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七十三章 挺起胸膛

闊城只有一座城門，而這一座城門修建的也異常高大寬敞，若是相比之下，臨山郡城的城門都沒有闊城的城門高大。

六架馬車并行都不嫌擁擠的城門洞之中，素堅沖入的時候，餘光便已經掃到了側面一道身影。只不過現在的素堅，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城門處。

旁邊那道沒有看清的人影，因為並未主動對自己出手，因此他也沒有特別在意。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的城門處，在素堅的眼中，城門上歲月侵蝕所留下的斑斑銹跡，他都能看個清清楚楚。

可是就在他感覺那城門已經觸手可及時，突然那城門之上，有着一道光華閃爍而起，那光華並非來自城門，可是卻在出現后迅速的融入城門之中。

也許換了其他人，此時還無法得知發生了什麼，可是素堅畢竟久居闊城，在看見的第一時間便想到一種可怕的情況。

這一瞬間，素堅感到頭皮一陣發麻，後背也好似有一道涼氣直衝後腦。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頭向側後方望去，正是那道之前沒有看清的人影所在。

這一次他有意識的望去，自然一眼就看清了那道身影。這個人素堅可以確定，自己從來都未曾見過，但是卻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就立刻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大，掌，櫃！是你！」

「是我。」

素堅冷冷的低吼道，而對方的回答卻是異常平靜，那樣子就好像在同一位老朋友打招呼般。

雖然從未曾見過大掌柜，可是左風卻對此人做過詳細的介紹，尤其是在大家進攻老城區后，此人便神秘始終后，素堅對其也非常留意。

後來又發生了幽冥一族的傳送陣法，突然出現在了老城區核心區域內，而且據說這件事與大掌柜有直接關係，素堅對其的印象就更深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消失無蹤的大掌柜會出現在此，而且在最關鍵時候，將自己的唯一生存的希望徹底粉碎。

闊城的護城大陣，與一般的陣法略有一些不同，陣法不僅僅保護整個城池，同時與周圍的城牆也可以彼此融合。

也正因為如此，闊城的護城大陣與其他城池的陣法略有不同。與陷空之地的菊城比較，那裏的護城陣法，是在城牆之外四丈左右，也就是說即使身在城外四丈之內，同樣也等於身處陣法的保護之下。

闊城的護城大陣卻是與城牆相融合，那麼也就是說一旦離開闊城，便等於脫離陣法覆蓋的範圍。

基於這種原因，闊城的城門才有那麼怪異的機關，當城門打開的時候，還需要另外一道陣法，將控制城門的這番之力隔絕開來，如此還保持了護城陣法的完整。

而當城門徹底關閉之後，護城陣法也會將城門重新覆蓋，如此一來陣法便也會將城門包含在內。

如果是正常情況，只要從城門洞之中開啟機關，那麼城門的陣法仍然可以撤回，讓城內之人順利離開。

可剛剛素堅那一瞬間，所看到的陣法光芒，卻讓其感到一種深深的絕望。那是因為這陣法的光芒，根本不該在城內出現，而是應該在城外見到。

用簡單點的方式來表達，就是城門處的那道特殊的陣法，被人以特別的手法改變，如此一來等於城門這部分陣法，內外進行了一次顛倒。

換句話說，現在城內之人想要離開，除非重新扭轉陣法，否則便只能破壞護城陣法。而城外之人卻並不會受到影響，甚至打開城門進入也可以輕鬆做到。

可對於素堅來說，扭轉陣法無法辦到，破壞護城陣法更是毫無希望。

素堅如同發瘋一般轉身撲來，卻發現眼前大批的武者，狀似癲狂般的正在朝着自己衝來，一時間反而把素堅擠的向城門方向跌退。

「大家不要擠，退出去，速速退出這裏！」

素堅幾乎用盡渾身氣力，將這一聲吼出，順着門洞向外傳遞而出。不僅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就連外面「看戲」的玄衣等人也同樣聽的清楚明白。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難道不是要從城門突圍逃走么，這老傢伙怎麼會發瘋的喊出如此命令？」

一臉莫名其妙的紅丸，輕輕的搖著頭，表達着內心的疑惑。反而是玄衣一臉的平靜，她之前就已經瞧到城門邊那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最熟悉的大掌柜。

對別人可能沒有如此了解，但是對大掌柜玄衣倒是十分了解。只是看對方的神態表情，就已經猜到，對方必然還有準備，否則不可能在看到素堅等人闖過阻攔的時候，還表現的那般從容淡定。

