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夜 人鎖(1)

第四十一夜 人鎖(1)

鎖是極為普通的東西,每一扇門、每一個箱體、抽屜幾乎都有,早些年還有帶鎖的筆記本,但無論是什麼樣式的鎖,它的基本功能都是一樣就是防盜,防的也許是財物,又或許是一個秘密。+WWw.+\\

我站在窗口凝望着寂靜的夜色,圓圓的月亮讓我想起了今天是十五,是人月兩圓的日子,我不禁有些傷感,其他人早已經離去,沈小蕾也在我的勸說下回家休息去了,此時的病房內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我。

手上的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但願林方明能早點檢查完放我回家養傷,實在是受不了這裏的環境。

微風輕輕地拂動我單薄的衣衫,有點寒意,但卻讓人腦袋立刻就清醒了,我伸了個懶腰準備轉身,就在我轉身的時候聽到了輕而慢的金屬摩擦出的「嘎吱」聲。

我俯身探出窗子朝住院部樓下大院裏看了看,這聲音應該是從西北角的角落裏傳來的,那裏有幾個鞦韆在那。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才晚上9點多,於是拿起外套披在身上下樓買煙順便透透氣,在狹小的病房裏不讓抽煙憋都憋死了。

不一會我就叼著煙返回了醫院,我看見林方明拿着病歷正在大堂的導醫台里問著護士什麼,於是走了過去用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又值夜班啊?」

林方明看見我像是嚇了一跳,然後皺了皺眉道:「出去出去,抽完了在進來,不知道醫院不能抽煙嗎?不知道你是病人還以為你是古惑仔,看你的德行。」

我尷尬地笑了笑轉身就往外面走,身後傳來了林方明「不要走太遠」的關切。

我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造型,腳上踏着一雙塑料拖鞋,一身斑馬條紋般的病號服,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右手纏着繃帶耷拉着,我用左手摸了摸下巴,鬍渣子很扎手,叼在嘴角的煙熏得我眼睛半眯著,果然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像足了電視里受了刀傷入院的古惑仔。

我出了大堂蹲在門口的台階上抽著煙。

「先生。」熟悉的叫喚聲在角落裏響起。

「妃子,你在哪呢?」我站起身四下環顧了一下,發現妃子正蹲在黑暗的角落裏看着我。

「先生,都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妃子喵喵的叫喚著。

「不關你的事呀,快回家陪着小蕾,我沒事呢。」我招手示意妃子過來,然後撫摸了幾下它的毛髮,就催促它趕緊回去。

妃子聽話的走了,我的煙也燒到了頭,我轉身準備朝大堂里走去,突然那金屬的摩擦聲再次傳來,我有點好奇,這黑燈瞎火的誰會在那盪鞦韆呢?

我將好奇心付諸了行動,走了過去。

茂密的枝葉遮擋住了月光,月光只能透過葉間狹小的縫隙散射下來,鞦韆上坐着一個同樣穿病號服的女人,女人低着頭長長的秀髮遮擋了臉部,只見她坐在鞦韆上一動不動,只是用腳偶爾蹬一下地讓因為慣性停下來的鞦韆重新晃動起來,伴着金屬摩擦的聲音,女人看上去怪嚇人的。

我不想靠近她,畢竟跟陌生人太唐突的打招呼基本上沒什麼好結果,於是我準備回病房去,豈料她緩緩抬起頭突然跟我打起了招呼「先生,你是想聊聊天嗎?」

「這......這個......。」我撓著頭髮有點不好決定。

「沒關係,不想就算了。」女人停止了晃動,斜靠在拉索上說話有點有氣無力。

我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坐到了邊上的鞦韆上「聊吧。」

此時我看清了女人的模樣,這個女人大約三十來歲的樣子,臉色很蒼白,嘴唇沒有水分乾裂起皮,女人一臉茫然的望着前方,目光有些獃滯,一看就像那些精神上受了巨大刺激的病人。

「你得了什麼病?」我率先打破了僵局。

「我沒病,只是吃東西吃壞了肚子,做了個小手術。」女人依舊有氣無力的小聲說着,眼睛始終沒有看我一眼。

「哦,是這樣。」我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來我判斷錯了「對不起......我還以為......。」

「你以為我是精神病是嗎?呵呵,如果是我就不會住在這裏了。」女人苦笑着打斷了我的話。

「不好意思。」我再次道歉道。

「先生你知道鎖是幹什麼的嗎?」女人突然轉頭望着我,露了個生澀非常的笑容。

「防盜的唄。」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那要是人家是來偷鎖的呢?」女人問了一個很特別的問題。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相信大多數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個不知道呢,難道鎖是黃金做的?」我好奇的問道。

