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陳兵塞外(3)

第七十八回 陳兵塞外(3)

「可杜將軍已經進駐瞿城,總歸不會真的見死不救吧?」幕僚仍舊心存僥倖,她杜雲錦今次領兵而來的目的就是解宜城之困,收復月牙的,不救宜城便是抗旨不遵,可是會掉腦袋的。

宜城城守望着廳外的天空,外面的喧嘩聲越來越大,彷彿下一刻犬戎的馬蹄就會踏進如今他安坐的地方。

「但願吧……」

但願杜雲錦真的會領兵而來,以解宜城之困。

他依膝坐在那裏,儼然一座石頭雕像般,凝視着遠處城門的方向。

東西門已然失守,犬戎的大軍猛烈攻擊這南北門,而已有士兵進入到宜城中,混入街巷開始燒殺搶掠。

百姓們早就緊緊地關上門窗,可他們這樣做又怎麼能抵擋那些手持大刀的士兵呢?一時間,宜城內哭喊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這些兔崽子!

宜城城守突然起身,提起自己身邊的大刀朝廳外走去。

「城守?」

幕僚趕緊追了上來,將他攔在大廳門口。「城守,您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宜城城守的眼睛散發着殺氣,喝道:「我既然身為一城之守,理應與本城共存亡!哪能任由那些王八羔子屠殺我之百姓!」

「可是……」幕僚望望廳外,已有不少的犬戎士兵殺了進來,守門的將士們正在與他們殊死搏鬥着。

「城守還是趁亂先出城吧,俗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城守這樣赴死又有何意義呢?」

「哈哈哈!」宜城城守望着他,大聲笑起來:「若是事事都要有意義,這世上之事便再無意義了!」

「走,兄弟們。願意跟我去都抄起自己手邊的傢伙,我們去與那些王八羔子決一死戰,不死不休!」

宜城城守大笑着,提着刀便衝到廳外,參與了其中的亂戰。

宜城中亂作一團,野利達哥卻十分悠閑地聽着身邊的人不斷傳來的捷報。

「亞父,你那半個徒弟看來是個膽小鬼啊!她要是再不來,宜城就要被我破了。」

「呵呵。」那人躺在軟榻上,對他呵呵怪笑兩聲后不再出聲。

野利達哥也不惱,仍舊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着遠處宜城的戰況。

「報!」

被刻意拉長的聲音從高台下開始響起,背着信號旗的士兵一路狂奔而來,跪在野利達哥的面前。

「報!西北方出現一股非我族士兵,他們舉著『杜』字大旗,應該是援救宜城的杜家軍。」

「杜家軍?」野利達哥將手上正在看的書擱下,挑眉望着那名報信的士兵。「杜雲錦在其中沒有?」

「目前未有消息確定杜雲錦是否在其內。」

「還不給我去查清楚!」野利達哥又是一腳踹出去,士兵嚇得連連後退,一股腦地溜下高台。

「你能有一天不踹人嗎?」那人幽幽的傳來,剛好讓野利達哥聽清楚內里的嫌棄與鄙夷。

「我腿長我樂意!」野利達哥不以為然,從黑熊皮里蹬出雙腿亮了亮,又似乎很怕冷地縮了回去。

那人沒好氣的「嘖嘖」兩聲,又陷入了沉默。倒是野利達哥亮着細長的眼睛,看着那個人的背影,嚷道:「你那半個徒弟真來了的話,我就殺了她可好?反正她也曾割了我父親的頭。」

「那你也要割她的嗎?」

「不,我把她做成人皮娃娃,擱在我屋子裏,讓你天天看個夠!」

「你真是夠噁心!」

顯然這次的談話又以不歡而散結束,野利達哥摩拳擦掌,對着遠方逐漸逼近的「杜」字旗微微地笑着。

要是杜雲錦真的落在他的手裏,他可有好多的東西準備招待她呢!希望這次真的能抓住她,讓他一償所願。

宜城外的平地上,赫然出現一方軍陣,井然有序地朝犬戎這方徐徐推進而來。

作戰本就講究排兵佈陣,而犬戎素來都是單兵猛衝,沒有任何章法的亂沖亂砍,憑藉的是戰馬的彪悍及戰士的勇猛。這樣的作戰方式或許適合塞外草原,但在宜城這樣的城池外卻並不適用。

杜雲錦拉緊韁繩,眼神朝身側的旗令官看去。他得令后便從背後拔出長旗,在空中有規律地擺動起來。而前方的將官隨着旗子的飄動,指揮起他的士兵,小陣扣成大陣,環環緊扣,絲毫沒有讓犬戎鑽出空隙的地方。

