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月牙失蹤

第八十回 月牙失蹤

那夜乘着月色歸來的杜雲錦,面上帶着微微的笑容,如綻放在月下的一支桃花,冷清又艷麗。

眾將都着急萬分地等在城守府的大廳內,見到杜雲錦安然歸來都紛紛上前爭相詢問。哪知杜雲錦朝諸位淡然一笑,隨後便讓人送眾將回自己居所安息。

眾將對於她今日的一系列舉動莫名,卻誰也不敢上前追問,雖心中均有不少的疑問但礙於她的指令已下,還是都乖乖地出府去。郭厚生走在最後面,他眯長了雙眼偷瞄著杜雲錦離去的背影,敏感地察覺到今日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作為蕭瑀給他翻身的最後一次機會,他不僅為自己也要為如玉考慮,不能有任何的差池。

他前腳剛跨出城守府,便招來身後隨侍的小內侍,他湊這人的耳邊細細地說了幾句,便見人影一晃不見了蹤影。

他就是為了預防今日,所以離開前特地奏請蕭瑀問凌七要了幾名面生的暗衛,安插在自己的身邊傳遞消息。

黑夜裏,一片沉靜。月光下,也只有他自己被拉長的身影,孤單地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連連的戰亂,已經讓所有的百姓們都驚慌失措,他們盡量地躲在自己的屋內,不敢伸出頭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別人的靶子。

郭厚生停下腳步,駐足望着漆黑的夜幕,雙手悄然拽緊手裏的拂塵。他只要再堅持上月余,待蕭瑀的大軍開拔,他肩上的擔子便能輕鬆一些。蕭瑀早一日抵達邊疆,他就可以不必操心杜雲錦的算計。只要蕭瑀能順利接回杜雲錦,他與如玉就算重新復寵了。

接到郭厚生的密報已經半個月後之事,蕭瑀還未下朝便從匆匆而回的暗衛手中取得。有些事,郭厚生不敢妄猜,蕭瑀卻能大膽假設。杜雲錦獨自離去,必定是要見什麼人,可又是什麼人能讓杜雲錦拋卻一切不顧己身安危去見的呢?

他眼神瞟過台階下候着的黃園,壓低了聲音吩咐道:「去南苑瞧瞧。」

黃園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了信息,垂下頭默默地點點頭,便旁若無人地從大殿上退了出去。

殿中大臣們的爭吵聲陣陣,不外乎都是為了他親征之事。其實對於他的親征,真心反對的人只有少數幾名官員,梁氏一派的人不過是附和一下罷了。他的目光從老謀深算的梁益冠身上轉向另一旁默不作聲的百里光。

百里光這些年也深受皇寵,隱隱地有與梁益冠分庭抗禮的感覺。對於今次的出征,他從頭到尾都未發一言,讓其他人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態度。按理說蕭瑀要親征,身為皇帝嫡系的他自然是要附議的,可他偏偏不同意也不反對。

他不動,則梁益冠不動。雙方悄無聲息地僵持着,朝中更是暗流涌動,太平盛世下掩藏着不安定。

他與蕭瑀對視一眼,仍舊老神在在地裝發獃,實則密切關注著殿中眾人的反應。

黃園去得快,回來得更快。他如同未曾消失過一般重新出現在原來的位置上,連氣都未喘一口。

蕭瑀朝他看過一眼,他隨即點點頭。那個人好端端地在南苑裡軟禁著,並沒有和他猜想的一樣已經逃了出去。那麼杜雲錦去見的人會是誰呢?不好的預感在他心中聚集,他終是綳不住面無表情,鮮少地露出着急的神色。

「朕決定三日後便御駕親征。此次糧草調配由梁相全權負責。」

梁益冠錯愕地望着蕭瑀,他不曾想蕭瑀的旨意會這麼突然。同樣震驚的人還有百里光,他們不是早前議定是半個月後再出發嗎?怎麼突然提前這麼多,要知道他們的準備還沒有到萬無一失的地方,萬一敵不過梁益冠這隻老狐狸,屆時便再無退路。

蕭瑀目光堅定,大袖一拂,沒有再留給眾臣反對的餘地,起身便朝殿外走去。

他的這道旨意一下,留給他的時間便是十分緊迫,他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準備好,冒然出手着實不是他的風格,但他卻怕自己晚去一步邊疆,杜雲錦那裏會生出什麼事端。

他害怕再次失去杜雲錦,卻不再害怕失去帝位與江山。

蕭瑀御駕親征的消息傳得很快,他前腳回到龍乾殿,梁乃心和慕青那邊後腳就得到了消息。

梁乃心正拿着剪子,仔細地給面前的一盆粉色菊花修建枝葉,聽聞紅藕傳來的消息只是微微一愣,隨即便將它拋之腦後。紅藕見她如此淡定,不由得好奇地上前輕聲詢問:「娘娘,丞相大人那裏怕是有所動作……」