「不是,是人鎖。」女人一字一頓的說了三個字。

「人鎖?人鎖是什麼呢?」我越來越好奇。

女人緩緩轉過頭重新倚靠在鞦韆的拉索上,接着雙腿借力一蹬又輕輕的晃了起來「晃起來這個世界就會跟着晃。」

「你的話好深奧,我聽不太懂。」女人晃得我眼珠跟着他左右擺動,眼睛都花了,女人晃了約兩三分鐘終於停了下來喃喃道:「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接着女人動了動乾裂的嘴唇,彷彿囈語一樣發出了聲音,她說:「我有一個朋友叫梅,他有一個很好的男朋友叫楓,楓是那種讓人一看就不想把眼睛從他身上移開的男人,他成功、成熟、有品位、浪漫、細心,還懂得體貼梅,你說這樣的男人是不是很完美?」

「有這樣的男人嗎?」我不禁感到了疑惑。

「有的,至少梅就有一個這樣的男朋友啊,梅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他們的認識可以說是很浪漫。梅上班的地方離巴士站需要十分鐘的路程,所以下班以後需要徒步走這十分鐘。那天梅像往常一樣朝着巴士站走去,突然間天空烏雲密佈,從雲層中傳來了沉悶的雷聲,梅皺了皺眉頭小聲嘀咕了句『討厭,天氣預報又不準了。』梅加快了步伐,但很不幸這雨說下就下,還是傾盆大雨,梅頂着包低着頭,拽著長裙朝大廈的屋檐下跑去,突然梅像是撞上了一堵柔軟的牆,梅被撞倒在地上,『討厭!』梅習慣性的說了句口頭禪。

『對不起小姐,你沒事吧。』一個柔和帶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梅坐在地上半仰著頭,雨水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視線模糊,她的眼前是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梅看不清他的長相。男人撐著雨傘低着頭又問了句『小姐你沒事吧。』

梅愣了一愣,沒有回答。

男人將雨傘挪了挪為梅遮擋住了大雨,自己卻露了半個身子在雨傘外面。男人慢慢蹲了下來說道:『小姐,我能扶你起來嗎?』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起來。』梅忽然覺得近距離和這個男人目光對視,自己的心跳好像在加速,梅幾乎是刻意在躲避這個男人的眼睛了,梅一邊站起身子一邊用眼角餘光瞥向這個男人,這個男人的眼珠很黑,深邃而清澈,看不到一絲雜質,濃濃的眉毛,高挺的鼻樑,有型的下巴上繞着一圈整齊的青色鬍渣。

男人遞過來一張芳香的紙巾『小姐實在是對不起,我真的沒看到。』

『算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梅小心翼翼地接過紙巾一邊往大廈屋檐下靠一邊擦拭著身上的水漬。

也許是因為愧疚,男人始終跟在後面為她撐著雨傘,寧願自己被雨淋。

梅站到了屋檐的左側,男人站到了屋檐的右側,梅焦急地望着不遠處的巴士站。

男人收著雨傘,搖著頭上的水珠,濕漉漉的頭髮使他更增添了一份魅力。梅的心像打鼓一樣響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梅在心中如是想着,不由的感覺臉頰一陣發燙。

『小姐,我看你每天都會坐這裏的巴士呢,我就在這棟大廈里上班,每天去取車的時候都能看到你從大廈門前經過,你的樣子很熟悉。』男人望着梅挑起了話題。

『嗯,我很有時間概念,我不想錯過這班巴士,這班巴士班次少很難等,每天大概會在5點20左右經過這一站。』梅看了看手錶,焦急地看着巴士站。

此時巴士剛好從遠處緩緩駛了過來,梅正想衝出屋檐,卻被一雙大而有力的手給拽住了『好大的雨啊,別衝出去了,可以等下一班的,再不然我開車送你回家。』

『不用了謝謝,下一班就得6點多了。』梅說完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男人立刻打開雨傘為梅撐了起來,直到將她護送上了巴士。

巴士遠遠的開出去了,梅不斷的回頭透過模糊的車窗朝後看去,男人打着雨傘佇立在巴士站好像也在望着巴士。

梅的心很忐忑,梅緊緊地抓着包包回想着剛才撞到他的一幕。

第二天,梅刻意加快腳步就像那天下雨一樣,這樣就能多一些時間停留在大廈那裏了,梅在心中想着『他能不能看見我呢。』,梅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的朝大廈的屋檐下走去,然後站到了屋檐的左側,大廈的大門敞開着,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可是梅卻不敢看出來的人。

『咦,小姐怎麼是你啊,你站在這裏幹什麼?好像沒下雨啊?』男人的聲音從右側傳來,男人探著頭看着天空疑惑地問道。

『巴士站......人多,這裏人少一些,不會那麼擁擠,所以我著這裏等下。』梅說道。

男人回頭望了望進進出出的人群愣了一愣,接着露了個淺淺的笑容,似乎有所領悟,接着男人站在那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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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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