他們曾與犬戎交過手,犬戎也自是知曉他們的厲害,大軍逼近,雙方都不敢輕易妄動。

「沖!」犬戎被逼得步步後退,終於有人受不了這樣的敗境,揮刀朝這邊方陣拼過來。

這樣的舉動正中杜雲錦的下懷,但瞧前方軍陣忽然放下盾牌,藏身其後的士兵們朝奔騰而來的馬匹扔出鐵球。馬匹奔勢凌厲,一腳踏上去便「哼哼唧唧」地倒地,馬蹄上血流不止。而在它們背上的騎兵們都被甩出幾步外,正好落在射手的射程之內。

這不是一場戰役,而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也是野利達哥帶領犬戎進犯后遭遇的第一場敗仗。

許久以後,野利達哥都記得那日血流成河的場景。他沒想到他戰無不勝的騎兵會在杜雲錦的面前栽了大跟頭。

「犯我境者,死有餘辜。」杜雲錦望着眼前的血腥場面,輕描淡寫地說着。

犬戎善於騎兵戰,這點她早就知悉,所以當初她與卿若風發明了這種鐵球。上面佈滿鐵刺,以專門的強弩發射,一旦馬踩上去就會被刺得鮮血直流。且她還在鐵球上加了些葯,這些葯隨着鮮血進入體內,只會又癢又痛,讓這些戰馬再也無法站立起來。

失去戰馬的騎兵,就像是失去鎧甲的士兵,赤/裸地暴露在對手的面前。

野利達哥一路勝利而來,自是存了輕敵之心,萬萬想不到杜雲錦會來這招陰狠的。

戰場之上,只有輸贏之爭,何來光明與陰暗!杜雲錦只知道,若她贏了,邊疆的百姓就能得到安穩的生活,若她輸了,那麼不止這些邊疆的百姓,就連帝都的百姓都逃不掉犬戎的濫殺。

所以無論她用什麼辦法,她只能屹立在這裏,阻擋犬戎進犯的路。

犬戎一路潰逃,杜雲錦伸手攔着想帶人追過去的副將。

「窮寇莫追。」

「可是此時不追殺乾淨,改日他們還是會捲土重來的!」副將是經歷過十幾年那場與犬戎之間戰役的老兵,他十分清楚這些犬戎人是多麼的難纏,一旦放過他們就會春風吹又生,隔不上幾年又會重新來犯。

「野利達哥不是這麼蠢笨的人。」杜雲錦懷疑地看着犬戎人逃離的方向,他們方才贏得太輕易,這讓她心中起了懷疑。「他的人哪裏是這麼容易被打敗的,怕只怕他是布了陷阱,等着我們跳下去。」

副將被杜雲錦這麼一說,腦子也冷靜下來,想想似乎有這個道理。野利達哥被譽為犬戎有史以來的最會打仗的首領,豈是他們這些輕易就能打敗的!

「那接下來怎麼辦?」

「他會佈陣,我杜雲錦也會設計。」杜雲錦輕輕地一笑,號令大軍朝宜城快速進發。

城外的犬戎逃離,前期攻入宜城內的犬戎士兵卻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他們還是得意地廝殺着無辜的百姓,搶奪著糧食與財物。

宜城城守身上的衣服已經瞧不出色澤,他全身沐浴在血色中,手中的大刀也不斷地滴落着血珠。

他身邊的人都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他一個人還能握刀站立着。七八個犬戎士兵虎視眈眈地盯着他,但凡他有一絲體力不支的樣子,這些人就會如野獸們一群而上來撕裂他。

他殺紅了雙眼,憤憤地瞪着這些人。他想在死之前,他是不是還可以再殺兩個人,或者有沒有別的招數能再多殺一個。

犬戎士兵沒有讓他多思索的機會,他們慢慢地縮小圈子,像以往在草原上打獵時一樣,將他們的獵物逼進小小的籠子裏,然後任由他們的廝殺。

他們的目的,宜城城守都清楚,然而他實在是沒有力氣去拚命。他握住大刀的手因為力竭而微微顫抖。

犬戎士兵終於將這個圈子越圍越小,他們手中的刀劍也逼到了城守的脖子前。城守拔起長刀,用盡全力向某一個人的身上砍去。

他知道,他此舉已經是放棄了活着的打法,他不求能活着出去,他只想着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兩個墊背的。

被他壓制住的犬戎士兵發出一聲慘叫,嘴角流出鮮血,陷入死亡前的抽搐中。同時他也感到身後刀鋒的凌厲,他絕望地閉上雙眼。

沒關係,他至少還是作為宜城的城守死去的。

然而過了許久,他也沒有感覺到被刺中的痛感。他疑惑地睜開眼,有一列士兵從他的身邊經過。

是他們的援兵!

他困難地扭過頭,朝身後看去。夕陽的餘暉下,那個一身戎裝的女子面如冷冰,手中的長槍似天邊飄來的彩虹翻滾出不同的色澤,在她經過的地方俱是鮮血滿地。

方才那些要殺他的犬戎士兵此刻都倒在她馬蹄之下,再也無法呼吸。

女子瞧都處理乾淨了,才轉過頭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你就是宜城的城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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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門太子妃(千千雪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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