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2 一個問題

「皮鞭破空，鐵鏈作響……奴隸還有平民在手持武器的戰士驅策下，開始修建夯土的城牆，擴建道路，建造祭壇和神廟……」

「當然還有就是城邦主人的宮殿……這些從部落之主升格而成的城邦主們，可再也不願意和百姓一起勞作了，也不願意一起吃喝居住……」

「人對人的壓迫越來越苛刻，最先出現的是什麼？是奴隸啊！」

「進攻其他的部落，掠奪人口為奴隸，而這些部落也許相隔只有幾十里路，在如今看來連一個鄉都沒出……」

「按照今人的觀點，這都是鄉親啊，是要有禮互助的親戚啊！怎麼就能壓迫成奴隸呢？」

「有了奴隸之後，這人對人的壓迫難道就結束了？非也，非也……奴隸最開始是夠用的，但是慢慢的奴隸也不夠用了！」

「這時候就出現了徭役！奴隸制可以說是一個民族對其他民族的壓迫，但是徭役制度就是一個民族對自己人的壓迫嘍！」

「強迫自己族人必須要承擔義務，每年要給城邦白乾多少天活！修城牆也好，疏浚河道也罷，開墾荒地……甚至組織起來義務去和異族作戰，繼續擴大城邦！」

鬼太監茶奴笑的鬼氣森森的「後來呢……城邦越來越強大了，城市繁華軍隊龐大，城邦主不再滿足只有一座城市！」

「他們開始擴張，這回不是吞併那些小部落了，而是把目光盯上了遠方其他的城邦！」

「好了……陛下，這國家也就出現了，多個城市組成在一起也就有了國！」

「隨着人們探索遠方的腳步越來越繁忙，商路出現了……一種奇妙的東西誕生在了人間！」

「這是什麼呢？那就是錢！」

「有了錢真好啊！互通有無，我可以購買你的美酒、牛羊，你可以採購我的武器和奴隸！」

「而國王看見如此好的金錢在流動，他豈能不伸手？如此一來，賦稅又出現了！」

「哈哈哈……陛下啊，有了奴隸、有了徭役、有了賦稅……這些可都是強加在百姓身上的鎖鏈啊，都是要掠奪百姓創造出來的財富啊！」

「那麼如何維持這麼一個掠奪的遊戲永遠持續而不滅呢？刑罰就來了！」

「刑罰！百姓恐懼至今……」

茶奴安靜了下來，看着有些呆傻的載淳好半天才開口「陛下，您猜我為什麼要講這些好幾千年前的事情嗎？這些沒有什麼意義的話題！」

載淳拚命的搖了搖頭！

「哎……陛下啊，老奴所說的一切，就是想問陛下一個問題！」

「從上古時代，人類創造了奴隸制、徭役制度、賦稅制度、刑罰制度……這所有的一切制度，都是讓百姓不開心的，甚至都是讓民眾痛恨的！」

「可是如此天怒人怨的制度……為什麼就是取締不了？為什麼這幾千年來，這些制度都是越來越嚴苛越來越不可觸犯？」

「這種不讓人舒服而感受到痛苦絕望的制度，怎麼就無法廢除反而越發展越森嚴，越無法挑戰？」

「這是個問題啊！陛下……您想過這個問題嗎？」

「朕……朕想想，朕想想……可是這奴隸制不早就廢除了嗎……」這話說一半載淳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這大清國的八旗制度其實不就是奴隸制的變種嗎？

茶奴陰笑道「真的沒有奴隸了？哈哈……陛下莫要自欺欺人，那英國人當清國人是平等的嗎？當非洲人是人類嗎？」

「陛下，您要好好想想啊……茶可真的快涼了！」

紅泥小炭爐里的火開始變淡了，外面的天色好像也漸漸的黯淡了下來，不知道此刻是幾點了，但是這是黃昏時分絕對錯不了！

突然載淳心中湧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感，他好像覺得這炭火徹底熄滅之後，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或者說當西沉的太陽徹底消失之後，也許自己就永遠也走不出這個小院子了，下意識的他就回頭往門口看，果然那關閉的宮門突然冒出一些霧氣！

霧氣正逐漸的擴散，漸漸有一種要把門戶徹底吞噬的感覺！難道說自己如果悟不出什麼來，就要永遠關在這裏嗎？

「不……不不不……別關門……朕要回去批摺子……」

「呵呵呵……陛下……您還沒有回答老奴的問題呢……」這茶奴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了，載淳心中的恐慌愈發加劇！

「我我我……我知道……我知道答案……我記得師傅曾經跟我說過……你別關門……別……」

載淳急的渾身冷汗突然間他大吼一聲腦中靈光一現「我記得了！我記得師傅曾經說過……是競爭啊！是人類之間的戰爭推動的！」

一句話突然點燃了炭火，逐漸要熄滅的火炭居然有冒出了一蓬明亮的火光！

「朕想起來了……你的問題朕知道答案！人類從大自然走來，從部落發展到城邦，再到國家王朝……」

「其實都是殘酷競爭的結果！有時候並不是人們嗜殺，也不是他們好戰，而是他們明白自己不打別人，別人一定會來殺我！」

「所以部落要修籬笆柵欄和木牆，如果這些不能保護自己，那就要修夯土城牆甚至石頭磚塊的巨牆！」

「為了保護自己，就要訓練職業的殺人勇士，那就是軍隊！」

「為了養活軍隊去殺別人，就是需要徭役和賦稅還需要刑罰！」

「就如同此刻全球的軍備競賽一樣，其實不是哪個國家錢多的沒處花了去造戰艦，而是被逼無奈去造武器！」

「人們心中都有一個噩夢，那就是被別人，或者被異族欺辱屠殺的夢魘，所以才會榨乾社會的財富去整軍備戰，去科學研究，去搞工業發展！」

「就是這樣的……啊！啊啊啊啊……我明白了，你這是在告訴我究竟要如何治國施政啊！」

「老茶奴，你這用心真是良苦啊！朕明白了，原來高明的治國就是要利用萬民心中的恐懼！」

「要用恐懼感來統治民心啊！」

轟的一聲，紅泥火爐中火光大盛，老茶奴笑着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陛下能悟出來自然是最好的！門已經開了，請陛下走吧……」

吱的一聲，那扇差一點就被迷霧給吞噬的宮門再次打開了，露出外面的西一長街！

「去吧陛下！你要明白，因為萬民心中有恐懼，他們才會接受徭役、賦稅、刑罰等等這些讓人難以忍受的制度！」

「若是萬民心中沒有恐懼感了，呵呵……恐怕加一枚銅板的賦稅也會造反的！」

老茶奴突然一推，載淳身子一晃就被甩出了那扇宮門！

「啊！」一聲尖叫，載淳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