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大結局(上)

203,大結局(上)

故事,還是要從那一年的暑假開始。

河邊一片青青的芳草地,幾隻蝴蝶飛舞在花叢中。一對青年男女正行步在河堤邊。女孩顯得青春活潑,男孩卻並不是很開心,他只是看着女孩在他的前面快樂的奔跑。

「耀司,快來啊。」跑在前面的女孩揮舞着手臂像男孩招手。

待到男孩走到女孩身邊時,女孩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耀司,你怎麼不開心呢,是有什麼心事嗎?」

男孩微笑的搖搖頭說:「雅歌,沒什麼,可能是前一天沒有休息好。」

「過兩天就是我的生日了,爹地特意給我準備了一個生日Party,你要記得來啊。」雅歌微笑的看着耀司。

他點了點頭:「嗯,我一定會去的。」

沈家。

轉眼間,雅歌的生日到了,耀司帶着禮物如約而至。

「雅歌,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看看喜不喜歡。」耀司說着,把一個包的很好看,而且打着一個蝴蝶結的盒子遞送到打扮似公主的雅歌手邊。

雅歌接過耀司送的禮物欣喜不已。「謝謝,那我現在就打開了。」她看着耀司,眼睛裏充滿著一種對耀司的愛戀。

當雅歌迫不及待的把盒子打開,一架粉色的小八音盒展現在她的眼前。

「喜歡嗎,這是我特意送給你的八音盒。」耀司面帶微笑的看着像孩子一般開心的雅歌。

雅歌看着耀司,雙頰上頓時浮起兩片紅暈:「喜歡,你送的任何一件禮物我都會喜歡。」

「雅歌。」這時候雅歌的父親走了過來。

「爹地!」雅歌興奮地挽住沈父,「我給你介紹哦,這是我在巴黎的同學耀司。」

「沈伯父,你好。」耀司禮貌地伸出手。

沈父睨了耀司一眼,對耀司伸在半空的手置若罔聞,不屑與他握手,轉眼對還沉浸在幸福中的雅歌說:「小壽星,你也該去招呼一下其他的賓客了。」

雅歌應了一聲后對耀司說道:「耀司,我先去招呼客人,你先坐一會,我稍後就過來。」

耀司微笑的沖雅歌點了點頭。

雅歌離開后,耀司覺得大廳中過於喧囂,他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

於是走出了那個人聲鼎沸,裝飾富麗堂皇的大廳,沿着一條蜿蜒的用石子鋪成的小路,來到了一座位於房屋後方的花園。

耀司頓時欣喜,又看了看四外無人,正好可以讓他把心情放鬆一下。走進花園,欣賞著園內種植的各種花草樹木。

這時候他在不遠處看到了一個姑娘,正躺在一片紅色的薔薇花叢邊。

耀司急忙走過去,蹲下身把她扶著靠在自己的腿上。只見她昏迷不醒。他看到她的嘴角有未擦乾的血跡、胳膊上有着幾道殘存的淤青,露出的腳腕和小腿上也有不少的舊傷。

到底是誰這麼殘忍的對待這個女孩呢,一時間也找不到答案。

「小姐,出什麼事了,你還好吧?」耀司輕輕的晃着她的肩膀

在耀司不斷的晃動中,姑娘終於醒了過來,她睜開了她那對充滿著哀怨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耀司。

這一刻耀司似乎是被一種莫名的感覺所觸動了。

如果說世人對西施的讚美是出於她的病態之美的話,這位姑娘的美是出於她的哀怨,楚楚惹人憐愛。讓耀司突然萌生出了一個想要保護她,不讓她再受欺負的感覺。

耀司見她醒來,微笑的看着她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會倒在花園裏?」

女子用力的撐起身子佔了起來,恐慌地向耀司點了下頭說:「多謝先生,我還有很多的事要做,告辭了。」

「小姐……」

還沒等耀司說話,她便加快了腳步離開了這座花園。

耀司看着姑娘離去的背影,她為什麼會無故暈倒在薔薇花邊?為什麼她的身上會有這麼多的淤青和傷痕?這到底是誰能忍心像她下毒手?

耀司本來還有的一點雅興也被這件意外的事情所消失殆盡。他緊鎖著眉頭,滿腦子都想着剛才的那個讓人憐愛的姑娘。

「耀司,我在大廳里找你半天了,原來你在這裏啊。」說話的正是雅歌。當耀司一個人走在通往大廳的路上遇到了雅歌。

「我想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散散步。」不知為什麼耀司沒有對雅歌講剛才他的一段經歷。但是他很想知道那位女子叫什麼名字。

「快走吧,馬上就要切蛋糕了。」雅歌一把抓住了耀司的一隻胳膊向大廳走去。

一段生日歌過後,賓客們紛紛端起酒杯圍在了今天的明星雅歌身邊。

「謝謝大家的光臨,謝謝大家陪我度過這個美好的夜晚。」雅歌有些激動了。

這個時候整個大廳的燈光都熄滅了,眾人正四處張望的時候,一點點的燭光從一個角落裏飄過來。走進了一看是一個插著蠟燭的大蛋糕。

「雅歌,今天是你的生日,對着蠟燭快許願吧。」沈父在雅歌身邊說着。

雅歌面帶着微笑,看了看站在她旁邊的耀司,然後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在胸前。過了一會她睜開眼睛,將蛋糕上的蠟燭吹滅。

全場頓時響起了一片的掌聲。

「雅歌,你許的是個什麼願望啊?」沈父微笑的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

雅歌神秘的一笑,眼神落到了耀司身上,然後又俏皮的對沈父說:「爹地,願望不能說,這可是我的秘密。」

沈父看了一眼雅歌的嬌羞神態,再看了黑耀司一眼,不禁鎖緊了眉心。「丫頭,爹地不管你有什麼願望,爹地的願望就是儘快讓你和陳世伯的兒子相親成功。」

「爹地!」雅歌急忙地低惱,神色不安地看了一眼黑耀司,趕緊拉過耀司的手,「爹地,其實這次暑假回來,我也是有一件事情要和您說……」

「不行!」沈父直接拒絕了雅歌,「陳世伯的兒子過幾天就從英國回來了,你不見也得見!」

「爹地……其實我……」

雅歌急匆匆地想要說自己鍾愛的對象是耀司,卻不料耀司趕忙擋在雅歌的前頭,對沈父從容不迫地說道,「沈伯父,容我冒昧打擾一句,其實這次和雅歌從法國回來,除了專程看您老人家之外,還有一件事跟您說明,我和雅歌已經在交往了,真抱歉現在才跟您說。」

「你……」沈父瞪着眼睛,死死盯住黑耀司,礙於還有賓客在場,他不好發作,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對那些頗為尷尬的賓客說道,「來來來,大家吃蛋糕,吃蛋糕……」

生日宴結束之後,已是深夜了。夜幕上泛著幾點星光,幾許涼意的風吹拂而過。

雅歌親昵地挽著黑耀司的手,走在沈家的小道上。

「耀司,都這麼晚了,你真的確定要回去么?不如在我家客房先休息一晚吧。」

「不了,雅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家了,想回去看看。」耀司淺笑着搖搖頭,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憂鬱,謝絕了雅歌的好意,「剛才真不好意思,欺騙你父親說我們在交往,希望你不會怪我擅自替你解圍。」

雅歌水靈的眸光清澈而充滿柔光,抿著唇笑容里有些期盼,「不,我應該謝謝你才是,耀司,還是你了解我。在法國的時候我父親就迫不及待逼我去相親了,沒想到這次回來更是離譜。」

其實剛才她差點就跟父親說,她愛着耀司了。卻沒想到耀司會適時幫她解了圍。

「呵呵,我們是好哥兒們,不是嗎?」

耀司看着眼前這個柔麗而堅毅的女子,他在巴黎相交多年的同學兼好友,他真的很欣賞像雅歌這麼獨立的女孩兒,只是在她身上總少了一些很重要的感覺,也正因為這樣,他沒有辦法和她真正地交往。想到這兒,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那個暈倒在花園邊,滿身傷痕的女子,心裏漾過一陣異樣的感覺。

他沒發現雅歌眼神里流露出來的失望,好哥兒們……這個字眼深深刺痛了雅歌的心靈,她真的愛慕他很多很多年了,從她情竇初開那年開始,就愛上了耀司。在異國的巴黎,她和他幾乎是一同成長,一同經歷走過來的,可……經歷這些年,為何終究只落得好哥兒們?

