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淡淡的清香靜靜地環繞着我。

是姬雪素慣用的香水味。

「你醒了？」姬雪素的聲音。

我睜大眼睛,看到窗外是無邊的黑夜,唯有姬雪素灼灼的目光好像明燈。

「嗯,怎麼不開燈呢？」我問。淡淡的星光披在姬雪素的飄飄長發和臉頰上,為她周身描上了一層淡淡的銀邊。我看到這個房間很大,裝潢十分優雅,很符合姬雪素的氣質。

「醫生已經來給你看過了,說你只是太過緊張和疲勞引起的昏厥,沒有大礙，自己會醒過來，所以，為了不影響你休息，就沒有開燈。」姬雪素的聲音很溫柔,帶着一點點磁性，在這個鋪滿地毯靜悄悄的房間中悠然回蕩。

「哦。我睡了多久了？」我回憶起不久前遭到周寂嬋莫名其妙的對待，尚且心有餘悸。

但仰視着姬雪素，就會感到那種熟悉的安全感，不再有任何恐懼和害怕的心情。

「大概4,5個小時了吧。」

「這麼長時間了……」我想到什麼：「這裏，是你家？」

「嗯。」簡短的回答。

「你可以送我回家嗎？」我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爸爸知道我在姬雪素的家裏一定會不高興的。

「別亂動！」姬雪素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對我此時行為的不滿，同時伸出手一把按住了我，將我推回躺着的姿勢，正臉懸在距離我的臉只有十公分左右的位置。

「你現在還很虛弱，能不能先好好躺着別動？」姬雪素的聲音雖然帶着一點責備，但卻是一種關切的責備。

「可是爸爸會擔心吧……」我軟弱地開口道。

「你爸爸那邊，我打過電話了。」姬雪素的眼睛中有光芒一閃一閃。

「你怎麼說的？」我有一點兒緊張，爸爸很討厭姬雪素的媽媽，一定不會同意我住在姬雪素家裏的。

「放心吧，我只是說輔導你的功課，太晚了，就讓你留宿一晚。」姬雪素的手還撐在我的兩肩旁，壓着我的被子，這個姿勢讓我心跳有些異常。

「你……」近距離的看着姬雪素，我突然忘了我想說什麼了，就這樣奇怪的連呼吸都有些不穩。

「你怎麼了？」姬雪素眼神中突然閃過緊張之色：「臉色不太對，是哪裏不舒服了嗎？」

我一定是臉紅了，我能感到自己臉上的溫度正在刷刷地往上竄。

這都是因為她這個該死的姿勢啊！我能感覺到她的呼吸輕輕噴吐在我的臉上，好像一片柔軟的絲絨。一隻微涼的手觸碰上我的前額，像一塊滑涼的玉。

「雲端，你好像有點發燒。」手的主人得出了一個與事實並不相符的結論。

「是嗎？」我迷茫的回應着，感受到姬雪素的指尖在我額上遊走的溫度，有點涼又有點燙，也不知道是我的額頭真的有點發燙還是她的溫度一直是那樣涼。

氣氛莫名其妙又突然異常起來，又是那種陌生而奇異的感覺，讓我想要她更多的觸碰。而她的手指漸漸游移，從我的額頭到我的眉心，從眉心到眉梢到眼角，隨着我面部的輪廓而綿延起伏，輕柔流轉……

我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仰望着她的視線好像揉進了波浪。

「雲端……」姬雪素的聲音略帶沙啞，眼眸熠熠發光，指尖最終停留在……我的唇上。

我緊張得有點無法呼吸，曖昧的氣氛幾乎逼近燃點。

時間一秒一秒，分外悠長，緊張的心情卻加速著律動的節拍。

就在這時，突然房門被敲響了。

「小素。」門外是一個十分成熟的聲音，而且這種聲音一聽就讓人感到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一個十分……冷艷的女人。

