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夜 墓碑(1)

第八十九夜 墓碑(1)

韋經綸果然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給老鍾他們送去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老鍾他們自然是沒有收,應該說是不能收才對。韋經綸只得命助手給警察局送去了一面鑲著金邊的錦旗,這面錦旗也成了老鍾炫耀自己刑警隊屢破奇案的資本,而對於我和小房的幫助他卻隻字不提。

最近幾天溫度驟然就下降了,前幾天街上還有人穿着短袖T恤而今天街上卻出現了穿羽絨服的,有時候地球的氣候給我的感覺彷彿就只有夏天和冬天。

由於北方冷空氣的南下,小蕾開始忙碌的翻找出一些過冬的衣服,換上了冬裝我帶着妃子就出去逛去了,街上的行人個個都縮頭縮腳快步行走着。

「你們當心點別砸到腳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街角的轉彎處響起。

我下意識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戴着老花眼鏡滿臉皺紋的老人正在指揮兩個年輕人將一塊墓碑搬上小貨車,那兩個年輕人看上去稚氣未脫搬那一塊大理石顯得非常的吃力。

這老大爺我認識,是個刻碑的師傅姓張。

我連忙過去搭了一把手,一邊搬還一邊打量墓碑上面的字,只見墓碑上刻着「顯妣陳氏老孺人澤蘭之墓」,顯妣是古代對死去母親的叫法,按照這個叫法立碑的應該兒子或者女兒了,果然在墓碑右下角我還看到了兩句大概是讚頌母親美德的詩句以及立碑的日期和時間。

這墓碑看上去不大但搬起來還真是有點重,可能是因為搬的方式不對下行人路和馬路台階的時候我的腳突然就崴了一下,那張大爺見狀連忙過來扶了我一把並說道「讓他們兩個孩子搬,你過來休息一下。」

我只有苦笑着過去了,雖然我跟這張大爺不認識,但因為只隔了一條街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有時候碰到也會點點頭打個招呼也算是臉熟吧。

「蘇先生有沒有傷到?都怪那兩個孩子。」張大爺一邊緊張的問我一邊給我遞過來了一張小板凳,我有些吃驚他居然知道我姓什麼,但仔細想想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大家住的這麼近,因為我也知道他姓張。

「沒…不怪他們是我自己不小心扭到的。」我苦笑着坐了下來「對了,這兩個孩子是?平常好像都沒見過他們。」

「他們是我新招的學徒,你知道農村的這些孩子由於家境不好有時候很早就出來給家裏賺錢補貼家用呢,我平時對他們是苛刻了點但也是為他們好,希望他們能多學點社會上的經驗以後不至於吃虧。」張大爺扯了扯袖套然後坐了下來拿起工具繼續工作。

這屋子雖然是臨街店鋪外面也是大白天的,但這屋子裏還是有些黑光線也不充足,不知道是個什麼原因這些發死人財的生意行當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那些花圈店也是一樣。在店鋪的牆邊上堆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大理石和花崗石石材,有的是已經雕刻好的有的是還未刻字的光整石塊。

此時那兩個小年輕搬完墓碑抹著汗進來了,張大爺又吩咐他們到後面的房子裏去打磨石塊去了,沒一會後面的屋子裏就傳出了機器的響動。張大爺吩咐完他們后就繼續在墓碑上刻着字,看着老先生這麼認真我不禁對這一行產生了一些好奇。

「張大爺現在激光刻字這麼厲害,你怎麼不去弄台機器也許會輕鬆很多。」我好奇的問道。

張大爺推了推老花鏡又吹了吹碑上的粉末解釋道「年輕人這你就不懂了吧,沒錯現在激光刻字的確很厲害又快又省時,但他們沒有手工做的那麼精細,每個行當都有它的一些規矩,有些規矩在我們這輩人看來是不能省的,否則家宅不寧的,只可惜現代人已經早把這些東西給忘了嘍。」

看張大爺說的神秘我不禁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於是趕緊問道「什麼規矩不照辦還會家宅不寧?」