「嗯……不說這些了。明天我專程去你家拜會黑伯父,你說好不?」雅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心思埋藏起來,她想再等等,等時機再成熟一點,等耀司對她漸漸有男女之情了,再來公開自己的心事。現在公開了,她怕跟耀司連哥兒們都做不成!

耀司沉默了一陣子,低聲嘆息,看着雅歌白皙的臉龐,無奈地搖搖頭:「對不起,雅歌,你知道我父親和你父親這幾年來鬧得很不愉快,剛才沈伯父對我的態度你也看見了。加上我父親近來身體每況愈下,我不想再讓他受刺激了。」

「……我明白……那,好吧,你回家休息幾天,我們再一起回巴黎,好嗎?」雅歌雖不懂沈黑兩家這些年為了什麼事從好友變成了仇人,但是也清楚的知道,一會回去鐵定少不了父親的責備。

如果不是今天她生日,耀司是不會來沈家的。

「嗯。這次休息的時間不多,岳信陽說導師下周要帶我們去米蘭做項目,我想很快就要回巴黎了。所以還有幾天的時間,你也好好陪陪你父親,好嗎?」

「好吧。那你要記得每天給我電話。」雅歌有些不舍,可明白現在是非常時期,她和耀司這次回來也是為了探望家人,偏偏兩家人現在又鬧僵了……

「好,我會的。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嗯?」耀司溫柔地替雅歌撩起臉頰的碎發,他就是這樣,明明很乾凈很關懷的動作,卻很難不讓人動心。

雅歌輕輕點頭,要是能一輩子被耀司這樣寵著,該有多好?「……我答應你……」她痴痴地說着,彷彿是許下某種海誓山盟,可是又覺得心痛和甜蜜同時存在。

「乖女孩。那我走了。」

望着耀司高挑的背影,儒雅紳士的氣質,雅歌的眼神里滿是濃濃的眷戀。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耀司把車子開出沈家的院落,沿途由於光線昏暗,而沈家又獨獨選擇在城郊蓋了一座大房子,一眼望去,這城郊的住戶並不多,顯得異常安寧。

突然,一道白影從眼前一晃而過!

耀司緊張地踩下剎車!

刺耳的剎車聲瀰漫在空曠的夜幕里,格外駭人!

「糟了!」

耀司第一反應便是撞到了什麼東西,他趕緊打開車門快速走了過去

「老天!」

當他看到一抹白色衣裳的女子倒在他車前低吟的時候,不禁低呼,肅冷的臉龐上浮過驚駭,撞到人了!「小姐,對不起……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待耀司蹲下-身子到時候,才看清女子的臉龐……「是你?!」那個暈倒在花園的女子!

「……先生……嗚嗚……請你救救我的孩子……請你救救我的孩子……」女子這才對上耀司的眼睛,顯然她亦發現了這個男子是剛才在花園遇到的好心人。頓時,眼淚奪眶而出,抱緊懷中的小物體不停地喚出聲來。

「孩子?」耀司疑惑地看了一眼她懷中毛毯包住的小物體,心弦一緊,手指快速掀開一角,當他觸到毛毯裏面滾燙的熱源時,「是在發高燒嗎?」

「嗚嗚……是的,求求你,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女子哀嚎著,一手拽緊耀司的手臂,急切地呼喊著。

「好,你帶孩子上車,我立刻送你們去醫院!」耀司知曉這個女子已有孩子的事實,心底雖然有些失落,但救人如救火,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站起身來,他正急着往車裏跑,才發現女子仍靠着車頭一動不動地抽泣。

「怎麼了?」他低問。

「我……我……我走不動了……」女子嗚咽地吐道。

「天,撞得很嚴重嗎?我還以為……對不起,我這就抱你起來!」耀司心弦一緊,彎下腰沒有一絲的猶豫,一把抱起她,快速送回車廂里。

關上門,替她系好安全帶,踩下引擎朝醫院狂奔而去……

如若耀司知道,今生碰上這個女人,將是他此生最美亦是最悲的開端,他還會像此刻那般,義無反顧地將她抱起來,一如抱進最深的內心么?

這個答案,他不知道,只是他和她的故事,就從今夜悄然開始……

醫生給孩子打完針,讓孩子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輸點滴,高燒終於退了下來。

女子這才放鬆下來,出了病房的門口,卻發現那個幫過她兩次的男人還在走廊外等候着。

「先生,你……」

耀司轉過身來,窗外皎潔的光暈灑在他的身子上,在女子眼中看來,他竟是那般高貴優雅,俊美如畫。

「小姐,我聽醫生說孩子度過危險期了。」耀司謙和的展開他一貫的微笑,面對眼前這個臉色蒼白,卻連身子都在顫抖的弱小女子,竟離不開視線。

「是的,薔薇終於沒事了。謝謝你,先生,今晚真的很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您是我們母女的救命恩人,我實在是無以回報,我……」

「噓!」不等女子說完,耀司阻止了女子的道謝,「該說抱歉的是我,你確定不用做一下檢查嗎?剛才真的沒有撞傷你?」

「真的沒有,對不起,先生,剛才其實是我不小心跌在了路旁,還好您剎車及時……我只是……只是嚇到腿軟了……」說到這裏,女子的臉色忽然緋紅起來,難為情地低下頭,真是丟臉,她確實是嚇到腿軟才使不上力氣。

「呵呵,你要真的沒事才行哦,不然我就罪過了。」

耀司輕笑起來,暗暗鬆了一口氣,如墨的眸子望進女子酡紅的俏臉上,她真的很漂亮,像是一朵羞澀的小花兒,她的美是清新而出塵的,欲語還羞的味道,深深吸引着他的眸光。「我姓黑,我叫耀司,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抬頭有些難為地看了耀司一眼,「……我,我叫青嵐。」這是她第一次,和一個陌生的男子互換姓名,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天大的逾矩,眼裏有些擔憂,但有不忍心拒絕他真誠的眸子。

「青嵐?嗯,好名字!」

耀司咧開線條柔和的唇角,露出雪白乾凈的牙齒,青嵐望着他的笑容,自慚形穢的心裏頓時湧出來,不安地迴避他熱情的眼神,她……不配跟這麼高尚,這麼乾淨的人說話吧?

「先生……今晚真的很感謝你。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沈家,但是……可不可以請你不要沈家的任何人提起見過我?行嗎?」

青嵐幽幽地吐出這句話,一絲恐慌爬上她有些許淤青痕迹的臉龐,若不是薔薇高燒沒有人搭理,她不會冒險抱着孩子出來就診,要知道『一夜未歸』的罪名她擔當不起,更何況還是跟這個男人在一起!

