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誤入禁地

接連幾天，陳青雲帶着照相機，在桃花峪四處轉悠着，偶爾也跑到山谷兩邊的山坡上，但小碧的影子始終沒見到，卻對淘金的破壞有着更加深刻的認識。

桃花峪不僅僅是桃花沒有了，幾平方公里內已經看不到一棵完整的樹木，漫山遍野到處是坎坎窪窪，山坡的小路兩旁一棟接一棟的木板房，既是工棚，也是淘金客的臨時住所。除了山洞，就是礦石和食物殘渣、快餐盒等垃圾，甚至到處都是臭哄哄的大便。

有一次，口渴的陳青雲來到一個村民家找茶水，不料卻發現那戶村民家中，一個氰化池就建在他們的家神台下，一個十多立方的小氰化池。感到吃驚的陳青雲接連到了幾戶村民的家中，發現不少村民將氰化池建在自家的廳堂、卧室，從氰化池中萃取黃金后將氰化廢砂隨意地堆放在房前屋后。

「媽媽，庠。」一個小男孩在砂子堆上玩耍著，一邊在腿上抓庠庠，一邊喊着他的母親。

剛把這一切收入鏡頭的陳青雲忙上前去抱起小男孩，小男孩的身上佈滿了紅紅的皰疹，抓破皮的地方滲出黃黃的體液。「讓叔叔看看。」然後對男孩的母親說，「你先忙着，我帶他去請我叔叔看一下，看是不是吃點葯。」說完抱起小男孩就向診所跑去，後面那男孩的母親還在喊著：「沒關係的，讓他自己玩一會就好了。」

看着小男孩身上的皰疹，聽着陳青雲說完今天看到的情況，敏+感的陳愛民感到頭疼：這件事情鬧大了。他急忙替小男孩擦著消炎藥，同時讓陳青雲去找黃建國。

黃建國進門后，陳愛民對陳青雲說：「你父親不告訴你內情，就是不想讓你參與其中，此事的處理你也不用參與了。」然後陳愛民對黃建國說：「雖然氰化鈉是劇毒物質，但我認為經過絡合反應后不會有什麼事，也沒怎麼重視。現在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就是給我們敲響警鐘啊。這樣，先送這男孩去省城做個檢查，千萬別出人命。對於氰化廢砂的處理，等你回來后我們再商量」。

第二天晚上，黃建國從省城回來，告訴陳愛民，小男孩沒生命危險，但還要住院觀察。省城的醫生對他提出了警告：必須確保氰化鈉安全使用。

晚上，四個人邊吃飯邊商量。還是黃立有經驗，提出了幾條解決問題的辦法：請黃建國召開村民大會，或分頭做工作，讓村民認識到氰化廢砂的危害，但不能將事件搞大；自己的金礦中，已有一個廢洞，可以將本礦產生的氰化廢砂回填；選擇一個山窪地，集中填埋其他所有淘金氰化廢砂。我們選好地址，讓鄉政府負責收集廢砂去填埋。只要告訴鄉政府的領導，可以藉此機會收筆錢，鄉政府肯定會感興趣的，這幫孫子就是見錢眼開。等到他們來收錢時，我們的廢砂已經處理完了，不會有損失。

當黃建國找村民做工作的時候，黃立與陳青雲順着桃花溪向紫微山方向尋找可以填埋氰化廢砂的場地。

熟悉地形的黃立帶着青雲向東翻過一道山：「不錯，就這了，三面環山的山坳，只需建設一個尾砂壩堵住另一端，就是一個天然的尾砂庫，只需築一道尾砂壩，修一條能過手扶拖拉機的便道，條件足夠了。」黃立很高興地對青雲說。

陳青雲說：「我對此不懂，你是專家，你拿主意就行。如果此地可行，我們回去向舅舅和叔叔彙報吧。」

回到診所，陳愛民正在給一位西裝革履的先生開藥：「王老闆，你是在這煎藥，還是抓藥帶回去？」陳愛民邊向看病的先生說，邊向青雲介紹：「青雲，過來認識一下，這是紫微山三大巨頭之一，s省來的王老闆。」

