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夜 回夢(2)

第五十七夜 回夢(2)

「我記得那是三年前的一個冬天的下午,我印象很深刻,那天辦公室的空調壞了不制熱,冷得我只打哆嗦,就在我快要下班的時候,突然一個滿面愁容的女孩推開了我辦公室的門,一進來就脫大衣,大衣一脫就露出了短短的汗衫,搞得我狼狽不堪回過頭就問『你…幹什麼,看病明天再說,現在我下班了。ziyouge.com』

『不好意思醫生,我不會耽誤你太久。』女人好像知道了我在想什麼,苦笑了一聲道『醫生對不起,我知道我嚇到你了,可是我實在是太熱了。』

我望着窗外的院裏,北風颳得護士、行人紛紛縮頭縮手的,而這個女人卻說熱,我記得她只穿了一件大衣,脫下來以後就剩下汗衫了,而且我這辦公室里冰冷的如一個冰窖一般。

『我看我還是穿上吧。』女人輕嘆了口氣說道。

等她穿好大衣叫我,我才轉過了身子。直到此時我才正面看着她,這個女人長的非常精緻,皮膚白皙像個古典的大家閨秀。

『醫生我知道你覺得奇怪,這樣的大冷天為什麼會覺得熱,其實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半年了,在今年的6月份我被靈車撞了,之後我就每天開始做噩夢,最痛苦的是我每天做同樣一個夢!夢醒以後這種熱的感覺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冬天還好,要是夏天醒來之後,我會躲進浴室,然後在浴缸里放滿水躺進去才能再次入睡。』女人喘著氣說道,胸口在劇烈的起伏着。」林方明說到這裏被我打斷了。

「嗯,這和江玲珊母親說的吻合了。」我插話道「繼續說。」

「我說到哪了?咦,你別打斷我。」林方明責怪了我一聲繼續說道「她說自己要泡在浴缸里才能入睡,還每天做同一個夢。我就告訴她『其實像你這也的情況多半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像有些人大熱天的穿幾十層衣服還覺得冷,情況跟你這個差不多。至於每天做同一個夢,我想不是同一個夢,應該是差不多的夢,從醫學上來說也算是正常,有很多人經常會做差不多的夢,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也很多,你的情況應該屬於心理醫生的範疇,不應該來找我。』

『但這半年來這個夢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我甚至清楚的記得夢裏面的每一個畫面和聲音!現在只要我閉上眼睛,那些畫面和聲音彷彿就會浮現,不止這樣,這個夢還越來越真實,醒來以後我都分不清我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當中,我好害怕。』女人說着就要哭出聲來,我趕緊把紙巾遞過去給她。

『是因為什麼契機或誘因導致你開始有這樣奇怪的夢,你還記得嗎?』我皺眉問道。

『是在我撞上了靈車以後,我昏迷了大概半分鐘的時間吧,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周圍圍滿了人,於是試着爬起來,而且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疼,我記得很清楚那個司機還問我要不要去醫院,我只是沒有力氣回答她,接下來就發生了很怪的事,我眼前的畫面開始扭曲,自己彷彿一下子就身處在了一個偏僻的小村莊,四周全是半荒蕪泥地,雜草叢生,但這種現象只維持了幾秒鐘馬上又回到了圍滿了人的馬路上,我當時什麼感覺也沒了,只是渾渾噩噩的朝自己家方向走去。』女人回憶著。

我皺了皺眉,覺得這個女人確實病得不輕了,都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於是我提議道『既然被車撞過,我想跟腦震蕩或許有關係,我先給你做個腦部掃描你看怎麼樣?』

女人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

掃描的結果沒什麼不對,一切都正常,這更加讓我確定這個女人心理的疾病很嚴重『我勸你還是去看看心理醫生吧。』我嘆著氣道。

女人抬起眼睛憤恨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一句話也不說就離開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林方明說完了江玲珊來看病的過程。

