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魂魄縫合
「不對……星核的力量還在！」
雕像碎裂的瞬間，惆悵許久的仇鶴鳴突然絕望地叫道。
看起來星核的確毀滅在步無極的攻擊之下，然而碎裂的雕像當中毫無預兆地迸發出一團灰白色的光輝。
「這……怎麼可能……自爆……」
步無極絕非常人，自然不會因為小小的勝利而放鬆戒備，可是她卻沒有算到星核竟然還有臨死反撲的一瞬，而且還是不顧自身存在的巨大爆炸。
星核的自爆威力遠非夜無明所能比擬，何況這是不顧一切的反擊，最先察覺到異常的步無極卻忽然猶豫了。
如果放任星核自爆，不，自己如果在自爆當中火上澆油的話，也許星核會消失，也許另有后著，但黑球當中的人們也會一同覆滅。
加上自己的力量究竟能不能徹底將其摧毀？或者選擇另一條路？
沒有瞬息猶豫，步無極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被如此可怕的力量波及，絕對難逃一死。
但仇無衣的心情卻意外的平和，近乎遲鈍地注視着膨脹的光芒，臉上甚至掛着一絲微笑。
這是一切的終結，同時也是新的開端，自己的生命即使在這裏走到盡頭也沒什麼後悔的，星球的種子留了下來，無數人得以拯救，而且不必再面對星核的威脅，那麼，就這樣結束吧……
「無極……你又何必……」
仇鶴鳴嘶啞的聲音伴着淚水滑落。
「母親大人！」
步九重一頭撞向黑球邊緣，忘記了自己無法穿過這一事實，被反作用力狠狠彈了出去。
「為……什麼……」
仇無衣這才發現六道盤旋成環形的黑色能量阻擋在自己面前，在吞噬一切的自爆光芒當中漸漸變的細小，透明……
步無極在最後一刻選擇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以最後的力量為代價。
一生中永遠身為利刃，從未嘗試過成為盾牌的步無極終於做出了與人生不同的選擇，雖然以她的力量也足以在爆炸中自保，但若是要保護所有人，就不得不將生命置之度外。
片刻之間，六道黑色能量盡數消散，包着眾人的黑球也終於接觸到了外界的能量，表面開始浮現出大大小小的裂紋。
但黑球最終沒有爆炸，挺過了最強烈的衝擊，此時外面雖有一陣餘波，卻連仇無衣的身體也傷不到了。
眼睜睜看着母親化作的能量歸於塵土，仇無衣卻回想起剛才夜無明離去的一幕。
靈魂。
至少把步無極的靈魂帶回來。
「我試試看！老爹！大哥！幫我一把！」
仇無衣覺得自己肯定瘋了，所以乾脆利落地放棄了思考，一頭將佈滿裂痕的黑球外壁撞出一個大洞。
「他要做什麼？」
步九重以為仇無衣承受不住壓力而瘋狂，連忙飛身追了出去。
「難道……他難道想……」
看到仇無衣指尖匯聚起來的綠色光輝，仇鶴鳴突然意識到一種想像都不敢想像的可能性，驚得張大了嘴。
「所有的魂弦……給我帶回媽媽的魂魄！」
千萬道滲著血跡的綠色魂弦一同自仇無衣身體各處噴泉般地瘋狂湧出，將一大片宙域封鎖得嚴嚴實實。
一點點，一點點也好。
將心中祈禱般的思念凝聚在心中，仇無衣的身軀轉化為巨人形態，同時，更多的魂弦無處不在地噴向遠方，使得他看上去猶如一個巨大的海藻球。
看得見……眼睛看得見……
神識當中所捕捉到的無數碎片正是步無極碎裂的靈魂，果然，強者的靈魂就是與眾不同，即使碎了也不會立即消散，可是靈魂的碎片豈止億萬，一根魂弦所能捕捉到的碎片也僅有一塊而已。
仇無衣全神貫注投入這一靈魂修補的工作，仇鶴鳴與步九重喜憂參半地守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父親大人，那邊的情況有些不對。」
突然，步九重的雙眼警惕地一掃，即刻鎖定了一個方位。
「恐怕星核也和她一樣，沒有因為自爆而徹底潰滅，這裏不容任何人打擾，必須要在它復原之前將其徹底摧毀！「
仇鶴鳴看到星核消失的方位重新浮現出一團光芒，恨得緊緊咬住了嘴唇。
「交給……」
不等「我」字脫口而出，原本只剩下一小團光芒的坐標突然噴出一道襲來的光束，直指收集魂魄的仇無衣，因為化作巨人的他是最顯眼的目標。
「弟弟！」
步九重身形閃爍，伸開雙臂擋在光束之前。
「你休想！」
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遮住了步九重眼前的光芒，星核的攻擊被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擋在了外面。
「時機終於到了嗎？幸好來得及。」
步九重感慨萬千地長嘆一聲，第一次在心中浮現出感謝命運這一概念。
「事情的真相我已經全都清楚了！我決不允許它打攪到爸爸！」
