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回憶
太陽快要落下山去了，陳木在山林里砍柴，冷不丁像聽到有人在喊。他忙停下砍柴，望着村頭聽。
「哥哥，你還在忙着砍柴呀？天馬上黑下來了哦。」
「哥哥，不要再砍柴了，快些回來，回來我有事同你說。」
原來是搗蛋鬼妹妹陳景在喊，不去搭理她。陳木又開始砍柴，比先前更加用力，更加兇猛。
陳景站在路口上，穿件粉紅色襯衫，手裏提個竹籃子，裏面裝些未長大的小白菜兒。她是準備到村頭小溪邊清洗小白菜的，扯扯胸前衣服沒等到陳木的回答，就算定哥哥聽見她的叫喊了。她臉上蕩漾起甜甜的笑，是想到等會兒要找哥哥幫忙的事情。她又邁開步子朝小溪邊走去，與哥哥間的相遇浮現出來，那是一幅今生今世難以忘懷的心驚膽戰的畫，卻描繪出今天無限美麗的期待。
今年草長鶯飛的三月，陳景的家還沒搬回川東南的七里村，還在華夏邊陲漠北遼闊的高原之上。一個紅霞滿天飛的傍晚，陳景獨自趕着馬車出去打水，在河邊現昏迷不醒的陳木。當時硬是嚇得不得了，只知道揚鞭抽打馬兒想要往回跑，心頭的害怕與恐懼更是到了極點。她意識錯亂倒沒有忘記要大聲呼救：「媽媽……媽媽……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遇上死人了……」
馬兒受到驚嚇，不按陳景的心思在高原上亂跑起來。很快的，陳景被馬兒摔落在草地上，她連滾帶爬迅給自己製造的恐怖嚇暈死過去，怕的思維暈死過去。
半夜裏再次蘇醒過來，陳景睜開眼睛看到床前自己的母親，她放聲大哭，怕還在心頭無休止的縈繞。
胡蘭彎下腰去，忙抱起陳景摟在自己懷裏，滿臉欣喜的柔聲說道：「陳景不哭，陳景乖，是啥事情讓我的陳景要哭鼻子了？我的好陳景好像從來都沒哭過鼻子的呢？」
房中間，似乎又出現個骯髒的人影子，破破爛爛的怪衣服、亂糟糟的長頭、白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兒常人血色。陳景頓時又害怕顫抖起來，忙閉着眼睛大聲吼叫：「媽媽、媽媽，我又看見鬼了，我又看見鬼了……」
吼叫慌亂而沙啞。胡蘭忙把陳景又摟緊些，心疼之中拍拍陳景的後背安慰道：「不怕，我的陳景不怕，世上沒有鬼，陳景乖，陳景不要自己嚇唬自己……」
陳景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但依舊不敢擅自離開母親的懷抱，殘存的怕還控制着她的心靈。最終，她鼓足勇氣把打水時看到的死人向母親說了，她心底下又立馬顯示出極具的不安。
胡蘭笑了，「看把你嚇的，那哪裏是啥死人，不過是個幾天沒吃飯餓暈了的小青年，剛被阿里穆托來接去埃桑米爾小鎮看醫生了，還是你爸爸幫忙開邊防車送出去的呢！」胡蘭說着情不自禁的站起來，透過燈光朝邊防哨所外的曠野上望，「都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你爸爸怎的還不見返回來呢？」
陳景瞪着眼睛不再做聲了，為自己那份膽小耿耿於懷，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悠閑的走到小溪邊，陳景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蹲下，然後把小白菜兒倒出竹籃子，先洗乾淨竹籃子，再忙着邊洗小白菜兒邊哼起當今流行的歌曲。聲音在溪水上空回蕩，快樂回蕩。
背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陳景在洗菜呀！你哥哥陳木呢？」
不必轉過頭去，陳景更知道是付惠琳在問，她停下在哼唱的歌曲，說道：「哥哥在山上砍柴，你此時問起他有什麼事兒需要幫忙呀？」前半句算回答，後半句是詢問，話音里顯得不怎麼好聽，藏有些許抱怨的意味兒。
生活中，陳景同情付惠琳，她老公常年累月在外打工掙錢，一人在家拉扯個三歲多的女兒歡歡不容易，何況還把季節上的莊稼全種了，現在又跟着陳景的母親在學習種反季節蔬菜賣。但是，鑒於她平常總喜歡找陳木做重活的壞習慣，陳景心底下又對她這個存有很大意見。哥哥不應該做她長期的義務工。
付惠琳沒計較陳景話里的不滿情緒，她把背上的背簍放在路邊土坎上。她下溪邊來洗手，笑說：「我沒啥事情要找陳木的，無話說隨便問問。」末後補上句，「你的菜要洗完了嘛！」
陳景忙朝邊上讓個位置。她專心去洗未洗完的小白菜，她不想同付惠琳再過多的說話。
洗完手，付惠琳站起身甩甩手上的水，隨口對陳景又問道：「大嬸去縣城回來沒？我託買的蔬菜種子，不知道她有沒有幫我買回來？我前幾天弄出的兩大塊地正等著要播種呢！」
「還沒有回來。」陳景應付著把手伸向靠左邊的石頭上，她去打撈給溪水沖走的兩片菜葉子。
付惠琳嘴裏喊的大嬸，當然是胡蘭，陳景的母親。她今日早上去縣城辦事，主要任務是找陳景姑爺幫陳景看新上的學校。上半年陳景在漠北初中剛畢業，現階段該升學讀高中，可她才從邊區返回內地故鄉，那讀書的事情還沒有真正落實好。如今秋季已經在開始報名上學了，而陳景上學的事還沒落實好，雖說政府在幫忙給安排，但完全指望政府是不現實的，以至胡蘭等不及親自跑去縣城找自家姑爺幫忙問問。希望能早點得個答案，了卻一件迫在眉睫的心事後好去忙別的事情。
付惠琳站起來沒有馬上離去，她在等陳景洗完白菜一起走，她說：「陳景，大嬸不在家，今天晚上，你同你哥哥到我家吃晚飯怎麼樣？我今上午同你哥哥去趕集，回來時稱有一點兒新鮮豬肉。」
「惠琳嫂，謝謝你的一番好意，今晚我和哥哥就不用麻煩你了，我出來洗小白菜時已經把晚飯煮好了的，若再跑去你家裏吃飯，自己家煮好不吃會浪費掉的。」陳景一想到急着喊哥哥回來幫忙做的事情，沒經過大腦立馬撒謊拒絕付惠琳的盛情邀請。她心底下偷樂着喜滋滋的，為馬上降臨的夜晚，為夜晚裏有的好事兒。
付惠琳努力笑笑，沒有再說話。心裏暗自盤算，陳景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小角兒，如何討好她，才能讓她心頭滿意順着自己不會找麻煩呢？這是個問題，解不解決都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