「唔,容我冒犯地問一句,你似乎很怕沈家的人?難道沈家的人一直在虐待你嗎?」耀司想起在花園裏看到的那個傷痕纍纍的女人,儘管此刻換了一套衣服,當她仍掩飾不住那些淤痕,「你不用怕,現在就算是傭人被主人虐待也一樣可以告上法庭!」

青嵐憂傷地搖搖頭,深深嘆息一氣,「……先生,謝謝你的好意,我沒事……只要薔薇好好的,我受點委屈不算什麼……」

說着說着,青嵐的眼眶裏便有淚湧出來。

「別這麼見外,叫我耀司吧。我答應你,不會告訴任何人,但是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不要一味地屈服在強權之下,每個人都有存活的尊嚴,不是任何人能隨意剝奪的,就連自己的丈夫也是一樣!」

乍聽耀司說到『丈夫』二字時,青嵐的眼明顯瑟縮一下,默默低着頭,不敢吱聲。

「怎麼了?不會是……」耀司擰緊眉,看着青嵐恐懼的神情,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青嵐,你身上的傷……不會就是你丈夫所致吧?!」

看着青嵐低頭,默不作聲的模樣,耀司的心裏頓時燃起熊熊的烈火。一個柔弱的女子,也許他在花園見到她的第一眼,已經對她暗生情愫,然而卻在短短几個小時內,羅敷有夫,女子已嫁的事實讓他不得不嘆息命運。可這麼值得人憐惜的女子,竟然在暴力下生存,一抹不舍,一抹憤怒在耀司胸口交織起來,垂在身側的拳頭不禁握得緊緊的,很緊很緊!

這一夜,在醫院寂靜的走廊里,在皎潔月光的照射下,耀司和青嵐靜靜地守候在病房的門外,這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女子的身上感覺到疼惜與不舍,亦是她第一次在一個男子面前,變得不再恐慌……

清晨,將青嵐偷偷送回離沈家不遠的路口,看着青嵐懷抱着不哭不鬧安靜乖巧得異常的孩子,耀司仍是有些不放心。

「青嵐,你確定你現在這樣回去不會受到責罰么?要不要我去幫你解釋一下?」

經過昨夜的交流,耀司對青嵐的事多少有些了解,但仍然不放心,出於道義,他很想多幫幫這個女人,雖然剛認識不久,雖然他一向不是熱心的人,但直覺就是讓他有這種強烈的想要保護她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一見鍾情,如若是,那麼老天未免太會開他的玩笑了!

「千萬別!耀司,你答應過我的,就當不認識我!真的很感謝你給予我們母女的幫助,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青嵐緊張地望了一眼路口,害怕有沈家的人突然衝過來,戰戰兢兢地抱着沉睡的薔薇,深深凝望了耀司一眼,「謝謝你,耀司……」

「等等!」耀司立刻從車裏找出紙和筆,飛速地寫下一串號碼,「這是我的聯繫方式,有什麼事可以打給我。」

青嵐愣了一下,接過,耀司的紙條,緊緊拽握在手中,抱緊薔薇的身子,轉過身抱着孩子頭也不回地匆忙離去。

耀司從車裏望着青嵐弱不禁風的身子漸行漸遠,心裏盪起一層漣漪……也罷,這個女人不屬於他的!淡淡地扯個唇角,耀司啟動車子引擎,往黑家平治而去……

黑宅,如往日那般寧靜,泛著淡淡的植物香味兒,一如從前的味道。

車子剛抵達黑宅,耀司下了車,黑伯立即趕上來迎接。

「大少爺!您回來啦!」黑伯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難得的欣慰。「昨晚在您朋友家裏玩得開心嗎?呵呵,小少爺剛剛還在問您怎麼沒有回來呢。」

耀司微笑着點點頭:「嗯,黑伯,我爸呢?」

「老爺和小少爺在晨練呢。」

「嗯,我過去看看。」

耀司深呼吸一口氣,徑直往主卧樓那邊走去。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送他去巴黎念書,以至於他對黑宅的記憶大多都停留在小的時候。不過他經常一有空就會回來看看父親和弟弟……以及小媽。

想起自己早逝的母親,耀司不由得嘆息,或許這也是父親送他去國外念書的緣故吧,他看得出來,父親很愛小媽,也因此對爵寵愛至極。

爵那孩子……耀司想起弟弟那小小年紀便顯成熟的俊臉,不由得笑出聲來。

「砰!」

突然,他聽到一陣巨大的水浪聲噗通一響!趕緊朝游泳池那邊跑過去……

一道爽朗的渾厚笑聲隨即傳來:「哈哈哈……爵,你敢不敢像爸爸這樣跳下來呢?」

耀司不可置信地瞪着正在水池中游泳的父親一臉大笑,,視線朝主卧樓頂層的那塊突出陽台上一望

冷不丁倒抽一口氣!

剛才那一聲巨響是父親跳下水中嗎?!

那個陽台可是完全沒有護欄的!簡直就是一塊跳板,而站在那上面的清瘦小身子……竟然是爵!

「父親!」耀司大喊一聲,差點魂都被他們兩人嚇掉了,「父親,這太危險了,你快點上來!」他可沒忘記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稍有差池可怎麼辦!

「嗯?耀司,你回來啦?」黑父轉過頭看了岸上的耀司一眼,一臉慈祥的笑容,「呵呵,沒事,我在教爵跳水呢,很鍛煉人哦!」

「父親,您應該多顧顧你的身子,這麼高跳下來太危險了!」耀司擰著眉擔憂地說道,繼而轉過頭看向站在高處的爵,還沒來得及張口

便看見爵清瘦的身子以悠揚的空中姿勢快速滑落!

「噗通!」

緊接着一聲急促的水花在泳池裏蕩漾開來!

「爵!」耀司大喊一聲,他着實被這對父子的瘋狂舉動給嚇到了!

咕嚕咕嚕幾聲水響,爵清俊的腦袋從水中浮上來,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看了父親一眼:「爸爸,下次你跳的時候注意一下空中造型,剛才你那狗爬屎的動作真是難看死了!」

黑父聽完隨即大笑起來,「哈哈哈……耀司你看到沒有,你那十二歲的弟弟就開始懂得教訓爸爸了!」

爵聳聳肩,慢有地從泳池那邊游到耀司的腳下,養著頭看着這個高高俊俊的男子:「哥哥,你昨晚沒回家嗎?」

耀司緊繃的心弦這才放鬆下來,舒了一口長氣,無奈地看了看這父子倆一眼:「哥哥真是被你們差點嚇死了!」

「噢……」爵擰著眉頭,擦了擦臉上的水,回過頭對父親說道,「爸爸,我就說了,哥哥在巴黎越來越娘兒們了!一點小事也嚇成這樣!」

耀司瞪着眼,看着小自己九歲的弟弟,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爸,爵都是你慣出來的!」耀司笑着走過去,將游到泳池邊上的父親給拉了上來。

黑父溫和地笑着,看了看還在泳池裏肆意游耍的爵,一抹寵溺之情浮上眉梢,「你別看他像個壞小子一樣,爵其實很乖的!」

「呵呵,爸,難怪你捨不得將弟弟送去國外念書,留在你身邊也好,這樣我也放心一點。」耀司並不介意父親對爵的寵愛甚過他,如若爵能陪在父親身邊照顧,那麼他在巴黎也過得安心一點,「對了,爸,我想去祭拜小媽,可以嗎?」

耀司突來的話語,立即令黑父的笑容凍結在臉上!

而在泳池游水的爵則突然停了下來!

一時間,氣氛詭異下來!

「耀司啊,父親還有事忙,你這幾天帶爵好好玩玩吧。」黑父擰著眉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

「爸……」耀司擰著眉,沒想到過了這些年,父親依然無法接受小媽已死的事實。

「哥哥!那個是我媽,不是你媽,你不用拜祭了!」爵的臉色有些鐵青,慢悠悠地從泳池裏走上來。

耀司有些訝異,爵才十二歲的身子,竟然比一般孩子高多了,身子雖然精瘦,可是出人意料的結實,眉宇間的稚嫩里已經開始隱現淡淡的男子氣息。

「爵……爸爸很疼小媽,所以至今不願提及小媽已故的噩耗,可是你長大了,明白有些事應該向前看,而不是沉溺在悲傷里,懂嗎?」

耀司語重心長地說道,幾年前,他從巴黎知曉小媽突然去世的噩耗,急忙趕回來,卻沒想到黑家一片冷清,薔薇園、水晶閣一片破敗,父親和爵關在屋子裏不肯見人。

甚至連小媽的葬禮他們都不肯舉行。小媽……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當年他理解,父親和爵可能接受不了小媽已故的事實,可是如今過去這些年了,為什麼還學不會放下?他想看看小媽,哪怕是她的碑墓也好,可一提起這事,父親的反應立即變得冷淡而沉默,爵也是,抗拒他提起小媽。

卻沒想到爵的反應竟然是冷冷地勾起唇角,超乎年齡的冷笑:「哥哥,悲傷是什麼我不懂,以後請你不要再在父親面前提及這個女人,既然她死了,你就當她從來不曾出現過,這樣,對大家都好!」

「爵?」耀司不解地看着這個一臉冷毅的男孩兒,是爵長大了還是他錯看了?爵的臉中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不屑與鄙夷,彷彿小媽的死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死有餘辜!

