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唔……唔……」

周寂嬋的嘴角勾起一絲奇異的笑容，專註地看着我的那樣子就好像在欣賞什麼讓人沉醉的表演一般。葛曉陽想要跳入水中來營救我,作了個入水的姿勢之後被周寂嬋飛起一腳踢到了遠離游泳池的地上,發出「撲」地一聲悶響,這一切僅僅發生在我落水之後的不超過5秒鐘之內,而我看到葛曉陽一點懸念都沒有的被周寂嬋踢飛之後,意識終於開始漸漸有些模糊。

「降臨你喲。」周寂嬋這句清淺的話語卻清晰地被我聽到了,這種感覺十分神奇,就好像……我並不是聽到她這麼說,而是感受到她這麼說。

什麼……周寂嬋在說些什麼……我開始慢半拍的腦子竭力維持運轉：所以完整的句子是，她要……降臨我？

……

這是幾個意思？！這是什麼鬼意思？！她是火星人吧？她以為她是誰？是神嗎？

在我尚能用最後一絲力氣開啟最後一段暴躁的思想的時候，我聽見了輕柔的水花聲。我微微開啟的眼睛看到一道白光，那一瞬間，我幾乎要以為周寂嬋真的是神,要降臨我了。

水浪翻湧，光影錯落，我早已放棄了掙扎，四肢無力地展開，任由自己沉墜池底。但是我並沒有沉到最低，而是懸浮在距離池底不到1/3的地方，以接近仰趟的角度，看到了周寂嬋的「降臨」。

她背光朝我下降，白色的頭髮在水中四散，好像天使之翼，而那張恐怖的臉上掛着森森的笑，一瞬間完全分不清到底是天使還是魔鬼。

這……是夢吧……才會如此荒誕，如此匪夷所思，如此不合邏輯……

我的腰際被周寂嬋的手輕輕地抱住，她在水中笑着，儘管陰森，但依然是笑。我可以看見她雪白的牙齒，以及依舊猙獰的左臉。周寂嬋就這樣貼近了我，眼裏突然閃現一片夢幻迷離的色彩，柔軟的唇輕輕吻住了我。

我的雙眼瞪大，本來就已經差不多窒息到極致的我更加窒息了，幾乎感到全身的器官都要因為極度缺氧而死亡了。周寂嬋向我的嘴裏渡了一口氣，但那更像一個貨真價實的吻……深吻……

而我根本無力吸入她給我的空氣，我的雙手徒勞的想要推開她，卻被她有力的胳膊抱得更緊。周寂嬋離開我的唇，抱着我樣子輕鬆地浮上水面的時候，我幾乎就快死了。

我全身濕透，沒有任何一絲力氣，只能軟軟地伏在周寂嬋的肩上。她懷抱着我，而我沒有任何思考能力去想像這個姿勢是不是太過曖昧。

「雲端……」然而周寂嬋太過鬼畜的言行就像高壓電流將垂死的我激得猶如被斷頭之後刺激神經依然會動的青蛙，她竟然在這種時候對我的耳邊吹氣，輕柔的聲音透著極致的魅惑，：「你喜歡嗎？」

「喜歡什麼？」此時此刻的我讓我覺得我就是真的已經死過去了也有必要回魂來問清楚這個無比鬼畜的問題（周寂嬋真的只是一個初中二年級的學生嗎？）。

周寂嬋的纖瘦的指尖撫摸着我的後背，那種極其刺激的感覺我已經羞於描寫了：「喜歡我像這樣欺負你……凌虐你……然後再吻你……愛撫你……」

「不要……」我軟綿綿的聲音說出即使意志再堅決的抗拒之詞也像是挑逗：「我把你當朋友……」

可我好不容易才剛剛恢復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代替我回答了周寂嬋的問題：不要，難道我是受虐狂么？被信任的朋友如此對待還會感到……快感？

天啊，剛才我為什麼不淹死啊……羞恥的感覺在一瞬間侵襲了我的全部神經，我想要用盡全部的力氣推開周寂嬋，哪怕付出摔倒在地上，或者摔回水裏的代價。

但是這完全是做夢。即使我在正常情況下的戰鬥力也差周寂嬋至少10個段位，更不用說現在這種虛弱到快死的情況下，想要推開周寂嬋，不如咬舌自盡來的實際點。

如果被姬雪素知道了今天的事，知道了我被周寂嬋吻了，摸了，她一定會嫌棄我的吧？一定會的吧？她會不會不要我了？

想到這裏，我的內心深處升起一股比死還恐懼的懼意，自責的情緒瞬間蔓延整個心臟：都怪我自己，明明這麼弱小，為什麼還要自不量力地去什麼營救什麼所謂的朋友？我是不是整個腦子都壞掉了？不，是從來沒有長過腦子這種東西吧？周寂嬋那樣魔鬼一樣的人物也許連夏明美都根本不是她的對手，會需要我去救么？如果我今天被她玩死了那肯定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就是因為我自己太蠢的原因！

