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飄搖血海
沈言清大驚之下.雙劍橫起.向後收回.劍尖擦著來人的臉龐而過.與他貼身而過.沈言清才深吸一口氣.轉向來人.她雙眸眯起定於原地.來人卻目不斜視.眸光清冷.
藍漠.
她橫著劍.長久地看着藍漠清冷蒼白的眉眼.從心如刀絞一直痛到麻木.嘴唇囁嚅了幾下.終於沒能發出聲音.
看着沈言清怔怔立在那裏.玉嬌也望向來人.待看清他的面容.她掙扎著站起身來.口中輕喚：「漠兒...」
沈言清被龍后的聲音驚醒.忙斂了心神回身疾走幾步扶住腳步踉蹌的玉嬌.未語垂淚道：「母后.莫急.他只是一時失了心智...」
藍漠冷冷地掃向二人.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沈言清怒道：「藍漠.你看清楚.這是母后啊.」
肅夜在一邊冷笑道：「你對他還抱有希望.憑你幾句話便能將他喚醒.」
不遠處傳來一串清脆的笑聲.琴挑手中執著黑玉笛子白衣翩翩.飄然而至.她立在藍漠身側.向著龍后盈盈一拜道：「琴挑參見龍后.」
玉嬌一時氣怒攻心.未曾言語便被激得一口鮮血吐出.
沈言清急忙扶住龍后道：「母后...」
琴挑在一旁掩口輕笑道：「龍王已不識你.沈姑娘這一聲「母后」叫得未免...有些舔不知恥.」
「混賬.你是什麼東西.敢對龍族名正言順的王妃口出惡語..」玉嬌忍痛挺直身體.蔑視地瞄著琴挑道.
「龍后不識琴挑.琴挑不怨.」琴挑邊說邊靠近藍漠.挽起他的手臂道：「龍王疼惜琴挑便已足夠.」她的眼中泛著柔情挑向藍漠.藍漠機械地垂眸與她對視一眼.便別開頭直直盯着沈言清與自己的母后.
玉嬌怒道：「漠兒.你睜開眼.看清身邊的妖女.」
「龍后老了.就不要管兒女們的私事了.」琴挑秀眉蹙起.生硬道.
「怪我看錯了你.」玉嬌點指著琴挑.痛心道：「竟沒看出你是這般下作陰險之人.」
「哪有什麼錯不錯的.你不過當我是條狗.一條陪伴在身邊.想理便理想丟便丟的狗.」琴挑的臉扭曲道：「如今發現狗不像以前那樣聽話.心中便受不了了.」
玉嬌冷笑一聲道：「狗.狗尚且知道要對主人忠誠.你哪有臉與狗相比.」
琴挑臉色氣得脹紅.怒道：「好.那我便讓龍后見見我的忠誠.」她言罷將黑笛直指向沈言清.陰冷地對藍漠道：「這女人到處冒充龍妃.打着龍宮名譽招搖撞騙.龍王還不清理門戶..」
她言罷便將黑笛放在口邊.笛音乍起.藍漠眼中殺氣大現.他手中凝出一柄冰劍.便向著沈言清襲去.
沈言清忙拉着龍後向一旁躲閃.口中大叫道：「藍漠.莫要傷了母后.」
可此時的藍漠就是一駕殺人機器.對她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沈言清急怒之下.一手護住龍后.一手執起金刀.擋住他的進攻.
琴挑見他數招出手.卻不曾近了沈言清的身.怒喝道：「藍漠.你還在猶豫什麼.」便將黑笛吹得更響.
藍漠周身騰起黑氣.他額間黑芒閃爍.面若殺神.揮舞着手中雙劍.一劍緊似一劍地襲向沈言清.沈言清不忍回攻.只一味躲閃.還要護住受傷的龍后.一時之間分身乏術.只稍慢了一拍.便被冰劍在手臂、肩頭.右腿側各劃出一道血口.
藍漠聞到血腥之味.似乎更加瘋狂了.根本對沈言清的金刀避也不避.甚至是迎著金刀而上.只一味向她砍殺.
沈言清怕傷到他.反而被逼得縮手縮腳.他卻尋了個空當一劍向她小腹橫切而下.沈言清大驚,只得豎起金刀.頂住他橫掃而過的冰劍.那腹中孕育着他們的孩子.沈言清幾乎忍不住要高呼出來.可面對藍漠冷漠的臉.終於只狠狠推刀.將他的劍格開.
藍漠卻絲毫不減力道.反而越攻越快.劍劍指向她的要害.
一旁的玉嬌不停地呼喚著藍漠的名字.卻見他毫無反應.又見沈言清身上已被劃出數道傷口.她只顧躲閃藍漠的攻勢.已應接不暇.又見她招招勢勢總是小心地護住自己的腹部.心中不免生疑.
正疑慮中.琴挑顯然也看出沈言清的動作比以前要小心.略顯遲緩.她陰冷一笑.輕聲對着藍漠下令道：「沈姑娘似乎很在意腹部.藍漠.替她剖開看看有何不適.」
她一言即出.藍漠便放棄了即有招式.毫無章法的雙劍齊揮.劍劍指向沈言清的腹部.沈言清情急之下.不斷後退.