她的話沒有說完,梁乃心卻已經知曉全部的內容。紅藕是跟她從梁府里一起進宮的,作為她的貼身侍女,很多事也是瞞不過紅藕的。她擱下手裏的剪子,轉身朝桌邊走去。

「如今本宮還能做什麼呢?還能管什麼呢?」梁乃心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悠悠地說道,假如蕭瑀的心中還對她有一絲的眷念,也許她還會去拼一拼,畢竟公主到底不如皇后的位置好聽,以及更接近權利的中心。可是蕭瑀的心裏早就沒有她,那麼她皇后的位置岌岌可危,又何必為了未知的將來而捨棄父親呢?她梁乃心素來都是聰明的,不會讓自己無利而歸。

紅藕瞧瞧她的神色,想必自家小姐心中又有了新的決斷。她是依附梁乃心生存的人,沒有自己能選擇的餘地。

棲梧宮內安安靜靜,似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與它相隔不遠的灼華宮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場景。

慕青在得知蕭瑀親征這一消息后,第一時間就趕到龍乾殿,被黃園阻攔后便撒著潑地要見蕭瑀。她與梁乃心不同,她沒有梁家這樣有實力的娘家做依靠,她能依靠的人只有蕭瑀。一旦蕭瑀出征有個什麼萬一,那她的下場不止是關進冷宮那麼簡單。梁乃心不會放過她,就連那個郭如玉都不會放過她。慕青沒有梁乃心那樣的城府,卻也不是蠢如驢的庸才。

她在窗外哭得撕心裂肺,擾得殿內的蕭瑀也是頭疼不已。

「去將她給朕拖走!」蕭瑀沒好氣地沖着黃園發火,他今日總是覺得有些無法不安,如今被慕青吵著越發覺得煩躁。

黃園看了看他,默默地垂頭退出殿外。

慕青一見黃園的身影就馬上爬了過去,也顧不得尊卑,抱住他得大腿便開始哭訴起來:「勞煩公公通傳一聲,請陛下見一見我。」

黃園擺過拂塵,無奈地對她說:「賢妃娘娘,陛下讓您先回去。」

「不,我今日一定要見到陛下。」慕青抬起頭,兩眼淚汪汪地說:「公公,我有些話一定要和陛下說。如果不說的話,我怕陛下有危險。」

「陛下有危險?」黃園皺起眉卻不敢怠慢,又縮回殿內,一五一十地同蕭瑀回稟。

「朕有危險?」蕭瑀揉着額角,想着今日不見慕青,她怕是就沒玩沒了。想到此,他隨意地擺擺手,讓黃園將人放了進來。

「陛下!」往昔在她身上出現的,與杜雲錦相似的那一點點冷靜自持的模樣再也尋不到半絲。蕭瑀眼眸里的鄙夷又加深了幾分,他垂着眼,像是在小憩般,漫不經心地問:「何事?」

「陛下!」慕青看看一旁的黃園,見他絲毫沒有退出的意思,也只好硬著頭皮對蕭瑀說道:「陛下千萬不可御駕親征!」

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句,和朝堂上那些冠冕堂皇的人同一種口吻。蕭瑀厭煩地偏過頭,從前他愛她身上那抹淡漠的影子,如今看來確實是兩個不同的人。杜雲錦是杜雲錦,慕青是慕青,哪怕因為血緣而使她們的面容有幾分相似,但性格上畢竟是南轅北轍。或者說像杜雲錦那樣的人,本來就難以尋覓。

他的厭煩毫不遮掩,赤/裸在她的面前,似一根根銀針刺進她的心裏。她視他是一生的良人,傾心愛慕,得來的只是一個替身。慕青自嘲地笑了笑,她伏在地上還是將後面的話娓娓道來:「陛下可知您只要出了帝都就再也回不來了?臣妾得知,梁相只待陛下一出帝都就要動手,所以陛下一定不能御駕親征。」

連她這樣深居內宮的人都知道了,看來梁益冠還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過蕭瑀等的便是梁益冠的此番動手,他是兩朝老臣,門生遍佈天下,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名目怎麼能扳動他的名聲呢!