冷抽一氣,耀司彎下-身子,緊握住爵的肩膀,「告訴哥哥,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哥哥不知道?父親是不是有事瞞着哥哥?爵,你告訴哥哥!」

他有些激動,在巴黎這些年,全然不知道父親究竟經歷過什麼,而每次回來,無論問哪個人,都異口同聲,似是串通好一般,究竟隱瞞了他什麼事?!

「對不起,哥哥,我餓了,要去吃早餐了。」

爵依然是一臉的冷靜,越開耀司的桎梏,隨手抽過一條毛巾一邊擦拭一邊朝餐廳走去。

他不知道,背影不經意中泄露出來的顫抖,悉數竄入耀司的眸底,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青嵐抱着薔薇偷偷從沈家後門進入,不料卻正面撞到薔薇的父親……那個當日強殲她,而被迫嫁給的男子!

青嵐頓時臉色慘白!

「一夜未歸!賤女人,你竟然一夜未歸!」薔薇父震駭的眼神狠狠射向青嵐刷白的臉上!不屑的睨了一眼青嵐,「怎麼,嫁進沈家一年多,就耐不住性子了!」

薔薇父陰鷙恐怖的臉龐猛的朝青嵐逼近!一把上前揪住她的頭髮,狠狠往懷中一拽,伸手

啪!

就是一個狠狠的耳光甩在青嵐的臉上!頓時鮮紅的五個指印清晰地印在青嵐白皙的臉蛋上,痛不勘言!

這個舉動驚醒了沉睡中的小薔薇,年幼的她並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是本能地被這種恐懼嚇得嚎啕大哭起來!「哇嗚……哇嗚……」

「婊.子!當年不過是上了你一次,要不是你那死鬼老爸拿槍指着我,我會娶你嗎?不要以為進了門,得到我父親的歡喜就可以安穩地當沈家大少奶奶!呸,你妄想!」

薔薇父一向是紈絝子弟,生性風流,當年貪戀青嵐的美色,強殲了青嵐,誰知意外有了身孕,青嵐的父親又有些黑道背景,拿槍指着他的頭,逼着他硬娶了青嵐。孩子生下來之後,薔薇父沒有一日讓青嵐好過,不是怒眼相對,就是拳打腳踢。如果不是沈父看上青嵐恬靜的性子,不讓他休妻,他早就將這女人踢出百十丈遠了!

青嵐抱緊薔薇,用身子護住孩子,忍着疼痛淚眼漣漣,「對不起……昨夜薔薇發高燒,情況很危險,家裏正巧又有客人,我不敢驚動老爺,只好獨自送她去醫院……」

「哼,當我是死人嗎!還是趁著這個機會出去偷漢子!」說完,薔薇父揚起手那一巴掌硬生生被截住!

「大哥!」雅歌將那隻大手攬了下來,轉頭對青嵐說道,「大嫂,你先抱孩子進去吧,哭地怪可憐的。」

「謝謝你,雅歌。」青嵐感動地點點頭,抱着薔薇快速離開這個恐怖的男人。

「賤人,你不要以為有爸爸給你做靠山就可以讓我戴綠帽子,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薔薇父還在身後咆哮著。

如果說一個女子的命運,是嫁錯郎,那麼青嵐一定是最悲慘的那個。薔薇……她低頭抱緊懷中的孩子,但願孩子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耀司在黑家的行程非常短暫,他在巴黎的同學已經不斷打電話催促他回去,導師已經安排行程要去米蘭了,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然而……他卻不放心父親和爵。

問過家裏的傭人,就連黑伯都三噤其聲,所有的人都不敢提及小媽的事。他隱隱覺得,小媽的死一定不是那麼簡單……

深夜,一曲離魂怨從黑父的房間飄出來,絲絲切切,哀哀凄凄的音樂,在清冷的夜裏格外的凄涼。

耀司在父親門外踱步徘徊,想進去看看父親,卻又怕吵到他老人家。

「啊」

猛然一聲尖叫從父親的屋子裏傳出,耀司心弦一緊,推門而入

「爵!爵!爸爸在這裏,爸爸在這裏!放手,乖孩子放手!」

耀司看着父親抱緊爵的身子,爵的小手上還握緊一把染血的刀子,猩紅刺目!

心底猛然一驚!

「爸!發生什麼事了?」

黑父轉過身子,「耀司,快抽走刀子!」

「好!」飛快地跑到父親身邊,將爵手中死死拽住的刀子給抽了出來!看着爵一臉的肅殺,眼睛卻是緊閉的!父親將他抱緊在懷裏,地上迅速染開一灘血漬……

耀司立即蹲身,看到父親的右腿上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鮮血不斷被湧出來:「爸,你受傷了!爵是怎麼了?竟然會拿刀子傷你!」

「耀司,你幫我抱起爵,將他綁在床上,他睡熟了就沒事了。」黑父神色凝重,擔憂地看着爵,好不容易才制止住他的行為,這孩子應該睡著了。

耀司點點頭,一把將爵抱起來,放到床上,用繩索固定住他的雙腿,再替他蓋上被子。這才轉過頭對父親說道:「爸,這些年,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爵為什麼會拿刀傷你?爸,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看着父親打開醫藥箱開始包紮傷口,他趕忙走過去幫忙。

黑父長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耀司,你是個好孩子,爸爸知道你在巴黎過得很開心,爸爸不想讓你總是記掛我們……唉……」

「爸,我是您的兒子,不能在您身邊已經是不孝了,現在你和爵有事情,我也不能為你們分擔,我心裏又能好過么?爸,告訴我,爵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不是小媽的死對他的刺激……」

「不……耀司……」黑父長嘆一聲,搖搖頭,任由耀司給他包紮傷口,「你小媽……其實沒死,只是她……跟別的男人跑了……」

「……天!爸爸,怎麼會這樣?!小媽她……」耀司深呼吸一口冷氣,心弦綳得緊緊的!小媽出軌?他怎麼都沒想到,那麼溫柔的女子,深得父親寵愛,卻怎麼……

黑父凝重地點點頭,身子靠在沙發上,耀司忽然覺得,父親這些年真的蒼老了許多……而父親那眼角浮起的淡淡淚光,令耀司更是不舍。

「爸爸很傻對不?耀司,你別怪爸爸,爸爸和你母親的結合,完全是我父母的安排,爸爸雖然不愛你母親,但是依然把你母親當親人一樣看待。爸爸認識你小媽,其實比認識你母親還早。我在哈佛念書的時候,那時和沈家現在的老爺沈洪宇,以及還有一個沙特王儲,並列為哈佛三劍客,當時我們三人關係很好,是很鐵的兄弟……後來拉着那沙特王儲朋友一起回國準備打拚一番事業,然後就遇見了爵的母親……說來也不怕你笑,你小媽和她妹妹從小相依為命,是對苦命的姐妹,我們是在一次夜總會上認識她們姐妹倆的,那時她們專為夜總會做演出,你小媽吹得一手簫,而她妹妹則能彈一首好琴,只可惜夜總會哪是附庸風雅的地方?她們在哪裏都只能被迫陪酒、跳舞,賣藝不賣身……」