一旁的玉嬌再也看不下去了.她本死意已絕.此時索性橫下一條心.用盡全力將沈言清抱住.將自己的後背暴露在藍漠面前.高聲叫道：「藍漠.不要再糊塗了.你會後悔終生的.」
她這一聲高喝.帶着哭腔.嗓子沙啞.藍漠心中猛的一痛.似被電到一般縮回了手.怔怔地看着龍后痛苦的眼神.
「母后.」沈言清掙扎着想將龍后重新護到身後.卻被龍后大力地摁住雙肩.
「清兒.你腹中可是有了漠兒的骨肉.」龍后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問道：「母后已時日無多.不要騙我.」
沈言清一愣.看着龍后的臉.淚水終於決堤.她痛苦的閉上眼睛點點頭.
龍後仰天一聲長嘯：「夫君.你可聽到.我龍族有后了.」玉嬌臉上顯出一抹奇異的笑容.她仰望着天空.似乎看到了藍傲飄在半空的身影.
她緩緩轉向藍漠道：「漠兒.母後知你被歹人所控.但我龍族男兒.豈可束手就犯..」見藍漠遲疑.臉露痛苦之色.玉嬌繼續道：「你可聽到.清兒已有你的骨肉.你若再不能醒來.必會做出悔恨終生之事.」
藍漠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掙扎.他終於痛苦的垂下雙手.兩柄冰劍落地.他狠狠抱住自己的頭.發狠似地擊打着.
一旁的琴挑見狀.眼睛似要噴出火般瞪着沈言清.她不信.這女人居然有了龍王的骨肉.這天下的好事怎能讓她佔盡.她琴挑與她不共戴天.怎能讓她坐享幸福.琴挑尖利地叫道：「藍漠.誰讓你停手的.給我剖開她的肚子.我要看看到底有什麼.」
琴挑將十成的功力全部注入笛中.那笛音飄渺詭異.直震得樹枝顫動.即便未中攝魂蠱的人也被那聲音擾得心神不寧.
藍漠蹲在地上.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終於又一次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他臉上青筋暴起.手指抖得如風中落葉.他一步步向沈言清與龍后靠近.袖風鼓舞.眼見七清決便要施出.
龍后不知何時自腰間抽出一把貼身匕首.她面色平靜.笑看着藍漠道：「漠兒.看着母后的臉.記住母后的血.醒來吧.」她大叫一聲.便快速地舉起匕首刺向自己的咽喉.
沈言清剛明白她要做什麼.伸手阻擋時已然來不及.鮮血已自她頸間噴灑而出.那血液飛濺.溫熱腥甜.直噴了藍漠滿臉.
藍漠雙眸圓睜.張口欲呼.卻發不出聲音.他痛苦的將雙袖甩出.一時間狂風暴雨.冰閃雷電齊齊自他袖中施放而出.
整片樹林被攪得天昏地暗.海族兵被旋風吹得成片成片的飛出.立在四周的巨怪有幾個倒霉被雷閃擊中的立時化為一片焦黑.
沈言清在狂風中立穩了腳跟.緊緊抱着已然氣絕的龍后.淚如雨下.嘶聲吼叫着：「藍漠.母後用命喚醒你.你還不能清醒嗎.」
藍漠站在原地.他眼中只有一片腥紅.他的世界下着漫天血雨.玉嬌的臉.沈言清的臉.琴挑的臉交替出現著.又在他的眼中扭曲著.最終皆融化為一片血海.
琴挑看着發狂的藍漠.已無力再次奏響黑笛.她頹然地看着.不知是什麼心情.似乎是勝了.卻依然高興不起來.
肅夜的眼中卻將這一切都無視了.他心中只反覆回蕩著一句話.那便是沈言清懷了藍漠的骨肉.雖然知道她二人早已結為夫妻.卻依然無法直視這現狀.他的臉越沉越黑.在狂風中.他一步步走向沈言清.
他要這女人.不論死活.他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肅夜的眼中一片平靜.似乎沈言清正坐在那裏笑顏如花地對着自己微笑.他一步步靠近.
眾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人注意.肅夜垂頭.看着沈言清癱坐在地上.懷中抱着氣絕的龍后.他對自己說.她是自己的.可以接受她的瑕疵.但不能有累贅.不能讓她有留戀.
沈言清哭叫着卻依舊喚不醒藍漠.在狂風捲起的煙塵中.她被一個黑色的身影籠罩.她緩緩抬起頭.眼中現出一抹驚恐.抬起手想要抵抗卻已然來不及.她撕心裂肺地大叫道：不要.
一隻黑色的手掌自空中落下.遮住了她的全部世界.一切都靜止了.沈言清怔怔看着肅夜.他平靜的笑着.
沒有聲音.沒有疼痛.只感覺一切都是溫熱的.有溫熱的液體自雙腿間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