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勸說

第二十章 勸說

煞爽的西風吹着那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它的鬃毛白日風吹起一個個小小的漩渦.不一會又消失了.

馬背上的女子身穿紅衣.背後細長的劍鞘和她的瘦弱的身軀有些不相稱.頭上的珠環發出叮叮噹噹的撞擊聲.清脆悅耳.

長安城樓上站着的河池看着她不一會功夫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雲杞飛身下馬.立在一個普通的小院旁邊.上次從這裏離開之後.這是她第一次會到這個地方.她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會來到這個地方了.

她牽着自己的紅馬.輕輕扣了扣那門環.徐朗的聲音傳來:「稍後.」

片刻.他來給她開門.臉上帶着詫異的神情:「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我猜的.我方便進去嗎.」雲杞看了看裏面.似乎沒有其他人.

前幾天還嚷嚷着要離開長安.現在卻自己跑來找他.雲杞自己心裏也是覺得尷尬的.可是現在是關鍵時候.她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進來吧.」

她熟練的將自己的小馬拴在馬廄里.房間里很亂.東西擺的亂七八糟.地上還放着酒罈.散亂著放着一些文書.

「你吃過飯了么.」雲杞問道.

「沒有.」徐朗的神情有些疲倦.下巴上冒出了許多鬍渣.

「我先把這裏收拾了.等會兒去給你做點飯.」雲杞捲起袖筒.將地上散亂的東西一一收拾了.規整到桌子上.

「你在做什麼.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徐朗眉頭緊皺.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假象罷了.與其這樣.他寧願看見雲杞討厭自己的眼神.

「你還值得我同情.我只是想要讓你答應我一件事情.」雲杞抬起頭.眸子裏閃著倔強的光.

「直說吧.你是不是想讓我放過時澈.」徐朗想着前幾天的事情.她應該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也沒有必要再掩藏自己的野心了.

「不單單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你.你覺得就憑你這樣的實力.已經足以撼動這江山么.」雲杞說的是實話.如果單單是徐朗.他們連半分勝算都沒有.

「別說的這樣冠冕堂皇.難道你是為了來救我么.哈哈哈.柳雲杞.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滿懷感激.然後就放棄這一切么.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徐朗有些口不擇言.但是此刻他的憤怒已經讓他失去理智了.

「我不是為了誰.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總之若是你願意收手.我願意去幫你調和.這件事情就此作罷.若是你執意要走上這條不歸路.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從來沒有以為我自己是很重要的人.不管是對於你而言.還是對於時澈.我一直都在做我該做的事情而已.」

許是雲杞的哪句話觸動了他.徐朗似乎有些動搖.

「我餓了.想喝粥.」

「嗯.等著.」

夕陽西下的時候.半個窗子都被晚霞染的通紅.雲杞端著白玉碗從外面走來.紅衣和那背景融為一體.像是天外來客.徐朗晃了晃神.

此生總會有一個人.讓你在某一個瞬間.想要放下所有的抱負.換她一人.

可是徐朗的這個念頭就只有那麼一瞬而已.等雲杞走進來的時候.他已經恢復到了原來的神態.

「趁熱喝吧.」

粘稠的粥上面飄着些許的蔥花.香氣四溢.這粥.她也給時澈做過.

「謝謝.」徐朗有些尷尬.拿起那湯匙嘗了一口.

「味道怎麼樣.」雲杞像是把剛剛的對話完全忘了一樣.若無其事的問道.

「很好.和媛娘煮的差不多.」

「你和媛娘似乎很熟悉.」媛娘照顧了雲杞這麼長的時間.但是雲杞卻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麼的.是何來歷.

「嗯.媛娘和麝月里的其他人不一樣.她是個廚娘.所以我們這些孩子.都很喜歡她.我們不知道她是從哪裏來的.只知道她說她叫媛娘.」徐朗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心裏涌動出莫名的溫暖.

「你們曉得時候應該很調皮吧.也只有媛娘這樣溫柔的人才能受得了你們吧.」雲杞輕聲笑了.她很難想像有一天他們兩個人能夠像以前一樣.這樣平和的談話.

雲杞看着眼前的這個人.她不喜歡他.但是也不恨他.這樣的感情似乎很奇怪.但是又是這樣的真實.每一個人都會有讓人覺得討厭的時候.可是有的時候.你又會看見他們討人喜歡的一面.