但是話說回來，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沒辦法知道這個的話實在是不甘心啊……

正在我的身體和內心都在經歷著這種前所未有的百般痛苦的煎熬之際，我的耳際突然傳來一陣響亮的拍掌聲。

又有什麼鬼畜的人物要登場凌虐我了吧……我簡直都習慣這種劇情發展的節奏了……她們，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啊。

「小嬋，你的實力又進步了，真是令人害怕呀。」夏明美那悠遊自在的聲音帶着一種彷彿剛看了一場好戲般的愉快語氣。我不得不拾起剛剛恢復的一絲氣力抬眼尋找她的所在。

我看到了……不僅僅是夏明美從不遠處走來，她的身後，還跟着閃瞎我雙目的，姬雪素。

完了……姬雪素她，也什麼都看到了吧。

一瞬間我由臉色潮紅轉為面如死灰，所有的意志力在這一瞬間崩塌。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就連周寂嬋也跟夏明美是一夥的？難道說，從始至終我是唯一孤獨的那個人？是激起並得到所有人凌虐欲的那個人？

真的是……完全不想活了……

「哼，跟你比起來，還差得很遠。」周寂嬋冷若寒霜般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夏明美和姬雪素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周寂嬋！放手。」姬雪素冷若北極冰川般的聲音，我看到她的臉色慘白，攥緊的拳頭微微顫抖。

「小嬋，有人不高興你這樣對待她的寵物了呢，也許你需要解釋一下？」夏明美雙手抱胸，眼風斜睨了姬雪素一眼。

「這，還用解釋么？我也喜歡雲端呢，所以才忍不住想要欺負她，有什麼問題嗎？」周寂嬋悠遊自在的繼續抱着我，那樣子簡直活脫脫夏明美的翻版。

空氣中傳來急速的破空聲，姬雪素鬼魅般的身影急速移動到周寂嬋面前，閃電般抬手就要搧下來，我看見夏明美的眼神中急速閃過一絲異色，身影一晃似乎是要動手去攔，但是顯然來不及。

「住手！姬雪素！」夏明美幾乎在同一時間厲聲喝道。

姬雪素額上青筋暴跳，可是她硬生生地收回了雷霆之勢，一股勁風掠過了我的耳邊，可以想像，剛才這一巴掌如果搧下來，簡直能把周寂嬋搧進游泳池裏去。

暴力……實在是太暴力了……這幾個人簡直是從原始叢林裏面走出來的吧？簡直除了暴力還是暴力，實在太浪費她們那些欺騙世界的外表。

但是我為什麼覺得這個樣子的姬雪素十分迷人呢？我已經不可救藥了……

然而如果說今天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一切已經突破了我的體驗極限的話，那麼接下來發生的事則另我感到所謂極限，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只有更匪夷所思，沒有最匪夷所思。

只聽「啪」地一聲簡直要劃破整個游泳館天花板的脆響，我看到夏明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惡狠狠地給了周寂嬋一個耳光，直接將她搧倒在地。

「雪素，你要永遠記住，小嬋只能被我一個人打。」夏明美的聲音冰冷得有將整個游泳館改造成冬天的能力。

而我呢，在隨着周寂嬋失去平衡的一瞬間，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攬入懷中。

……是姬雪素。在熟悉的香味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終於昏了過去。

「你下手也太重了。」姬雪素淡淡的聲音，看了一眼直接被搧暈過去的倒在地上的周寂嬋，目光回落在已經昏過去的雲端臉上，眉頭緊緊皺起：「她的身體狀況你很清楚，再這麼打下去遲早會要了她的命。」

「對不起。」夏明美這句離奇的帶着人情味的話卻不是對姬雪素說的，她是俯□對着猶如一個破布娃娃般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周寂嬋說的。夏明美輕撫著周寂嬋的臉，依舊輕聲細語：「可是我實在太生氣了，我無法控制自己對你的佔有慾，或許只有殺了你，才能最終把你留在我身邊吧。」

（太變態了！太變態了！我好想從昏厥的狀態中回魂醒過來吐槽啊！）

「你們這樣一直互相折磨不累嗎？」姬雪素淡淡的聲音，她打橫將雲端抱起來，轉身準備離開。

「你好到哪裏去嗎？姬雪素！我算看出來了，你根本就是真的喜歡上這個沒用的小鬼了！喂！姬雪素！你給我回來！你要丟下我自己走掉？！」

夏明美氣急敗壞的聲音在空曠的游泳館中迴響，而姬雪素的背影在最後一絲殘陽的血紅中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