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夜 死穴(1)

第七十二夜 死穴(1)

「人的身上有720個穴位,有108個要害穴,其中有72個穴一般點擊不至於致命,其餘36個穴是致命穴,俗稱死穴…。」能容納上百人的大學教室內一名法醫學的教授正在講著一些令人昏昏欲睡的課程。

我和小柯窩在教室的最後排,我趴在桌子上睡意正濃,這教授的聲音朦朧的傳進我的耳朵,他的話比什麼安眠藥都管用,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都睡了快一個小時了,我抹了抹嘴角殘留的口水發現小柯正在認真的做着筆記,而坐在我們周圍的同學也是睡倒了大片。

「你不是吧,大清早把我叫來就是聽這麼個課程,你要不要緊啊。」我伸了個懶腰道。

「隨便你怎麼說,我好不容易說服了鍾隊長,利用閑暇的時間報名來聽這個教授的課程的。」小柯一邊記着筆記一邊應道。

「你得了吧,要不是愛屋及烏我看你絕不會對法醫學有這麼大的興緻。」我打趣道,我始終無法理解這個男人對愛的執著,我湊到小柯筆記本上看了看,上面記錄了教授所將的人體穴位,這一看我不禁覺得奇怪了,於是問道「據我所知法醫學應該不研究穴位的吧?」

「蘇哥哥你別忘記了,這裏是中國。」小柯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道。

「也對,中國人就愛走自己特色的道路,就拿醫學來說,本來就只有中醫和西醫之分,到了中國就有了中西醫了。」我說着就將伸展不開有些酸麻的雙腳擱到了桌子上。

「你幹什麼快拿下來,是不是想被趕出去啊。」小柯看我這副德性焦急的拉扯着我。

「嘿嘿,你答對了。」我不屑的應道。

「那位同學請你把腳放下來,如果不想學就請你出去,不要影響其他同學。」那教授的眼睛真是尖,這麼大的教室怎麼就注意到我把腳擱桌子上了,我看到周圍有的同學在角落裏抽煙他怎麼也不管。

「讓你說中了。」我朝小柯攤了攤手,然後走出了教室,一到外面我立即就覺得神清氣爽起來,瞌睡感頓時就沒了,我回頭朝教室內看了看然後朝小柯打了個手勢,示意我要在校園內到處逛逛看看校園內的美女,等他下課的時候在給我打電話。

校園內很寧靜,我順着一條有點斜坡的小型公路往下走去,漸漸的我就遠離了教學樓,沒多久我就看到了一個露天的體育場,體育場內有許多大學生正在運動,男生基本是踢足球和打籃球的,女生多半是在打羽毛球,要麼就是三五成群坐在一邊盯着打籃球的某個男生評頭論足。他們讓我回憶起了我的大學時光,一時間我有些惆悵,我點起煙慢慢走到了籃球架的下方看着他們打籃球,我正看着冷不丁一個籃球砸了過來,幸好我反應快給接住了,望着手中的籃球我突然來了興緻,於是拍著籃球來了個優雅的上籃,結果球沒進。

此時一個男生笑着指着我「同學你哪個系的,打籃球還穿皮鞋,還抽煙,搞什麼演少林籃球啊?」

這男生一說周圍其他同學立即笑了起來,我有些尷尬,於是擺了擺手退到了籃球架下面,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挖苦人這麼犀利,一點也沒有我當年的儒雅風采。我正想着,突然就傳來了女生劃破長空高分貝的尖叫,我環顧四周不知道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出的,打籃球的那些同學也四下打量搜尋聲音的來源,不一會我才看到在體育場的角落裏圍了不少人過去,於是趕緊朝那邊跑過去,擠進了人群。

當我擠進人群之後才發現是一個女生躺在了地上瞪着雙眼望着天空,臉上甚至還帶有僵硬笑容,在她的旁邊還癱坐着一個瑟瑟發抖十分驚恐的女生。

「趕緊報警,叫救護車啊。」人群中傳出了叫聲,接着就有人撥打起了電話,但更多的同學只是圍了過來看稀奇的,我見人越聚愈多,於是喊道「都退後,我就是警察。」

我喊完之後才靠過去伸手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女生氣息,發現已經死亡了,這下不得了了,在大學校園裏發生這樣的事估計又要傳開來了。

癱坐在旁邊的女生一看我的表情立即明白怎麼回事了,膽怯的往後縮去。從那女孩驚恐的表情我知道她們倆肯定是認識的。

「你認識她嗎?」我皺了皺眉問道。

「她…是我同學丁蕾。」那女生應道。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能說一下嗎?」我接着問道。

「剛…剛才我和丁蕾坐在這邊聊天,聊得好好的丁蕾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一點徵兆也沒有。」那女生說道。

我想了一會問道「她有沒有心血管之類的疾病?」

那女孩愣了一會才緩緩搖了搖頭「不知道完全沒聽她提起過。」

我吁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感覺這應該就是一起簡單的心血管疾病導致的猝死。此時小柯打來了電話。