「你是豬啊還是什麼,你居然…你居然不問她做了什麼夢!?哎,真是愁死老子了。」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你神經病啊,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心理疾病,我問她做什麼夢幹什麼?那我豈不是陪她瘋?」林方明說完就趴在桌子上打着酒嗝,嘴裏含糊地喊著夏陽的名字就睡去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扶起他,叫了輛出租將他送回了家,然後吹着微風一路搖晃着逛回了家。

「先生,你還好吧?」妃子跟在我旁邊喵叫道。

「沒事,這不已經到家了么。」我望着漆黑的樓道笑道。我晃着走進了樓道,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背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先生。」

深夜的馬路上並沒有多少車,所以我聽得很清楚,這聲音有氣無力軟綿綿的,彷彿從悠遠的地方傳來。

我回過頭去看了看後面,發現空無一人,我又低頭看了看妃子,妃子的貓眼收縮了一下,一臉的無辜喵了一下「不是我。」

「難道我喝醉了?」我在心中嘀咕著,接着繼續上樓,只是我的腳剛邁開步子,那聲音又喊了一聲,就像影子一樣跟着我,一連幾次搞得我酒醒了一大半,無奈之下一口氣跑下了樓,四處張望着,此時我發現了樓道邊上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女人,女人雙手緊緊揉搓在一起,顯得很緊張。女人臉上化的妝讓人覺得很怪異,鮮紅的口紅如鮮血般抹在兩瓣嘴唇上,兩腮緋紅像是抹上了胭脂,烏黑的長發盤成髻頂在頭上,一支已經發黑的銀簪插在髮髻里。她身上穿了一條紅黃碎花的連衣裙,外面還披上了一件長長的呢子風衣,腳上踏着一雙時尚的高跟鞋,她的穿着和打扮十分的不協調,甚至是古怪。

當我仔細看清楚這女人的樣貌后,心中立刻驚了一驚「江玲珊!」

「江玲珊?」江玲珊將自己的名字小聲重複了一次,讓我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江玲珊呆了一會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說道「嗯,我就是江玲珊。」

「太好了,我今天滿腦子都是你,你就來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柳暗花明又一村,來快上樓,今天你媽媽還讓我幫她找你呢。」我拉起江玲珊就朝上走去。

「我媽?」江玲珊小聲嘀咕了一聲。

「你難道不是江玲珊?」我皺了皺眉問道。

江玲珊望着我露出苦笑「對不起先生,我的腦子裏最近很混亂。」

我也沒多想什麼,將江林珊請進了屋,好在沈小蕾今晚去了她媽家,省得又解釋半天。江玲珊一進屋就顯得格外的緊張,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直到我指了指沙發她才坐了下來。

「對了,我剛想要找你,你就來找我了?」我好奇地問道。

「我回來有兩天了,那個家讓我覺得好陌生。今天看到媽媽來找你,所以就跟着來看看她找你有什麼事。」江玲珊低着頭小聲地說道。

「你在出車禍半年後是不是去看過一個醫生?」我盯着江玲珊問道。

「先生,你怎麼知道。」江玲珊抬起了頭吃驚地望着我。

「我對你重複做的夢很好奇,而且對你去尋夢的事更好奇,怎麼樣找到了嗎?」我凝視着江玲珊把心中最想知道的問了出來。

「沒有,我找了幾個地方都沒有找到。」江玲珊滿面的愁容道。

「江小姐,你應該知道,夢是不可以當真的。」我不禁提醒了句。

「可…可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的都讓我覺得那個地方真的存在,還有夢裏的銅鈴聲,還有叮叮噹噹有節奏的聲音,夢裏的木香味,以及那籠罩在大山裏迷霧,一切的一切都真實的可怕。」江玲珊急促地說着。