而玄衣本就是聰慧之人，在短暫的思考後，就已經猜出問題必然出在城門處。再稍加考慮后，她也就想到了大掌柜所動用的手段。

林家本就在陣法一途上有獨到之處，除了迷幻大陣之外，其他陣法自然也有些了解。雖然破解護城大陣他做不到，如果只是將城門位置的小陣調整顛倒，這卻覺對難不倒他。

淡淡一笑，玄衣就將自己的猜測講了出來，紅丸本來的不解之色，也漸漸被吃驚所代替。這方法做起來也許沒有太大的困難，可是能夠想到此方法，卻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尤其是那份心狠手辣就足以讓人側目。

望着城門口位置亂成一團，紅丸忍不住說道：「那素堅也不算傻，剛剛闖過去就有了發現，這麼看來他們想要闖出城門是不可能，剩下的就只能暫時退回來了。」

玄衣卻是面帶冷笑，陰陰的說道：「若早些時候發現問題，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可是現在嘛，恐怕已經不是他們想退就能退的出來了。」

紅丸有些不解的看着城門處，之前素堅等人闖過去的時候，雖然付出了不小的犧牲，但是現在至少還有一百五六十人存活。如果再付出一半數量的代價，應該便可以從裏面衝出來才對。

似乎猜到了紅丸心中所想，玄衣笑着解釋道：「大掌柜用的這種手段，現在除了大掌柜之外，其他人恐怕根本看不出來。而要將這些解釋給眾人，卻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辦到的，尤其是你看那些人，現在還會注意聽大掌柜說了些什麼么？」

向著城門口望去，紅丸立刻就相信了玄衣的判斷。只見大批的強者，此時或剛剛闖過封鎖，后正從封鎖中向外沖。

這些人一個個臉上洋溢着喜悅，眼中卻充滿的瘋狂，每個人眼裏似乎就只有城門，對素堅剛剛的傳音充耳不聞。

每個人都只知道，只要闖過前方的大門，只要能夠逃出闊城，那麼自己就有很大的機會生存下來。

之前大批遊走在玄武南部地區的幽冥獸，或在之前被殺掉，或已經進入到了闊城之內，現在的城外反而比城內要安全的多。

大家帶着這種思想，哪裏還管素堅的警告，人們在瘋狂的前沖，甚至低階武者早就已經忘記了本來組合在一起的隊伍。

要知道左風所傳授的隊伍，不僅僅可以組合成攻擊陣法，另外還能組合成防禦陣法，只要靈活的運用后，發揮出來的攻擊力難以想像。

如今大家亂鬨哄的沖入到城門洞之內，饒是此地極為寬敞，也立刻變得混亂起來。

被擠的向後跌退中的素堅，此時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恨不得將那大掌柜碎屍萬段，可現在卻跟本不是與對方計較的時候。

尤其是眼看着大批武者衝進來，亂亂鬨哄的模樣，不管自己如何喊叫，除了自己手下的素家武者外，根本就沒有被人聽從，素堅的心在此時沉入到谷底。

「嘭，砰砰……」

低沉的悶響自素堅身後的城門處傳出，城門前光芒閃爍而起，那些想要打開城門的人，瞬間就被擊飛了出去。雖然沒有斃命，但是卻已經受了傷。

七名納氣期強者，在先後觸碰城門后受傷拋飛起來，倒是讓緊跟而來的許多武者看在眼中。許多人本來還在興奮之中，見到如此變化后反而愣在當場。

他們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但顯然城門是無法打開了，這些人此時才反應過來，之前素堅似乎在大喊著讓大家「退出去」。

可是他們這批人雖然停下來了，後續還不斷有武者衝出封鎖，還在不斷的向著城門洞之中湧入。這些人還不知道裏面的情況，還保持着內心的狂熱和興奮，正在不顧一切的向著城門衝來。

看着眼前亂鬨哄的場面，素堅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那原本還算英俊的臉龐上，不知何時已經浮現出了一道道淚痕。

以他的心性和眼光，自然看得出來，面對眼前這種局面，所有人都將凶多吉少。事情的發展瞬息萬變，前一刻自己還抱着幾分嘲笑的心態，認為左風那些人判斷錯誤，自己選擇離開才是正確的。

如今看來自己剛剛才是最可笑的，自認為看清了形勢，卻已落入對方佈置的陷阱之中，直到此時才明白過來，顯然太晚了。

「大統領，我們不能放棄啊！」

「是啊。大統領，我們要衝出去！」

「帶着我們衝出去吧，大統領！」

無數素家的武者圍攏在素堅周圍，紛紛高聲喊道。似乎被眾人的喊聲所感染，素堅雙眉漸漸豎起，眼中露出一絲決然之色，沉聲喝道。

「素家兒郎們，就算死，也要挺起胸膛，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