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怨，萬世詛年（三）
泉霜肌膚白皙.一身鵝黃色的長裙.更映襯得她格外靚麗.尤其是那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彷彿一泓清泉.據她自己說.當初在村上.想要向她提親的人.不說十個.也有八個.可是她為了要給父親治病.到處求醫.最後是一個都沒答應.
說這話的時候.泉霜的臉上帶着小小的驕傲.不管是為了什麼.她都有這個驕傲的資本.而凌殤也不在意她炫耀一般的行為.只是伸出手.輕輕地在她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結果最後.還是便宜了我.」
自從兩人相遇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年多了.而泉霜的家鄉.也近在眼前了.
凌殤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收穫一份愛情.而也正是這份愛情.讓他的複雜繁亂的心情.得到了沉澱.現在的凌殤.已經放下了那去找司魅報仇的心思.他想的更多的.是以後的日子..在有了家以後的日子.
泉霜家所在的村子並不大.所有的人口加起來也沒有到達三位數.而泉霜家的屋子.就在村子的最邊上.
按照泉霜的說法.他們原先並不是這裏的人.只是開始居住的地方.出了很可怕的事情.她娘死在了那裏.她爹爹和她也都險些在那裏喪命.好在後來她爹爹帶她逃了出來.之後就定居在了這裏.可是.自那之後.她爹爹就患上了怪病.怎麼都醫不好.
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泉霜的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黯然.
但是當凌殤問起泉霜之前是住在哪兒.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泉霜卻搖了搖頭.只說當時年紀太小.許多事情都記不得了.但她臉上的神情.卻清楚地告訴凌殤.這並不是實話.但是.明白泉霜並不想說這件事.凌殤也就不再追問.
泉霜的家不大.在曾經居住在凌家大宅的凌殤看來.甚至是說得上破敗的.但是.在如今凌殤的眼裏.這裏卻比曾經的凌家大宅.要好上千萬倍.僅僅因為.這裏有着自己重視的人.是自己追尋已久的歸宿.
泉霜的父親是個很和藹的老人.在見到了凌殤之後.臉上露出了很是欣慰的笑容.嘴裏還調侃似的念叨著「還擔心霜兒嫁不出去呢.沒想到出門一趟就給我帶了個女婿回來」.鬧得兩個人都是臉紅不已.
只是.讓凌殤感到有些在意的是.泉霜的父親身上.一直透露出一股濃重的死氣..按照泉霜所說的.她爹一直身患重病.有死氣並不奇怪.但是.一般情況下.有着這樣的死氣的人.不是卧病在床.就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但是看她爹現在的模樣.雖然看上去很是衰弱.卻還是能夠下床打理生活的..也無怪乎泉霜能夠放心出門求醫.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還不足以讓凌殤感到在意.畢竟這樣的情況雖說不多見.但是也不能確定就說沒有.更讓他感到疑惑與不安的是.泉霜的爹身上的死氣.給了他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而那種莫名的熟悉.讓他感到心悸.
不過.這些感覺.凌殤都沒有對泉霜說過一個字.既是為了不讓她感到擔心.也是因為心底那無法言說的不安之感.他只是像凡間尋常的大夫一樣.詢問了病情之後.開出了一些滋補類的藥方.希望能夠幫助泉霜她爹的身子好起來..雖然這世上確實有些能夠幫人延長壽命的術法.但那些並不是凌殤所擅長的.他會的.不過是奪去生命的術法罷了.
對於這種情況.反倒是泉霜她爹最為不在意.
「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最清楚了.能熬到現在.看到霜兒成家.已經是上天保佑了.」說這話的時候.倚靠在床頭的老人臉上的皺紋舒展.露出了一個放鬆的笑容.「已經.足夠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放下了一直壓在心上的擔子.雖然有着各種藥物的滋補.老人的身子卻一下子衰敗了下去.身上的死氣也越來越濃..凌殤很多時候甚至覺得.床上那個臉色衰敗的老人.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而更讓凌殤感到不安的是.那種刻骨的、令人心悸的.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的熟悉感.
隨着老人身子一天一天的衰弱.泉霜的形容也越來越憂鬱憔悴.但是為了不讓父親擔心.她卻依舊做出強顏歡笑的模樣.讓凌殤無比的心疼.卻又無計可施.只能看着老人一天天衰敗.泉霜一天天悲傷.
知道有一天.泉霜的臉上一反常態地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爹爹有救了.」泉霜的眼角眉梢都是明媚的笑容.從心底瀰漫出的開心感染了凌殤.讓他的心裏也忍不住一松.但卻依舊有些擔心：「怎麼了.」
「剛剛我碰到了一個人.他說他能夠救爹爹.」泉霜看着凌殤.開心地說道.接着.又皺了皺眉頭.像是有些疑惑的樣子.「不過.要付出相等的代價..我想.他說的應該是銀子吧.」
「說不定只是騙人的呢……」聽到泉霜的話.有什麼東西在凌殤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那速度太快了.以至於他什麼都沒有抓住.於是只能放棄.看到泉霜期待的神色.凌殤將剩下的話吞入了腹中.「那他人呢.」
「他讓我考慮考慮.明天的這個時候.一個人同樣的地方找他.」泉霜笑着說道.「應該是讓我準備足夠的銀子吧.」
聽到泉霜的話.凌殤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要是真的能夠醫治你爹爹的話.為什麼還要做出這麼奇怪的事情.而且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沒事的.」泉霜打斷了凌殤的話.雙唇緊抿.半晌才繼續說道.「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也要去試一試.」
看到泉霜臉上那堅決的表情.凌殤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趁著時間還未到.着手做了一個護身符..從他們這類人的手中所出的護身符.可不僅僅是只有安心以及驅邪的作用.若是那個人真有什麼歹心的話.這個護身符就可以讓他好好地喝一壺了.
結果凌殤做好的護身符.泉霜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希望那個人是真的有辦法.」看着泉霜的模樣.凌殤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也笑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