「你好！王老闆，請多指教！」青雲忙上前握手。「你好，王老闆。」黃立與王老闆當然認識，紫微山採金場也就那麼大，幾個頭面人物之間還是很熟悉的。「這是？」王老闆有點驚異地看着陳愛民：這難道是陳愛民的兒子？陳愛民有多大年紀？

「這是我大哥的兒子陳青雲，在燕京上學，假期跟我學習華醫。」陳擁軍生子很早，而陳愛民與陳擁軍相差近十歲，難怪王老闆驚異。「陳公子好，難得一見。既然來到紫微山，抽空上我那坐坐。我的條件比不上你叔叔，但也要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呀。」王老闆忙上前招呼。

王老闆的態度很誠懇，儘管陳青雲心中對這些人沒半點好感，但他還是很客氣地說：「謝謝王老闆盛情，明天我要回城裏去了。」

王老闆說：「開學還早著呢，這麼着急嗎？」

「約了幾個同學玩，沒事還會來的。」青雲既然不想與這些淘金的老闆搭上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就只能是宛然拒絕王老闆的邀請。

「我來抓藥吧。」陳青雲主動拿過處方。這是二叔習慣的防風荊芥湯，只見處方上開的是：防風10克，荊芥10克，海漂硝26克，藿香10克，白芍30克，浦公英20克，蘆根30克，川朴10克，枳殼10克，甘草4克，草扣8克，金銀花15克，元胡10克，香附子10克，台午15克，大腹皮16克，「王老闆不是拼酒了引發胃痛吧？」青雲開玩笑地問道。「了不起，陳公子還是個神醫呢。」王老闆隨口回答。

青雲看處方就知道這王老闆定是喝多了酒傷胃，引起了胃潰瘍。「看來王老闆得好好調養，胃潰瘍很容易複發的，煙、酒、刺激性食物和身體的勞累都得注意了。」青雲不由多說了兩句，早年陳擁軍也是因為應酬多而引起胃潰瘍，陳青雲心中明了其中的苦楚。

「干我們這行，你說的這些都免不了呀。我們s省的人更是少不了麻辣。」王老闆拿起包好的華葯，對陳愛民說：「謝謝陳大夫，煎藥就不麻煩你們了。下次陳公子來到紫微山，一定給我做東的機會。」

等黃建國來后，陳青雲和黃立詳細地說明了尾砂庫的考察情況，4人計議了一番，決定明天由黃建國去鄉政府，爭取鄉政府的重視，暫時不向村民和淘金的老闆們透漏這個計劃。待黃氏父子出去后，青雲對陳愛民說：「我明天再去四周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小碧。」青雲心裏還抱有一絲希望，能找到這隻可愛的小獸。

第二天，青雲一個在桃花峪和大田搜尋了一遍，小碧的影子也見不著。第三天一早，青雲收拾好行李，貼身藏好夜明珠，向二叔告辭。「王大哥，走吧。」上了五十玲兩排座卡車，青雲對司機小王說。

離開紫微村不到一公里，陳青雲看到前方路旁有一隻純白色的小獸向他張望。

「小碧。」青雲忙對小王說：「停車，我去找一隻小狗就來。」「我等你。」等到陳青雲下車，小碧已經跑出去五十多米了。「半小時沒回，你就別等了，我自己坐班車。」青雲吩咐小王，紫微山雖然是山區，但現在人口流動大，每天有不少的班車來往。

青雲下決心找到小碧，知道小王急於到城裏買菜，食堂的菜只夠中午一餐了，不能讓小王等候。

遠遠地看着小碧沿山脊向紫微山主峰方向跑去，陳青雲急追。因為淘金的原因，山上的喬木已經被砍伐殆盡，用於搭建工棚和礦工們的臨時住處，但山上的雜草和灌木還是不少，只能約隱約現地看見小碧的去向。

陳青雲剛跑到山脊，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打鬥的聲音，他貓著腰，小心撥開雜草，只見坡下的草坪中，二十多人手持長刀和棍子，形成兩個陣營對壘，有兩個人打完罷手，兩排人中各出來一人，像是在交涉什麼事，在相互指責對方。不一會，兩人又交起手來，一方敗后，雙方又各走出一人，手裏都拿着長刀，交手幾個回合，其中一人被砍了一刀，敗下陣來。陳青雲不敢再靠前，趕緊拿出相機，調好焦距，正好相機里是今天才換好的膠捲，他不用節約，將整個過程全部拍了下來。