「愛妃你多慮了。」蕭瑀向她淡淡地笑着,一如往昔寵溺時的模樣。如夢中多次出現的那樣,他親自起身將她扶起來,在她耳邊輕聲喃語。「梁相怎麼會這麼做呢!」

「怎麼不會!」慕青隨着他的話從方才的沉溺中清醒過來,她緊張地抓住他的衣襟,凄厲地哭訴道:「臣妾和陛下的傾兒就是死在梁乃心那個毒婦的手上。臣妾已經失去了傾兒,不能再失去陛下了。」

「又在胡說了。皇后賢良,舉國皆知,怎麼會毒殺傾兒。愛妃你累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蕭瑀仍舊溫聲安撫著,他不能讓慕青搞砸他的計劃,不能讓梁益冠知道他已經知曉了內情。他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高高興興地出帝都,這樣才能引蛇出洞,一擊即破。可惜他的問聲細語反而讓慕青有了底氣,越發地鬧了起來。

如此吵鬧,終將他好不容易湊出來的一點耐心消磨乾淨。他招過一旁候着的黃園,將懷中的人一把丟到黃園的手裏,冷聲道:「別讓她亂說話。」

慕賢妃消失在蕭瑀御駕親征的前兩日,而她的再次出現是在數日後,黃園從鏡湖裏撈起她的屍體,恭恭敬敬地帶到梁乃心的面前。而那時的梁乃心只顧著修剪面前的菊花,看也沒看便讓人送到城外的皇家庵堂暫放,待蕭瑀的陵墓修建完畢后再遷入。

黃園微微地皺眉,卻沒有出半點的聲音。女人間的爭風吃醋,陰謀暗鬥他這一輩子看得太多,因此梁乃心擺明不讓慕青死後有個安身之處,他也只是皺皺眉,隨後便將此事遺忘在腦後,連半句勸誡的話都沒有。

蕭瑀的大軍果然在三日後啟程,出征的那日他身着明黃色的鎧甲,騎着凌大威風凜凜地出了城。那等的英姿久久地留在帝都百姓的記憶里,引來次年的選秀眾人都擠破了頭。

梁益冠帶着一干人等在跪拜之後,起身凝視着蕭瑀遠去的身影。他以為他此次御駕親征就能保住江山,可沒想到的是梁益冠才會成為最後的大贏家吧。

「梁相。」身後門生在催促着,梁益冠捋過下顎的長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一切照計劃行事。」

他決絕的轉身,與他曾經的學生蕭瑀背道而馳。其實他並非一開始就覬覦皇位之人,他不過是穩穩地過自己的日子便是,但隨着他的官位一路高升,他有了高處不勝寒的感覺。要想手裏有權,又要想能夠站穩腳步,唯一能做的便是得到天下間最高的位置,他不是杜博承會委屈自己,哪怕身首異處。他要好好的活着,有權有勢的活着,所以走到如今也是蕭瑀所逼的。

那一夜,帝都的半邊天空都被火光映紅,不知從何處冒出的強盜大批地衝進了皇城,而駐守帝都的丞相梁益冠及時帶兵平息了騷動。正當大家拍手叫好時,百里光卻帶着大批的士兵與梁益冠對持。再接着原本已經出征的蕭瑀也重新出現在帝都,加入了百里光的隊伍。

當第一縷日光灑落在大地上之時,帝都又恢復了昔日的繁華,昨夜的種種腥風血雨彷彿不曾發生過一般,唯有清掃得異常乾淨的街道似乎在昭顯着什麼。朝堂之上,自此再亦無一位權傾天下的梁丞相,在之後的歲月里,梁氏一派在百里光的整治下逐漸消聲覓跡。

蕭瑀望着身後冉冉升起的太陽,嘴角露出微微的一笑。他的頭盔上殘留這昨夜的血跡,那是一場生與死的廝殺,也是一場成王敗寇的爭鬥。他慶幸的是,最終的勝利者是他,他也可以放心地去邊疆,不但誓將犬戎趕出自己的疆土,更重要的是要帶來那個人。

皇城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閃閃發亮,他想只要有那個人在,再大的皇城再高的宮牆都能讓他不再寂寞與孤獨。他想牽着那個人的手,實現他們當初在桃花林中許下的諾言,他想要等到白髮蒼蒼時能與她笑看兒孫滿堂。

當初他們之間有着梁家的阻礙,如今這個阻礙已經被他徹底碾碎了,等她回來,他就會雙手奉上那個本該屬於卻被他人佔據的位置,天下女子都期望着的那個位置。

蕭瑀帶着笑容,朝身後揮揮手,大軍井然有序地朝前進發,如同一條蜿蜒前進的巨龍慢慢地消失在帝都城外。

夕陽如雪,杜雲錦冷笑着望向遠處的犬戎士兵,他們雙方都已經苦戰多時。孫建功成功地燒毀了犬戎的糧草,從而解了宜城的困境,杜雲錦決定趁勝追擊,在不顧郭厚生的強烈反對下,親自帶兵反擊。接着數日的進攻,他們終於逼近了昔日的駐守地——月牙城。