雲杞就是一個這樣極其容易寬容別人的人.所以她很難恨任何人.不管是他們曾經做過怎樣的事情.她總是容易發現他們的閃光點.然後自己在心裏給他們找出一萬種無可奈何的理由來.

「不說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這次來.也不是為了聽我嘮叨這些事情的.我們還是說說以後的事情吧.」徐朗沉色道.

「不急.你考慮好了再告訴我.我現在無家可歸.只好賴在你這裏了.我想.你應該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來回答我的問題.」

「不用了.我知道我自己的實力.之前的事情也不過是我在賭氣罷了.我是看不慣時澈.他有了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可是現在.我不想為了他.將我自己的命也豁出去.」徐朗說的很認真.似乎是真的醒悟了.

「你果真想通了.」雲杞問道.

「嗯.有什麼想不通的.你替我說吧.就告訴時澈讓他放我一馬.我必定會鳴鼓收兵.他若是肯替我在皇上那裏將這件事情壓下去.以後我離開長安便是了.至於你.若是願意與我一起.我自然高興.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

「好.」

「你為什麼不怪我.我害死了你的孩子.害得你和時澈不能在一起.」徐朗問她.她這樣的人.是徐朗所不能理解的.就和阿玉一樣.

「我恨你有什麼用.難道我的孩子會回來么.能拿到我和時澈之間的誤會就可以消失了么.我知道.這一次我去說情.只會加深我們之間的誤會.但是我還是決定要去做.難道我是因為你么.」

雲杞說了一連串的問句.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去求籤.那老和尚的話.也許徐朗就是那個改變她命運的人.可是恨不能解決這一切.她只能怪自己沒有這個命.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徐朗感嘆道.

「嗯.我是很奇怪.我的愛與恨都不明顯.你們看不明白我的心.但是我的心卻一直沒有變過.我不會輕易原諒一個人.不會輕易愛一個人.也不會輕易恨一個人.」

天上的一輪圓月升了起來.這時候已經是夜了.他們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不知道明日會是怎樣的情形.

河池送走了七月之後.獨自一人來到了一家酒館.這裏是他跟蹤的那個人來了長安之後.最常來的地方.這裏的一個胡姬不知是哪裏人.在長安好像已經有了一年的光景.這裏是很多外族人常來的地方.所以平日裏都十分的熱鬧.

「老闆娘.來壺酒.」河池將手中的劍放在那桌子上.故意大聲的呼叫着.

「客觀.來了.這位客觀看着眼生.而且看着像是外鄉人.不知是哪裏來的啊.」那老闆娘笑着問道.樣子很親熱.

「嗯.我是外鄉人.老闆娘的眼力不錯.我是個生意人.」河池也隨聲附和著.眼睛瞄著正在一個角落裏喝酒的那人.

「那個客觀.你可認識.」他小聲的打聽道.「我來的路上就看見他了.沒想到今日在這裏遇上了.想必也是生意人吧.」

「我哪裏知道這些事情.他只是日日來喝酒.也不做其他的事情.有可能是和您一樣.不過他看起來不像您這樣有活力.每日看着那窗外.也不知到底是在看什麼.」

這老闆娘小聲的嘟囔著.似乎對於這個客人.不是很滿意.因為這裏的酒肆一般都會附帶做些別的生意.這樣只喝酒的客人.自然不是很受歡迎.

「嗯.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河池正想着要怎樣接近他.那人的眼神突然掃了過來.裏面帶着些防備和懷疑.

河池猛的喝了一口酒.裝作不在意的將目光移到別處.這個人的防範心太重了.而且從他的動作.河池可以看出來.這個人的武功的確不可小覷.

河池在心裏盤算著.將他與自己心裏的殺妻兇手的形象做了一個對比.可是還是下不了結論.

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好像是個女子.所有人的眼神都齊刷刷地朝着那門口望去.只見一匹高頭大馬正面對着一個女子.那女子躺在地上.似乎是受了傷.

「這不是那來鳳樓的月容姑娘么.大白天裏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是啊.上次要嫁給言大人.被言夫人給罵了一頓.這種女人啊.真是不知好歹.」

旁邊的看客都在議論著那月容前幾日出的醜事.河池警惕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那男子.注意到他看見了外面的女子.眉頭微微一皺.雖然很短暫.但是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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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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