「蘇哥哥可以走了。」小柯在電話里說道。

「看樣子是走不了了,死人了,就在體育場這邊,你是真正的警察,趕緊過來主持大局。」我催促道,電話那頭小柯愣了一下接着就掛掉了電話。

很快校方的人員就趕了過來,不多時小柯也趕到了現場,小柯跟校方的人交涉了一陣后他們才沒有挪動屍體,我有點疑惑,小柯為什麼不讓他們挪動屍體,很快小柯就跟我解釋了原因,畢竟他是刑警對一些小細節的東西經驗比我豐富。

「難道你沒發現她在死前臉上還露著笑容,這一點很不尋常,如果按你說的是猝死,在猝死前會有一陣絞痛,那麼臉上絕不會留下這樣輕鬆的笑容。」小柯一本正經的說道。

聽小柯這麼一說我才覺得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如果不是猝死,那又是怎麼死的呢?

小柯皺起了眉頭仔細打量起屍體,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女生在短短的幾秒內就突然死了,甚至還來不及收起笑容。」

按小柯的這種說法,我已經能想像出這女孩死前的畫面了,這女孩和自己的同伴正在嬉笑的聊著籃球場上的某個男生,聊著聊著就毫無徵兆的往後一仰倒了下去,死了。有這樣的可能么?這是一個很離奇的畫面,不是親眼看到或許很難理解,所以坐在她旁邊的那個女孩才會這麼害怕。

警車和救護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呼嘯著往這邊開了過來,轄區的警察顯然是認識小柯的,他們在握了握手后交流了一陣,最後決定先讓救護車把屍體送到醫院的太平間去,畢竟讓屍體就這樣躺在這裏不是個事,那些轄區警察將癱坐在地上的女生給帶走了,我和小柯則坐上了救護車陪着屍體去醫院的太平間。

「如果不是猝死那會是怎麼死的?」這個問題已經在我腦袋裏反覆出現了幾次,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跟校方的人商量過了,讓他們儘快通知死者的家屬,等聯繫上死者的家屬之後需要徵求他們的意見,再進行解剖,到時候就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小柯對我說道。

「解剖?需要解剖嗎?難道不是猝死嗎?這女孩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而且這裏是學校,不像是被人害的啊?」坐在車內的護士突然不解的插話道。

小柯無法跟她解釋那麼多,只是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救護車到達醫院后,我和小柯在醫院守了幾個小時,小柯向上頭反應了情況,大概是覺得死者的死因有可疑之類的問題。在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死者丁蕾的家屬就來認屍的,來的是丁蕾的父母,丁蕾的母親在看到女兒的屍體后承受不住巨大的打擊昏厥了過去,丁蕾的父親雖然痛苦但表現的比較冷靜,只是蹲在太平間的門口不停的抽煙,看過認領屍體的一些手續,我知道了丁蕾的父親叫丁遠山。

「丁先生,請問您女兒有沒有心血管之類的疾病?」我還是不死心的問道。

丁遠山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接着搖了搖頭「我女兒的身體很好,根本不存在這樣的疾病,而且我們也沒有這樣的病。」丁遠山愣了愣接着踩滅了煙頭繼續問道「是不是我女兒的死有什麼古怪?」

我皺起眉頭點了點頭「從表面情況看來像是猝死,但經過我們的分析你女兒丁蕾的死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警察同志…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我女兒是被謀殺的?」丁遠山有些激動的拽着我問道。

「還不確定,其實我們想對你女兒進行一次解剖找出具體的死因,不過先要徵得你們的同意。」小柯插話道。

「不會的,我女兒不會被人謀殺的,蕾蕾很乖很聽話的,根本不會跟別人結仇,這怎麼可能。」丁遠山木訥的搖著頭呢喃道。

「我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你也不想看着女兒不明不白的死吧?如果真是謀殺,兇手現在還逍遙法外,也許會有更多的受害者。」我說道。

丁遠山雙手捧著自己的腦袋很痛苦的蹲了下去「你們讓我考慮一下。」

見到這樣的情景我們也不好逼他,只好一邊幫着辦理認領手續一邊等待,丁遠山叫來的運屍車就停在太平間的門口,他隨時都會帶走女兒的屍體,那麼我們自然無法查下去了,因為根本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丁蕾是被人謀殺的,一切都是我和小柯的猜測。