正在交手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人看到山ding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光，急忙喊了聲：「有人。」所有的人停止了交戰，順着那人指的方向張望。「追！」為首的人一聲喊，兩方的人都向山ding跑來。陳青雲不敢向山下跑，因為下山就得暴露身形，慌忙之中只好向紫微山主峰方向逃去。

正好小碧也是朝此方向去了。

跑了不到兩公里，陳青雲已經是氣喘吁吁。他可比不了那些淘金客的體力，後面的喊聲越來越近。突然在前面兩條分叉的小路上，小碧站在路中間，好像在等著陳青雲似的。

見陳青雲跑近了，小碧向右邊跑去，還不時回頭看看陳青雲是否跟上。

身後百來米遠，二三十人快速地默然追趕着，此時已容不得陳青雲回頭。

陳青雲想也沒想，跟着小碧踏上了右邊的小路，慌不擇路地鑽進桃花林，並且跟着小碧進+入桃花林后的灌木叢中，而灌木叢也有條隱約的小路，他絲毫沒有意識到桃花林后是紫微村人歷代相傳不能進+入的禁地。

紫微山腳下的一條小山路上，一大群人追趕着一個小夥子，小夥子前面奔跑着一隻小獸，追、跑的隊伍向桃花峪谷底的桃花潭靠近、進+入桃花林。

轉過彎就是桃花潭，但奇怪的事情出現了，追的人跟着進了桃林后的灌木叢中，轉了幾圈又回到了桃樹林中，那被追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正在驚疑之時，天空中出現了一道白光和一道紅光，兩道光芒落在這群人的前面。

「參見師叔」「參見少莊主」。一群人分成兩派分別向降落在地上的兩個人行禮。「王大成，怎麼回事？」駕紅光的是一個道士裝束的年輕人，一副精明的神態，張口向其中一個帶隊的中年人喝問。如果陳青雲在此，定會認識這個中年人：就是在陳愛民診所開藥的王老闆。

王大成恭敬地回答說：「回稟師叔，我們正在與姬家莊的人交涉，發現有人窺視。怕惹出事端，我們雙方都停手追趕窺探的人，追到此處，忽然不見了蹤跡。」

「姬少莊主，元晶礦的事，我們也別爭了，大家在各自的金礦中開採，誰采了多少就歸誰，你看如何？不然的話，事情鬧大了，被其他門派知道，反而不好辦。采完此元晶礦，我們就儘快撤出」年輕道士對另一個駕白光而來的、穿休閑裝的年輕人說道。

姬少莊主點點頭說：「好吧，這次便宜你們青城派了。我們雖然不怕世俗政權，但惹出什麼事來，總是麻煩。我們也不要再御劍飛行了，動靜太大，並且柳兄的裝束也不宜在世俗界行走。我們馬上離開此地，今後雙方也不要再爭執了，如果有什麼事，先停工，等我們商量好了再動。千萬不要在此地發生爭鬥了。」

姬少莊主向兩方的人做了個安排，然後帶頭下山，年輕的道士走到姬少莊主身體嘀咕道：「姬少莊主，紫微山不簡單，剛才我們聯手除去了一個蛇妖，這座小潭邊又有妖力波動，近前卻什麼也沒有了。多少年沒有碰到過妖怪了，而此地卻接連出現。不宜久留，我得回山門向師父稟告。」說完兩人揚長而去。一會功夫，桃花潭前又恢復了平靜。

姬少莊主說：「這隻蛇妖與我有仇，沒想到會在此地遇上，正好了卻一番心愿。我在世俗界還有事情，但先回家一趟。這次與蛇妖交手，發現蛇妖功力大減，否則不可能輕易得手，真是奇怪。蛇妖我帶走了，你沒意見吧。」

道士淡然道：「我晚來一步，蛇妖是你所除，理當歸你處置。他日有暇，請來青城山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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