「銅鈴?叮叮噹噹聲?木香?迷霧?」我嘀咕了句。

「嗯,我的視覺、聽覺、味覺都真實的感覺到了。」江玲珊點了點頭道,接着緩緩講敘起了那個夢「在我的夢中,我先聽到了清脆的鈴聲和叮叮噹噹的聲音,我動了動鼻子就聞到了一股木頭燃燒的木香味,接着我就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發現自己身在一個綠樹幽幽的大山深處,在大山上有着很多很多的的洞穴,猶如一隻只張開的眼睛盯着我。一條碎石路就鋪在我眼前,這條路應該有很悠久的歷史了,是人經過長年累積踩踏以及風化才變成了天然的碎石,相信在很久以前是大塊大塊的石頭。我沿着碎石路一直往前走,但卻怎麼也走不到盡頭,走了一段時間我就走累了坐在路旁休息,我試着喊了幾聲,聽到的卻只有自己的回聲,我想往回走,但當我轉身的時候卻發現我來時的路已經沒有了,下面是一片無底的黑暗深淵,我腳邊的碎石正在一點點的脫落掉進深淵裏,我驚恐的轉過身瘋狂的往前跑,後面的碎石彷彿跟着我的步子快速的脫落,很快我就跑不動了,整個身體立刻就懸空,眼前漆黑一片,彷彿陷入了一個無形的漩渦當中,整個人的身體都在旋轉,接着我感覺到了一陣灼熱,我胸口悶的喘不上氣來,好像是掉進了滿是煤煙密封的房間里,灼熱感越來越強,我的皮膚都快要熔化了,我撕心裂肺的叫着,可是沒有人回應我,接着我就被這灼熱感給驚醒了,醒來以後我才發現這股灼熱感太真實了,我的身體彷彿經歷過了火燒一般,我迫不及待的衝進浴室,泡在浴缸里才好一些,這種灼熱感要好幾天才能過去。後來發生什麼事我想我媽媽已經對你說過了吧。」

「嗯。」我皺着眉頭應道「照你說的來看,這的確就像是一個夢,可你又聽到了、聞到了,讓我覺得很奇怪,夢一般都像是無聲電影一樣,哪會這樣有聲有色的,奇怪了。」

「我很痛苦,自從我出了車禍以後,這個夢就像魔鬼一樣跟着我,已經三年了,我知道這樣的事情說出來都沒人相信…於是我就去尋找夢裏的地方,我知道希望很渺茫,但也得試一試,也許當我見到這個地方了,我的這個夢才會醒。」江玲珊哽咽了,接下來她做了一個令我吃驚的動作,她開始慢慢褪下自己的大衣,我甚至連反應的機會也沒有,或許我沒有林方明那麼君子吧。我只有獃獃地望着眼前的江玲珊,等江玲珊褪去大衣露出手臂時,我的呼吸頓時就變的困難了,江玲珊的雙臂幾乎已經是體無完膚了,好像真如她所說被火燒過,植皮了一樣。

「真的,這個夢是真的,可惜那個醫生不相信我。」江玲珊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滴了下來。

「看來一切都要從那輛靈車開始查起了。」我長吁了口氣,此時更加確定江玲珊的夢跟那輛靈車一定有着莫大的聯繫。

送走了江玲珊后,我的酒勁還沒退去,眼皮已經沉重的打架了,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這個晚上我也做了一個夢,一個噩夢。在夢裏我不斷的看見一輛插滿白菊、黃菊的靈車正在朝我撞來,我躲都躲不及,掛在靈車上的黑白大照片里那雙發紅的雙眼始終死死的盯着我,讓我一下子就驚醒了。我抹著額頭的冷汗睡意全無,接着一骨碌爬了起來,望了望窗外發白的天空,原來做噩夢這麼可怕,而江玲珊卻要每天做這樣的夢,這是多麼痛苦的經歷。

幾經波折我終於查到了三年前那輛靈車裏載的是什麼人,根據那篇報道的記者和靈車司機的描敘我找到了一個叫孔輝的男人,當他得知我是為了三年前撞車事件而來的時候頗為吃驚。

孔輝將我請進了屋,倒了杯茶給我后,我們倆就聊了起來。

「我不明白,我母親都去世三年了,你還有什麼問題需要了解的記者同志。」孔輝一臉的納悶。(我是以雜誌社記者的身份來找他的)

「最近我們收到了一個讀者寫來的信,她說三年前被一輛靈車撞了之後就開始無休止的做噩夢,他讓我們幫幫她。」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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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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