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8 善後難

殺人兇手呢？殺人兇手在什麼地方？所有人都在問這一個問題，當他們聽說整晚戰役八旗戰死五百多口，可是敵人居然連一具屍體都沒有留下，一名俘虜都沒有抓到之後，他們徹底瘋了！

女人沖着身邊的一切開始咆哮撒野，管你什麼西山營還是九門提督衙門，甚至什麼虎槍營、善撲營等等……只要你穿着官府里的衣裳都成了他們發泄怒火的對象！

「窩囊啊！你們都是豬狗啊！死了這麼多人你們一個人都沒有抓到，你們一個也沒打死？」

「這不可能，你們是不是誠心讓我們家孩子去送命啊！你們拿我們就家人命送給肖樂天那個二鬼子去血祭啊！」

「養你們有什麼用，還不如養一頭豬……」

一個班的西山營士兵被一群老娘們給堵在了衚衕口，指甲抓了他們滿臉花，唾沫亂飛！

衚衕深處九門提督的兵更倒霉，兩個落單的讓一群旗人大爺堵著拿腳踹！

連罵帶打整個內城東南四五片衚衕區全都亂成一鍋粥了！

自知理虧的士兵們也捂著臉掉眼淚「我們也不想啊……死的都是我們一起的兄弟啊！」

「可是怎麼打……子彈打到肖樂天兵身上就是不死人啊！我們明明看見他們被子彈打倒了，可是人家一會爬起來還能接着打……」

「嗚嗚嗚……老少爺們們啊！叔叔大嬸們……別打我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滾！都滾蛋！誰再敢動手，我們就還手了！」

西山營的士兵今晚更憋屈，最艱苦的戰事是他們打的，傷亡率比這些旗人高得多，但是最後還要挨旗人的罵！

血他們流了，結果還要往頭上潑髒水！

「老子我都已經衝上去白刃拚命了！可是怎麼辦？我能怎麼辦……刺刀捅到人家胸口上，刺刀都彎了也捅不進去！」

咣當一聲，一把彎曲的刺刀被丟在人群腳下「你們自己看！我怎麼知道那些兵有什麼古怪？他們就是殺不死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人們看着那把血跡斑斑已經彎曲的刺刀，心中不寒而慄，這是什麼妖魔鬼怪，子彈刺刀都殺不死嗎？

這個時代的人能理解鎧甲是什麼，但是卻無法理解防護力更高的模塊化防彈衣，他們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會有人用價錢昂貴的百鍊鋼來製造護甲板！

當兵的和百姓已經起了衝突，雙方都已經失去了理智，很多地方發生了鬥毆！直到上午九點半，城外的守軍尤其是騎兵終於趕到現場了！

從昆明湖來的西山營援軍，加上城東騎營的蒙古輕騎兵，好幾千人浩浩蕩蕩的衝進了內城！

一看這敵人都沒有了，自己人卻打了起來，趕緊衝上去分隔開軍民！不一會的功夫內務府和宗人府的管事也都跑來了，急急忙忙的彈壓這些鬧事兒的旗人！

喊聲、罵聲、鬥毆廝打的聲音……當然還有震驚全城的哭聲！

一名小吏急的直跺腳「還愣著幹什麼啊！還不集合全城的仵作還有白事兒出喪的！趕緊衙門掏銀子把全城的棺木都買來啊！」

「死者為大，先讓這些家眷們發喪啊！越是屍骨露天，他們也就越難受，最後還不是咱們倒霉！」

「趕緊進宮請旨意去啊……」

「你發昏啊！六部高官全都去太和門議政了，現在找誰啊？各衙門都沒有人辦差了，上哪裏去提銀子？」

這時候有機靈的突然說道「我知道誰通著天呢！找軍機處的李拓李大人啊！他是真正幹事兒的熱心腸！找他沒錯，他一定有門路……」

「沒錯……誰今天帶着進宮的腰牌呢？趕緊去軍機處找李大人想辦法！」

這些基層的小吏，領頭的也就是個五品官，這品級放在地方上算個人物，但是在京城裏這就是小爬蟲！

他們這種級別的官員，沒有多少權利所以才更講究關係網，在吏這個階層里，他們誰都知道李拓的大名！

軍機處漢人章京，門路廣手腕多而且智謀深遠，幫着別的小吏解決過好多的問題，確實口碑不錯！

此刻事態緊急，這些辦事兒的小吏們第一時間沒有想到他們各部的官員，反而是想到了他們一個層面裏面混的最好的李拓！

一名帶着進宮腰牌的吏員打着馬向午門方向飛奔，說來也巧剛到午門就看見行走匆匆的李拓在幾個人的簇擁下從五鳳樓下走了出來。

「李大人……李大人救命啊……全城都鬧起來了，您得給大傢伙出主意啊！」

李拓一愣「慢慢說！怎麼了？」

來人簡單的把剛剛的事情介紹了一下「我的李大人，現在我們是摸官官不在，找錢也沒門，什麼事情都辦不了！」

「城外的援軍算是把事態控制住了，打架傷人的情況應該會少，但是這鬧事兒的人越來越多啊！」

「內城住的全是旗人，都是親戚勾連着……眼下也就是直系的親爹媽、兄弟姐妹們衝上來鬧事兒了！」

「再拖一兩個時辰，估計什麼舅舅、姑媽、表親、連襟……凡是有關係的都得來找麻煩！」

「五百多戰死的旗人，哪一個不能拉出一百多親戚？真要是四五萬人全都上街鬧事兒了，這可彈壓不了啊！」

「這些旗人沒事兒還要找事兒呢！更別說現在家裏真的是死了人，真的是委屈啊！」

李拓一拍大腿「哎！幸虧你找我來了，你要是按照正常程序上報，沒三天都休想解決問題！」

「淳親王已經被萬歲委派了安民的任務，旗人戰死傷殘者的撫恤都從五爺這邊開支！」

「什麼都別說，把京師所有的棺木都買來，要最好的棺木五百口……你先讓死者的屍骨入棺槨，別這麼露天啊！」

「回頭小心都臭了！而且百姓隔着棺木心裏多少還好受一些……你說這屍體被火燒，被子彈打爛了，那樣子有多慘？」

「這慘樣子，誰看誰心裏不難受啊！停放到棺木里，至少能讓活着的人平復一下……馬上去辦!」

「等等……你別亂買，這些旗人都刁蠻的很，但是不管怎麼刁蠻也都是身份貴重，家裏祖上也是有根基的！」

「你要是用普通百姓的棺木材料，比如說松木、柏木的，他們肯定會嫌棄不好……可是他們級別也不夠格用楠……」

「你這樣……就選跟他們身份匹配的杉木、桐木……油漆彩畫方面做好一點……」

原來在晚清時候棺木材料的等級也是有講究的，乞丐還有赤貧的百姓，也就是蘆葦席或者破爛木板湊合！

再往上好一點的就是松柏材料，再高一等就是杉木、桐木，再往上就是鐵木……至於更高的就是楠木、金絲楠等等了！

李拓真是心細如髮，知道這群大爺不好伺候，乾脆就不給他們鬧事兒的機會，直接用中上等的木料，哪怕多花點銀子也得把事情辦圓滿了！

「你去辦，就去採購木料……然後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