鐵之王當中響起的是仇雨的聲音，然而此時此刻，仇雨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艦橋當中。
但他沒有消失，反而變得無處不在。
「百分之一百二十……一百五十……二百……三百……」
凌瓏看着計量表上顯現出的能量變化，死命地揉了揉雪亮的雙眼。
「原來如此，這孩子體內還埋藏着這種秘密，他竟然才是鐵之王真正的中樞。」
段沙門緩步從艦長席位上走下，現在已經不需要艦長進行指揮了。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竟然才是鐵之王本身，不過放心吧，我會盡我一切之力守護爸爸！」
鐵之王狹長的艦體開始緩慢有序地變形，隱藏在艦體之中的手臂與雙腿打開了偽裝外殼，隨着艦體的變化而調轉位置。
「原來我們三人的合體也只是一種試驗品。」
天元將心悅誠服地感慨道，在建造鐵之王之前原來就已經隱藏了變形功能。
「鐵之王……生命方舟形態！」
化為頂天立地的鋼鐵巨人，生命方舟的雙臂靈巧地活動了兩周，絲毫不遜於真正的人類。
「死……」
星核光芒之中同時噴發出數百道顏色各異的光線，直奔巨大的生命方舟襲來。
「滾回去！」
仇雨將生命方舟藏於背後的斗篷向前用力甩出，長長的斗篷一側卷在手臂之上，垂下去擋住了束光芒一齊轟擊在生命方舟的斗篷之上，只能激起一圈圈八角形的小小波紋，一絲力量都無法侵入。
」好傢夥，這一手可真厲害。」
程鐵軒縮在重重防護的艦橋之內，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摻入這一場戰鬥，唯一能做的只有加油。
「小小雨……哥哥……」
雙重的擔憂壓在范鈴雨的心頭，令她不知道該擔心哪邊。
現在仇無衣已經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甚至不知道身在何處。
觀察宇宙的雙眼無法看到靈魂碎片的樣子，萬幸，剛才與步九重的合體令他意識到自己能夠看到更加微觀的世界——紡命之線存在的世界。
只有在這個細微之極的世界當中才能夠看到靈魂碎片漂流的方向，這是個龐大到難以想像的工作，不僅僅要捕捉所有的靈魂碎片，更要判斷出它們應有的地方。
四分五裂的靈魂不能夠讓人復活，哪怕只有一片在拼裝的時候產生了錯誤也必然造成不可逆轉的結局，高強度的計算之餘，仇無衣還要繼續控制魂弦將更多的碎片運送過來。
過了許久，球狀的靈魂才拼湊出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大小，一絲絲淡淡的縫合痕迹當中穿着更加纖細的魂弦。
「不行，再這麼防守下去不行！那邊的星核已經開始重生了！」
步九重將看到的一切化作尖銳的警告傳遞到仇雨的耳中。
「可是……不知為什麼我沒法調動所有力量，還差什麼東西，差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仇雨也想主動出擊，但體內的不穩定變化令他不敢貿然行事。
「你很快就知道了，我去迎擊它！你保護好大家！」
不由分說，步九重主動飛向已經大致成型的星核。
「何故……無需存在者……毀滅……」
星核的語言功能也已經恢復了大半，所有的攻擊鎖定了步九重。
「無需存在的是你！」
清冽威武的怒喝驟然炸裂，步九重的身形忽地停下，雙掌於空中一振，輕而易舉地將襲來的能量波掃得乾乾淨淨。
「尋常攻擊……無效……殲滅系統……萬物破滅的……黑之星……」
聖潔*的雕像將敵人的威脅等級提升到最大，終於認定必須將一切毀滅才能保全自身，即使在剛才的自爆當中都不曾有過如此的覺悟。
「什麼！」
步九重正待出手，卻發現星核的力量開始以一瞬萬倍的速度瘋狂暴漲，一個球狀的星球虛影浮現於它的身後，這一次，卻是一顆只有黑暗的死之星。
自步九重掌中轟出的能量沒有返回，作為一個試探推向黑之星當中。
「偵測到……無需應對……」
一點點的能量連黑之星的皮毛都不曾傷到，但步九重隨之注意到的卻是一件不可思議的怪事。
自己的能量滲入黑之星之後，反而令它變大了一圈。
「難道……」
步九重雙掌齊發，兩道光波再度襲向黑之星，一動不動的黑之星默默接受了襲來的能量，像一隻吃飽喝足的蠕蟲一般悠然抖了抖「身體」，膨脹得更加巨大。
黑之星的確能夠吞噬一切攻擊自身的能量，但這還不是它真正的強大之處。
「快後退！」
突然響起的吶喊聲令步九重下意識地向後疾退，當他的視線從自己手臂掠過的瞬間，所看到的卻是右手在無形的力量干擾之下迅速乾枯的情景。
「嗯……為何是你！我的弟弟！」
步九重震驚之餘，猛地回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