「是我媽媽。」姬雪素小聲對我說了一聲，起身放大聲音回應道：「媽媽，有事嗎？」

「兩點了，你該回房間睡覺了。」姬雪素的媽媽的聲音乾脆簡練，沒有多餘的措辭和情緒。

「知道了，馬上。」這對母女簡直一個氣質和作風。

門外卻沒有馬上傳來離去的腳步聲。大概兩秒鐘過後，姬雪素的媽媽的聲音再度響起：「小素，你要記得你的立場，下不為例。」

這句話一說完，腳步聲幾乎是同步響起，清晰遠去。

我知道她的媽媽說的是我，我知道她媽媽認為我是敵人。

我一瞬間有點兒沮喪，臉頰上卻突然傳來溫柔觸感，我抬頭一看，姬雪素臉上帶着一絲抱歉的笑。

「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

簡短的對話之後，我們陷入了沉默，空氣中的氣氛忽明忽暗，猶如姬雪素閃爍著星光的眼眸。

「你渴嗎？」姬雪素也許是找了個話題，看着我眼神突然有點閃爍游移，不似方才的專註。

「有點。」不是有點，而是相當渴。口乾舌燥。

「我給你倒水。」姬雪素很快給我端來一杯熱水。

我坐起身來接過水張嘴就要喝，但由於水溫很高，一口水入口立即就把我燙得差點杯子都沒端住了。

「咳咳！」我忍不住很沒有形象地將口中的熱水吐了出來，舌頭和口腔整個都火辣辣的疼，眼淚也流出來了：「好燙……」

「對不起！」姬雪素驚慌失措，急忙接過我手中的杯子放在床頭櫃，一手攬過我的肩膀，一手輕拍着我的背：「對不起！我……你怎麼樣？你有沒有怎麼樣？」

怎麼搞的？！剛才到底走神走到什麼地方去了？！腦袋裏面到底在想些什麼？為什麼全部都是這小鬼的臉，眼睛，眉毛，嘴唇……

姬雪素的臉色爬上一抹不易察覺的嫣紅，突然有點兒懊惱地皺起了眉頭：等等！現在又到底在想些什麼啊？！她燙傷了，燙傷了，還是被粗心的自己燙傷的，應該檢查一下嚴重不嚴重……

「雲端，讓我看一下你。」姬雪素看着我的眼睛深不見底，一手突然扳住了我的下巴。我本來就全身沒有多少力氣，被她這樣一用力，更是軟得沒有一點兒力氣了，要不是身後靠着床頭，肯定就會倒下去。

「姬……」我剛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看到姬雪素朝我逼近過來，她的唇觸到了我的唇上，傳來一陣柔軟而溫熱的觸感，幾乎要把我整個人都融化了。

她吻我了……

我看着她距離過近的臉，儘管已經看不太清楚，可是來自她身體的氣息卻清晰到了極致，來自她的誘~惑也同樣清晰到了極致，一瞬間，我的血液衝上頭頂，心跳的聲音甚至連我自己都害羞到不想聽到。

不是說看一下我的么……我的思維勉強地緩慢運轉着，姬雪素在我的唇上輕輕流轉，宛如一片世界上最輕卻最撩人的羽毛。

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徹底的，沒有絲毫縫隙和餘地的抱在了懷裏，心跳緊貼着她的有力心跳，我感到一種接近快要溺死的甜蜜。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開始回抱她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回應她逐漸熱烈的吻，一點點的香氣在她的唇齒間流轉，我的心一寸寸的陷落在她的溫柔與掠奪之間，猶如浮沉在大海中泡沫，脆弱得隨時都要被她的熱情燃盡。

和姬雪素的這個吻跟上次跟林米娜的那個吻完全不同，具體怎樣的不同我的描述能力有限很難表達，不過其實也很簡單，因為這一次是被我愛的人吻著啊，怎麼可能會一樣呢？

我感到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被她揉碎了。原來被自己所愛的人吻著的感覺是如此美妙，我忍不住緊緊抱着她，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

雪素，你是愛我的吧？不然你不會這樣對我吧……

雪素，你一定是愛我的，不然你不會這樣對我的……

雪素……

可我的心不但被這突如其來的甜蜜和幸福充滿，在它的背面，卻也感受到一種刀割般的痛，在提醒着我，她不屬於我，我跟她不會有結果，不會得到最終的幸福。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依舊沉淪其中。

這漫長纏綿一吻終於停在某一個小小的縫隙當中，我目光迷離，看着姬雪素，輕聲問道：「雪素，你愛我嗎？」

「愛，我愛你，雲端。」姬雪素放開了我的下巴，將我輕輕放倒在chuang上，語氣是那樣的認真而溫柔。

我看着她，她越是認真，我卻感到越是心痛。愛她的心已經壓抑到無法再壓抑，而在現實面前我卻是那樣弱小而無助。

姬雪素的指尖在我緊鎖的眉心之間輕輕劃了一個圈，緊跟着她自己的眉心也蹙了起來。

「剛才燙到的地方，還疼嗎？」

「不疼了。」被她的舌尖輕輕撫慰過，勝過世上最好的療傷葯。

「睡吧，你需要休息。」

「那你呢？」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姬雪素當然是回自己房間休息了，不然難道要也在我床上躺下休息嗎？

「我也回房休息了。」果然，她淡淡的說出了我意想之中的話。

「嗯，好。」我的手指在被子中下意識的轉着圈圈。有點兒期待……期待什麼？期待姬雪素抱着我睡覺？不行啊！雲端，你不能這麼不知羞恥啊，光想想都好害羞啊！

唉，腦海中真是一片亂七八糟。

「明天見。」而姬需素為我蓋好被子，逃也似的起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