「就拿墓碑的尺寸來說必須要拿魯班尺來度量,字體的大小也要按照魯班尺上的一些吉祥數字來設定。」張大爺應道。

「魯班尺?」我疑惑的嘀咕了句。

「我們這一行的祖師爺也是魯班,現在的捲尺就是魯班尺演化來的,當然我們用的是比較傳統的魯班尺是帶風水八字的,這八個字分別是財、病、離、義、官、劫、害、吉,吉字在尺中也寫作本。」張大爺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涉及到風水的問題?」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算是吧,在古代立碑是造墓的重中之重,按風水都以墓碑的朝向來定向,這是墓地吉凶的重要環節。對墓碑的尺寸文字的大小樹碑動土的時間都要慎重考慮,一般情況下都是先下葬后立碑,這樣一來下葬之後就能留出一段雨水與泥土結合的時間,使虛方變為實方,可避免樹碑時地面出現凹陷,還能留出一段讓家人斟酌碑文內容的時間,古代的碑文可不像現在的那麼簡單呵呵。」張大爺說到這裏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然後慢慢摘下了老花眼鏡繼續說道「其實我入這一行還跟我兒時的經歷有點關係,如果不是我師傅的話我想我早就不在了。」

「哦?難道張大爺有什麼離奇的經歷?」我更是來了興趣。

「在很早以前碑是用來引棺入葬的用具,直到漢代開始才將死者的情況如姓名、生卒年月日刻在碑上,我們現代的墓碑形式主要還是從漢代延續下來的,主要作用就是提供給後人一點前人訊息。」張大爺說道「而現在要跟你講的經歷卻是由一塊沒有任何字和花紋的墓碑講起…。」

「無名碑?」我疑惑的問了句。

張大爺點了點頭然後開始了緩緩敘述。

我的老家在一個老山村,從我懂事開始母親就告訴我不要到後山那片林子裏去玩,我一直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直到發生了一些事我才漸漸明白母親為什麼不讓我去後山玩,那是發生在我十四歲夏天的時候的事了,那個時候政局不穩定像我們這麼大的孩子幾乎沒書念了,大多都是閑置在家幫父母在地里做事,而且那個時候的學堂只能算是私塾,到學堂基本就是為了跟同伴碰頭大家再一起商量去哪玩,我已經忘記了是哪個同學提議去後山的,當時有很多同學都反對,他們所知道的情況大多都和我一樣也是受了父母的警告,但對於後山究竟有什麼讓那些大人們都不敢去卻沒有人知道,像我們那樣的年紀大家對什麼都非常的好奇,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們還是決定去了。

後山被一片鬱鬱蔥蔥茂密的樹木所遮擋,山路也比較濕滑,我們一行七八人慢慢的往後山深入進去,走到後來基本就沒有路了,身旁的雜草甚至比我們的個頭還要高,而且林子裏帶有很重的濕氣。

我們領頭的是一個十六歲的男生叫唐漢權,他年紀比我們大膽子也比我們大,他告訴我們這裏以前曾打過仗有許多的八路軍叔叔的無名墓碑樹在這裏。這我倒是聽爺爺提起過,他說那個時候我才剛出生沒多久,這裏曾打過一場很激烈的戰鬥,當時村裏的民兵聯和八路軍的一個小分隊在這裏阻擊了日本人猛烈的進攻這才保住了我們村不被掃蕩,當時死了許多人幾乎沒有一個活着,後來村裏的群眾自發前來為他們收屍,絕大多數都是就地掩埋然後立個無名碑在旁邊。直到現在想起來我才明白母親為什麼不讓去後山的原因了,因為這裏曾經血流成河有太多枉死的人了,農村通常對這樣的地方都是比較忌諱的。

果然沒多一會我們前面就被一片林子給遮蔽了,我們幾個撥開樹葉就看到許多個隆起的墳塋,由於常年無人照看許多墳塋上面都長出大量的雜草看上去就像是綠色的墳塋,一塊塊腐朽發黑的木頭就樹立在這些墳塋前面,周圍的環境十分的幽暗,光線幾乎都被高高的大樹枝葉遮蔽了,加上林子裏一些小動物爬動所產生的風吹草動,當時我就感到了害怕。

