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守候

轉輪有些驚訝的看着那張與自己一模一樣輪廓的臉：「你是？」

「星煞。」

「轉輪。你好……」轉輪剛想握個手，見對方驚恐得看着自己，想了想現處的環境，便縮了回去，尷尬的笑了笑，「呵呵……」

「……」

……

「轉輪……」虛弱的聲音從玄的懷中傳出。

玄心疼的看着毫無生氣的冥憂，說：「憂，先休息，等好了再說。」

「不要……我要哥哥……」

「憂……」

「轉輪……」

「公主？」

「哥……哥呢？」

「公主，你就休息吧。王上好好的呢。」轉輪安慰著。

「轉輪……我……剛剛有聽見……哥哥……」冥憂掙開玄的懷抱，抓住轉輪的衣服，「為什麼……不見哥哥？……哥哥呢？」

「唉……王上他……」

冥憂屏住呼吸，滿目的痛苦，聽着轉輪繼續說下去。

「當初，王上本就因為曾經的一次戰役失去了大多的靈力，後來有為了讓您托生到此，所以就……」

「就怎樣……我可以承受得了……」

轉輪打開身邊的一個袋子，略施法術，眾人面前便出現了一個滿頭銀髮的男人。

「小憂……」男子展開一個苦澀的笑容，他這般的樣子真的無法保護他的妹妹了吧。

「哥哥……」眼角酸痛，始終在眼眶中打滾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哥哥！哥哥！哥……哥……」

「我在。小憂，你的頭髮……你真傻……」

「呵呵……」見到哥哥的喜悅卻在下一刻被身體的毫無知覺所代替，「哥哥……好奇怪？感覺……」不到你了……

「小憂？」冥允詫異地看着倒在自己懷裏的妹妹，「怎麼了？」

「憂！」玄呆立在原地，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冥憂消失了，在冥允的懷中。所有人都無法正視眼前的一幕。

漸漸消散的身軀落在地面，化作了一片彼岸花海，紅得妖艷，卻帶來一陣陣悲傷。

「小憂……」

冥允直直著注視着自己的雙手，喃喃說着什麼：

「會回來的……」

「憂呢？」

……

冥界戰役，被關押在煉獄底層的鬼怪逃出，到處重傷者冥界鬼兵。冥界剛剛經歷了一場換位的戰事，本就是應該休養生息的時刻。偏偏這個時間出了問題。作為新王的冥允，不得不帶兵鎮壓。

然而正是這次戰役讓他失去了年僅十一歲的妹妹。

戰事當頭，總歸會有一些顧不到的東西。

那日，在征戰時刻，冥允幾乎快要被身後的叛徒偷襲，結果確實很誘人為其擋下了所有的傷害。他的妹妹，那麼小的個頭，就那麼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裏。他憤然拔劍，斬殺了那個一切源頭的叛徒，但是最後依舊沒有看到妹妹紫色的眸子睜開。

就像風吹過一般，靈體消散的妹妹化作戰場上遍地的彼岸花。

他心如死灰，卻依舊守在花叢之中，千年後，在他身旁的一朵花骨朵兒綻放。

宛若嬰兒般哭泣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冥允不知道何時他的身邊多出來一個孩童。

「嗯？」孩童遍身被紅色花瓣裹着，正咬着手指，滿臉疑惑地看着冥允，隨後又笑容燦爛的撲到他的身上，「哥哥……」

回來的是借彼岸花之靈力托生的冥憂，只不過重新托生之後會毫無記憶，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冥憂能記住自己的哥哥，儘管其他人她是一概不記得。

……

藉以冥界的彼岸花托生，冥憂在未知情的情況下度過了一千年的時間。

「她還會回來嗎？」

「會的！我會等她……」

「謝謝你在這段時間對小憂的照顧，謝謝！」

聽着這樣的故事，回想着以往的往事。彼岸花海中沒日沒夜都有着幾個身影在裏面徘徊。照顧著幼小的花苗，尋找著含苞的花骨朵兒……

一千年後……

「有嗎？」

「沒看到有花骨朵兒的。」

「這邊這邊！快來看！」

不遠處，有人揮動着激動的手臂，招呼大家尋找過去。

「在哪？」

「這個是嗎？還沒開啊！」

「……」

「啊，冥你打我幹嘛？」

「這是果實！」

「……」眾人瞬間愣住，彼岸花有果實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了。

「有可能就是這顆！」

「啊，冥，你讓我打還！」

「別鬧！」冥允仔細地注視着彼岸花下的一枚小小的果實，感應之中的氣息。

「不是？」

眾人見冥允拋開手中的青果，失望的問著。

「嗯，應該是冰疾帶過來的，上面有小牙印。」

「……」

「再等等吧，也許還需要時間來孕育……」

……

等得太久，或是疲憊了，或是放棄了。旁人都認為再也見不到冥憂的時候，依舊還剩下兩個人的守護——一個哥哥，一個愛她的人。

漫步在花開花落的時光里，兩人都默契一般的不提、不找、不問冥憂歸來的時期，他們只想這般的等下去。等著，心裏還可以揣著個希望。說破了，也許連希望也消失了。

冥憂是在一個黑暗的凌晨出現的，十七歲的身體在花蕊中落下，漸漸長大，一襲紅色花瓣圖案的衣服勾勒出不是很成熟的身軀。

踏上冰涼的地面，冥憂赤裸的腳凍得縮了回去。

「這是哪裏？」好奇於現處的地方，直覺告訴自己沒有危險，便忍着寒冷玩耍在花海中。

沒有燈火，光芒也照不進來的地方，冥憂確實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她覺得這裏應該還有相知的人。

在哪呢？

「喂！有人嗎？」邊走邊往著有氣息的地方探去，「這裏是哪裏？嗨！！！」

見依舊沒有人理她，委屈的感覺湧上心頭。

「嗚嗚嗚……沒有人陪我玩嗎？」

回應她的是越來越亮的燈火，以及牆壁上出現的幾道身影。

「憂？」

「小憂？」

「公主？」

「嗯？你們是誰啊？要陪我玩嗎？」

「小憂！」

冥憂摟着抱住她的人，熟悉的氣息讓她安心：「哥哥嗎？我是誰？」

光芒之下，眾人終於看到了一個身穿紅衣，面容熟悉的人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眾人。這是他們的公主回來了……

「小憂，你要冥憂，是哥哥的妹妹！」

「嗯。」

「憂……」玄滿懷激動的看着失而復得的人。

回應着聲音的來源，冥憂回頭看着說話的人。熟悉的臉龐在她的腦海中劃過，冥憂突然埋在哥哥的懷中不願見人。

「憂……」失望的語氣溢於言表。

冥允拍拍玄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回來就好。記不起來，就重新給她美好的記憶。」

「恩」

小小的腦袋瓜探了出來，注視着帶着微笑看着她的人。見他眼神中噙著的一絲失望，冥憂拉拉玄的衣服，低聲說道：「我認識你，玄，對嗎？」

「對！對！」

那滿足的笑容也讓冥憂笑了起來，感覺好開心。

「難得小憂還記得除我之外的人啊，真是一點唯一感都沒有。」

「呵呵……」

……

三千年了，從王上，現在的公主離去已經過了三千年了，期間什麼也沒發生，單調的日子他們就是這樣的度過來的，旁人的放棄與勸說也沒有動搖他們的信念，所幸，也感謝他們的沒有動搖，等來的終究還是一個美好的結局。至於記憶什麼的，王上不是說了嗎，再創造就好了啊。

……

end