黑父說着,眼光里有些眼淚在打轉,彷彿回憶起多年前,年少輕狂的往事,有甜蜜也有辛酸。

耀司靜靜地聽着,幫父親小心翼翼地處理著傷口,他不知道,原來小媽比母親更早認識父親。

「那時候,我和沈洪宇同時愛上了你小媽,而那個沙特王儲則愛上了你小媽的妹妹,也因為如此,沈洪宇那時跟我產生了隔閡,可你小媽愛的人是我,我還記得當年她們姐妹倆的清純模樣,在那樣的地方能夠出淤泥而不染,實屬不易……」

黑父說起當年的往事,臉上浮現淡淡的笑痕,他還依稀記得那最美愛戀的時光,記得爵的母親那張動人的笑臉,記得……

「爸,後來呢?你和沈伯父……」耀司疑惑著。

「唉……我和你小媽那時正在熱戀中,而沙特王儲那朋友和你小媽的妹妹也相處甚歡,沈洪宇獨處一人,我們多少有些冷落了他……直至那年,我們走訪他鄉談生意的時候,聽聞了一個小道消息,黑市上有人出高價拋售一批價值連城的珍藏品,於是我勸沈洪宇入了那批貨,我們三個人平分,誰知……沈洪宇因為你小媽的事情,跟我鬧得不愉快,竟然欺騙我說這批貨沒有入手,實際上他已經如數進了自己的口袋……後來我經查探才知道他就是那個買家,跟他大吵一架,從此斷絕來往!誰知,沒過多久,沈洪宇就發了大財。而沙特王儲也因為沙特政變而急忙趕回國,我的父母也因為阻止我與你小媽這種低等身份的女子來往,逼迫我娶了你母親!因為這樣,你小媽傷心欲絕,連見我都不願意……」

說到這裏,黑父的聲音有些許哽咽,他是個至情至性的人,相愛的人被迫分離,是比死還要難受的事情,當年的一切,皆有造化弄人。

「後來有一天晚上,你小媽帶着她妹妹出現了,哭紅了眼睛,那時我才知道,她妹妹也被沙特王儲拋棄,從此音訊全無……那晚我記得我喝得爛醉如泥,情深情動之處,和你小媽度過一晚春宵,誰知隔日,她帶着她妹妹不知所蹤……」

耀司握緊父親的手,心裏有些感觸,聽父親和其他女人的故事,雖然替自己的母親可惜,但他能理解父親的無奈。

「直至你母親生下你,直至你母親病逝后,耀司,我心裏始終放不下那段感情,我很惦記她,於是發了瘋到處尋找她,後來……終於被我找到了……耀司,你知道她在哪裏嗎?她們姐妹竟然被人賣去給毒販子運毒!我能體會她這麼多年來吃了不少苦,她說她早已習慣了過那樣驚恐的日子,哪怕是坐牢也當成了家常便飯!耀司……我覺得我有很內疚,是我當年沒有堅持娶她回家,是我當年辜負了她,我很想補償我的過失,看着自己心愛的人遭受那樣的苦難,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割肉一般折磨……費了很多錢,找了很多關係,才將她們從毒販子手中解救出來,那時我就跟我自己說,一定要對她好,再也不讓她們遭受那種痛苦了!所以……耀司,原諒爸爸的自私,我為了自己的私心,不想她介意你的存在,送你出國念書……後來爵的出世,爸爸以為從此真的可以和她幸福了……」

聲音沙啞了,黑父繼續道出:「誰知,過了僅僅幾年的幸福日子,我才發現,原來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清純女子。她的一切不過是偽裝的!她變得貪慕虛榮,甚至還嫌棄我整天只知道養花養草,家裏的事業在我手中一落千丈,黑家亦大不如前……她開始變得經常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應酬,我攔不住,也控制不了,我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直至有一天……」

黑父沉痛地看了一眼耀司,「她竟然趁我不在家的時候,帶了一個男人回來,爵親眼看到……爵親眼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在床上銀盪翻滾……」

痛心疾首地閉上眼睛,眼淚自黑父的眼眶裏流淌出來,他反握住耀司的手,咬着唇,眼神里有絲羞愧:「對不起,耀司……爸爸太自私了……爸爸不是好爸爸,爸爸欺騙你說小媽死了,也是怕你知道原來爸爸為了那樣的女人而恨爸爸,不僅讓你從小離鄉背井,就連爵也因為那晚而患上輕微的狂躁症,因為……那晚,他拿刀子捅傷了他媽媽和那個男人,血濺在他的臉上……耀司,我真的無法想像他當年那麼小的年紀,怎麼承受過來的!」

「爸……」耀司聽到這裏,亦忍不住哽咽,「爵是因為這樣,才拿起刀子割傷了您么?」

黑父緩緩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安靜地躺在床鋪上熟睡的小兒子,不由得幽幽嘆息:「爵是很內向的孩子,他平時不多話,可是什麼事情都能記在心上,他其實是很敏感的孩子,讓他從小見到他媽媽的醜樣,這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衝擊!我請了好幾個心理醫生,雖然隨着年齡越大,他越能控制自己,但始終都無法根治他這個毛病,只好每夜陪着他睡,怕他有天會無意識地傷了自己……」

「爸……對不起……這些年,我不知道原來你們過得這麼辛苦……」耀司嘆息著,握緊父親的手,「所以,後來小媽跟着那個男人離開了么?」

黑父蒼老的眸子裏是濃濃的傷痛,輕輕搖搖頭:「不是,她帶着妹妹離開了,我記得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我喝得酩酊大醉,我一直渴望的幸福,竟然落得如斯下場……我竟然還做了一件禽.獸不如的事……」

說到這裏,黑父欲言又止,「她走了,後來我聽人說她去了日本……」

「爸,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不是你的錯,你無須自責……爸,讓我回國,留在您身邊和爵一起照顧您,好不好?」

「孩子,爸爸不想你因為這樣耽誤了自己的學業和前程……未來會是怎麼樣爸爸不知道,但是爸爸希望你能圓滿完成在巴黎的學業,多增長見識,將來回來了替爸爸好好打理黑家的事業,別像爸爸一塌糊塗……」

「爸……」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耀司這一晚深深體會到這些年,他不在父親身邊錯過了什麼,除了惋惜他什麼都不能做,默默地承諾父親,他答應父親,總有一天會回來!

就在耀司決定要返回巴黎的前一個晚上,和幾個男性朋友去喝酒,為他踐行。

這晚,他喝得有些迷醉,剛從酒吧的洗手間出來,隨即撞上一個倉惶的人影!

「是你?!」

是青嵐,當日那個令他印象深刻的女人。

「對不起,能不能請你別告訴別人,你在這裏撞見我!」青嵐慌張地匆忙說了一句,臉色異常潮紅,隨後躲進過道里的一個小紙箱裏!

身後一群像是黑社會的人,匆忙追趕過來,急忙搜尋着,甚至抓住耀司的衣領,問他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耀司搖搖頭,他們象徵性地揍了耀司幾拳就散開了。

青嵐擔憂地從小紙箱裏爬出來:「謝謝你,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對不起,我要先走了……」

不等耀司反應,青嵐急忙往酒吧的小門口快去離去。

「喂……」耀司看着她的背影,睨了一眼紙箱旁掉落的手機,「青嵐,你的手機……」

耀司趕忙追了出去……

這一夜,耀司想不到追出去的結果,是眼睜睜看着青嵐跌倒在路上,痛苦地呻.吟!

原來青嵐今晚是替她的公公出來『送貨』,誰知誤食了被人下藥的酒!

耀司萬萬想不到,沈家竟然會靠販毒來掙錢!而且沈老爺用孩子威脅青嵐替他私下干這種勾當!