我曾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小孩的生命力不是很強很脆弱容易被邪氣所侵,傳說人有三把火,頭頂一盞肩頭兩盞,火焰高的人不容易見,火焰低的人陽氣不足,所以經常能見那種東西,小孩子有時不停的哭泣怎麼也止不住也許就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所以一直哭,像我們這些孩子對這些墳墓總有種特別畏懼的感覺。

當時我正想着問題漢權就沖我們喊了一聲並大笑道「我還當有什麼可怕的,原來都是些墳墓哈哈。」他說着就拔出了一塊木樁站到了土墳上面,然後把木樁高高舉過頭頂就像古代的俠客一樣。

許多孩子也跟着大笑了起來,當時我站在一邊什麼也沒做只是靜靜的看着,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妥,這樣未免也太不尊重死者了,但當時什麼也沒發生我也沒當一回事,那天我們在那裏居然還玩的挺高興的,大家拔出了木樁當武器在那裏玩騎馬打仗什麼的,小孩子的忘性大一瘋起來什麼都忘了,大家渾然把踩在腳下的墳堆給忘記了,我不禁在想是不是那些大人想的太多了。

大家都玩的很盡興直到天黑了才想起回家,於是大家就一個接一個的走出林子,走出林子的時候大家都傻眼了,由於進山時根本沒有路也沒想着做什麼標記,一下子大家都茫然了不知道該往哪邊走,漢權很有主張的說應該是往右邊走,於是我們一行人跟着他撥開樹葉雜草開始走,可是天色越來越黑我們還是沒有找到下山的路,許多孩子都急了,天黑以後林子裏的動物的怪叫聲更多,有個孩子甚至嚇得尿了褲子,漢權還大罵他是膽小鬼,直到現在見到那位兒時的夥伴,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起當年他在林子尿褲子的事。

雖然漢權口中說着沒事就快到了,但我們從他的臉上看到的卻是焦急。

「看下山的路!」漢權突然興奮的大喊了聲,然後急急的順着山路往下跑去,大家也都跟着他往下跑去,但越跑越不對勁,很快漢權就在我們跟前停了下來,當大家看到眼前的一切時都懵了,直到此時大家才想起害怕了,哭泣聲此起彼伏,由於天色太黑我只有定睛看了看,這一看也不由的嚇了一大跳,原來我們又回到了原地,只不過我們是繞了個圈到了墳地的後面而已,此時這些隆起的土墳給人的感覺十分的詭異,但更為詭異的卻是漢權說的一句話。

「我…我記得…我們走的時候這些木頭都是隨便丟在地上的,怎麼…怎麼現在全都好好的立在了墳堆前面。」漢權吞吞吐吐的說着。

我一回想確實是這麼個事,當時我就覺得頭皮發麻雙腳都酥軟的動不了,感覺渾身都在顫抖,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家全都大喊大叫的轉身就跑了,我只有跟着他們開始拚命的跑,此時大家已經完全沒了方寸全都亂跑,很快大家就都跑不見了,我環顧四周沒見到一個人害怕極了,我不停的喊着他們的名字,眼淚已經模糊了我的視線,最後我走累了就縮在了一棵大樹下顫抖的唱着歌來壯膽,可能是因為跑的有些累加上害怕身體感覺特別的疲勞,沒一會我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聲槍響給驚醒了,我猛然醒了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樹林里,因為當時偷獵國家保護動物的情況時有發生,聽到這聲槍響我馬上就知道林子裏還有其他人,只要找到他們我就有救了,此時我也顧不上其他同伴了,也許他們早就找到下山的路回家去了,想到這裏我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扯開喉嚨就喊了起來,可我喊了半天也沒聽到回應。

當時那聲槍響聽起來應該就在這附近,我不禁開始懷疑那聲槍響是不是從別的山裏傳來的回聲。

林子裏漆黑一片幾乎是寸步難行,月光都被頭頂橫生的枝葉給遮蔽了,只有零星的月光從枝葉間灑下來。我在心裏想為什麼父母他們不上山來找我們?我藉著斑駁的月光開始在樹林里胡亂穿行尋找著槍聲的來源,但卻再也沒有槍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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