丁遠山終於站了起來,只見他的雙眼裏噙滿淚水朝我們走了過來「我答應你們,我不能讓我女兒不明不白的死去,不過希望你們也答應我,一定要還我女兒一個公道。」

「丁先生我們一定會儘力的。」小柯認真的點了點頭。

丁遠山安撫了一下自己的老婆,隨後離開了,她們夫妻臨走的時候回頭凄涼的望着天平間,看的我的鼻子也一陣泛酸。

「如果解剖了沒有找到死因,是不是有點對不起丁遠山?」我有些不安的問著小柯。

「不會的,憑我多年的直覺,我覺得丁蕾的死肯定不是那麼簡單。」小柯頓了頓,接着給警局的法醫部門打了電話,沒多久法醫部門就派了車子來帶走了丁蕾的屍體。

我和小柯全程觀看了廖藝珍解剖的過程,廖藝珍一邊解剖一邊詳述著屍體的情況,最終廖藝珍得出了丁蕾真正死亡的原因,丁蕾的死因是臟器慢性的衰竭,這種衰竭法跟醫學上的衰竭法很不相同,死者甚至感覺不出難受跟正常人無異,反應最大的情況也就是食欲不振,廖藝珍最後確切的說丁蕾是死於血栓塞導致營養無法正常供到臟器,使得臟器徐徐生病,最終導致慢性猝死。

「慢性?又猝死?這兩者之間很矛盾啊。」我皺了皺眉問道。

「我這樣說吧,女死者的死只是一個時間問題,恰好在遇上你們的那個時間生命走到了盡頭。」廖藝珍說道。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小柯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問道。

「確切的說是有人封住了死者的穴道導致了病變,因為穴道是有微循環的,穴道的微循環是有規律的,我打個比方手錶都是順時針方向走的,你見過逆時針旋轉的手錶沒有?就是說有人用了特定的手法使這個穴位上的微循環改變了固有的循環方式,形成了逆時針循環,阻斷了經絡的微循環,而人體的經絡是相通的,所以間接導致了臟器的衰竭,這應該是一起謀殺案,兇手處心積慮點了死者的穴位,導致死者慢性死亡,幾乎在無聲無息就置死者於死地,而且讓你察覺不到,也許兇手早就跑到國外了,簡直是殺人於千里。如果不是我曾學過一些關於穴位經絡的知識根本無法查到死因。」廖藝珍一邊摘下手套一邊跟我們解釋道。

「真是謀殺!」我不由的吁了口氣。

「怎麼?謀殺你還高興?」廖藝珍白了我一眼。

我擺了擺手忙解釋道「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我們對得起死者的父親了,不過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點穴這門武功在我的印象中幾乎跟神話似的,只會出現在虛構的武俠小說和電影當中,現實當中難道也有這種點穴功夫?」

「這我就不清楚了要靠你們查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今天我休假都被你們喊來了。」廖藝珍脫下大褂拎起包包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小柯望着廖藝珍的背影如痴如醉,幸好我把他拍醒了。

「現在該怎麼辦?」小柯仍是望着廖藝珍消失的走廊獃獃的問道。

「如果死者真是被點穴致死,那麼我想我們要請教兩個人了。」我摸著下巴道。

「哪兩個?」小柯這才轉過了頭來。

「懂武功的老牛和侯文峰。」我應道。

我和小柯馬不停蹄的趕到了侯文峰的車庫,只見侯文峰拿着放大鏡在認真的研究一個彩色罐子,但我們並沒有心情看他的研究。

看見我們來了之後侯文峰才放下手中忙的事讓我們坐了下來。沒多久老牛也趕了過來,我們在電話里已經簡單的講了丁蕾的死因。

「點穴這門功夫真的存在嗎?」小柯開門見山的問道。

侯文峰點了點頭「不僅存在而且門派還頗多,各門各派的點穴手法都不同,點穴是一門在中國流傳已久,但是極少有人掌握的神功,一般會點穴的人不會輕易的顯露,因為這種人一但身份被識破,他們的生活就很難正常了,我這樣講吧,會點穴的人能在跟你握手拍肩、遞煙借火的瞬間就可以點你的穴,甚至可以殺人於無形,請問這樣的人你怕不怕?」

我聽侯文峰這麼一說確實吃了一驚「這麼說兇手根本無法查起了?」

「那所學校有多少江西人?」老牛突然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靠這我怎麼知道,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我皺了皺眉。

「老牛的意思是,用這種手法點穴的像是江西字門的小手法,字門點穴是江西流傳最為悠久的一門功夫之一,江西民間俗稱的五百錢、狗腳跡等,其實都是對字門點穴功夫的不同稱呼。而這種民間的點穴功夫,很講究下手的時辰和手法,所謂的大手和小手就是指手法的一種術語,大手講究爆發力,民間置人於死地的狗腳跡就是大手手法的一種,而小手則講究的是隱秘性,不光是隱秘性,就連周期也很長,讓人在一種渾然不知的情況下,穴位微循環進入很不健康的循環當中,最終導致死亡。」侯文峰沉聲道。

「這麼說兇手很可能是江西人了?」小柯疑惑的問道。

「這個未必,這只是我們的猜測。」老牛說道。

「不管怎樣,現在總算有突破口了。」小柯點了點頭接着就掏出了手機,準備通知警隊查查學校的江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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