如果這一夜,耀司知道追趕出去的後果,是在青嵐神志不清的情況下,是在青嵐藥性發作百般引誘下,與青嵐發生了一夜情緣,從此開始了那段錯戀,那麼他一定不會追趕出去吧?

憐惜與不忍,使得耀司鬼使神差地解救了青嵐。

而他們的戀情,因為那瘋狂的一夜,悄然滋長!

直至翌日清晨,他才知曉原來青嵐是雅歌的大嫂!

可命運往往喜歡弄人,儘管身份阻礙着他們,但依然阻擋不了命運的安排,安排他們相遇、相知、相愛……惟獨差相守……

而命運,無論是悲或是喜,全都是一早註定好了的,他們面臨的,將是長達兩年的相思之苦……

三月。

耀司直接飛去了米蘭,跟隨導師一起做項目。

那一夜,青嵐指尖的冰涼彷彿還留在他的肌膚之上。

他選擇讓自己忘記,忘記那錯誤的一夜情緣。

四月。

巴黎的氣候,一年四季溫暖如春,沒有酷暑亦沒有寒冬。

耀司從米蘭回到了巴黎,很快恢復正常的生活,除了學業,跟着導師做項目,也開始兼職一些工作,提早適應社會。

他每天忙碌著,沒有時間可以偷懶,日子一天天過去……

有種淡淡的愁緒,越來越繚繞他的腦間。

他開始,會在每天臨睡前,給青嵐發送一條信息:<晚安,我在巴黎很好>。

儘管青嵐的手機沒有任何迴音。

五月。

他和岳信陽、雅歌一起去倫敦度假。

臨行之前,他給青嵐發了一條信息:<我去倫敦,你還好嗎?>

青嵐依然沒有回應。

一周后,他從倫敦歸來,第一件事便是告知青嵐:<我剛回巴黎。倫敦一片晴朗,但我仍是鍾愛巴黎的天空>。

六月。

他在美麗的塞納河畔看見一個黑髮的東方女子。

隔日,他在那條河畔,那個時間痴痴等待那女子的出現。

一周……

二周……

三周

那女子終於再次出現了,他記得是那個側影,記得那抹靚麗的頭髮。

他以為那是青嵐,為此他追了整整三條街,車水馬龍間他的眼中只有那一抹東方背影。

待他追上時,那女子轉過眸,他屏息的心陡然墜落,那只是側臉像青嵐的女子……

喘息著,他給青嵐發了一條信息:<我以為親眼見到了你,原來不是……對不起,我想我已開始想你……>

七月。

父親來電,說爵已經四個月沒有發作了,父親很開心,同時,爵進入了少年天才班,開始學習MBA的課程了。

他亦為爵高興,心底隱隱升起那抹淡淡的離愁,他想起她嬌弱的容顏。

<你在哪裏?請原諒我的固執和叨擾,因為你開始在我的視線里。>

八月。

岳信陽邀他一同參加了一次巴黎籃球公開賽。

為此,需要展開一個月的魔鬼訓練。

他忙着打球,忙着研究課程,只能在入睡前給她簡短的一條:<晚安,我很好。>

九月。

天空開始颳起小風,氣溫已經開始轉涼。

那一場籃球賽,他們贏了!

雅歌為他們特意辦了一場慶功宴。

這日,雅歌打扮得像個小公主,欲語還休地看着耀司,帶着朦朧的醉意,想要對他表白……

突然的短訊聲音,讓耀司心底一窒!

那個鈴音是他特意調製的,除了青嵐沒有誰

<今夜的風其實很涼,樹葉開始凋落了,這裏還是老樣子……謝謝你……從今以後,請你別再想我……>

他再打回去,已然是一片忙音。

隔日,雅歌接到電話,說大嫂投河自盡,幸得路人救起。

從此,他和她斷了音訊……

十月。

事隔多月,他再次回國。

怕父親擔心,只好暫住旅館。

他在沈家門前徘徊了許久,等了整整一周,那夜,終於等到她的出現

她又清瘦了,小巧的臉龐顯得眼珠子更大了。

他靜靜地,就站在她的面前,接受她意外,不安,驚慌的眼光,漸漸,他看見她眸子裏升騰的薄霧。

本能地將她抱進懷中,抱緊她,許久,許久……

「為什麼要自殺?」他言語里有些許哽咽,他沒想到她那條留言竟然是最後的告別。

「……」

「你過得不好,不,是非常糟糕,是不是?」

「……」

「那麼,為什麼不和他離婚?我可以照顧你!」

……

沉默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她才幽幽嘆息。

她說,薔薇已經會走路,很可愛的孩子,呆在沈家就算沒有人疼愛,也會衣食無憂一輩子。

她說,嫁進沈家,幫老爺做事,倘若離開,只有死。

她說,他和她那夜是一段錯誤的開始,不應該再對她念念不忘,她是福薄之人,她不想因此斷送他的幸福。

只是,愛情,從來就是無理可循的事,剛開始,你走在冰上,突然一天,冰裂你便掉進了深水裏,沒有任何預兆……

十一月。

他回到了巴黎。

人生從此有了規劃。

他說,才離開你一天,我就開始想你。

想你。

想你。

不是在想你,就是在想你的路上……

十二月。

巴黎,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聖誕將至。

他給了她一個巨大的驚喜!

他將自己打包成聖誕老人,十二點鐘帶着禮物,投遞在她的房子門口。

小薔薇穿着厚厚的棉衣咚咚咚地跑過去,一把抱起那些禮物送給了媽媽。她不用等到睡着,便收到了聖誕老公公的襪子。

他和她那一夜,坐在沈家的後山,在冰天雪地里,抱着她傾訴了一整晚……

轉眼一年,時光飛逝。

他們的愛,並不是轟轟烈烈,而是在時間的洪流里,灑下的一長串溪流,起初並不以為意,等醒悟過來之後,方察覺,那串溪流已經深入骨髓里。

一月。

他回了巴黎。

開始為自己和青嵐的未來規劃。

第一步,便是他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將青嵐帶出來。他知道,那將是和整個龐大的沈氏家族作戰!

他沒有把握,他只能選擇忍耐。

於是,他和岳信陽一起開了一家小模特兒經濟公司,巴黎的時裝業非常發達,使得他們的小公司逐漸獲利。雅歌亦幫了不少忙。

六月。

雅歌病倒。

在醫院裏,在他懷裏脆弱得哭成淚人兒。

她說在最虛弱的時候,害怕自己會沒有機會說出口。

那時,他才開始明白事態的嚴重,雅歌愛他,並且愛了很多年,很愛很愛……

九月。

父親病重。

他回國,他才知曉,黑氏家族事業分崩離析,被迫買盤!幾代家業毀於一旦,父親承受不住打擊,一病卧床不起。

十一月。

他留守父親身邊,擔負起照顧父親和爵的重任。

青嵐亦在這時默默給予他鼓勵和支持。

此時,巴黎的公司意外着火,燒死三名小模特兒,事關重大,他必須回去處理。

十二月。

身在巴黎的他,意外接到黑伯的來電。

爵被關押在拘留所!

當耀司趕回來的時候,爵已經在拘留所關押了一天一夜!

他看着滿手鮮血的弟弟,一臉的倔強,冷靜得超常。這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么?臉上顯露出來的狠絕,竟讓耀司覺得有些心驚。

「黑先生,您是黑閻爵的大哥是嗎?請你過來跟我辦手續,然後就可以帶你弟弟走了。」看守所的工作人員將耀司帶到手續室。

「我弟弟……對不起,我直到現在還不是很了解我弟弟的情況。」

「黑閻爵在前日夜晚,手持匕首潛入沈宅,划傷了沈洪宇先生的手臂,當時還刺傷了沈宅的一位叫尹照天的客人,那位尹姓傷者由於被刺傷到大腿根部,可能傷及到男性器官,目前還在醫院治療。黑耀司先生,儘管今日你為黑閻爵做了保釋,沈洪宇先生也答應暫不追究,但我們依然會扣除黑閻爵所有的出境證件,保留隨時傳喚他的權利。」

耀司點點頭,替爵辦了手續。

領着爵回到黑宅,他看着爵那未洗凈的沾染鮮血的雙手,心裏咯噔一下,將他帶到洗手間,打開水池,備好消毒液:「為什麼要這樣做?」

語氣里的凝重,令他想起爵划傷父親的那次。

可這次,為什麼要去刺傷沈洪宇?

