根本就受不到威脅。

卻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箭射穿他堅硬的鎧甲,他被數只羽箭刺穿了身體。嘴裏噴出一口鮮血,狠狠的栽倒在地上。

我感覺自己簡直不能呼吸了,淚水飈出,對着長空血充滿血腥味的戰場,瘋狂的喊著:「蕭大哥,蕭大哥!蕭大哥……」

耳朵好像被蒙上了一層鼓膜,什麼也聽不見了,廝殺的聲音都沒有了。

就好像戰場上,只剩下我遺世獨立。

我緊緊的握著拳頭,視線被淚水模糊,整個人就好像被無數道驚雷劈中。渾身發麻,意識卻格外清醒,蕭大哥被人害死了!

我知道終有這一天,可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卻完全不能夠接受。

「夫人別難過,我曾是冥帝身邊的貼身侍從。你且跟我走,我已經準備好了二十四隻盒子,保護他的安全。」大薩滿從我身後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從恍惚當中驚醒過來,帶着眼中痛不欲生的淚水茫然的看着這個滿臉都是褶皺的男人,「冥帝?冥帝說的是蕭大哥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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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叔,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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