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45 天山無風

「那漢人勇士，架起的大炮多的如同阿爾泰山上的叢林，火光衝天炮彈劃破天際！」

「肆虐南疆的妖龍，渾身被戳滿了炮彈孔，漆黑刺鼻的血液噴灑在沙漠裏，讓黃沙變成了黑色的沙塵暴……」

「漢人一擁而上，剝掉了惡龍的皮革，剔下了妖龍的骨骼……並把這一切運到天山深處，永久的封印起來！」

屠殺妖龍的傳說就這麼風一樣的刮遍了南疆北疆，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幾乎所有的牧民都對這個傳說深信不疑。

有的孩童會發出疑問「啊！那妖龍長的什麼模樣啊？」

「誰也看不清楚……那妖龍多半的身子都藏在烏雲裏面，露出來的緊緊是很小的一部分……」

「那妖龍的血真的是漆黑的嗎？」

「當然了！漢人勇士拖動妖龍屍體曾經路過咱們的牧場，我親眼看見那超大的馬車上的惡龍屍體，撒下一地都是黑色的血液，而且帶着刺鼻的味道，難聞的很！」

旁邊又有人說了「沒錯，那血液都是可以燃燒的，漢人士兵抽煙用的洋火，不小心丟到這血液上，就會爆發出一團火光還有惡臭的濃煙！」

故事是越來越神奇，拆解的飛艇最後生生變成了被**的妖龍，離奇的傳說讓肖樂天聽到后都忍俊不禁！

可是這種事情你還沒有辦法解釋，這個時代民眾的三觀就那樣，受教育程度就這麼低，你給他解釋科學也聽不懂啊！

反正整個傳說里都是宣揚漢人勇士厲害的，那就不用管了，等到數十年後甚至百年後再闢謠吧！

飛艇艱難的被運到了精河，這裏就是榮全將軍帶兵穿越天山的北方起點，此刻還留下了八百人左右的留守部隊，正給榮全守護這補給物資！

當這些守軍看到迪化來的援軍之後，一個個激動的熱淚盈眶。

「來了，你們可算來了……天山被大雪封死了，我們守着這些補給就是送不上去啊！」

「將軍已經好久沒有給我們送信息了，這說明將軍已經放完了最後一支信鴿，我們根本就不知道那邊究竟怎麼樣了！」

「也不知道將軍能不能守住寧遠，吃的還夠不夠？彈藥夠不夠啊！」

多羅和關祿拍打着守軍的肩膀「兄弟們！你們吃苦了！你們放心，朝廷不會不管榮全將軍的！」

「我告訴你們，我們就是陛下從京城派來的御林軍！你們沒有辦法救將軍，我們有辦法！」

「打起精神來！我們就要在這個冬天強行闖過天山天塹，我們把補給親自送給榮全將軍去！」

「什麼？你們是從北京來的……」這些北疆的守土士兵，很多都是榮全在當地訓練出來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去過京師，甚至沒有去過嘉峪關內！

中原到底是什麼，他們並沒有一個概念！他們只是從祖輩的口中聽說過康熙年間、雍正年間，還有乾隆爺的時候，朝廷大軍征伐西域叛黨！

那時候，朝廷的大軍就好像天兵天將一樣從嘉峪關涌了出來，所到之處戰無不勝！

如今榮全的孤軍，這些牧民士兵們，他們對清朝的所有忠誠，其實只是基於父輩祖輩的一代代教育！

他們對中國沒有一個理性的認知，他們並不知道中國是什麼，或者說有什麼好處！

一切不過就是爺爺、父親的教導，一切不過就是代代相傳的慣性！

這是很可怕的事情，這也就是說，中原其實對這邊並沒有一個實際有效的統治，完全靠這種慣性思想來凝聚人心，那是很容易渙散的！

只要讓異族起兵了，哪怕統治這片土地一兩代人的時間，那麼新出生的孩子可就沒有人教育他們，中國有多好了！

新的孩子無法理解我為什麼要對中國忠誠，而這種忠誠有什麼好處？有什麼意義？

今天，多羅和關祿好像突然在思想中，啪的一聲捅破了一層窗戶紙，他倆好像有點聽明白肖樂天所講的民族的概念，國家的意義！

同治帝的這三百侍衛，那都是在琉球接受過特訓的，尤其多羅和關祿更是一起遊歷過歐羅巴的！

他倆避免不了要接觸到元首和歐洲人的新思想，以前是真聽不懂，可是當他倆在西域征戰這幾年之後，當他們親自接觸了這些從沒有去過京師的忠誠牧民之後，他們突然突破了！

這是一種說不明白的感覺，他們就一下子懂得了什麼是民族，什麼是國家，包括西域這場戰爭究竟有什麼意義！

「有些事情，我們不做……那麼以後的子孫可就斷代了！前人的血可就真的白流了！」

「兄弟們！我們是京城來的爺們，皇帝身邊的侍衛，絕對不會拿大話騙你們！」

「請兄弟們找一些在天山上居住的老牧民，經驗豐富的長者……我們想詢問一下天氣情況！」

「就在這裏……我們讓你們看看，萬歲爺帶給你們的神跡！」

萬歲爺！多麼熟悉但是又很陌生的辭彙啊！

誰都知道要對萬歲爺效忠，但是誰又不明白為什麼要對他效忠！究竟是怎麼回事，誰也說不清，反正大家都這麼說的，又是這麼做的，那麼我也這樣做，總歸是不會錯！

熟悉當地士兵立刻分散開，去天山深處尋找那些年長的牧民還有採藥人，這些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這裏，天山裏的每一片雲彩他們都能叫出名字出來。

當這些長者聽說這些北京城來的軍爺，要從天上飛過天山去，一個個全都傻了都以為這些人是瘋子。

「啊！將軍啊……從精河這裏到寧遠城，也就是伊寧那邊……要是走山路得繞一個大彎，走賽里木湖，這一個彎路那可就是五百多里地啊！」

「都是高山峽谷，你沒有半個月的時間根本過不去的……至於你們說的在天上飛，那不是開玩笑嗎？」

「要是從天上飛，那就簡單了，飛直線不繞路，精河一直到伊寧也就200里地……哈哈哈，這人怎麼可能會飛嗎……」

多羅和關祿也不在乎這些老者的嘲笑，反而給他們倒滿了奶茶，隨手還每人送上一整塊的黑茶磚，還有半口袋的鹽巴。

這禮物可夠重了，這些老者頓時不好意思起來「這……這……」

「哈哈……幾位老先生啊！我們不是來為難你的，我們就是想請教一下天山的天氣……」

「您也說了，從精河到伊寧也就200里地，實在是不遠……我們就需要一天的晴天、微風……」

「您們好好幫我們看看，到底什麼時候這天山的風最小？而且是大晴天呢？我們就求這個，其他的都不勞老先生們費心的！」

幾名老者頓時臉都紅潤了起來，一輩子就是山裏放羊的採藥的，誰也沒有想到會讓漢人軍爺尊敬的稱呼一聲老先生，而且還有這麼好的禮物！

「成！將軍問了，我們幾個老傢伙，怎麼也得找出一天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