想起沈家,耀司便會想到青嵐……深深嘆息,靜靜地等待爵的答案!

爵安靜地洗著雙手,鮮紅的污水染紅了雪白的洗手池,他的眼裏顯露出來的殺氣,令耀司覺得這個男孩兒太過凜冽,冷厲到就連他都覺得不寒而慄。

「我殺過他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未來還會有第三次!直到他死為止!」

爵的話,在耀司腦中整整盪回了數日之久。爵要沈洪宇必死之心讓他擔憂,「爵……你聽哥哥的話,你還小,別耽誤了自己的前程,哥哥不希望哪天你被關起來而哥哥無能為力……」

一月。

已入最冷的寒冬。

雪紛紛揚揚下開來,父親連日的昏睡,身子骨越來越弱,耀司的心開始恐慌,開始害怕起來。

二月。

春開始回暖,黑宅上下仍是一片肅冷蕭條。

黑氏已經開始被沈氏強行進入,幾代黑家人共創的基業瀕臨破產!

三月。

青嵐帶消息過來,原來她有次路過書房,偷聽到沈洪宇和別人的談話。

才知道,沈洪宇通過中間人,假裝和黑氏合作,實際卻是陷害黑氏,目的想要一舉吞併掉整個黑家產業,讓黑父一無所有!

爵那天直闖進沈家,沒有人能想到,十四歲的少年,差點血洗了整個沈家!

只是當時剛好沈洪宇和尹照天正在秘密計劃下一次毒品交易的事項,被爵闖了進來,兇狠程度完全不亞於黑-道出身的尹照天,據說差點砍掉那傢伙的命根子!

正因為害怕被警方做更詳細的調查,怕查到沈家販賣毒品,沈洪宇只好將此事化小,不敢鬧大,但背地裏正在秘密計劃如何報復黑家!

青嵐擔心耀司會有事,匆忙捎信之後,害怕沈家起疑,只能迅速離去。

臨走之後,她含着薄淚的眸子深深凝望一眼耀司,轉過身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冰涼的軟唇觸到他溫熱的薄唇,太多無法訴說的苦難橫在他們之間,他過不去,她亦走不來……

四月。

等父親的身子穩定一點,耀司返回巴黎,準備結束那邊的博士課業,回國照顧父親和爵。

而巴黎的那家小模特公司,因為上次的那場火災,營業一落千丈。

雅歌仍是固執地對他好,他在哪裏,她就要跟到哪裏。

他刻意迴避著雅歌,這時岳信陽突然跑來,揍了他一頓,言語間儘是數落他冷待雅歌的事情。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岳信陽深愛着雅歌,如同雅歌愛他一樣……

五月。

就在他明白,感情已不再是他唯一可以選擇的路,他必須回去擔負起那個支離破碎的家庭的時候,噩耗傳來

幾乎擊垮了耀司所有的意志!

父親被刺身亡!

這個噩耗,深深撞擊着他身體每一個處神經,父親……在那個狂戾的雨夜,被刺死在他最深愛的水晶閣!

多麼諷刺,又多麼傷人!他最愛是父親,最深愛的人……竟然來不及等他最後一眼,便是萬年……

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爵那麼憎恨沈洪宇的原因

竟是沈洪宇就是當年那個被爵撞見和他母親鬼混的男人!

那次,爵已經殺傷了沈洪宇,儘管那年他才幾歲。

耀司想起父親曾說爵的母親被毒販子逼迫運毒的事情,想起青嵐亦被沈洪宇脅迫,那麼當年那個毒販子,是否就是沈洪宇?!

漸漸,他開始覺得,這一切並不是這麼簡單,父親被刺,找不到那個暗中的兇手,就算他明知道是沈洪宇所為,亦無能為力……

就在此時,爵,卻出了問題!

父親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父親就死在爵的懷中!

耀司想起爵那次說過的話,殺過沈洪宇一次,自然有第二次,直到他死為止!

耀司很擔心爵,爵的冷靜,一如往常的冷靜,甚至勝過從前!並且,他開始自閉,除了耀司,不信任任何人!

六月。

辦完父親的生後事,耀司決定帶爵去巴黎一段時間,讓他暫時離開那個傷心地,緩和一下心情,順便他需要開始着手處理父親遺留下來的事情。

耀司告訴自己,不會讓父親枉死,如果可以,他會不計任何代價,也要替父親討回公道!

可是,越是在這種艱難的時候,他越是想念青嵐。

想念。

想念。

想念這個已是人婦,卻擁有坎坷命運的女子;想念這個嬌柔,卻又透着絲絲勇敢和韌性的女子;想念這個曾為了反抗丈夫的侵犯,而投河自盡的女子;想念這個與他一同堅守,卻不能一起相守的女子;想念……

漸漸啃噬着他的心靈,他多想拋開一切,帶她遠走高飛,可是不能……他知道,他還有仇未報,他還有爵要照看。

原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想你到痛澈心脾,卻只能深埋心底……

七月。

巴黎的天空一片晴朗透明。

爵到了巴黎。

這年,他第一次見到了雅歌,那個胸前捧著一本《巴黎聖母院》的大姐姐,巧笑倩兮的來到他眼前……

那一眼,他微微一顫,在他人生的記憶里,他只記住那床上銀盪的母親,只記住那張醜陋的因為欲-望而迷醉的臉每回首一次都是噩夢!

不屑地哼哧,每個女人都是如此,醜陋而貪婪,永遠只會如蔓藤薔薇一樣,耐不住寂寞,翻藤出牆!

他不知道,她的耐心與微笑,就像是一縷無處不在的陽光,逐漸溫暖他冰冷的心房,那是他夢中曾渴望的親切……

誰知,耀司以為可以陪伴爵度過這段人生的灰色階段時,青嵐因為反抗沈老爺,被嚴刑逼毒,很不幸染上了毒癮,每次只有在替沈洪宇完成任務之後,沈老爺才給她吸食毒粉。日復一日,不成人形。

耀司只好找借口離開巴黎去看青嵐,將爵暫時託付給雅歌照顧。

八月。

這一個暑假,雅歌對爵悉心照顧著,帶他游遍了巴黎的每個角落。帶他去的每一個地方,每一處風景,為他講解的每一處文化底蘊,都讓爵記憶深刻。爵對雅歌,從最初的抗拒,但後來的沉默,再到慢慢接受。

唯有那個暑假他不曾感受到寂寞,那個暑假裏,他的生活里都是雅歌的影子。

九月。

噩耗,接連傳來。

雅歌進了醫院。

耀司火速趕回來,看着一臉內疚自責的爵,默默地守在病床前,才知曉雅歌因為推開爵,不幸被突然橫衝出馬路的車子撞傷了一條腿!就算好了,以後走路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爵靜靜的,一句話也沒有說。耀司摟緊爵的肩膀,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別內疚,爵,哥哥會給雅歌補償的。

十月。

爵才真正明白過來,耀司所說的補償,竟然是

和雅歌舉行一場隆重的婚禮,不顧沈家的身份,不顧沈家的仇恨,不顧一切,執意娶雅歌為妻!

雖然爵亦希望雅歌做哥哥的妻子,畢竟雅歌是那麼深愛哥哥,甚至可以為了哥哥的弟弟如他,而不顧自己的性命捨身救他。可是……雅歌是沈家的人,這是不爭的事實,就算冤有頭債有主,但爵的心裏始終是一根橫刺!