戰事逆轉,成了杜家軍圍困月牙城,而犬戎並沒有外援的救助,拚死守着最後的堡壘。

捷報如雪花般飛落到蕭瑀的手中,他的眉卻皺得越來越緊。在他看來,他這邊地大物博並不是耗不起與犬戎的戰役,就算今年因處理梁益冠反叛一事吃力些,但靠百里光搜刮的能力並不是不能解決的。相反的犬戎本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貯備的糧食並不多,所以只要拖到冬日時,他們的勝算就會多很多,而現在確實窮寇莫追的形勢。他寧願多花一點時間,也不想杜雲錦有個什麼意外。

聖旨一道接一道地傳到杜雲錦的軍中,杜雲錦只掃過一眼便扔在一旁,並沒打算要執行。

「杜將軍……」郭厚生從桌上拿出聖旨,刻意地在眾人面前念道:「陛下的旨意是讓咱們暫停進攻,只需圍困住月牙城即可。一切還等陛下抵達后再行定奪。」

能減少傷亡的拿下月牙城自是最好的,但杜雲錦卻沒有時間來等待。一旦蕭瑀真的抵達,那麼她的計劃便是一個也使不出來了。

她冷冷地看向郭厚生,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中讓郭厚生察覺到懼意。難道她要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郭厚生來不及細想便被杜雲錦身旁的人扣押住,而穿過帳簾緩步進來的孫建功恰好看見了這一幕。

「孫將軍!」他急急地呼喚孫建功,他知道這人最是喜愛功名,斷然不會與杜雲錦一起肆意妄為。

哪知孫建功也不過瞄他一眼,站到杜雲錦的面前卻是絕口不提關於他的話題。「小姐,已經準備好了嗎?」

他們原定的計劃並沒有這麼急迫,不過杜雲錦提前自然也是有所準備的,對此孫建功並不擔憂。

杜雲錦朝他點點頭,又將一旁的聖旨遞給孫建功,輕聲道:「蕭瑀要提前出征,因此我們的計劃也必須提前。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犬戎那邊我已經商談好了。」

孫建功狐疑地抬起眼朝她望去,「犬戎人會信守諾言?」

「犬戎人會不會信守諾言我不敢保證,但卿若風我卻敢相信的。只要有他在犬戎一日,我們與犬戎之間的約定就會有效。」

「事到如今,能夠保全杜家軍的方法只有這一個了。」杜雲錦嘆了口氣繼續道:「若是能選擇,我豈會願意同犬戎人合作!蕭瑀容不下杜家軍一次,就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杜家軍就算人再多,也總有一日會被他殺盡的。我不想他們再折損在陰謀詭計之中,也不想將來朝廷真的無兵可用。」

「小姐高義,我等唯有佩服。」孫建功朝她拱拱手,他是唯一一個從一開始就知道杜雲錦計劃並幫助她實施的人。

杜雲錦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有什麼高義值得你佩服的!倒是你,又要讓你辛苦了!杜家軍將來全靠你來守護了。」

孫建功也回她一個淡淡的笑容:「我也是杜家軍的一員,所以我也是在守護我自己。」

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郭厚生忽然有些想明白了,他想這些事必須要告知蕭瑀,可惜他如今受制於人動彈不得,只能「嗚嗚」的鬼叫。

「這人要如何處置?」聽到郭厚生的動靜,孫建功轉過身看着他對杜雲錦問道。

杜雲錦走到郭厚生的面前,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自然是要處置乾淨了。郭監軍,我從不曾想對你下毒手,但如今情勢我不能功虧一簣,只能委屈你了。若是有來世,再讓我還你吧。」

郭厚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他知道杜雲錦不是個溫柔的女子,但在他印象中都是她對蕭瑀的逆來順受。他遺忘了,杜雲錦初時入主東宮時的肅殺手段。

郭厚生很快地被人拖了出去解決乾淨,杜雲錦站在帳外,望着天空從漆黑逐漸明亮,久久無語。

數日後,當蕭瑀的大軍抵達月牙城時,留給他的是空蕩蕩的將軍府。那個曾闖入他生命中佔據了他全部心思的女子,以這樣的方式徹底地消失了。

被犬戎蹂躪過的月牙城百廢待興,他披着長袍走在街道上時,四周均是整理屋子的百姓們,以及偶爾進過的一列列士兵。他不停地四處張望,得來的都只有一次次的失望。

他不相信孫建功的話,他不相信杜雲錦真的戰死在攻破月牙城的戰役中,他知道她終究是決意離開了他。他曾經心中涌動的那股不安終於實現了,哪怕他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到邊疆,也終究是晚了一步。

他晚了一步,讓杜雲錦再次從他的手指縫中溜走,他晚了一步,讓杜雲錦選擇與他形同陌人,再也不復相見。

風毫不憐惜地從他身邊穿過,似刀鋒削在臉上,很疼。他換換地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在心中輕聲地呢喃著:「錦兒,很疼。錦兒,阿瑀很疼。」

他張開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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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太子妃(千千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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