對於雅歌,爵的心始終是內疚的,儘管她是沈家的人,但只要哥哥喜歡,他亦祝福。

十二月。

雪紛紛墜落,像是爵的心情,冰冷冰冷的。

這一夜,很冷。

新婚才兩個月,雅歌突然有一天,跑到爵的房間里,喝得迷醉,哭成淚人兒……

爵不懂雅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日漸成熟的他,已比一般男子壯碩。雅歌撲倒在爵的懷裏,胡亂地迷醉地藉著酒意迷惑起爵來,似是急切地想要證明什麼,淚眼迷濛,嘴裏呢喃著:<我究竟哪裏不如她,哪裏不如她啊?!>

爵身子一顫,觸火似的,一把推開了雅歌……

他瘋狂地跑了出去,身體因為第一次碰觸到女人而感到異常燥熱,然而心卻是冷靜異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流年,劃過指尖,轉眼又是一年。

可是噩耗,依然沒有停止。

耀司和青嵐的私情東窗事發。

引爆了沈家整整一個月的家族淪陷!

新婚不過才兩三個月,耀司被勒令逐出沈家!

雅歌將耀司瘋了似的綁回了巴黎,誰也不聽勸,請了幾個保鏢,將耀司關在巴黎的別墅,她像個失了靈魂的破布娃娃,隨時都會被扯碎……

那時,爵才明白,雅歌口中的『不如她』,就是哥哥私情的那個女人!

而青嵐過着比從前更恐怖的生活!

連帶着小薔薇,亦被親生父親懷疑是孽種,從此辱罵踐踏,拳腳相向,尤其小薔薇那種越來越俏的臉蛋兒,其父見一次打一次!

自此,小小的薔薇懼怕父親的暴打,開始以發遮臉,終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身處巴黎的耀司,被保鏢死死困住,想見青嵐卻無處可逃。

誰也不會料到,噩耗,像是受了詛咒一般,再次降臨!

而那一次,對爵來說,彷如世界的末日!

那日,耀司和雅歌激烈地爭吵起來。

<我不離婚!我不聽你的那些所謂對我好的話!我死也不要離婚!>

雅歌腿微瘸地急速奔走着,滿臉的眼淚,全是為這不肯愛她的男人而流,痛徹心扉,哪怕是拼了性命救了他最愛的弟弟,亦有何用?

<雅歌,你不要衝動,你聽我說!>

<不要不要不要!耀司,你騙我的對不對!為什麼……為什麼啊!我這麼愛你……>

<雅歌,對不起,請你聽我解釋,請你!>

<我不要你的解釋,反正你任何的解釋,都不可能是愛我!我不要聽,嗚嗚嗚嗚……>

<雅歌,你冷靜下來,你去哪裏?>

<你不要管我,我要去找那個女人,我要去找她!>

<雅歌!我不會讓你去傷害她的!>

<耀司,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嗎?怕我傷害她?哈哈哈哈……你可知,你傷我有多深?!>

<對不起,雅歌,請你原諒,是我辜負了你……>

<我不會饒恕你們的,我不會!>

<雅歌……>

耀司拖住瘋狂中的雅歌,跟着上了那輛跑車。

車子絕塵而去!

那噩耗便是哥哥和雅歌在途中遭遇車禍,雙雙身亡!

雅歌真的應驗了那句,死也不要離婚!

爵躲在角落裏擔憂地看着,看着哥哥那最後的背影,看着看着,誰知這一眼,卻是一眼萬年……

沉痛,沉痛,比死還沉重的痛!

爵往後的人生,連最後一絲陽光都被剝奪!

父親,哥哥,這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最信賴的人,愛到心底深處的人全部離他而去!

究竟是受了什麼詛咒,受了什麼詛咒啊?!

如果世界真有末日,為何他的末日那麼漫長?

想死,想追尋他們而去的心都有了。

只是,大仇未報,父親被刺的仇還沒有得報,沈家勢力龐大,年少的他苦無對策,心急如焚。

終於有日,他在為耀司整理房間的時候,才發現那封耀司從未寄出的信件,信封里夾藏了他和青嵐最珍貴的合照。

信封裏面,還有一張紙,清逸的字體呈現在爵的面前,寫着

爵,哥哥告訴你一件開心又憂心的事,哥哥和雅歌的關係雖然很好,但是哥哥喜歡的並不是雅歌,而是照片里你所見的女子。開心的是,哥哥終於找到鍾愛的女子,憂心的是……哥哥有些難以啟齒……(信件詳細內容請參見《第135章:薔薇不開花的秘密》,惜在這裏不贅述了。)

掌握沈家的證據?!

爵心底一顫,狠戾一層覆蓋一層,開始相信哥哥的死並非意外,如若哥哥真的掌握了那些證據,沈家殺人滅口的可能性非常大。

何況那輛車被人動過手腳並不稀奇,或許沈家也沒有意料到,湊巧那日被雅歌憤怒之下開走,命喪黃泉!

心,就這樣被炸出一個窟窿口!

他發誓,必滅沈家滿門!

爵不知道的是,耀司費了這些苦心,不過是為了青嵐,為了父親,娶雅歌才是接近沈家唯一的最快捷的辦法!只可惜,掌握了證據又如何?

耀司,是死不瞑目的,他還沒有完成他的使命,甚至還沒有為父親,為青嵐做些什麼,甚至還來不及對爵說明一切,就已永遠說不出話來……

父親祭日那天,狂風暴雨,劈雷閃電,他獨自在水晶閣里,將那片破敗的蔓藤薔薇用手全部挖了出來!不留任何根系埋在土壤之中,不給它們任何重生髮芽的機會!

儘管挖的滿手鮮血,儘管腦中不斷回想從小父親帶他在薔薇園玩耍,帶他在水晶閣種花的情形,儘管父親被刺那一幕,鮮血淋漓,奄奄一息的畫面在他眼前來回閃現,儘管他心痛到流淚,儘管黑家只剩下他獨自一人,他也要徒手將蔓藤薔薇全部斬滅!

他發誓,從此,他不會再流一滴眼淚,從此,他只為復仇而活!

爵開始強大自己,為了重新擴充黑家的勢力,默默忍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生活。

一次偶然機遇下,他見到了青嵐。

青嵐正在為沈洪宇和毒販商進行毒品交易,在遇見爵的那一刻,爵猛然拽住她的衣襟,那眼裏的怨恨與哀怨,讓青嵐慌張如只小兔子!她知道那是爵,是耀司常常跟她提起的爵

眼淚,就那麼直直掉落。

她知道爵怪責她,儘管她很心痛,可是她無法為耀司做些什麼,因為她還有薔薇要顧及,她心底捨不得的那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她無法不順從沈家,過行屍走肉的生活。

<不要在我面前掉眼淚,裝可憐,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們沈家十倍奉還!>

青嵐沒想到,爵真的做到了!

她不清楚,爵用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少努力,一步一步蠶食了沈家。

她不知道,爵用了什麼辦法,讓沈洪宇死在政府官太太的身上,在當年鬧出巨大的醜聞,沈氏股價一落千丈。

後來,小姑獨處的沈家三小姐,突然宣佈和爵開始了一段『曠世戀情』……

再到後來,她沒想到,她那無良的丈夫,薔薇的親生父親竟然會製造她發生意外車禍來欺騙巨額保險金,或許是老天的旨意,他還來不及送她去死,他們便雙雙罹難……

慘狀,如同當年耀司和雅歌一般。

只是,她的薔薇,將面臨怎樣的命宿安排?

青嵐不知道,也沒有機會再知道了。

但願,天堂里會有幸福的微笑,耀司,我來了,你還在等我嗎?

青嵐流下在人世間最後一滴眼淚。

永別了,孩子,我善良的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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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私人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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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大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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